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等着吧,本宫回去休息了。”

  见连映荷起身,被丫鬟搀着走下凤椅,宴书澈乖巧行礼,“恭送皇后娘娘。”

  殿中只剩他一人。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很久。

  离弘会单独与云逐渊说什么事?

  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趁这时间,宴书澈将这金銮殿细细看了一遍。

  他要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与离弘对抗。

  先不论云逐渊那边有多少力量,首先他自己,必须强大起来。

  不然不但枉费重生,还枉费他西藩少主的名头。

  ......

  御书房内,离弘在高椅上落座,示意身旁的太监将一封书信递上前。

  “朕要你即刻动身,去做两件事。”

  云逐渊接过书信,淡淡道:“陛下吩咐便是。”

  “第一件事,去抓回流窜多年的大盗,花愁。”

  云逐渊:“嗯。”

  “第二件事,去无双坊,寻到坊主林序秋,劝服他归顺朝廷。”

  听到这话,云逐渊抬起头,眉峰紧蹙,冰寒一样的眸子盯着离弘。

  “您再说一遍?”

  离弘一怔。

  触及到云逐渊的目光,离弘竟然有些胆怯地躲闪开眼神,“朕说,你去无双坊...”

  “无双坊坊主林序秋医毒双绝,天下无双。可他却一直避世,陛下派人请过多少次,他都避而不见,陛下难道心里没数吗?”

  云逐渊目光森冷,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陛下,您莫不是患了失心疯了?”

  离弘脸色涨红,拍案而起,大喝道:“云逐渊!你怎敢这般对朕说话,当真是胆大包天!”

  “臣胆大包天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陛下还未曾习惯吗?”云逐渊冷冷看着他,眸光变得狠戾,“您若不愿做这皇帝,臣倒不介意送您一程。”

  “你!”离弘气得竖眉瞪眼的,指着云逐渊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下一个字。

  云逐渊毫不在意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拿过桌案上的茶盏,放在唇边轻轻吹着。

  “臣再给陛下一次机会,陛下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离弘气的忘记保持他皇帝的尊严,像个市井流氓一样,指着他的鼻子,扯着嗓门嚷道:“你再敢出言不逊,莫怪朕不客气!”

  “哦?”云逐渊冷然嗤笑一声,“您又能奈我何啊?”

  “你!!!”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了啊?”殿外忽地传来连映荷的声音。

  那女人脚步飞快地走上前,略带嗔怒地看了一眼云逐渊,又上前搀住离弘的胳膊,“陛下莫生气,逐渊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

  离弘气恼地坐回椅子上。

  连映荷复又望向云逐渊,“逐渊,这可是御书房,怎可这般对陛下讲话?”

  云逐渊没有作声。

  见气氛稍微缓和了些,连映荷松了口气。

  “无双坊势力太大,且精通天下消息,若任由无双坊发展下去,陛下如何治理天下?”连映荷慢慢道,“逐渊,你且走上一遭,无论成功与否,都无妨。”

  云逐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云淡风轻道:“皇后娘娘倒是很为了陛下着想。”

  连映荷笑容一僵,有些不自然地道:“那是自然,逐渊,你这便去做吧,那西藩少主,还在金銮殿上等你呢。”

  听到这句话,云逐渊眉间的冷霜才算是淡去了几分。

  他站起身,重重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书房。

  待他消失,离弘忽地一把掀翻了书案上的奏折,“你看到没有!他现在都敢这样跟朕说话了!”

  连映荷敛住笑意,语气平静,“逐渊说的没错。他也不是一日两日如此,陛下又何必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离弘瞪大眼睛,“你就护着他吧!”

  “不护着逐渊,难不成护着你那些嫔妃的孩子吗?”

  连映荷松开了搀着他胳膊的手,“陛下可别忘记,若不是陛下,逐渊怎会成为太监,连传宗接代都做不到?”

  离弘忽然噎住,说不出话。

  “对了,我也想告诉陛下。”

  连映荷冷笑一声,“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保逐渊周全。你若是敢对他不利,我不介意让你的江山也彻底无后!”

  离弘怒火攻心,浑身战栗,良久方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

  “反了...反了!!”

  “臣妾僭越了,臣妾这便回宫自省了,陛下请便。”

  连映荷和云逐渊一样,连礼都未行,便转身离开了金銮殿。

  只剩离弘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的背影。

  ......

  云逐渊飞快地回到金銮殿,找到了宴书澈。

  此时那少年正在殿中站着,浑身上下都透着无聊。

  云逐渊快步上前,“走。”

  宴书澈呆愣道:“去哪?”

  “路上说。”

  “哦.....”

  两人走出皇宫,在轿外站定,由着余风为两人系上狐裘。

  宴书澈实在忍不住开了口,“陛下唤你,到底何事?”

  云逐渊不说话,只低着头。

  “云逐渊!”莫名的,宴书澈觉得心里不稳,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一般,连带着语气都不耐了起来。

  “你说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云逐渊这才抬起头,“抓大盗花愁,见林序秋。”

  宴书澈吐了一口气,“你答应了?”

  “嗯。”

  “你!”宴书澈气得一拳打在他胳膊上,“你就这么轻易答应了?抓大盗是小,那无双坊坊主若真这般轻易见到,何至于你我成婚第二日就将你派出去?”

  云逐渊沉默了几秒,复又开口道:“宴少主不会是难忍寂寞吧?府中凄凉,倒是叫宴少主...”

  宴书澈生气了。

  他明明是担心,偏偏到了云逐渊耳朵里,成了自己耐不住寂寞!

  “我那是担心你!”宴书澈恨恨道,“我知道你权利大,手腕通天,但是再怎么说,这也是天子脚下,若陛下...”

  宴书澈忽然住了口。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

  现在的云逐渊,恐怕还不知道离弘的嘴脸。

  他只是很木然的在为离弘做事。

  若自己说的太直白,一定会引起怀疑。

  “宴少主,你究竟想说什么?”

  宴书澈泄了气,懊恼地揉了揉脸,“我与你一同去。”

  云逐渊愣了愣,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你......”

  "去之前,我要将利害关系同你讲清楚。"

  宴书澈气鼓鼓地拽着他的袖子,将他拽进轿内。

  吩咐余风开始行驶之后,宴书澈才开口。

  “无双坊你可知道是什么地方?”

  云逐渊:“知道。”

  “无双坊坊主向来神出鬼没,无一人能见到他,难道他会见你吗?”

  宴书澈越说越气,“这个难题甩到你头上,若你办不成,陛下岂非龙颜大怒?到时摘了你的脑袋都是轻的!”

  云逐渊木木道:“哦。”

  宴书澈“......”

  他有些心急地探手上前,将云逐渊的下巴抬起来,让他直视着自己。

  “阿渊,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

  云逐渊定定地看着眼前精致漂亮的少年,眸色闪了闪,轻声开了口。

  “我没有想什么。”

  宴书澈刚要开口,云逐渊又说了下一句话。

  “林序秋是我故交。”

  宴书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