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干什么!杀人犯法…杀人犯法你知道吗!”闻金豆直面手握匕首,步步紧逼的沈渟渊,他早已被吓到整个人都在发抖,甚至连牙齿与声线都一同打起了颤,嘴上却还在逞强,“你有钱,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闻金豆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的,因为害怕,他一直在本能向后退缩,这时候已经即将退到了树干上,再退一步,就将彻底避无可避。

  沈渟渊没有立刻开口。

  他又缓缓向前走了一步,终于,等到了闻金豆后背彻底抵上树干。

  迎上闻金豆骤然瞪大的惊恐眼眸,沈渟渊忽然抬腿,精准无误踢上闻金豆膝盖下的腿弯。

  这两下自然是带了十足力道的,闻金豆在痛呼间直直跪了下来。

  可还不等他从剧痛中缓过神来,一抬眼,就见沈渟渊又微俯下身,匕首竟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

  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是真的会大脑一片空白的。

  在那个瞬间,闻金豆已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待匕首的尖刃破开他的喉咙。

  这并不是闻金豆在自己吓自己,实在是面前沈渟渊看向他的目光里,那种冷漠与暴戾如若有形,就像在看一个厌恶至极的死人。

  那对于闻金豆而言,绝对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两秒钟。

  他没有看到沈渟渊紧握匕首的那只手,因为过度的用力,骨节已经泛起了白。

  没有看到沈渟渊咬合极紧的下颌,全身绷紧的肌肉…

  他不会知道沈渟渊竭力的自控与克制…

  同样,他也没有看到闻清临走上前来,轻轻握了一下沈渟渊垂在身侧,没有握匕首的,早已被鲜血染红的那只手。

  下一秒,闻金豆只听见“当啷”一声轻响——

  又过了两秒,他才像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缓缓将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

  就看到了匕首已经掉落在地,就掉落在他脚边。

  可明明离得这么近,闻金豆却根本没有了再将它捡起来的胆量。

  他全身都抖得厉害,甚至连手指都不敢再抬一下。

  于是就像滩烂泥一样,被沈渟渊不费丝毫力气,单手扣住脖颈又拎了起来。

  闻金豆原本惨白的脸色,瞬间就因缺氧窒息变得涨红一片。

  他后脑勺抵在树干上,下意识摇起了头,嘴里呜呜咽咽不停。

  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渟渊再次抬腿——

  屈膝,膝盖精准顶上了他的腹部。

  只这一下,闻金豆瞬间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痛,伴随整个胃里的翻江倒海。

  他本能想吐,可脖颈还被沈渟渊卡着,别说呕吐了,连呼吸都困难。

  这种极度的痛苦又持续了片刻,在感觉到眼前已经开始阵阵发黑的时候,脖颈上的力道才终于骤然一松——

  沈渟渊松了手,闻金豆就重新像烂泥一样瘫回了地上。

  近乎要晕厥间,闻金豆隐约感觉,沈渟渊好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讲过一句话,如同地狱修罗。

  他说:“如果不是…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如果不是”之后的词,闻金豆不知道是自己没有听清,还是沈渟渊根本就没有讲出口。

  但闻金豆潜意识里觉得,那后面跟着的并不会是什么“杀人犯法”。

  就如同他潜意识里觉得,面前这个可怖至极的男人,真正能够约束到他的,并不是法律,而是其他什么东西,或者…

  什么人。

  见沈渟渊终于停了下来,闻清临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刚刚有一个瞬间,理智上明明知道,沈渟渊绝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自认沈渟渊不至于为了自己到那种程度…

  但看着沈渟渊手握匕首逼近闻金豆的模样,闻清临还是有一瞬心惊,怕沈渟渊真的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他当然不是对闻金豆留有分毫兄弟情谊,他只是怕沈渟渊脏了手。

  尤其,怕沈渟渊为自己脏了手。

  当然,也不止是因为这个。

  更客观更表面的,只是闻清临无法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沈渟渊的伤口一直流血不停。

  “车钥匙给我,”闻清临视线还落在沈渟渊的伤口上没有移开,他下颌线同样绷得很紧,语气亦紧绷,“别再耽误了,先就近去校医院处理一下。”

  可沈渟渊垂眼看过来,却摇了下头,沉声道:“不急,先验伤。”

  听见“验伤”两个字,闻清临倏然一滞——

  刚刚的变故太过突然,以至于他都要忘记了…

  忘记沈渟渊这道伤口的缘由——

  并不是真的躲不开,而是故意的。

  是替他做了他原本想做的事情。

  替他受了本可以不受的伤。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先前那股被暂压下去的闷痛,就又再次在心尖弥漫开来。

  还伴随了一股很陌生的酸涩。

  闻清临抿了抿唇,想再说句什么,可沈渟渊已经低头解锁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听起来应该是在报警。

  警察来得很快,还有警队里的医务人员随行。

  不过略微出乎闻清临预料的是,来的竟是刑侦支队副队长,和沈渟渊认识——

  同样是个身高腿长的英俊男人。

  男人一看到沈渟渊手臂上的伤,就夸张瞪大了眼睛,语气震惊:“你竟然还受伤了?”

  边这样问,他又狐疑看了眼已经被手下同事压进警车里的闻金豆,似是很费解——

  以闻金豆那副怂样,是怎么能把沈渟渊划出这么长一道伤口的。

  沈渟渊不置可否,忽然又看了闻清临一眼,才淡淡“嗯”了声,薄唇吐出一句:“关心则乱。”

  闻清临轻轻眨了下眼睛。

  男人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什么,转身看向闻清临,主动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周宣,和沈渟渊是高中同学。”

  “你好,”闻清临了然点了下头,礼貌回应,“闻清临,沈渟渊的…恋人。”

  在他最后两个字落下的瞬间,沈渟渊就又蓦然看了过来——

  恋人。

  这大抵是闻清临第一次用这个词,来指代他们之间的关系。

  比起“先生”“伴侣”之类的词,更多了两分柔软的暧昧。

  周宣笑了两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叫来了医务人员给沈渟渊处理伤口。

  消毒缝针的全程,闻清临都在旁边看着。

  沈渟渊本人就像是开启了痛觉屏蔽功能一样,从始至终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甚至还淡声问周宣:“够判定轻伤的标准了吗?”

  周宣微愣一瞬,才点头如实道:“12cm,够了…”

  顿了一下,他又皱了皱眉,略显探究看了沈渟渊一眼:“你…”

  只是开了个头,周宣话音又止住。

  沈渟渊坦然回视他,反问:“我怎么了?”

  似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周宣还是摇头道:“没什么。”

  伤口是真的,从受力角度来看,也毋庸置疑不是自己划的——

  那也就没必要再问更多了。

  沈渟渊看起来是真的对这么长一道伤口毫不在意,可闻清临却觉得,那缝进沈渟渊皮肉里的每一针,都像缝进了自己心底。

  明明前不久自己也同样受过伤,缝过针,可那时候闻清临甚至还觉得沈渟渊的担忧太过,根本不觉得这样一道伤口算什么事情。

  但现在,伤口出现在了沈渟渊身上,闻清临的感受就全然变了。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坐进车里,快速浏览过沈渟渊递来的文件袋里的内容,彻底攀上顶峰——

  文件袋里的资料,是闻金豆吸-毒的证据。

  甚至不止吸-毒,闻金豆还转卖过毒-品。

  即便闻清临并不专业懂法律,可也同样能判断出,这份资料递交警方,再加上先前的偷窃一事,已经够闻金豆被判很久了。

  现在多出一项故意伤害致轻伤的罪名,确实是还能增加量刑,但也不会增加太多,或许不会超过三年。

  如果受伤的是自己,闻清临当然会毫无悔意觉得,手臂上挨一刀换来闻金豆多坐三年牢,很划算。

  可现在…

  现在受伤的成了沈渟渊,闻清临便无法再这么想。

  确实是很愧疚的,闻清临想,无论替他挨刀的人是谁,他自然都会感到愧疚。

  但…

  但事实上,闻清临二十八年人生中,还是第一次真的碰上了替他挨刀的人。

  或许是因为这份例外,因此这份愧疚就变得不是那么纯粹了。

  整颗心脏都被涨得很满,蔓延开的情绪很难用言语形容得清楚。

  又忽然想起了前一天,在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时,沈渟渊说过的话:“在想能替你受伤就好了。”

  莫名的应验。

  闻清临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再次看向驾驶位,一直沉默开车的沈渟渊——

  闻清临本意是自己来开车的,毕竟沈渟渊的伤口才刚刚缝过针,但沈渟渊不愿,且态度罕见强硬,直接把文件袋丢了过来,闻清临才不得不坐进了副驾驶。

  沈渟渊此时下颌角轮廓依然紧绷,面对闻清临的侧脸,近乎显出两分冷厉的味道。

  闻清临轻轻捏了捏手指骨节,终于开口,嗓音很轻:“沈渟渊,如果再有下次,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别再为了我,让自己受伤。

  超出界限的好意总是让闻清临不知如何接受,如何回馈,甚至感到负担。

  但这好像并不适用于沈渟渊。

  闻清临并没有感到负担——

  他只是一面在为了“沈渟渊竟然真的愿意替我受伤”这个事实,而难以遏制几近卑劣般感到狂喜,另一面,却也是真的愧疚且心疼。

  可沈渟渊听后,关注点却是——

  “闻老师还想再有下次吗?还想再这样自毁式的以身犯险?”

  他讲这句话的嗓音,竟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沉静,语气分明并不多重,却在此刻莫名染了股不怒自威的味道。

  且与此同时,闻清临看到了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倏然攥紧的修长手指。

  闻清临微怔一瞬,就难得温驯,摇头道:“不了,不会再有下次。”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偏激方式,他大概不会再用——

  毕竟无法再确定,最后真正“受损”的,是自己,还是沈渟渊。

  这种好像忽然有了明确牵绊的感觉,于闻清临而言实在陌生。

  他指尖不自觉微蜷,还想再说什么,却实在思绪纷杂,不知要从哪里开口。

  而沈渟渊竟也只是低低“嗯”了一声,没有再讲更多。

  车内顿时被略显怪异的静默所笼罩。

  不过这份静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们不久后就到了警局——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两人配合做了笔录,当然都心照不宣,咬定了沈渟渊的“轻伤”,确实是一时不慎没能躲开。

  之后,沈渟渊把整个文件袋都交给了周宣,闻清临也将自己手机里的录音拷贝了过去。

  得到周宣答复:“具体量刑需要再根据我们进一步的调查核证来定,不过以目前情况来看,三项罪名并罚,给你们交个底,至少十年起步,有可能判到十二到十四年左右。”

  认真同周宣道了谢,离开警局的时候,闻清临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两分轻松与解脱——

  即便这其中出了些许意外的情况,但…

  但自己确实能迎来足够长一段时间的安宁了。

  不过在走到警局门口的时候,闻清临还是碰到了并不想再见到的人——

  被警方通知来的田芳。

  田芳已经得知了大致的具体情况,因此看到闻清临和沈渟渊的时候,她并没有露出惊讶表情,而是忽然扑上前来,抬手就要去拉闻清临的手臂。

  不过被闻清临下意识避开了。

  田芳顿了顿,竟原地就拖出了哭腔:“闻一,闻一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有办法不让你弟弟坐牢的对不对?你快想一想办法…想一想办法好吗…”

  语声里的无助与哀求意味很浓很真。

  可听在闻清临耳朵里,却只余厌烦与讽刺——

  田芳根本没把他当过亲生儿子,从始至终,都没有。

  “他咎由自取,我不会管,也没法管。”

  冷声丢出这句,闻清临便转身要走。

  可身后却又响起田芳一声:“我求你了——!”

  隐约意识到什么的瞬间,闻清临下意识回头,就见田芳已经弯了膝盖,竟是要给他下跪!

  巨大的荒谬感陡然席卷上来,闻清临一瞬怔愣,没来及做出反应。

  不过好在沈渟渊反应了过来,赶在田芳要跪下的前一秒,抬脚抵住了田芳膝盖。

  “别折煞他,”沈渟渊眼神像淬了冰,一字一顿寒声道,“你留着等探监时候,跪你的金豆就好。”

  话音落,沈渟渊就收回了视线,攥住闻清临手腕,两人一同离开,谁也没再回头看过一眼。

  直到再次坐进车里,闻清临看向沈渟渊的眼眸里,终于染上不加遮掩的热意——

  终于尘埃落定。

  终于又一次重获新生。

  此时的闻清临,就像在一个密封瓶里被封了很久,而现在,瓶盖被揭开了,新鲜空气涌进来。

  畅快无比。

  亦很兴奋。

  当然,这其中依然夹杂了因沈渟渊而起的狂喜与感动,心疼与愧疚。

  闻清临是真的很迫切想要做些什么,来宣泄心口饱胀的种种纷杂情绪。

  他忍不住倾身上前,主动抬手环住了沈渟渊脖颈。

  但…

  但在闻清临的唇瓣,将要覆上沈渟渊薄唇的前一秒,沈渟渊却蓦然偏了下头——

  避开了。

  他阖了阖眸,低声道:“先回家。”

  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闻清临微愣一秒,就见沈渟渊竟已经发动了车,便只好先靠回了副驾驶的椅背里。

  回家的一路上,沈渟渊依然都很沉默。

  如果不是他车速一直卡在交通规则内的极限,闻清临或许真会觉得,他是真的情绪如常了。

  半小时后,终于到家。

  沈渟渊脱了外套挂好,便径直往自己卧室走,留给闻清临一句:“我先去洗澡。”

  闻清临挑了下眉,便顺理成章跟了上去:“一起,你现在有伤,手臂也不能沾水了,我们…互帮互助。”

  “互帮互助”四个字,被闻清临有意略微咬重了两分,似是某种不荤不素的暗示。

  可沈渟渊却并不接茬,只点了下头,就进了浴室。

  闻清临在这方面向来都极其坦诚,于是很快,两人就完全赤果相对了。

  视线相触的瞬间,仿佛无形的电流自两人眸底流淌而出,于虚空之中交汇,进而迸射出火花。

  分不清是谁先靠近的,总之,在闻清临意识回拢的时候,他已经和沈渟渊吻在了一起。

  这个吻毫无疑问,是无比激烈的——

  他们都在借由这个吻,将各自内心所有难以言表的情绪,完全倾泻给对方。

  有闻清临的心动与心疼,解脱与自责。

  亦有沈渟渊的后怕与焦灼,怒意与爱怜。

  他们就像两头回归了原始野性的猛兽一般,全凭本能,在肆意撕扯,啃咬,侵略对方口腔中的每一寸角落,掠夺对方每一寸气息…

  荷尔蒙的热意在密闭浴室空间内不断蒸腾,弥漫。

  轻易激荡起血液的沸腾,灵魂的烧灼…

  直至两人都近乎窒息,才终于意犹未尽暂时分开。

  一同陷入浴缸里,闻清临和沈渟渊确实“互帮互助”,为避免对方的伤口沾到水,所以互相给对方洗头发。

  动作间都难免带上了急躁。

  终于将头发都冲洗干净,闻清临就又一次倾身过去,吻上沈渟渊喉结。

  可下一秒,后脑勺却被沈渟渊的手掌扣住了。

  沈渟渊略施了力道,就将闻清临拉开了些许距离。

  “手臂有伤,”垂眼与闻清临对视,沈渟渊嗓音分明是哑的,讲出口的话却很冷酷无情,“今天不做。”

  闻清临下意识微瞪大了眼睛。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什么,转而从善如流道:“你手臂不方便用力,我可以自己来。”

  边说,他就要像之前他们在湖边竹林的车里,有过一次的那样,准备换个姿势,跨坐过去…

  可肩膀却又一次被沈渟渊扣住。

  “我刚说了,”沈渟渊喑哑嗓音里竟隐约染上两分威压,他又近乎冷酷重复一遍,“今天不做。”

  闻清临顿住。

  与沈渟渊对视两秒,闻清临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沈渟渊或许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惩罚他。

  即便这种惩罚,对于沈渟渊本人而言,同样难以忍耐。

  “你…”闻清临舔了舔唇,轻声开口,“你明知道我吃硬不吃软的,要和我算账,就不能换个更强硬的方式吗?”

  分明再强硬的方式,他都能接受,会喜欢的…

  可沈渟渊出口的话,却完全出乎了闻清临意料——

  他低声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算账?”

  闻清临微怔,下意识答:“因为我…今天做得不对,不该用那么极端的方式,以身犯险…”

  “闻老师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之前在车上也已经说过不会再有下次,”沈渟渊的嗓音依然沉而缓,“那我还有什么好再算账的?”

  闻清临没能立刻讲出话来。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直到这一刻,闻清临才终于意识到,或许沈渟渊今天,是真的比自己原以为原预料的,还要更生气。

  其实是该好好解释,好好服软的。

  闻清临理智上知道如此,但实际…

  实际,他实在太过缺乏在亲密关系中的沟通了。

  思来想去,能想到的服软方式,竟还是——

  “我…我也可以哄你。”

  “哄你”在他们两人之间,具体指代的事情,彼此早已经心知肚明。

  边这样说,闻清临竟就已经要俯身下去。

  可额头却又一次被沈渟渊抵住。

  “不用你给我做个。”沈渟渊的嗓音同他的力道一样,温沉,却不容置喙。

  接连三次被沈渟渊毫不留情拒绝,闻清临终于还是来了两分火气。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闻清临抬起头,直直望进沈渟渊眼眸,一字一顿质问,“就偏不愿给我好受,也不给自己好受是吗!”

  可沈渟渊答非所问,只是温沉道:“多谢闻老师帮我洗头发,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闻清临一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沈渟渊这副无波无澜的模样。

  心头火气在这个瞬间陡然攀至了顶点。

  闻清临又盯着沈渟渊看了两秒,就忽然站起身跨出了浴缸,溅出一地水花。

  “沈总既然这么不愿做,那就算了,”闻清临重重咬了下舌尖,一字一顿道,“那就请沈总,看着我自己玩好了!”

  讲了这句,闻清临就出了浴室。

  两分钟后回来,手里多了样东西——

  形态很逼真的那种。

  看清闻清临手里东西的瞬间,沈渟渊眸底蓦然就沉了两分。

  “沈总慢慢洗,”闻清临又原在浴缸边坐了下来,已经打开了手里玩具的开关,挑唇道,“我就在这里玩给你看。”

  边说,他手臂就真的向后探去…

  “做也可以,”沈渟渊忽然抬手,又一次扣住了闻清临手腕,沉声开口,“但要先写保证书,保证以后不会再做今天那种,以身犯险的事情。”

  闻清临身形微顿。

  他不得不承认,沈渟渊这种带着十足掌控意味的调调,是真的太合自己心意。

  但骨头里的争强好胜,让闻清临无法就这样轻飘飘顺下这个台阶。

  因此只是一瞬犹豫,闻清临就哼笑一声,故意挑衅般道:“可我现在又不想了,我觉得这个就够了。”

  说“这个”两个字的时候,他甚至还特意晃了晃手里东西。

  然而下一秒,就见沈渟渊蓦然起身,也从浴缸中跨了出来。

  闻清临心跳难以自控,又在这个瞬间快了两分,他本以为,沈渟渊会将他整个人原抱回浴缸里。

  可沈渟渊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反而从衣架上取下了睡袍,披在了身上。

  又转而抽了一条大浴巾,将闻清临裹了起来。

  整个人又一次被沈渟渊悬空打横抱起之后,闻清临才发现,沈渟渊的脚步竟是向外的——

  他一路走出了浴室,又走出了卧室。

  之后,走进了书房…

  书房?

  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等闻清临更多揣测,沈渟渊就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而自己,顺理成章,坐在了他的腿上…

  以一个真空的状态。

  沈渟渊一手揽着闻清临,另一只手抽出张空白宣纸,在桌面上铺开。

  又动作熟练而流畅,单手研了墨。

  之后,从笔筒中抽出一支毛笔,递到闻清临手边。

  “写保证书。”他言简意赅提出要求。

  闻清临已经被沈渟渊这一套行云流水出乎意料的操作震惊到了,又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回神的瞬间,闻清临就忍不住挑了下唇角,先前的火气早已散去了大半,他关掉了手里玩具,放在桌上,接过了沈渟渊手中毛笔,边蘸墨边调笑:“沈总,你真的总是能让我刮目相看…怎么写,还有指示吗?”

  闻清临这句话问的,当然是指“保证书”的内容。

  却不想他话音落下,沈渟渊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忽然抬手,从桌上拿下了闻清临的小玩具。

  重新打开了开关。

  之后…

  之后,沈渟渊垂手下去。

  不费丝毫力气,精准找到了目的地…

  闻清临握着毛笔的手指倏然收紧…

  “嘶…”甚至不自觉泄露出一声变了调的吸气声。

  沈渟渊终于再次开了口,回答闻清临刚刚的问题,喑哑嗓音格外冷酷:“就这么写,不准写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