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满归放过被自己搓得发烧的左耳,干脆爽快地朝板车一指,笑道:“嗯,那个,邱爷爷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昨天进山打猎得了头野猪,分了半扇今天带来想托你带给莫羽寒做年礼,是你家莫十小姐莫羽寒,不是你家四公子。当然啦,还是要经过莫四公子的手转赠。”

  邱培宁一时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直起身来,顺着边满归的手臂看过去,果然看到板车上芭蕉叶里露出来一点肉色。这么多年来,上青云楼的能人异士们也不乏给莫四公子送礼的,但大多是奇珍异宝的罕见物,通过莫四公子给邵庆县主送礼的还真是头一回,更别说送的还是半扇野猪肉当年礼了。难道,这少年不只是莫四公子的朋友,也是邵庆县主的朋友么?邵庆县主生来性情同王妃最为相似,甚至更为清冷,能有个外面的朋友还真是件稀罕事了。

  “不行么?”见对方面色有些古怪,边满归心里免不了忐忑起来。

  “自然是可以的。”邱培宁回过神来赶紧笑着应下,“边公子,今晚膳前这半扇野猪就能送达十小姐处。”

  “那就好,野猪肉还是新鲜的好吃一些。”边满归笑得放松不少。

  邱培宁重新审视了眼前这位少年,从目前的言谈举止上来看,虽然边满归在礼仪上多有错漏,但为人纯善真诚值得一交。因此,哪怕边满归是男子,邱培宁还是会为邵庆县主能有这样一个朋友而高兴。

  又想到一件事,邱培宁周全地问道:“边公子可要留信一封?”

  “别了吧,你们高门贵族的规矩多,还是算了,劳烦邱爷爷你跟莫四公子说,给莫羽寒带句话让她知道是我送的就成。”边满归先是喜得双眉飞扬,可随即便耷拉下来。

  邱培宁因为这句话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可诚心一交,不仅心细如发,很会为对方设身处地的着想,还不向权贵贪功请赏,若是王爷王妃知晓了,应该也会放心些。

  “是了,边公子请放心,老朽定当办妥此事。”邱培宁再次向边满归抱拳行礼。这回也不等边满归有何表示,邱培宁在边满归觉得尴尬前自行起来了,此举确实让边满归长出了一口气。

  邱培宁叫来小厮卸板车上的肉,结果一连喊了三个小厮才勉强咬着牙抬动,走了不过两步就己经额头冒汗了。边满归见此便跨步过去笑道:“我来吧。”

  见边满归浑身轻松的双手提溜着半扇野猪肉,当场几人无不目瞪口呆,惊讶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连见惯了各类人士的邱培宁也不免暗自惊奇,没料到边满归看起来身形纤瘦竟有天生神力么?说起来600斤是真的吃力,300斤对于边满归双手一起用力来说,倒是勉强还好,按照邱培宁带路的方向,边满归把野猪放到一辆锦布包裹的马车上,婉拒邱培宁邀她进店喝茶的好意,边满归没再继续逗留径直推着板车回家去了。

  邱培宁把边满归一送走也立马修书一封,安排人套车往星潭府赶,正如他承诺边满归的话,快马加鞭的下午就送到了寿亲王府里。来人通过王府家丁通报莫四公子,莫元煦看完邱掌柜的信,晓得是边满归特意要他转给莫羽寒的,真是有好气又好笑。又把人叫到跟前亲自问了一回,拿装了银锞子的荷包将送东西来的小厮打发回宝庆府,又打发体壮力大的几个婆子抬了半扇野猪肉送去莫羽寒的沧澜轩,莫元煦想了想还是亲自过去跟小妹说这事比较妥当。

  如今莫羽寒的伤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近日王府里为了过年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学里的西席吕先生也早早就放了假,莫羽寒除了每日早晚去给母妃请安外,干脆只待在自己的小院沧澜轩里不出去。

  “苏米姐姐,四公子来了。”一个小丫鬟小跑着来外梢间通报。苏米一面从桌上起身掀帘一面说:“先请四公子到前厅,奉茶‘金坛雀舌’。”随后苏米进了内卧,对在窗下美人榻上看书的莫羽寒福礼,道:“县主,四公子来了,已请在前厅奉茶。”“嗯。更衣吧。”莫羽寒起身将书反扣在榻上。

  一直候在内卧的大丫鬟秋鹊上前给莫羽寒套了一件水兰色的对襟流云袖披风,另一个碧纹蹲身为莫羽寒系好襟前袍带,又弯腰给莫羽寒抚顺褶皱,这才有苏米掀帘子,秋鹊碧纹也一道随着出去,出外梢间后帘子另有小丫鬟掀,满屋子侍候的大小丫鬟,横竖都不需要莫羽寒亲自动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