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让语紧紧抱着陆疏洐, 恨不得挂到陆疏洐身上去。

  肢体贴近,唇畔耳边又是这些越界黏糊的情话。

  怎么不算一种调=情。

  又怎么会不勾得彼此心痒痒呢。

  漆黑的夜空下,烟花是今晚点缀暗夜的星星, 升空绽放, 映在他们身后,成为独特的背景。

  姜让语嗅到陆疏洐身上的气味。

  令人感到可靠踏实, 同时又心动荡漾。

  就当是这股荷尔蒙冲散了他的理智, 让他迷失神志吧。

  姜让语偶尔也会想故意作一下,矫情一把。

  叫就叫吧。

  一个他以前就敢挂在嘴边,当着长辈外人的面, 也敢喊出来的称呼,难道现在只对着陆疏洐, 反而叫不出来了吗?

  视线转移到陆疏洐身上。

  可四目相对, 望进对方此时深邃, 却好像透着贪婪的眼眸。

  好吧——

  姜让语承认, 还真有几分不敢了。

  但不是因为胆怯,而是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这股紧张激出了被掩埋在大脑角落的理智,做出尽力提醒——不能叫, 不应该叫, 要是叫了, 肯定会有哪个环节就此失控。

  但会是哪里失控呢?

  他的理智失控吗, 心跳失控吗,神志失控吗?还是统统全都失控呢?

  “……我劝你善良。”

  姜让语咽了咽口水, 还是怂了。

  “这么喜庆的日子,我们要是一起摔死, 根本不敢想新闻会怎么形容。”

  而这么喜庆的日子,姜让语满口不吉利的话——当然, 正做着危险举动的陆疏洐最没资格说三道四。

  陆疏洐淡定地说:“大概会以为,我们是一对不被祝福认可的苦命情侣,轰轰烈烈地殉情了。”

  “……”

  “周围住户肯定得恨死我们,因为我们死在这里,影响房价。”

  真现实啊哥!

  可不就是这样吗!

  “……那你还不赶紧放我下去!”姜让语声音稍重了些,“我可不想这么死了,死后还要平白无故挨骂!”

  陆疏洐笑:“我不说很多次了吗,只要你叫声老公,我就放你下去。”

  “你怎么就是不叫?”

  “……”

  姜让语本就摇摆不定,不够坚定的内心,在陆疏洐又提一遍后,摇摆地更厉害。

  心虚地晃了晃脚。

  虽然陆疏洐欺负他很过分,虽然这样的举动很危险,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被恋爱激素冲昏了头脑,竟然有几分受用。

  姜让语低着眼,眨巴眨巴:“……我叫了,你就放我下去吗?”

  陆疏洐说:“当然。”

  嘴上这么说着,陆疏洐心里并没抱太大期望。

  他只是想欺负姜让语,喜欢看到姜让语气呼呼,乱发小脾气的模样。

  也很享受再将姜让语哄好的感觉。

  可能恋爱中的人会有点轻微精神问题。

  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在他们眼里真的会成为另类的小情趣。

  按照他对姜让语的理解,这种情况事不过三,只要自己再嘴贱几句,他就会生气,就会骂人,就要发个脾气了。

  陆疏洐已经准备好了。

  结果真没想到,老天会在这天为他派送一份新年惊喜。

  还以为姜让语是要生气,准备松开他了呢,陆疏洐都加重了环抱他的力道。

  然而姜让语动了动,竟只是为了贴到他耳边。

  然后小声地,带着一些没放开的紧张,微微颤着,似乎还有点不确定,真开口喊了声:“……老公?”

  陆疏洐感觉呼吸一滞。

  浑身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绷紧。

  陆疏洐不敢置信,想要再度确认,又带着贪心:“再叫一遍。”

  “……”

  身后烟花绽放的声音太大,夜晚的寒风又呼呼作响,所以姜让语没能听到陆疏洐的呼吸跟音调都乱了。

  月光跟烟花的光线忽暗忽明,所以他也没看到,陆疏洐的眼神也变了。

  连同陆疏洐双臂更用力地将他抱紧,他也以为是陆疏洐决定信守承诺,要放他下去了。

  所以这次姜让语还坦然了些。

  尽管没以前那种发疯的理直气壮。

  毕竟现在是情侣间的撒娇腻歪。

  姜让语又叫了一声:“……老公。”

  这次叫完,莫名感觉很不好意思。

  更贴近地抱住陆疏洐脖子,将脸也埋了进去。

  疯了。

  他绝对是疯了。

  也许陆疏洐就是故意欺负他,逗弄他,想跟他开玩笑呢?

  他竟然真的叫了。

  说不准陆疏洐正怎么得意,按照他那得寸进尺的风格,谁知道接下去会怎么打趣他呢……

  所以埋脸装死没一会儿,姜让语又强撑着抬起来,假装淡定:“好了,你该,唔……”

  但一句完整的话没说完,姜让语就被陆疏洐气势汹汹地吻住。

  也不用说完了。

  因为陆疏洐就这么抱着亲他,直接把他抱回了屋内。

  论体型差的一百种使用方式。

  这回姜让语真成了陆疏洐怀里的小手办,下又下不去,挣也挣不脱,只能被这么抱着,亲了个魂神颠倒。

  从暖气闷沉的屋内走到阳台,吹到夜晚潮湿的寒风时,虽然冷,但皮肤跟脑袋都呼吸到了清醒。

  可再回到暖气充足的室内。

  温度切换那一霎,姜让语最先感受到的,竟是透不出气的窒息。

  耳边立即响起嗡嗡的鸣声,脑袋里冒出大片黑白雪花粒,视线模糊而天旋地转。

  等到呼吸终于通畅,视线清明,一切感觉真实时,他已经被陆疏洐扔到了沙发上,更过分地亲着。

  迟钝的神经这才参透理智的提醒。

  不能叫,会失控。

  原来是会在这里失控。

  原来不单单是个人的失控,而是连带着陆疏洐一起的失控。

  客厅亮着的灯光昏暗,因为他们本来打算看部电影,所以将大灯跟吊灯都关了,只留了几盏小灯。

  好似灯光都在冥冥中为他们做好了准备。

  但是不行吧。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吧。

  大脑思考断成了一节一节,姜让语感觉自己都要晕过去了,可最后的理智还是连接进来,告诉他绝对不能就此堕落。

  时间太短了。

  他们确认关系才多久?满打满算不过一周。

  要知道之前陆疏洐说过的玩笑话中,最低期限都有一个月呢。

  现在这样算什么?

  虽然看上去是陆疏洐主动,可他成了什么,之后陆疏洐会不会觉得他很随便呢?

  那绝对不行吧。

  凭借着这一点最后的理智,姜让语伸手撑开陆疏洐的胸膛,拉出丝毫距离。

  “……等一下!”他说,“……先等一下!”

  陆疏洐的鼻息扑在他脸上,眼神充满侵略跟冲动,是平时很不常见的模样。

  对于姜让语推开自己的行为,他似乎有些不满,鼻腔哼了哼气。

  可还是拉过那只推开自己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亲,耐着性子温柔地问:“等什么呢?”

  姜让语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是啊,等什么呢。

  他是要等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要等什么?嗯?”

  陆疏洐再问一遍,尾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耐催促,又忍耐委屈。

  姜让语的理智瞬间消散到无影无踪,刚才还有力气推人的手,这一秒软软趴趴,默默垂下。

  虽然确认关系是只有一周。

  可这一周感情迅速上升,要让姜让语形容的话,就好像热恋平方,甚至好几次方。

  他也想不到啊。

  在确认关系之前,他对陆疏洐好像就是心动,那种会有心疼的心动,不愿放下的心动,可以在一起的心动。

  但在一起后,就是处处失控。

  陆疏洐真的太会惯人了,而他习惯了被爱,也太容易学坏。

  他就是恃宠而骄的性格,很快被惯成了现在这样,都开始跟自己的理智对着干。

  从心动到放不下,从放不下到沉迷。

  原来只需要这么短的时间。

  而理智一旦下线,在这种氛围之下,再上线就是不可能的妄想了。

  虽然姜让语已经心知肚明,这样太快了,这样肯定是不对的,可气氛上来的时候,冲动上脑的时候,他难以自控,就是会被陆疏洐牵着鼻子走。

  他无法对抗本能,或许潜意识里也不想对抗,就想随波逐流这么一次。

  任由自己放纵堕落,他们成为被本能蛊惑驯服的野兽。

  ……

  仅剩不多的理智,连同所有思考能力一起,被姜让语关押进了黑夜的囚牢。

  让失控占领最高地,狂欢颠倒直至天明,等一切恢复自然,再度放出理智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

  醒来倒是在床上。

  可怕的是姜让语对此毫无印象,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眼睛酸涩,显然是没有睡舒服,可整个人又干又渴又饿,好像前一晚在沙漠中独行到脱水晕厥,此时想挪动一下,浑身肌肉更是酸疼不已。

  做了呢——

  竟然真的做了呢。

  将脸埋回被子里,现在理智回笼,姜让语根本无法面对自己,并且非常唾弃这样的自己。

  他就是疯了!

  他肯定是疯了!

  其实他是精神分裂患者,身体里一直隐藏着第二人格,昨晚是被第二人格控制了大脑,所以才会有这么疯狂的行为。

  对,没错,就是这样。

  他都有精神病了,就让让他吧。

  可就算这么想完,心里也没一点被安慰到的感觉。

  反而更悲凉,更觉得自己可怜了。

  真的很想拿头撞墙。

  啊啊啊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让语陷入自我怀疑,自己跟自己反复对抗拉扯。

  直到身后的陆疏洐动了动,一只手臂压到他身上。

  瞬间绷直全身。

  所有的思考统统消散,大脑一片空白。

  差点把这哥们忘了。

  原来他还在呢。

  姜让语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慌张,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陆疏洐,干脆闭上眼睛,又开始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