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涌的浓浓黑雾里,火焰的星子和灰烬纷飞,修罗邪神从里面走了出来,两只长犄角威风凛凛,脸上的赤红纹路微动。
他露出了一个悚然的笑容,声线低沉道:
“你就这样欢迎‘祖宗’?”
那双血红眼瞳里一圈焰火的光,被深邃的眉骨往下压低。
公良慈站在一排黑衣保镖后面,身旁还有位法力高强的道长,于是刚才心里升起的畏惧消失。
他瞪大了眼睛,抬头纹足有三层,咬牙切齿道:
“你……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呵。”修罗邪神讥诮地笑了一下,说:“说起来还要多谢你,让那群道士封印了法阵,殊不知身上沾染了‘恶怨’的种子。”
“恶怨”是一种阴气喂养的邪虫,具有可怕的传染性。
姜凌站在人群边缘,默默观察“战况”,此时也不禁暗自惊叹。
男主太有心计了,连老登也阴沟里翻了船!
修罗邪神言语之间,暗指公良家今日有此劫难,全都要“归功”于公良慈。
闻言,公良慈登时心血上涌,脸红脖子粗,道:
“这不可能!今日灾祸分明是你一手造成,他们都是你的后辈,怎么忍心看他们死去?”
修罗神宽厚的掌心凝聚火球,在尖锐修长的指尖缝隙闪烁。
他神情冷漠,道:
“我没有这么废物的后辈。”
火球窜到半空中时膨胀暴涨,凶猛地朝公良慈飞冲过来。
王道长反应迅速,左脚转过了角上前,一手握着拂尘,另一手发功挡住火球攻势。
火球的温度向外扩散,映照得十几人面色彤红,加上王道长的功力带起飓风,瓦片乱飞,树干拦腰折断。
姜凌衣袖灌进强风,在墙角的位置差点站不稳。
他听到对面发出一声叹息,尾音暗藏锋芒,道:
“人间已过六十载,老道士都死光了,剩下你们这些歪瓜裂枣……”
紧接着,众人感觉火球光芒更盛。
王道长脸上的汗水如流水,头也不回地喊道:“小天师,赶紧过来帮忙!我需要你九成功力。”
姜凌闻言脚下艰难挪步,来到他身后,手掌覆盖在对方背上。
不知道原主体内有几成功力,只能全力一试了。
片刻后,王道长声音催促:“快啊,你当这是小鬼啊,不要有所保留!”
“……”姜凌感觉身体虚空,老实交代说:“我已经尽力了。”
“什么?!”王道长猛然回过头,眼睛写满了你在逗我几个字。
姜凌疲惫一笑,“生死关头,不敢……”骗你。
“啊啊啊!!!”
姜凌面前的黄袍老道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然后哇的一声口吐鲜血。
十几个保镖被恶鬼、小火球攻击,横七竖八躺在地上,面目焦黑。
一只恶鬼抓住了公良慈,他脸上被恶鬼的利爪抓花了,猩红的血痕刺目惊心,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鬼蜂拥而来。
过了一会儿,恶鬼们像是吃光了什么,最外围的恶鬼全都飞回来了,朝姜凌凶神恶煞地一齐扑咬而来。
他双拳难敌百八十只手,眼看着就要被恶鬼淹没,有只恶鬼还往他后背扑上来。
这危机时刻,附着在玉佩里的小渊突然出现,帮他抵挡了背后的偷袭者。
姜凌驱使着师刀,奋力击退前赴后继的恶鬼,余光看到王道长还在负隅顽抗。
这空档足够他们逃跑了。
于是,他连忙对小渊说: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你快先走,我一会儿去找你!”
小渊黑洞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感动。
姜凌倒不是想留下来送菜,而是他又花八百积分兑换了一只瞬移铃,想走就能走,小渊可不一定了。
但是小渊却无动于衷,甚至把恶鬼往自己身边引,此时他们身后就是圆栱门出口。
小渊一只鬼面对几百只恶鬼,身上也受了许多伤,唯有那紧紧缠绕的金色印文没被破坏。
姜凌心里渐渐着急,突然左前方飞来一只恶鬼,张大了锋利的尖牙,想咬住小渊的脖子。
“小心!”他拉住小渊的手臂,顺势将对方扑倒,那只恶鬼的满口尖牙咬在他左肩上。
小渊黑漆漆的眼眶明显放大,紧接着浮现难过的神情。
在他们不远处,解决完王道长的修罗邪神,刚好看到这一幕,瞳孔里掠过一缕火苗。
“你怎么就不走呢……快走……”姜凌表情恨铁不成钢,手里紧紧握着瞬移铃,然后用力晃了一下。
“叮铃——”
姜凌的身体变得虚无,眼看着就要消失,他还没开始高兴,突然身后一股强大到可怕的力量,将他的身体重新拽回现实。
下一瞬,他的肩膀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
然后,整个人悬空摔在身旁的黑色水钵上,那只指甲锐利的手覆在白衣上,恰好是心口的位置。
随着修罗邪神的出现,火焰滚烫的温度蔓延至水钵,他身下仿佛是岩浆地狱,下一秒就要下去滚上一滚。
“你竟然还活着……”对方血红的瞳孔里,掠过微不可察的诧异。
在这强烈的威压之下,姜凌的身体做不出半点反应。
如同一只被狮子吓傻的兔子,任其宰割。
“没有关系,我现在取你性命也不迟。”修罗邪神嘴角上扬,笑意冷酷,掌上跳跃着一簇火光。
“地狱共有三千八百道酷刑,我会特别留意你,让你的灵魂每道都品尝一遍。”
白衣上的锐利的指尖向内微蜷,瞬间姜凌感到胸膛内的心脏被攫住,一丝烈焰的灼烧感紧紧缠绕。
“别……伤害他。”突然,一个音调古怪的声音传来。
姜凌白着张脸,紧张地盯着身边缠满道家印文的厉鬼。
修罗邪神手指刺穿皮肉的动作顿住,看向厉鬼的眼睛杀意更浓,森然地说:
“我让你取他性命,你却……让他活到现在。”
厉鬼是他用岐魂术分出的一缕真魂,真魂分离,主体不死不灭,附在玉佩中是在大战中是为了留后手。
这个天师却顺走了玉佩,不过刚好让真魂安全出去,方便在公良家制造混乱。
从一开始这盘棋就在他意料之中,唯有这个“天师”弃子出现失误,明明无关紧要此刻却那么打眼。
“让我看看,这段时间你到底干了什么。”
修罗邪神狭长的眼眸微眯,另一只手掌心慢慢旋转,强大的风力席卷了小渊,他身上的金色印文摇摇欲坠。
下一瞬,一道长条状的印文在风中飞舞。
姜凌看到了对方的真实面目,然后瞪大了眼睛。
小渊的脸跟修罗邪神一模一样,看情况这两家伙是同一个人……
他的眼里浮现被骗后的失望,小渊也在与自己对视,脸上的表情很无措、伤心,似乎想开口说什么。
但是这只是一瞬间,接着小渊化作了一缕黑雾,钻进了修罗邪神的掌心里。
真魂归位,记忆收束。
姜凌闭上眼睛,已经打算好躺平等死。
他没想到系统的道具,在这时候派不上用场,那上次在祖宅里自己能逃走,应该也是男主放水。
这边修罗邪神睁开眼睛,却流露出几分莫名情绪。
眼前浮现跟青年相处的一幕幕,比如“你戴上真好看”“好吃吗?”“那暂时叫你小渊吧”……虽然他在祖宅略有所感,可是和真正看到相比显然不值一提。
不知道为什么,掌心里滚烫的火纹积攒许久,愣是没有烧灼白衣一星半点。
他情不自禁去打量面前的青年,对方身着的圆领盘扣系到最上,白衣大半被水钵浸湿,均匀清瘦的身形轮廓,若隐若现。
忽然,青年面色流露不适,脸歪向一边,低头轻咳了几声。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随即脸颊泛起淡淡绯红,衬得更加唇红齿白,眼睫毛沾染着生理泪水,浓密湿润。
青年没有察觉到,上方的犄角尖端微微颤动。
因为犄角的主人无意识地稍稍倾身,在打量面前气质羸弱的青年。
修罗邪神心间仿佛被羽毛掠过,轻飘飘却很轻柔酥麻。
接下来,他做出了几秒钟前完全相反的决定。
他现在没有兴趣杀人了。
【男主黑化值-40,目前黑化值140。】
那只“死神”之手离开了胸膛,姜凌倏然睁开眼睛,怀疑系统提示错误。
他满脸茫然地看着那位修罗的背影。
对方黑发如墨披散,健硕的肩胛骨上赤红纹路刺目,腰身也是黄金倒三角,如果但看背影他真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就是所谓的背影极品,正面杀神,字面意思。
“今日到此为止,还算有点收获。”对方低沉轻缓的声音,透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话音刚落,对方周身的火焰星子褪去,一袭玄色暗竹长衫,温文尔雅,从容不迫。
姜凌没觉得自己安全了,因为身下水钵倏然发生变化,有五六只鬼手从里面伸出来,牢牢抓住他的衣服。
鬼手的力量将他往下拖拽,眨眼间他就在水钵上消失了。
天旋地转之后,姜凌仿佛掉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底洞。
他的身体还在向下坠落,期间又无数白色幽灵在他周围环绕,在耳畔发出尖锐的笑声,像是好奇掉下来什么东西。
还有无数的鬼手从身旁经过,勾烂他的衣角边缘,顿时各种年龄段的男女,发出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这是主人给我们‘加餐’吗?他的灵魂味道很鲜美。”
“哈,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可以吃吧,可以吃……可以吃吧……”
不知过了多久,姜凌摔倒在一片草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瞳孔微缩。
只见上方的巨大空间里,密密麻麻的幽灵在盘旋交错,像是饿了十天十夜,在商量着排队领餐号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他不禁低声喃喃道。
上方无数幽灵的低吟,在空旷的上空回荡,带着穿透人心的震撼力量。
“欢迎来到底层炼狱——”
姜凌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想到在玉佩里看到过的幽灵景象,难道那些画面都是真的?
现在知道小渊就是男主,那么玉佩里的画面就是男主的过去……
姜凌手心发热,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
如果自己身处底层炼狱,那这上面还有十八层。
黑暗中的白色幽灵,随着时间流逝,从上空俯冲下来从他身边飞过。
一个接一个,就像是在试探他实力,或者是单纯消耗他的体力。
姜凌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拿出罗盘想寻找出口。
可是因为恶灵磁场太强,指针飞速旋转后开始冒烟,接着罗盘完全失效。
头顶的幽灵见状窃窃私语,对他输出一顿嘲讽攻击。
“真是太好笑了,这个人竟然想离开这!”
“就算是百年前的老道士,如今健在的张天师,进了这里也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他们啊,只敢在外头嚣张,唯独不敢往前一步。”
它们不紧不慢地跟在姜凌身后,还在自顾自地闲聊。
有只幽灵话锋一转,说:“小天师,你要是想离开这啊,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凌气喘吁吁,完全找不到掩体,他完全暴露在这群虎视眈眈的幽灵面前。
前方的幽灵十分嚣张,用食指给他指了个方向,笑嘻嘻地说:
“看到那条‘天梯’了没?往上走就能离开这里。”
姜凌定睛一看,果然在前方有条诡异的红色长梯,一直向上延伸看不到尽头,因为上方被一层无边无际的黑雾遮蔽。
“……上面是什么?”他看着那黑雾,心里泛起不安。
隐约在另一头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着下方生灵的一举一动。
幽灵没有明说,而是神秘兮兮道:
“你要是有本事上去,会遇到比我们更可怕的东西。”
“上一个从这里离开的人,如今是这十八层地狱之主。”幽灵提到这个人,语气带着强烈的崇拜和向往。
“以凡人魂魄之躯杀死修罗,夺取半神之力,这可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奇迹。”
这些幽灵饭前闲聊结束,它们开始不耐烦了,对姜凌的攻击更加的猛烈。
“主人今天心情不错,一定是因为不合胃口,所以才把你丢下来……”
在幽灵的四面八方围攻下,姜凌用术法驱使的师刀掉下来,刀身暗淡,法力竭尽。
他狼狈地躲避发疯的幽灵,跟抱头鼠窜差不多。
突然身后被撞了一下,他摔倒在枯草地上,顿时头晕眼花,脸色惨白。
这时手边发出幽绿的光,冲过来的幽灵急忙“刹车”,露出惊惧的表情,绕过了这道光。
姜凌低头一看,也有些惊讶,然后捡起那玉佩,紧紧握在手心里。
这时候,他周围的幽灵瞬间如潮水般褪去。
四面八方被无尽的黑暗充斥,寂静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抬起眼睛朝前方看去。
黑暗中,出现了一张精致雕刻的太师椅,火焰的星沫和灰色余烬飘荡。
男人身着玄色暗竹纹长衫,身材笔挺匀称,稍稍后靠椅背,气质高不可攀,眉眼散发着冷漠阴郁。
然而,对方朝他伸出了一只手,手背灰白手指骨节分明。
“起来。”
“……”姜凌怔愣了瞬间,好一会儿没动弹。
男主肚子里没憋着坏水吧?
把他丢进来等死就算了,怎么又来这一出,这个男主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此时,藏匿在遥远处的幽灵,在黑暗中小声嘀咕:
“主人已经两百年没下来了吧?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流渊眉间微蹙,他眼眸暗了暗,残忍地笑道:
“你既然愿意留下来……”说着,就准备把停在半空的手收回去。
但是被姜凌手疾眼快拉住了,紧接着对上他盈盈的笑脸,恍若融化的一池春水。
“不,我要走。”
“……”
姜凌借着他的力站起来,这么个大动作过后,对方还稳稳坐在太师椅上,连衣角都没动一下。
顾流渊眼底泛起一丝涟漪,冰冷的掌心摄取对方温暖的体温。
他早已忘却活人的温度,现在倏然回想起来,却也不如手上的炙热滚烫。
浓重的黑雾散去之后,二人消失不见。
幽灵们纷纷钻出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大发感慨:
“主人亲自跑下来一趟,就是为了把他带走?”
“那可是我们的‘饲料’!”
“吃吃吃,就知道吃,动动脑子好不好,主人把他带走一定是后悔了。”
“你连主人的食物也敢觊觎?”
……
姜凌视野里一片黑暗,却能感受到自己在快速移动。
过了一会儿,这种移动感停止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破败的古亭里。
玄色长衫男人坐在石桌前,黑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身形如寒松,神态镇定从容,目光极具压迫感地斜睨着他。
顾流渊手执茶壶,为自己斟茶,却像是看透了他心思,说道:
“你想问什么?”
姜凌其实脑袋发蒙,听他先开口,想到了进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斟酌着措辞,问:
“你把公良家族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没有杀光公良家。"顾流渊举止优雅矜贵,轻啜一口清茶,说:
“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后一句语气意味深长,末尾勾起一丝森冷的笑意。
这句话言简意赅,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姜凌顿了顿,觑了他一眼,又问:
“那你为什么把我带进来?”
他不由得想起对方说过的,什么三千八百道炼狱酷刑,应该不会这么变态吧……
“……”顾流渊神情微凝,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这个问题似乎把他问住了。
他竟然无法立即琢磨出原因,因为不仅没有杀了这个人,还把对方从底层地狱救了回来。
这种临时变卦的举动,绝不是自己会做的事。
周围忽然变得沉默,接着飘散着一缕尴尬的气息。
顾流渊全黑的眼睛微微闪烁,将手臂放在桌边时,系在腕上的锁链也随之发出沉闷的碰击声。
姜凌也注意到他这个细节,紧张之余暗自猜想。
男主身上束缚的锁链还在,说明还无法行动自如。
小渊应该是他的一道魂魄,在不知名的原因下提前修炼了岐魂术,前往公良家实施了报复。
某种程度下魂魄和本体无异,连外界的公良慈都分不清,以至于自乱阵脚落进了他设下的圈套。
只是一道魂魄,就把公良家搅得天翻地覆,加上心机城府极深,男主到了剧情后面基本无人能敌。
“主人!”这时,古亭外蹦蹦跳跳走了一位小姑娘。
她穿着小红袄,编着两条麻花辫,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
“我听说你从下面带回来一个活人,闻上去味道不错,比之前见到的祭品还要可口呢。”
她走上了台阶,对着姜凌闻来闻去,然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现在趁着新鲜吃掉吧,我让厨子准备香料……”
姜凌被盯得悚然一惊,他认出来这姑娘就是那个麻花辫纸人。
她不是被雷电劈成两半了,竟然还……活着?
当小姑娘撸起袖子,准备上手之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现在不吃。”
小姑娘激动的神情顿时暗淡,老实地放下了手,转而两眼发光地盯着姜凌。
“所以,这是主人的备用‘粮食’咯?”
“……”
姜凌左眼皮一跳,那……自己会被吃掉?
他想到剧情对祭品的描述,被吸收了生命力后的可怕样子,后背冷汗都下来了。
顾流渊暗暗观察他的反应,见状嘴角微勾,故意“嗯”了一声。
然后,这个青年眼睛都直了。
顾流渊不禁想到外面看到的一幕,青年被他按在水钵上,神情呆愣,唇红齿白。
他隐隐觉察到,沉寂许久的心湖泛起了波澜。
那种奇怪的感觉,应该是想吃掉青年吧。
现在先暂时养一养,等哪天心情好了,再把他完完整整地吃掉。
“果然是这样,那我把他关起来吧。”小姑娘表情天真,开口道。
顾流渊视线掠过姜凌的手指,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放在膝上的手指指腹摩挲片刻。
对此不予置否,只是末尾交代了一句。
“别把人吓坏了。”
小姑娘露出八颗牙齿,答道:“当然了,我会好好‘招待’客人。”
等姜凌和小姑娘的背影消失,顾流渊才垂下了眼眸,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转动佛珠。
“信虫。”
话音刚落,一只头是婴儿身体是昆虫的生物飞到他面前。
“主人,外面的消息我打听到了!”
顾流渊薄唇轻启,“说。”
“公良慈昨晚死了。”信虫笑嘻嘻地说,“应该被吓死的,那些恶鬼还没动真格呢。”
“接下来,公良修最有可能当选族长,他把主人的‘线人’烧掉了,族人也都凋零大半,以后再恢复元气没那么容易。”
“把‘恶怨’种子带回来了吗?”
信虫煽动透明翅膀,发出细微声响,它回道:
“带回来了,全埋进‘墓园’了。”
顾流渊眼底一片寒凉,他的声音冷血又缥缈,轻声叹道:
“揪出了纸人又如何?种子既然已经出现,恶怨之气就会蔓延至整个家族。”
该偿还的罪业,谁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