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秋一听就听出来离景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一声,“你想的美。”

  离景:“啊?”

  “我说过,等你衣衫上的巨蟒变为九龙纹,我才是你的。”

  离景懵懵地低下头,看着胸前的刺绣,“这不是...龙纹吗...”

  “这是四爪龙纹,九龙纹才是皇帝能用的刺绣。”

  离景现在脑子乱的不行,“也就是说...你不准我今晚留在这里吗?”

  “不准。”

  林序秋应得很干脆,“你回你自己宫殿睡也好,去胡茵房中也好,都不能留在我房中。”

  离景怔愣了好半晌。

  林序秋镇定地喝下一碗茶,“阿景,我一次又一次拒绝你,你会不会不开心?”

  离景先是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若是以前,我可能会很不开心...”

  “但是现在我愿意等你啊!”

  离景眯着眼睛,看着他笑,“阿序,其实我很了解你!”

  林序秋:“嗯?”

  “你啊...胆子很小...”离景握住他的手,慢慢地说,“你害怕付出太多,有朝一日什么都剩不下,是不是?”

  林序秋沉默了下去。

  “我是很想与你洞房没错...但我不想强迫你...”

  林序秋还是没作声。

  离景叹了口气,“阿序,你说我是皇帝你才给我,是因为你害怕我得到了想得到的,就会渐渐对你失去兴趣,是不是?”

  林序秋依旧不说话。

  “我想得到的是你没有错,但我更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一辈子,而不是一夜。”

  离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阿序...你好好休息啊...为夫...明早就来看你...”

  看着离景的背影,林序秋忍不住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我回房睡觉...”

  说完,离景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林序秋坐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

  其实每次拒绝离景,他都会有些不忍心。

  但是理智终究是战胜了情感。

  他确实怕。

  怕付出一切,到最后被抛弃。

  怕拥有的东西,最终都是镜花水月。

  若真有那一日,他真的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恐怕,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林序秋慢吞吞地挪到榻上,翻来覆去了很久,才睡了过去。

  ......

  第二日清晨,林序秋醒的很早。

  正巧门外也有婢女在小声唤他,“林公子,该起身去觐见陛下和皇后娘娘了...林公子...咦...”

  林序秋揉了揉眼睛,边打哈欠边拉开了门。

  结果门一打开,他就看到离景坐在地上,睡得很香。

  他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旁边站着的那些宫人表情也很复杂。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过来的?”林序秋压低声音。

  在旁边站着的婢女小声说:“公子,殿下昨晚在门外睡了一夜,下人们怎么劝都劝不动,他还说若是吵到您休息,就将奴婢们全部砍头。”

  林序秋忍不住笑了,“先将他扶进来。”

  “是...”

  离景或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睡得特别沉。

  被这样挪到榻上都没有醒。

  “派人去禀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昨夜醉酒,还没有醒过来,问皇后娘娘可不可以晚半个时辰去。”

  婢女:“是。”

  看着榻上睡得跟死猪似的某人,林序秋实在忍不住眉眼间的笑意。

  这家伙,昨晚不是说回房睡吗?

  结果就这么在门外守了一夜?

  怎么这么傻的...

  林序秋帮他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发丝,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傻?”

  林序秋喃喃自语道:“不过阿景...真的很谢谢你...”

  离景睡得太死,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序秋笑了笑,起身坐到妆案前,等着宫人来给他更衣。

  ......

  三日之后,宴书澈和云逐渊总算赶到了西藩境内。

  还有不到半日的车程,就能抵达皇宫了。

  宴书澈真的被折腾的不轻。

  马车本就颠簸。

  为了最快速度到达,更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感觉这七日的马车坐下来,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就算有云逐渊这个人形肉垫在,他也被颠簸的吐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到了西藩,他更是心急。

  萧惟也干劲满满,拉马车的马都来回换着用。

  “阿渊...”

  云逐渊心疼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还难受吗?”

  “很快就到了...”宴书澈疲惫地靠在云逐渊肩上,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我再坚持坚持...”

  云逐渊眸中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这点儿颠簸,他根本不在意。

  但宴书澈娇生惯养,完全受不得。

  两人在云府的时候,宴书澈就因为他动作太大生过气。

  他每次都得哄好一会儿,再做上一些好吃的,宴书澈才能原谅他。

  等到了西藩,宴书澈恐怕更是连休息都不会休息。

  西藩国主对他那么重要,他怎么可能离开西藩国主的榻前?

  越想,云逐渊心里越不舒服。

  “阿渊?”

  云逐渊回过神来,“嗯?”

  “你不累吗...”

  “不累,”云逐渊轻声说,“对我来说,赶路能坐马车,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宴书澈忍不住问道:“话说,你当初是怎么跨过那条河,去的漠北?”

  云逐渊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我当时以为我死了。”

  宴书澈一怔。

  “那条河很宽,我根本游不过去,”云逐渊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慢条斯理地说,“我精疲力竭,实在撑不下去,便昏了过去。”

  “没想到,我没有淹死。”

  “我被那条河冲走,冲到了很远的漠北境内。”

  宴书澈心头一惊。

  原来云逐渊不是自己游过去得。

  不过细想想也是。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自己游过那么大一条河?

  “之后,又因为涨潮退潮,我被冲到了岸边。”

  “等我醒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云逐渊的声音很平静。

  但听在宴书澈耳中,只叫他心口发堵。

  罢了。

  不能再问这个问题了。

  每问一次,他就难受一次。

  见怀中人儿的神色不太对,云逐渊又放缓了语气。

  “阿宴,再睡会儿吧...等你醒了,就到了。”

  宴书澈没有拒绝,闭上了眼。

  待他睡熟,云逐渊轻轻将他放到软毯上。

  之后便掀开轿帘,钻了出去。

  “督主?”

  萧惟回头看了他一眼,“您怎么出来了?”

  云逐渊忽然低声问了一句,“西藩暗卫,是不是认物不认人?只要有寒声,就能吩咐?”

  萧惟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云逐渊瞟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找了匹马,跨了上去。

  萧惟:“督主?”

  “让阿宴休息。”

  “哦...”

  萧惟虽然好奇,但也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