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安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想办法把段迟渊救出去再说。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若是不能尽快就医,光是伤口感染,都能要了他的命。

  段迟渊大概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囚室中,周围没有别的犯人,也没有看到狱卒的身影,林晏安肆无忌惮的把手伸出铁栏,想研究一下挂在门上的铁锁。

  然而,他的手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林晏安惊呼一声,段迟渊终于睁开双眼,难掩不耐的问:“怎么了?”

  林晏安呆呆的捧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我碰不到东西……”

  段迟渊有些无语。这器灵虽然长得跟那人极像,心性却差的太多,这般冒失莽撞,简直与那人的沉稳细致截然不同……然而,看着那张满是张皇无措的脸,段迟渊却下意识的放轻了嗓音,轻声安抚道:“你不是器灵吗?既然是灵体,碰不到东西也是应当,不必担忧。”

  “啊……”林晏安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编的谎话,连忙补救道,“对对,都怪我,第一次从佛珠里出来,太兴奋了,不小心忘记了……”

  段迟渊端详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以前……一直都在那串佛珠里?”

  林晏安想了想,盘腿坐在他面前,把提灯抱在怀里,笑着颔首:“是啊,我已经在那里面呆了很久了。”

  这样说,也不算说谎吧……林晏安眨眨眼,笑得一脸真诚。

  段迟渊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此时要出来?”

  林晏安转了转眼珠,灵机一动道:“因为我喜欢你!”

  段迟渊黝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愕然,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林晏安趁热打铁,补充道:“我想把你从这里救出去,所以就从佛珠里出来了。”

  段迟渊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要如何救我?”

  林晏安满脸的笑容垮了下去,喃喃道:“我也想知道啊……”

  段迟渊轻笑一声,低声说:“不必在我身上多费心思,我已是将死之人,不值得。”

  他话音刚落,引魂灯里微弱的烛火就倏地跳了跳,再次缩小了一圈。

  林晏安心头一跳,陡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地说:“你不会死的!”

  他说这话时,眼睛紧紧地盯着引魂灯的灯芯。

  灯芯微微窜高了一点。

  林晏安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好像终于捕捉到了一点线索。

  引魂灯收集起来的,十之八九是段迟渊的意识碎片,所以他才会看到许多属于段迟渊的记忆。至于为什么每看完一段回忆,灯芯的火焰就会变得黯淡一些……则很有可能跟段迟渊本人的意志有关。

  段迟渊的意识很有可能一直都呆在光团里,跟林晏安一起,安静的看着那些过去的,零散的记忆。

  他越是看到自己跟皇帝曾经的两情甚笃,就越是觉得疲惫愤怒。越是沉浸在那些过去的背叛和怨愤里,他就越是不愿意清醒过来。

  之前段迟渊的每一次尝试,很有可能都是因为这样,才全部都失败了。

  眼下的状况如果继续下去,等引魂灯的火焰熄灭,段迟渊的意识会再次沉寂下去,真正的他仍然无法醒来。

  除非林晏安能想办法,打破这早已根深蒂固在段迟渊记忆里的死局。

  169我的老攻是鬼王28 我愿意为了你

  突然,天牢紧锁着的大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进来了。林晏安下意识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他想到自己没有实体,便想从铁栏间穿过去,躲到角落里,谁知他刚把手臂伸出铁栏,指尖就感到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他推了回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林晏安心里着急,不死心的朝铁栏外撞去,却再次被反弹回来。

  被他握在手中的佛珠发出微弱的光芒,林晏安看向它,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为什么他碰不到别的东西,却偏偏能碰到那串佛珠?难道佛珠真的和他有某种关联?

  然而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脚步声已经停止了,铁栏外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光线太昏暗,林晏安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能看到一身反射着微弱亮光的铁铠,和扑面而来的肃杀气息。

  是一个男人,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个经历过多次战场杀伐的男人。

  林晏安有些紧张的绷紧了身子,却发现那男人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不但没有发问,反而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将军”。

  男人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痛苦和挫败,明明铁骨铮铮,膝盖却把地面砸出沉沉的闷响。

  段迟渊不着痕迹的瞥了林晏安一眼,同样意识到似乎只有自己才能看到这个古怪的器灵。他别开眼,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皱起眉头,低声道:“站起来,成什么样子!”

  那男人固执的跪在地上,嗓音嘶哑地控诉道:“将军,他们怎么能这般待您!若是没有您,这天下哪来的太平?那个狗皇帝,他怎么能——”

  “住口!”段迟渊剑眉竖起,喝道,“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他虽然重伤虚弱,雷霆一怒却仍然声势骇人,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高大的身影僵住了。

  段迟渊低咳一声,胸膛剧烈的起伏,骤然喷出一口鲜血。林晏安急得团团转,想帮他拍拍背,却又碰不到他。铁栏外的男人猛地站起身,吓得手足无措,六神无主的说:“将军,末将知错了,您别激动,都是末将的错,都是末将的错!”

  段迟渊止住咳嗽。动了动被束缚住的手腕,阻止了他的话,低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男人犹豫了一瞬,迟疑地说:“天牢的狱卒曾是将军您的旧部……”

  “荒唐!”段迟渊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可知若是被人发现,你等将以何罪论处?!”

  男人摇摇头,低声道:“将军,只要能救下您,就算是天大的罪过,末将都愿意担!”

  段迟渊看着他,纵然满身伤痕,也难掩锐利的锋芒,冷声道:“滚回去。”

  男人愣住了,急切地说:“将军,人手我已经安排好了,您跟着我们,离开京城这个吃人的地方——”

  “我说了,滚回去。”段迟渊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