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雅又是几天不回家，程君止也算是过了几天正常的没有争吵的日子。
“干什么呢？怎么又发呆？”
宋离跟他打视频练题讲题，在程君止第不知道多少次走神之后，宋离打断了他。
“哦，没事，你继续讲吧。”程君止回过神来，继续看题。
宋离却看着视频里的他，没说话。
察觉到有些安静，程君止抬头看他，“怎么了？”
宋离笃定，“你有事儿瞒着我。”
“没，”程君止矢口否认，“就是快考试了有点焦虑。”
宋离顺着他的话继续说：“焦虑什么？欧拉定理还是高斯函数？这些我记得我都讲过了，你也做得很好了。”
宋离知道程君止有心事，也知道他在立体几何和函数的弱项，故意先一步把问题说了，让他无话可说。
程君止顿了顿，瞥见卷子上的不等式，脑子一抽直接随口胡诌，“不等式。”
“......”
“柯西不等式是你的强项吧？你的弱项只有立体几何和一小部分复杂函数。”
“这，这道不会，你给我讲。”既然都说到这儿了，不得编的再像一点？程君止决定装傻到底，实际上他根本没看那道题。
宋离语塞，“这道题，三天前，在另一张卷子上，你给我讲过类似的，我还算错了高幂的最小值，所以做错了，你给我讲的。”
程君止没辙了，“是，是吗？
“就是。”
“......”
宋离有些不爽，程君止好像瞒着他很多事。
“上次不接我电话也没给我说原因，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我不想说。”
说完这话俩人沉默良久，都没开口。
不过说完程君止就后悔了，可以搪塞，可以找借口，甚至可以瞎编，至少不该这样一句话断了沟通的桥梁。
“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也理解人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但是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应当也有权利知道你的困境和难处，并且给予你帮助。”
“如果你每次都是这样拒绝沟通的态度，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也不知道，我们能走到什么时候......”
归根结底宋离还是理智的，但也是受伤的，所以他斟酌语句之后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程君止敏感地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些事没法儿说你知道吗？私事儿，不太方便......”
得，白说，宋离轻笑一声，“行，私事儿。那都冷静冷静。”
题没讲完，视频打到一半，对话尴尬地停在这里。
这是宋离第一次生气，第一次挂了他电话。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心里空的想哭，不是这样的，明明有好多话想说，也想求助，怎么就变成这样。
他还是处理不好情绪和感情。
不管是跟高秀雅还是宋离，最后都一团糟。
开学在即，竞赛特训刻不容缓，程君止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抓过没写完的卷子就要继续。
还是那道不等式。
几分钟后，程君止撕了草稿纸，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
他也把高幂的最小值求错了，导致后面证明不了，全错了。
这还做个锤子的题，心思都不在上面。
程君止从书桌边离开，拖鞋一蹬身体砸进床里，失落地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宋离生他气了。
把手机摸过来想说点什么，点开对话框：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
删掉。
“对不起啊，我刚刚情绪不好，你别生气......”
删掉。
“我不是不把你放心上，这些事情我也不想说平添你的烦恼......”
删掉删掉删掉。
怎么说都不对，把手机丢一边更失落了。
他不禁想问自己，你怎么回事，不是语文作文能拿五十多吗？就这点道歉水平？
高秀雅的事情让他每次想起来都觉得烦躁，竞赛在即弱项也不知道补到什么程度了，还跟男朋友吵架了。
所有事情堆到一起他觉得自己像个倒霉蛋。
真想一拳打爆这个世界，烦的要死。
困意来袭，就着跌在被子里的姿势，直接睡了。
程君止是被门铃叫醒，睡到黄昏脑子都是晕的，昏昏沉沉，感觉头重的要杵地上了，门铃响个不停，也很烦躁。
程君止吸着拖鞋去开门，在客厅问了一句谁啊。
“外卖。”那边声音低沉。
一边疑惑自己明明没点外卖，一边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开门看见哪是什么外卖员，是宋离提着外卖站在门口，一手插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程君止一瞬间清醒，嘴上一顿，“你怎么来了？”
宋离被这没良心的气的冒火，没好气回他：“那我走？”
程君止有点尴尬，马上把门拉得更开，“先，先进来吧。”
宋离换了鞋把外卖递给他，径直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程君止还站在玄关发愣。
宋离想笑，“过来啊，杵那儿干什么？”
程君止这才慢吞吞地往他那边挪，站在他面前。
宋离仰着胳膊靠在沙发上，见程君止几乎痴呆地站着不动，稍微坐直了身子，“我都送上门来了，你到底哄不哄啊？”
程君止心一沉，见状缓缓地蹲了下去，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下午......”
尾音还悬在空中，宋离一把把他拉了起来，箍进怀里，一只胳膊搂住整只细腰，下巴枕在他肩窝。
“我接受了。”
“......”
程君止撑起来看着他，“你不生气了吗？”
宋离嘴角一勾，“被你哄好了。”
程君止：“可我还......”
宋离又把人揉进怀里，跟给猫顺毛一样，呼噜着他的背。
“等你来找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我来，走到你面前，你只需要说对不起就好。”
程君止心里五味杂陈，“宋离——”
“你真好。”
宋离啧了一声，有些不满，“你五十多分的写作就只顾写作去了是吧？之前说我像你妈，现在说我真好，就没个什么其他新颖的，让人眼前一亮的词？”
“......”
“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小时候一无所有还狼狈的我，那些在我童年留下烙印的恶劣痕迹，也不知道长大后的我藏好了没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真实的我，也不确定见了一点都不好的我之后还会不会喜欢我。我喜欢你，所以我想把我为数不多美好的东西给你看，不想让你看到我不好的那些，所以有些事情，我不想说......”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说。”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才不是学霸，我也不聪明，我只是努力，立体几何我要做好多好多遍才会，辅助线我总做错，证明一次就可以得到结论我得用很笨的方法证明两三次；我的独立都是从小一个人才培养起来的，我也没有那么美好的家庭，我爸妈马上离婚了......”
宋离温柔地打断了他，“我喜欢你，就会喜欢你的所有，好的不好的，我都喜欢，只要是你，就好。”
“聪明的人还努力，很优秀好吗？证明几次不也证明出来了吗？你才不是笨蛋，是我的宝贝。”
宋离语气温和坚定，一句一句回他的话。
见他微微发红的眼眶就要掉眼泪，宋离凶他：“不许哭。眼泪是小珍珠。”
“不许哭。眼泪是珍珠。”
和小时候重叠上了，那时候的宋离也跟他说眼泪是珍珠，所以不要轻易哭。
程君止噗嗤一声生生憋回了眼泪，“我都多大了，你还这样说。”
宋离更用力地把他抱紧，“多大了都是我的小朋友。”
程君止蹭在他怀里，“谢谢你。”
“你好喜欢跟我说谢谢。”
“应该的。”
好像想起了什么，程君止从他怀里起身，定定地看着他，“你真的不生气了？”
“嗯哼。”
程君止被宋离俘获，心腔暖暖，也不打算瞒着他，“那我还说吗？”
“哪一件？”
“下午没说那件。”
宋离又把他揽过来，一根一根玩他的手指，“不用了，我大致知道了。”
“？”
还在震惊中没缓过来，就听见宋离在他旁边说：“不然我怎么就毫不生气来找你了，我问江屿要的林泽之联系方式，他跟我说了，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林泽之这个叛徒！”
宋离不屑，“没有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和好？他没说什么，就说你爸妈最近在闹离婚......”
程君止低声打断，“不是闹离婚，是真的离婚，我爸出轨了。”
“卧槽？”
“你也很意外吧？这种狗血电视剧剧情能出现在生活中。”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恰当之后，更用力地把他搂着，说：“不。我们应该要接受生活中会发生的任何事情，它不会等你准备好才到来，往往是给你一个‘惊喜’或者是‘惊吓’。”
“我们不要怕它。”
程君止醍醐灌顶。
其实很多道理你都知道，在你问出口的那刻你就知道了答案，你想要的不过是有个人认可你的观点，给你做下去的勇气，所以一旦有人这样说，你就会立马坚定，清醒。
宋离好像就是这样的人，明媚，勇敢，有无限的能量，好像任何事情在他这里，都不算什么大事。
程君止忍不住往他怀里蹭了几下。
蹭的宋离心口发痒，捏着他的脖颈把人从怀里拉起来，问：“蹭什么？”
“吸取点你的能量。”
“什么能量？”
“勇敢面对一切的能量。”
宋离笑了，“那你多吸一点，我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程君止又缩回去狠狠吸了几口。
宋离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怀里作乱，忍不住逗他，“50一分钟，按分钟收费哈。”
“哈？”程君止从他怀里抬起头，佯装要给他转账，“不满一分钟按一分钟算？”
宋离不答，反而说：“不过男朋友的话打折。”
程君止笑着问：“打多少折？”
“钱就不收了。”
“那收什么？”
“收一个男朋友的香吻。”
说完就低头把程君止吻住了。
程君止由羞涩变欢欣，主动回应了这个吻。
作者有话说:
宋离真的每次低头主动都会让我这个亲妈哈特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