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满归留了莫元煦在内宅正堂里用早膳,简单的小咸菜、蒸花卷、煎肉饼和一盆牛骨汤,小半斤卤牛肉切片投进汤里撒上一把葱花、香菜和胡椒粉,那叫一个香,吃的边满归又小小的出了一身薄汗,满足的摸了摸肚子舒了口气。莫元煦同样通身的舒坦,直觉得比往年吃过的精致膳食都要踏实。

  “莫老四,你今天到底找我啥事啊?”边满归用丫鬟捧上来的湿帕子擦脸,也给莫元煦备了一条新帕子,都是温热的水,抹一把正舒服,暗叹一声,莫元煦笑道,“长长久久何惧朝朝暮暮。后日便是三月初五,武科举会试,安哥儿可有把握。”

  “这几天到处探寻了一圈,以我的能力,入个殿试那还是没有问题的。”莫元煦既然不想说边满归也就不追着问了,说到武科举上,她还是有些自信的,顺手抄起脚边的狗妞放在膝上,抚摸那柔软的皮毛,嘴上哀哀戚戚又不甘地说,“你当这半年多被揪着恶补兵法,逮着狂写策论是闹着玩的么!真是要把我褪掉一层皮去!要是这样还入不了殿试,那我可真对不起自己掉的一把把头发!”

  “那好,我便安坐家中,静待佳音啦。事已毕,就此告辞。”莫元煦说罢起身告辞。

  边满归虽奇怪莫元煦今天这莫名的行为,倒也懒得去纠结:“那行吧。对了,我橱里还留了三斤卤牛肉,你带回去给伯母,大嫂子和四嫂子她们尝尝吧。”

  “好。”莫元煦并不推辞,这一年来得了不少边满归的物件吃食,也是喜欢的。

  二人并肩往小院门口走,莫元煦一路并无避忌的朗步而行,边满归让狗妞蹲在自己肩上,跟几个胆子大过来打招呼的护卫亲兵们都礼貌回应,莫元煦只笑意温润的颔首示意,送到门口二人抱拳告别。

  等目送莫元煦带着小厮走远了些,边满归才转身给看门老汉,受伤退军的老兵陈守武留下句“谁来都说我不在”的话就回了后院,今天也不打算再出去蹓跶了。

  之后再看了两天兵书,和马辉、甘六兴一起在前厅里抓阄,各自写了一篇策论后,边满归还真是哪也没再去。到了三月初五日,大清早天空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小雨也没有停的迹象。

  边满归穿好中衣、护身衣、夹棉圆领锦缎箭袖长袍,胸口一副如意团纹绣,衬裤、夹棉缎裤、云袜和牛皮软底靴,再罩了一件直袖的对襟长衫,整个都是清爽的霜色系,打眼一看既显得人精神又有种不好靠近的冷感。再腕上绑了护住半截小臂的铁腕甲,蹀躞带,猎刀,最后披上蓑衣和斗笠也就成了。

  将莫羽寒送的雁翎刀和狗妞留在家中,边满归带上了最熟悉趁手的九曲铁蜧枪,以及陈守武两儿子陈秀平、陈秀康两兄弟做小厮,同马辉和甘六兴等人一起骑马提前来到文武科举会试的地方:贡院。

  贡院外比边满归他们更早的都有,三五成群,四六成堆的各自扎在某个地方,或互相抱拳行礼,或交头接耳,或沉默无声,都在等候开场的通知。

  不一会,卢长海就同一个高大威武的华衣男子并骑而来,看到边满归就拉着那华衣男子一道过来,给两边介绍道:“常延兄,这是去年那场马球赛上见过一面的边满归,边毅安,另二位是雪峰大营外委千总,马辉,甘六兴。辉哥,六兴,这位是齐国公之嫡孙,家中行五,名姜恒,字常延。”

  “常延兄,好久不见啦。”边满归带头笑着抱拳,和马辉、甘六兴一块向姜恒作揖行礼,“姜公子好!”

  姜恒五官端正阳刚,目光坚毅,自骨子里散发出沉稳大气,温和微笑回礼:“毅安兄好。诸位有礼。”

  厮认过后五个人就自然成群聚在一处闲聊。

  自打准备会试和殿试后,边满归就从各方打听清楚了具体流程。武科举的会试跟之前的童试和乡试差不多,都是报名取号,只是这个号不再是当场自己取而是三名主监考官随手在混乱的箱子里摸,摸到哪个人的名字就排哪个号,然后按顺序进入考试。

  先是掇石和步箭,边满归掇最重的石,射最远最准的箭,自然成绩斐然,名次在前。

  弓马骑射时,边满归实在是只学习了一年光景,故而瞄移动靶时偏差了一箭半,故而名次略有下降。

  到了比试兵器的环节,边满归一路过关斩将赢得潇洒轻松,似乎沈北斗等江湖人士一流有意相让,边满归也无意过问。

  轮到决赛时登上演武台,对面好巧不巧的就是曾有过一战的南面林家的过嗣嫡子,童光浩的妹婿林鼎。

  林鼎并无任何变化,肤白貌美,丰姿俊雅,束白玉发带,身着一袭翩然白衣,手持一柄长剑正身立于演武台上。雨后初晴的缕缕日光破开云层洒落,愈发显得林鼎如谪仙下凡。

  反观边满归则是麦色皮肤,容貌顶多就是跻身清秀行列吧,双手搭着一杆黑黝黝的铁枪横在肩上,腰身挺得笔直倒是增加了些许气势,对林鼎眨眨眼,朗声笑道:“林少侠,我们又见面啦。”

  林鼎恍若无闻,神色淡淡,气质出尘:“边佐领,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