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计算好时间，于是陷入三个人的困局里。明明都是猝不及防的狼狈，沈芙咳嗽着先去泡茶，端着盘子放在茶几上，滚水冲泡，咕噜噜还冒气泡，她最后坐在中间，位置稍偏近一点未明，她自作主张的要挑梁引线：“明明，打个招呼。这位是…宋叔叔。”
未明眼珠一转，看他一眼，点头：“宋叔叔好。”
接下来客套寒暄，牵强解释，沈芙压根就不像她了。隔着沙发对坐，未明看他们俩就像扮演什么话剧似的，夸张做作的言语动作，凹一些相亲时候给对方留下好印象的人设。
茶泡的平时舍不得喝的大红袍，未明喝都没喝就放下了。站起来，未明往房间走：“那我去学习了。”这样他们仨估计都舒服，未明进屋前转头淡淡点头，他帮他妈送客，“叔叔再见啊。”
“你说我妈找了个什么人？”刚刚蹭过脸颊，高穹捧着他的脸舔来舔去，未明拨开他，接着抱怨，“赚得还没我妈多，拖个小孩，也不怎么工作…”
高穹竭力听，但忍不住把注意又往他身上打。手伸进衣服里摸刮，下面顶着未明的屁股慢慢地磨：“所以呢…”
手伸下去，未明趁他正熏心着一掐，切中痛点，高穹唔一声蜷起来。拢着衣服，未明慢吞吞从他身上站起来，往高穹肩膀旁边歪栽下去。
高穹作势又要抢他，未明瞪他：“说好的不做。也不听我讲…”
“我听，你快点坐回来。”高穹把他捞回来坐在自己腿上，这会老实了，没上下其手，抱着他的腰开电视，“不摸了，你继续说。”
其实也主要是抱怨，未明絮絮叨叨讲他的不满。因为先入为主有偏见，人一旦认定了东西不好，那这东西的性质必定只会恶化，而没有好转的可能。
“所以你觉得他图钱。”高穹总结。
“还没那么不堪吧，”未明说，“差不多，鬼晓得哪儿找了个这号人。”
宋杭走后沈芙竟还找他谈过，坦诚布公后，“找个时间，跟你宋叔叔儿子，我们四个也吃顿饭。”
电视放起来，像高穹那天晚上的醋话，他们看《以你的名字呼唤我》。意大利小镇和夏天，没有一处不漂亮。
“家里真待不下去。”画面里正放elio看oliver在舞池里扭动的情节，光线变幻似梦，在棕色鬈发里他看他，眼神是若有若无的交织。
未明继续跟高穹讲，“我妈最近天天跟我吵，出门老问我有没有人跟着，烦死了。”
高穹回：“也是为了你好。”
未明笑笑，“可能发现咱俩的事儿了。”
高穹脸色瞬间变了：“真的？”
屏幕光里未明暗暗观察高穹的神色，也不出他意料，心里有片刻失望。他转过去吃薯片，扔进嘴里嘎吱一声：“骗你的。怎么比我还害怕？”
高穹搂他，蛮不讲理像个盗贼，搂得真切：“不要开这种玩笑。”
信守承诺，电影到交合亲吻的环节，欲念横生时高穹也没有动手动脚。只是抱着他，呼吸慢慢变急，像望梅止渴地，他忍耐着叫他：“沈未明…”
补习集训到八月初已结束，八月份彻底是闲下来了。自那次被撞破，沈芙虽然再也没带宋杭回过家，但出门不避未明，次数越发频繁。
前脚沈芙出门，后脚高穹就油门一脚杀来，沙发，床，玄关，浴室，剩下他们没哪个地方没试过。身体契合越来越高，未明从里到外被吃干抹净了，吮过身体摸进体内，盆骨隔着皮肉，在高穹插进来的家伙上摩擦。
精力仿佛源源不断施舍，越做越开叫得越浪。未明也认识到藏着掖着实在傻得要命，不如放肆地宣泄，被高穹抱在墙上，每一下都清脆有声：“啊…啊！”
绷紧的背脊连同脸上的潮红，未明高潮时全身都似熟虾，艳丽着流泪，眉头的小痣衬着那片红，更青而浓烈，似工笔漆点。
因为不晒阳光他就更白，两腿大张，高穹摸得连他屁股到腿根全是印子，红彤彤地发烫。未明这种被人彻底浇开的样子，被高穹窃取收藏，卑鄙地独自占有。
有时也偷偷溜出去，高穹带他几乎把这个城市该去的不该去的地方都玩儿了。除了那几片酒吧夜店，虽然坐过一两家清吧，但更吵点的高穹连提都不提。
七夕那晚，他们一路骑到江边。是上次那个湿地公园，不同是今天好多情侣，热闹地顺着江边漫步。
走过重叠的树影草丛，这里没有灯，大家都粘的好紧，没谁分神看别人。他们先贴着并步，然后手轻轻勾上，河岸坡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手压在底下紧紧绞住，缠得汗津津的。
高穹说：“再过几天我妈他们从日本回来了。”
期待也谈不太上，可能还是残存着家人羁绊，讲到这个高穹有点雀跃。
未明问他：“他们回来要干什么吗？”
“好像国内公司有点什么事儿…”高穹不确定，“没跟我说清楚。但说是要多待会，几个月差不多。”
话聊着，远处忽然绽开朵朵烟花，霰状般极度绚丽，像误食菌类后就会出现的那种泼墨绚烂的幻觉，一蓬蓬打上天空。色彩荡漾在空中又掉进江面，粼粼着泼开打碎，江天是一色的斑斓。
情侣们彼此欢呼，开怀大叫：“情人节快乐！”
色彩填塞未明的瞳孔，合着周围浪潮一般的起伏叫喊，他忽然被拉起来，顺着江边布道奔行。手上先拉着，高穹不时回头看他，合着震耳轰鸣的烟花炸响，头顶是树桫砸下的黑影。
跑到步道尽头，人不剩多少了。他们都抱团聚在最适合观景的那头，在烟花下接吻开怀，让幻光打亮他们的脸，镀上温暖的金边。
他们在一棵影子葳蕤而森然的梧桐树干前停住，高穹说：“送你一个东西。”
那枚戒指被体温捂热，高穹抓住他手腕，捏住食指：“我不知道合不合适，估摸着尺寸买的，不合适要换也麻烦。”
他抓住给未明套进食指，纯银的克罗心，影子里闪烁一些碎光。是被手指上金属的触感魇住了吧，未明抬手转着看了看：“你是不是也有一枚？”
“嗯，是一对儿。”高穹也给他看自己的，他说这款戒指的名字是“forever”。
砰！第二波烟花又打上去。拖着尾巴，它们不再是圆的了，而粲然如流星划过，在空中洒下星斑，转瞬即逝。
还是买的有点大了，拇指擦过戒指来回转动，哥特字母的浮刻在他指腹里摩擦出猫舌倒刺一样的刮痒。“一对儿”，这个词让未明不可抑制地焦躁。高穹用它来形容戒指的配对，商店促销用它形容捆绑出售的商品，那他们是不是一对儿？
但他还是没说什么，未明失语的时刻越来越多，喉咙尖叫要他出口找答案，但又被他藏在舌头下。
砰！“情，人，节，快，乐！”
在烟花下，像电影的结束最完美画面，用戴着戒指的手指抓住高穹，他把这个问题含进高穹嘴里，合着唾液推进他的喉咙，想象反哺的口水和舌头是他给自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