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如愿所偿，他们找到去泡温泉的机会。提前订好打点，沈芙上飞机前晚高穹送他回家，跟他讲：“明天我去机场接我家里人，回来就出发，东西自己找好。”
晨起高穹在机场出口，插着兜等人。打电话先是还不通，慢慢地接了，他甚至觉得听见他妈的声音都久违：“在T1这边...等好久了。”
“嗯，你拿了就顺着出口走，我在栏杆那等着。”
航班晚点，他以为至少也是两个人，结果提着行李箱的就他妈，A字牛仔裙，卷发打理得当，像日杂上的平面模特。像电影里镜头一转，她张臂给高穹一个拥抱，那种久违的母性与生俱来，控制不住倾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日本待久了她也有日本人的疏离，高穹想一般的母亲对自己久未谋面的儿子是说不出“好久不见”的，但他也只是复述：“好久不见。”
“等多久了？”
“刚刚你问过了，等的很久。”
“辛苦你了。”
好像保镖，高穹点头：“嗯。”
行李或者人会多一点，于是高穹开的车接她。电梯坐到停车场，好久没摸过方向盘，倒车出去浪费半天。CD打开放的是坂本慎太郎的《小舟》，鼓点一打就知道是他。
路上她好像急于了解高穹近况，问他一些不越界的问题。把着方向盘，高穹无数次忍不住摸盘心的环状标识，一直看表。
暑期将结束了，人浩浩荡荡从外面归家，从城外一直堵到二环去。前头三车追尾于是就更堵塞，车屁股后面还有辆suv一直猛按喇叭，高穹探头出去吼：“按个屁按！没看前头追尾了啊！”
高太太先哄他，玩笑说他是不是路怒，本来就烦，高穹最讨厌心情差的时候，有人跟他讲什么控制情绪的道理，但一想又是他妈，于是按捺着坦白：“待会...我有点事。”
高太太想吃川菜想了很久，异国他乡长期的侨居，几乎让舌尖口味成一块心病。刚刚就讲了跟高穹回国第一顿一定是正经的鲜香麻辣，听高穹竟然还有别的安排，不可抑制地失落。
但她温柔开明，因为谈不上称职，只能做到包容：“你有什么事儿？”
“跟..同学约了泡温泉。”高穹讲，“说好今天去，就是周公山。咱们之前去过的。”
高太太愣了会，赞成同意：“是要开学了，休息下是好的。”
车停在小区里面，高太太刚下车，高穹就拎她的箱子从后备箱里探头。稳稳地拿着送她上楼，高穹前后帮她收拾，倚在门口：“妈，是不是要吃川菜？”
“你带我吃呀？”
“不是，得走啦。”高穹又看钟，走过来抱抱她。高太太意识到或许他真的彻底脱离自己了，高若凌云之木，这个拥抱要把她都陷进去。
“步行街那家私房菜，我给你点好了送过来吧。”高穹说。
高太太拒绝，他就不坚持。鞋没有换，他留高太太在家，油门直接刹到未明家门口。
先打电话，他捏着手机懒洋洋等他。未明五分钟后下楼，没拎什么，也是只有两个包。高穹斜着看看他，今天他抽薄荷爆珠，还没来得及捏爆，叼在嘴巴里碾一碾，有点呛：“跟我出去都不正式一点？”
未明顺着小区道跟他走出去，太阳出的很好，比较温暖不至于蜇人，是好开头。他问：“什么叫正式？”
没有人，所以高穹放肆地捏一把他的腰，往自己身上撞：“帅一点啊，看上去跟我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