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映荷在宴席上中毒昏迷这件事,迅速在整个皇宫发酵了起来。

  宴书澈和云逐渊收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皇宫。

  但因为离弘和离景,还有一群太医都在后殿,两人不合适直接进去看连映荷。

  于是他们先去了东宫,和林序秋碰面。

  得知这个消息,林序秋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他在殿中不停地踱步,难掩脸上的焦急。

  “这个接风宴来的突然,皇后娘娘的中毒更加突然,”即便很着急,林序秋也依旧冷静思索着,“谁会在宴会上公然下毒?谁又敢下毒?”

  宴书澈和云逐渊对视一眼。

  “序秋,我们也是这个想法。”

  宴书澈走上前,拦在林序秋面前,“序秋,这件事太过蹊跷,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林序秋顿住脚步,“书澈,你想到了什么?”

  “我觉得...”宴书澈略有些为难地说,“序秋,你现在虽然在东宫,但你和离景的关系,并没有直接摆到明面上来。”

  “离景是太子,若被陛下知道,离景和你在一起,陛下一定会借着这个理由,废太子。”

  林序秋一惊,“书澈,你是怀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后娘娘这个毒,宫中所有太医都会束手无策。”宴书澈淡淡的双眉都快拧在了一起,“陛下会派人来找你,序秋。”

  林序秋不敢相信道:“你是说,有人想让我和阿景的关系暴露,从而将阿景拉下太子之位!?”

  宴书澈缓缓点了点头。

  听到宴书澈这番话,林序秋瞠目结舌。

  他只想着,如果宫中太医真的不能救醒皇后娘娘,那他一定要去试试。

  可他没往更深层次的方面去想过。

  如果是有心人想借这件事,让他和离景的关系暴露,又该如何?

  “如果上次你没有救陛下和皇后娘娘,没有露出你的医术,还都好说。”

  宴书澈忧心忡忡,“序秋,这件事摆明了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你救或不救,都是错。”

  “你救,你和太子的关系就会被大做文章。”

  “你不救,就是欺君之罪,能灭九族的欺君之罪。”

  林序秋恍惚着说:“我早已没有任何亲人,灭不灭九族,又有什么关系......”

  宴书澈一哽,求助地望向云逐渊。

  究竟要不要告诉林序秋顾淮之的存在,他现在还拿不定主意。

  花愁的话说的没错。

  顾淮之的身份还没有查清,这时告诉林序秋,也只是徒增烦忧。

  可林序秋这话一说出来,他忽然犹豫了。

  他不希望林序秋有这种想法。

  ——就相当初不喜欢林序秋说他还能苟延残喘一般。

  接收到宴书澈的眼神,云逐渊走上前,低声说:“你有没有亲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有离景。若你死了,可有想过他是否能活下去?”

  听到这话,林序秋愣了愣。

  他垂下头,好半晌才开口。

  “他是太子,是将来的天下之主。若我死了便能稳住他的皇位,倒也...”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宴书澈有些生气地提高了声调,“序秋!离景是很爱江山很爱权力没有错,但我不认为,他能用你的命来稳固他的皇位!”

  林序秋抿了抿唇,没作声。

  “序秋,你别急,”宴书澈又放轻声音,安慰着他,“皇后娘娘必须救,离景的地位也必须稳住。”

  “若这次我们被打倒,恐怕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林序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们现在只能等,只能祈祷事实并非书澈你猜想的那样。”

  “我也希望,”

  宴书澈的话音刚落,殿外就进来了两个太监。

  他们先走到云逐渊面前给他行礼,“云督主,宴少主,”

  云逐渊眸中泛寒,“皇后如何了?”

  太监怔了一瞬,继续弯着腰说:“陛下吩咐奴才来东宫,请林序秋林公子去太和殿。”

  这下,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宴书澈攥紧拳头,“可是要林公子去医治皇后娘娘?”

  “正是。”

  太监毕恭毕敬道:“陛下说,林公子医术极佳,宫中现有的太医都没有办法,所以想请林公子去往一试。”

  宴书澈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糟糕!

  果然是他猜的那样!

  云逐渊则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书澈首先望向林序秋,“序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先去,皇后娘娘的身子要紧。”

  “我知道。”

  林序秋跟着太监,快步离开了东宫。

  他刚一走,云逐渊就忽然高声喊了一句,“萧惟!”

  萧惟从门口飞快跑进来,“督主有什么吩咐!”

  云逐渊:“去寻花愁,带着我的腰牌,带他立刻进宫。但此事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被一个人发现,你就提头来见!”

  萧惟:“是!”

  他带着云逐渊的腰牌,飞速跑远。

  宴书澈轻叹了一声,“阿渊,你想做什么?”

  “离弘这个老不死的,”云逐渊突地说了句粗话。

  宴书澈一怔,“嗯?”

  “他当年将皇后送给陈穆将军便算了,今日竟然还想用皇后的命试探离景!”

  云逐渊难得的起了火气,话中的寒意也十分明显,“阿宴,我们这次,要彻底破釜沉舟了。”

  “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宴书澈也阴下了脸,“离弘再怎么折腾,我们都能忍。但他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我恨不得一刀要了他的狗命,”云逐渊恨声道,“为了江山,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若不是不够爽,我真想杀了他泄愤。”宴书澈握住云逐渊的手,一字一顿。

  “这次,我们直接旧瓶装新酒,将皇后娘娘也送出宫!”

  云逐渊:“林序秋会知道该如何做。”

  宴书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其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早就昭然若揭了。

  只是刚刚林序秋在的时候,还没来记得深谈。

  那么严肃的一个接风宴,谁有胆子敢毒害皇后娘娘?

  就算是想当皇后的舒贵妃和成贵妃,也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帝后的吃食都是太监验过好几遍的。

  只有一个人,能将毒下的神不知鬼不觉。

  ——那就是和连映荷坐在一起,离她的酒盏最近的离弘。

  再说了,若真的想杀了连映荷,夹竹桃的剂量不会那般轻微。

  离弘根本就是想用连映荷的命逼迫离景。

  让离景意识到,他离弘才是天下的主人。

  他想让离景当太子,离景就可以当。

  他想废太子,离景就能一朝失势,成了一个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的王爷。

  这一招走的又狠又厉害。

  就连宴书澈,都止不住内心的窒息感。

  他们筹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将离景推上太子之位。

  离弘却能下这样的狠心,将离景和他们都逼近了绝路。

  也难怪云逐渊要破釜沉舟。

  这次如果被离弘成功,别说离景,他们也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所以若这次他们没有彻底解决这件事情,那么...

  ——将是全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