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晚宴,来的太过突然。

  宴书澈从来没想过,云逐渊会这么果断的动手。

  毕竟他当时以为,云逐渊不同意他的话,甚至还想阻挠他。

  但是后来才明白。

  ——云逐渊的脑子里真的只有一根筋。

  说动手就动手,都没有一丝犹豫的。

  两人从东院赶到正堂的一路上,都在压着声音探讨事情。

  宴书澈现在将计划大部分都告诉了云逐渊。

  云逐渊除了点头就是嗯,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宴书澈满意地捏了捏他的手指,“阿渊,我做什么你都不管?”

  云逐渊不说话。

  宴书澈满意地笑了。

  前世的时候,云逐渊就不管。

  宴书澈都快把云府的地皮掀了,云逐渊都不管。

  以前宴书澈以为,是因为云逐渊不在意才这样的。

  这一世他却想明白了。

  或许,恰恰是因为太在意,才不舍得管的。

  一想到前世的事,宴书澈就想笑。

  毕竟云逐渊这个人,是有些奇怪的反差在身上的。

  他无论外表还是手段,都是一位真正的掌权者。

  可谁又知道,他私底下,是会被自己说两句话逗到结巴还耳朵红的人呢?

  两人在正院门口站定,宴书澈晃了晃他的手,“薛成益应该快到了,到时戏该如何演,看我的便是。”

  云逐渊:“好。”

  可没想到,薛成益还没等到,云府先来了另外两个人。

  ——宣王离景,还有和安公主离鸢。

  萧北雁在前方带着,两人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看到宴书澈惊讶的眼神,离景展开手中的折扇,对他微微一笑。

  “宴少主,好久不见。”

  宴书澈抽了抽嘴角。

  明明他们清晨还在宫中见过。

  身旁的云逐渊忽然开了口,“你们来做什么?”

  宴书澈“......”

  他使劲捏了云逐渊一下,埋怨道:“阿渊,怎地对王爷这般无礼?”

  离景倒是不以为然,依旧笑着。

  “逐渊,你说你,成婚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请本王?害得本王只能亲自来讨杯喜酒喝了。”

  云逐渊似乎还想开口,但被宴书澈瞪了一眼,又憋了回去。

  宴书澈转而望向离景,“王爷说笑了,今日并无喜酒喝,不过倒有臣家乡的美酒,不知王爷可愿尝尝?”

  离景笑眯眯地走上前,目光落在宴书澈略有些泛红的脸上。

  “当真?那本王一定要尝尝。”

  宴书澈笑了笑,“那便请王爷和公主上座吧。”

  “好~”

  离景毫不在意,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反之,离鸢却显得很是拘谨。

  她小心翼翼地蹭到宴书澈面前, 从袖间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扭扭捏捏地说:“对...对不起啊...”

  宴书澈一怔,“啊?”

  “我没想害你们受罚,我只是...”离鸢深吸一口气,红了脸,“总之!对不起!这布包里是我带来的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她低着头,将布包塞到宴书澈手里,逃也似地飞奔了出去,跟在离景后面,一路进了正堂。

  宴书澈掂了掂手中的小布包,讶异地说:“这位和安公主,倒蛮有趣的。”

  云逐渊臭着脸,二话不说就将那个布包从宴书澈手中拿了过去,然后打了开来。

  “这是什么?”

  布包里是一个精致的小铁盒,盒盖上雕刻着漂亮的牡丹花。

  布包一打开,还有些香味儿散发了出来。

  “闻着倒是蛮香的,是香膏吗?”

  云逐渊摇了摇头,将盒子打开,放在鼻尖嗅了嗅。

  “不知。”

  宴书澈也凑上前嗅了嗅。

  两人的头忽然挨得很近。

  近到云逐渊能看清宴书澈的睫毛。

  他眸色一深,急忙移开目光。

  这个时候,宴书澈却看到了盒子上雕刻的小字。

  “白玉?这是什么东西?”

  云逐渊阖上小盒子,塞进袖间,“没听说过。”

  “好吧,”

  宴书澈也没再关注。

  他将目光放到了还在门口站着的萧北雁身上。

  那小孩子看到云逐渊,就吓得一步也不敢往前走,愣是站了好一会儿,冻得小脸都红了。

  宴书澈看着既好笑又心疼。

  这小孩子对云逐渊的惧怕好像刻在了骨子里一样。

  “北雁,你过来。”

  萧北雁浑身一抖,“属属属下...”

  宴书澈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是!”

  萧北雁乖乖地跑到宴书澈面前,头使劲往下垂,怎么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你怎么会和王爷公主一起回来?”

  听到宴书澈的话,萧北雁急声汇报道:“属下本是出门寻郎中,但刚出去就看到了王爷和公主!他们问属下去做什么,属下说宴少主身子不适,他们说让属下先带他们过来再去!属下不敢不从...”

  "这样啊..."宴书澈沉思了片刻。

  感情宣王和公主都不知道云府怎么走!?

  也难怪离景之前说,云逐渊一整年都不跟他联络。

  他们两个都在宫外有府邸,却完全没有交流。

  按理来说,亲兄弟不该关系冷到这个地步啊......

  "下去吧。"

  萧北雁:“啊?哦!是!”

  得了解脱,萧北雁立刻像只兔子一样撒丫子跑出去好远。

  宴书澈哭笑不得,“这孩子,很怕你。”

  云逐渊冷冷地哼了一声,“胆小。”

  宴书澈却忽然牵起云逐渊的手,放到眼前细致看了一遍。

  看着看着,他双手握住云逐渊的手,慢慢贴在自己脸上。

  而后声音极轻地说:“阿渊的手上,是不是沾染过很多人的血?”

  云逐渊一僵,下意识开口辩驳,“我那是...”

  “你先别说话。”

  宴书澈享受地蹭了蹭他的手。

  云逐渊的手虽然冰冰的,但比他自己的手大了一圈。

  每次和他牵着手的时候,那股安心的感觉便会从四肢一直传到心底。

  宴书澈很喜欢这种感觉。

  “我有眼睛,有耳朵,我不会靠别人的嘴去了解一个人。”

  云逐渊明显没听懂,目光中带上了几分疑虑。

  宴书澈微微眯着眼,在他指节轻吻了一口。

  “无论你的手是否干净,无论旁人对你是什么说辞,我都不会在意的。”

  “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日后,你不必惶恐,也不必闪躲,明白吗?”

  指节上传来的柔软湿润的触感,让云逐渊整只手都战栗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

  他被宴书澈几句话说的心神不稳,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起来。

  偏偏宴书澈还那么眉眼带笑地看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信任。

  云逐渊募地上前。

  一个吻轻落在宴书澈眉间。

  “我知道了。”

  宴书澈笑得很开心,“那便好啦!”

  两人这副甜蜜的模样,全部落在了门口站着的那个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