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裘系好后,两人便顺着机关出了地道。

  林序秋慢吞吞地开了口,“王爷喜欢外在,可我喜欢内在。”

  “我会对富有才气涵养的人动心,而不是对一个登徒子动心。”

  听到这话,离景低沉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

  只是人却久久没有说话。

  林序秋也没再说话。

  两人顺着街道,一路走向了那个热气腾腾的馄饨摊。

  摊老板并不知两人的身份,笑得憨厚,“公子来了,屋内坐吧,外面冷。”

  离景笑道:“好。”

  林序秋跟在后面,小声问离景,“你之前来过?”

  “当然了,”离景不以为然道,“那日在外面等宴少主的时候,我便尝了这家的馄饨。”

  林序秋更惊讶了。

  一般来说,像离景这种身份的王爷,不是都看不起街边小吃的吗?

  可离景当真是个很接地气的王爷。

  两人这顿馄饨倒也吃的和平。

  这个日出,自然也看得和平。

  林序秋从来没有在冬日这么早出过门。

  离景的手虽然不软,但也是暖暖的。

  他每次将手抽回来,总有厚脸皮的人再扯回去。

  后来林序秋就懒得动了。

  两人正巧顺着长街,一边看着日出,一边往好欢楼的方向走。

  卯时末,两人就到达了好欢楼。

  彼时,萧惟依旧瞪着大眼睛神采奕奕地站在门口,也不知哪来的精神。

  “督主和少主还...还在休息,您两位稍等等可好?”

  离景笑眯眯地点头,“那我们先去别的房间休息,等他们醒了,立刻唤我们。”

  萧惟:“是......”

  他真的不明白,怎么这么多人都来了好欢楼。

  叶将军、花愁姑娘来了就算了,现在连宣王殿下和无双坊坊主都来了。

  今日是有什么大动作吗?

  萧惟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房内,云逐渊只小憩了片刻。

  宴书澈一醒就看到云逐渊靠在榻边,一只手还拽着自己身上的缎被。

  现在再看到云逐渊,宴书澈不知怎么,心里有一股很奇妙的感觉。

  好像心尖浸染了一小撮蜜汁一样,甜滋滋的。

  而且看到云逐渊就开心,就想亲亲他。

  宴书澈还真就这么做了。

  他探着身子上前,柔柔地在云逐渊唇边啄了一口。

  “阿渊...”他语气里含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甜蜜,“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我会不开心的...”

  说完,他就轻笑了声,从床榻的另一侧下了榻。

  他打着哈欠开门,和不远处站的笔直笔直的萧惟眼神撞了个正着。

  “还在守着啊?”宴书澈失笑道,“回去休息吧,这边有阿渊的人在呢。”

  萧惟乖乖点头,“少主,花愁姑娘昨夜来了,说是您吩咐的。”

  宴书澈:“嗯。”

  “林公子和宣王殿下也来了,在那边房间休息,说您醒了之后让属下去唤他们。”

  “嗯......”

  萧惟:“那属下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萧惟从面前走过,宴书澈沉默了片刻,忽然出声喊住了他。

  “萧惟,你昨夜说好欢楼是有背后势力的,那么好欢楼背后的势力,你可有查出来是何人?”

  萧惟顿住脚步,一脸疑惑地回过头,“督主没跟您说吗?属下以为所有人都知道呢!”

  “好欢楼背后的人,是中书令江上青江大人啊?”

  “江上青?!?”

  宴书澈猛地一激灵。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这次京中出现流寇,离弘就是派了江上青和叶乾来查的。

  中书令是个什么样的职位?

  在离国,中书令大过丞相。

  若不是有东厂西厂,中书令甚至可以统领所有宦官。

  离弘派权力这么大的人入京,不会只为了查一伙流寇吧?

  话又说回来。

  离弘会给叶乾一封亲笔密信,自然也有可能给江上青一封。

  给叶乾的密信是要他除掉林序秋,拔除无双坊。

  那么给江上青的密信会不会是......

  宴书澈迅速转身,开门,一溜烟冲了进去。

  萧惟目瞪口呆。

  “阿渊!”

  宴书澈心急地抓着云逐渊衣袖晃了几下,“你醒醒!”

  云逐渊很快睁开眼睛,“怎么了?”

  “余风一夜没有回来,你不着急吗?”

  云逐渊面无表情,“你放心,余风很机灵,若有事他会跑的。”

  “不行不行,我不放心!”

  宴书澈先拿过一旁托盘上摆着的衣衫,往云逐渊身上套,边套边说:“你知道吗,花愁和林序秋,还有离景,现在都在好欢楼。”

  云逐渊倏地皱起眉,“他们都来了?”

  “嗯!”宴书澈继续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

  “意味着,现在对我们动手,是最好的机会。”云逐渊默默接话。

  “没错!”

  宴书澈又跑到一旁的架子上拿狐裘。

  云逐渊其实有点儿惊讶。

  这好像是娇气包第一次帮他整理衣衫。

  宴书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是继续开口道:“好欢楼就是中书令江上青的产业。”

  “我们这一批人,全部都在这里,若有人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就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嗯,”

  “阿渊,你立刻离开好欢楼,去和余风汇合!”宴书澈急声道。

  云逐渊:“为什么你不与我一道去?”

  “我要留下,”宴书澈顿住动作,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仰头看他,“我要来个将计就计。”

  “你放心,萧惟和寒声都在,我不会有事的,何况,我还有你给我的梅花袖箭。”

  云逐渊还是不放心,“可...”

  “相信我,我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中。”宴书澈重重吻在他脸颊上。

  复又挪开脸,眼中是坚定的光。

  “阿渊,快去!”

  云逐渊最终还是没有反对。

  孤身一人,飞快地离开了好欢楼。

  人一走,宴书澈立刻跑向了林序秋在的那间房。

  可林序秋刚打开门,还没等说话,宴书澈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去。

  他霍地转过身,紧紧盯着楼下大堂走进来的那个男子。

  “那是...”

  顺着宴书澈的目光望过去,林序秋茫然了一下。

  离景在一旁接过话。

  “江上青。离国唯一的中书令,朝中文官之首,是当今陛下的左膀右臂。”

  “他身后的是...”离景也皱起眉,“是御林军。”

  “这么多?”林序秋震惊道。

  那个中书令身后跟着数不清的御林军。

  楼下大堂站都站不下去。

  “想必好欢楼已经被御林军包围了。”

  宴书澈恨恨地咬了咬牙。

  来的真快!

  萧惟在这时跑上前,“少主!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宴书澈长长地吸了口气。

  好一个江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