晚风吹在躺在摇椅的沈汀白身上,落叶沙沙作响,沈汀白笑了笑,接住落下的树叶低头嗅了嗅。
希望今天能做个好梦。
做个18岁未打开那扇门前的好梦,好久没梦到过了,让他再看一看吧。
……
“没找到?”
血水从葱白地手上流淌而过,嘀嗒一声落在地上,纪宴礼抬手将指尖的烟压灭,撩起眼皮看向在身旁战战兢兢的保镖:“就算把陵城翻一翻也得给我找到。”
纪宴礼撇向桌上打开的红色丝绒盒,里面有关两人的证件如今只剩下纪宴礼一个人的。
婚姻法里两年不见面、没有任何交流的夫妻算是直接离了。
纪宴礼一遍遍的摩擦着结婚证,结婚证上,红色底、新服。
阿汀,真不乖,怎么要逃呢?
难怪……难怪我等不到你,原来是走了啊。
可惜啊,我不是个好摆脱的,可能你要废些力了。
眸子里透着股偏执,信息素横冲直撞,没有丝毫温和:“盛黎还没到吗?”
管家弓着腰:“刚到。”
盛黎进来的时候气氛压抑到了极点,Alpha强大的信息素让人有些腿软。
纪宴礼看在沙发背上,直勾勾的看着他,白皙的面庞染着血:“阿汀呢?”
盛黎瞅了一眼的神情,能问出这问题,沈汀白多半是……
跑了。
盛黎心里小小的喜悦了一下,但表面仍神色如常:“你是他丈夫都不知道我能知道?真是稀奇。”
纪宴礼噗嗤一笑,白皙的脸庞上透着病态:“你是阿汀最好的朋友,我想我们得都有个好印象,你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
纪宴礼脸上的笑温和,说出的话却步步紧逼。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盛黎后腿几步,“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急什么。”
纪宴礼站起身,刀尖抵在门上,拦住盛黎的去路,就在盛黎以为纪宴礼要动手时,纪宴礼道:“聊聊天吧。”
盛黎警惕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对面的纪宴礼,纪宴礼看了看手腕的表:“还有一会儿伯母该到了。”
“你把阿姨弄过来干什么?”盛黎声音徒然升高。
“你觉得呢?”纪宴礼反问,“我都没你动手,我能对阿姨做些什么?”
“你们阿汀最亲近的人,我伤害了你们阿汀会不喜欢、会失望的,我不希望阿汀这样。”
盛黎嘟囔:“那你刚刚搞得那么吓人……”
纪宴礼却不这样认为:“这世上逼人也不只有动手一个办法呀。”
“我叫纪宴礼。”纪宴礼微笑的看着盛黎。
“我知道啊。”
说这个干什么?
奇奇怪怪。
“我高中就读于陵城二中。”
盛黎讪讪笑了下:“我高中在一中读,那你就在我隔壁啊。”
“对。我那时候很穷、很穷,二中能免我的学费,奖金也可以拿到,所以高中的时候我选了去二中。”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盛黎不明白。
纪宴礼歪着脑袋,看着窗外落光了的枝丫:“我们见过的呀,我见过你和阿汀的呀。”
盛黎一顿,重新看了看纪宴礼的脸。
很好,确定了,他不认识。
不记得这张脸。
“你忘了,阿汀也忘了。”
纪宴礼的声音里透着遗憾,擦拭着手里的血迹,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情绪。
“你觉得我当年与阿汀结婚是为什么?”
纪宴礼今天的话全都在盛黎范围之外,在盛黎的印象里纪宴礼不是个喜欢和人说自己的事的人,今天却像是想剖开一样。
“联姻,沈家当年式微,亏损严重——”
盛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宴礼打断了:“那你觉得我能从中拿到什么好处吗?”
盛黎摇头。
当年纪宴礼和沈汀白结婚,纪宴礼也不过是个陵城新贵,替沈家补那个窟窿就必须的折损不少。
“不是联姻。”这不是纪宴礼第一次说这个话,“是结婚,我爱他,所以才结婚。”
“我不是救人于危难的圣人,我有所求,而我所得就是阿汀。”
盛黎张着嘴巴动了几下,他…cpu已经被干烧了。
那那那纪宴礼结婚之前就爱阿汀,那传闻的白月光又是谁?
“你……”
就在这时管家走了过来:“朱小姐到了。”
纪宴礼对盛黎笑:“去楼上坐坐吧。”
盛黎还在思考中,呆呆地很保镖走了。
“好久不见。”朱曼柔柔一笑,拉了拉身上的围巾,“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朱曼笑的好看,似乎并没有觉得这里的场景的不对。
“您知道阿汀去哪儿了吗?”
“阿汀……怎么了吗?我之前经常发病,我们也是很久才见一次,我不太知道。是发生什么了吗?”朱曼蹙起眉,杏仁眼里满是疑惑。
纪宴礼发出一声轻叹:“您真不知道吗?”
朱曼茫然地摇了摇头。
朱曼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纪宴礼,看这个年轻的Alpha。
她的儿子说要离开,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会支持,只要他们分开两年就直接算离婚了。
“您撒谎。”
纪宴礼俯下身,四目相对,朱曼没有丝毫慌乱,直直的对上纪宴礼的眼睛。
“您真的不怕我对您做些什么吗?”
“要真论问我家阿汀在哪儿我还要问问你呢,你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怎么就不是你贼喊捉贼呢?”
朱曼道:“我家阿汀到底在哪儿?”
纪宴礼舔了舔唇:“在没找到阿汀之前那就都跟我一起吧。”
他转过身吩咐管家:“伯母累了,带她去休息吧。”
朱曼依旧挺直着脊背,没有回头,盖在腿上的薄被里的手轻微颤抖着。
“你这是在犯法!”
朱曼在即将上楼的一瞬间呵斥道。
推朱曼轮椅的人停了动作,纪宴礼来到她的身后,湿润着眼眶,哽咽道:“可是你们都骗我。”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朱曼手背上。
阿汀骗我,说喜欢我,想和我一辈子。
您也骗我,说不知道阿汀在哪儿。
你们都骗我。
纪宴礼出门的时候终于摸出手机接了闻芍青的电话,电话里闻芍青阴恻恻的:“我马上到机场了,你要是敢动盛黎老子跟你没完!”
“我不会动他,我在等他联系阿汀,也在等阿汀联系他。”
“你是不是疯了!要是沈汀白一直不联系盛黎,你还打算把我家宝贝关一辈子!?”
“不会的。”
纪宴礼有种直觉,盛黎会联系沈汀白:“闻芍青,帮我找找,北海的项目我不争了。”
北海的项目最大的赢家只会是他或者闻芍青,他退出,闻芍青就会拿到。
闻芍青却没答应,犹豫了:“我想想……”他还得问问他家宝贝呢,要是他家宝贝不让他帮纪宴礼那他就不帮……
纪宴礼想是知道他想法似的也没劝:“那先挂了。”
“先生,都查过了,没有。”秘书如实汇报。
纪宴礼攥紧了拳头,像被人扼住喉咙一般站在原地,良久才开口:“继续找,在盛黎和伯母身边查查。”
陵城被翻了又翻,远在小县城的沈汀白将猫架按好,一头橘黄色的幼猫喵喵叫了两声。
张经理站在一旁:“我家大橘之前和一只白猫看对眼了拦都拦不住,后面还办了一场婚礼,这是他们第三个孩子,平时都奄奄的,但是亲近你。”
“是嘛?”沈汀白托着猫身,蹭了蹭,“那你跟着我好不好?”
“喵~”
幼猫窝在沈汀白怀里不肯出来,张经理打趣儿:“看来是真喜欢你。你给它取个名儿吧。”
沈汀白边顺毛边想:“那就叫它…可乐,好不好可乐?”
可乐不会说话,笑着喵喵直叫,没一会儿就困的睡了过去。
张经理附和着,刚拿起手机脸色就变了:“汀白,你妈妈她…被纪宴礼带走了。”
沈汀白摸猫的手僵住,垂下头:“家里有我的人,要是纪宴礼动了妈妈他们会告诉我的。”
“可是万一他们没告诉你呢?或者背叛你——”
“张姨,你又忘了。”沈汀白含笑的看着张经理,“我不是17岁的沈汀白了,我手里有他们在意的东西,他们不会背叛我的。”
张经理复杂的看着坐在地上摸猫的Omega,Omega虽和她笑着,却仿佛带着致命的钩子一般随时要人命。
是啊,她又忘了,只有17岁以前的沈汀白不会这些,过了这些年的沈汀白怎么不会这些手段呢。
沈汀白打开手机翻看消息:“纪宴礼把盛黎和妈妈都关起来,没做别的,盛黎那边我已经打听到闻芍青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妈妈只能先看看,如果纪宴礼一直不放我也有法。”
“真要玩儿纪宴礼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张经理安了下心,还是嘱咐道:“那你也小心着些。对了,你从陵城带来的旧手机我已经埋土里了。”
“谢谢张姨。”
张经理走了以后,沈汀白坐在毛毯上,支着下巴看了看自己的人给过来的消息。
纪宴礼也真是煞费苦心,还拖了这么多人找他,费心了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