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了宫门口,宴书澈才被云逐渊唤醒。

  云逐渊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阿宴,到了。”

  宴书澈懵懵地睁开眼,又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好......”

  离景和林序秋都等在宫门口,一个比一个穿的华丽。

  乍一看到两人,宴书澈还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林序秋。

  现在成了太子妃,很明显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离景背着手,“还真是足足一个月。”

  宴书澈笑着走向两人,“太子殿下倒是很厉害。短短一月,将序秋娶回了东宫,还除掉了一个心腹祸患。”

  离景一挑眉,“你这是夸我?”

  宴书澈:“是是是~”

  他确实是夸离景。

  毕竟这家伙一直都挺有心思的。

  但是某个大醋缸就不乐意了。

  云逐渊冷哼一声,“不过是些浅显心思,难堪大用。”

  离景表情一僵,“云逐渊!你怎么刚回来就这样跟你哥说话!”

  云逐渊嗤笑道:“不要以为你将林序秋娶回东宫你就天下无敌。幼稚,真是幼稚。”

  离景气得连形象都不要了。

  撸了两下袖子就要冲上去揍云逐渊。

  林序秋站在原地没有动。

  离景忽然转身,“阿序,你怎么不拦着我?”

  “拦得住吗?”林序秋也笑了,“你看你,哪还有一点儿太子的样子?”

  离景:“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拦不住呢?”

  林序秋“......”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胳膊,拦了一下离景的手,“好了,别打了。”

  离景瞬间向后退了一步,梗着脖子说:“阿序不让我跟你一般见识,这次先放过你!”

  宴书澈一愣,哭笑不得地看了云逐渊一眼。

  这两兄弟一碰到一起,就好像...

  就好像返祖了一样。

  两个都说对方幼稚,实际上真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殿下,我们要先去金銮殿面圣,晚些再去东宫。”

  宴书澈小声说:“陛下那边,我们要先去请罪。”

  离景也压低声音,“我和阿序不方便出面。但你放心,母后和舒贵妃在金銮殿,有她们帮衬,父皇不会太过为难你们的。”

  宴书澈点了点头,牵着云逐渊的手,走进了宫门。

  ......

  距离上次来金銮殿,已经过了很久了。

  宴书澈依稀记得,上次在金銮殿见离弘,是因为云逐渊灭了薛府满门。

  他是戴罪之身被江上青抓回来的。

  这次,同样的戴罪之身。

  金銮殿内也有同样的两个人——连映荷和舒贵妃。

  但这次,他和上次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两人在离弘面前双膝下跪。

  “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舒贵妃娘娘。”

  “平身,”连映荷先开了口,“一路赶路辛苦了吧?”

  宴书澈乖巧地应道:“还好。臣并不觉得累。”

  舒贵妃忽然笑了一声,“看看,宴少主和云督主这风尘仆仆的模样,还说不累,怕是心急回宫来向陛下请罪吧?”

  宴书澈在心内笑了一声。

  舒贵妃真的是好会说话。

  以前并没有发现,舒贵妃是这样的人。

  他甚至还觉得,舒贵妃是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没想到她想通了,转变阵营之后,总能将话说到点子上,还滴水不漏。

  离景之前的信中说,他能娶到林序秋,完全是因为舒贵妃在陛下面前模棱两可地说了几句话。

  他那时候还在想,舒贵妃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现在听到这句话,他算是明白了。

  宴书澈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贵妃娘娘当真聪慧...”

  舒贵妃笑了笑,转而望向离弘。

  “陛下,您看这两个孩子,心急地赶回宫,恐怕连休息都没有好好休息,您若想治罪,不如让他们先休息片刻?”

  离弘沉默了很久。

  一直没有开口。

  见状,连映荷只能接过话,“陛下,西藩国主殡天,离国并未派人前去吊唁,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若您这时处罚逐渊和阿宴,恐怕会惹人非议...”

  离弘阴鸷地瞟了她一眼。

  连映荷扭过头,“他们两人疲惫与否不重要,陛下的名声才最重要。”

  离弘愣了一瞬,刚想开口,连映荷忽然又继续说了下去。

  “先罚上半年月俸,以示惩戒。”

  宴书澈飞快应道:“是,臣谢皇后娘娘...”

  离弘皱着眉。

  连映荷说的话没有错。

  离国因为太子离景中毒的原因,没有及时派人前去西藩吊唁。

  若这时再惩罚宴书澈和云逐渊,他这个皇帝,恐怕要成为万夫所指。

  百姓一定会说,他是个毫无人性不近人情的皇帝。

  离弘狠狠闭上眼,又睁开,“既然皇后已经罚了,朕便不再追究了。”

  云逐渊微微勾唇,“臣谢陛下。”

  离弘:“下去吧。”

  “是。”

  两人本想起身离开,没想到连映荷竟然又开了口。

  她慢悠悠地说了一句,“陛下,西藩国主已经下葬,离国没有人去吊唁便罢了,若连礼都没有送到,便十分不妥了。”

  离弘一脸烦躁,“皇后想说什么?”

  “陛下不如将想送到西藩的礼送给阿宴,这样,也算是离国为西藩尽了份心意。”

  话音刚落,舒贵妃就走到殿中,双膝下跪。

  “皇后娘娘为陛下思虑,所言甚是。”

  离弘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直勾勾地盯着宴书澈,“你们是要朕赏罚分明?”

  连映荷放下茶盏,跪到舒贵妃旁边,“陛下,臣妾以为,您是天子,天子赏罚分明,自然是好事。”

  宴书澈和云逐渊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这就是他们要的。

  他们就想要离弘有火发不出来。

  想治罪也无从治起。

  气死他。

  宴书澈忽然跟想到了什么似的,“陛下,父亲临死前,请求臣将一个小木盒带给您,说是送您的礼物,望您笑纳。”

  离弘:“呈上来。”

  太监会意,走上前,接过了云逐渊手中的那个小木盒。

  而后在离弘面前打了开来。

  看到里面的东西,离弘瞬间愣在了当场,久久都没缓过神来。

  这是......

  一个木雕的小人?

  看到离弘的反应,在场几人都很疑惑。

  宴书澈更是疑惑。

  宴宵究竟给离弘的是什么东西?

  能让他愣在哪里,这么久都在发呆?

  连映荷有些心急地起身,想往他身边走,“陛下?”

  离弘忽然回过神来,抢过那个小木盒,咔哒一声合上了盖子。

  “你们...都下去...”

  连映荷顿住脚步,“陛下,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需要臣妾唤太医吗?”

  “朕说了叫你们下去,没长耳朵吗!?”

  离弘突地暴起,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滚!!”

  “是,臣妾/臣告退。”

  离弘什么话都没说,只带着那个小木盒,脚步飞快地走下龙椅,走向了后殿。

  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