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纠结下去没有意义,有没有出轨,出轨对象是谁,谁的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高秀雅必须要跟他离婚。
但程君止并不想把今天的事告诉高秀雅,她情绪本来就不好,不想刺激她,只要结果达到就行了。
林泽之抚了一下他的薄薄的背,“那你跟谁?”
“我妈。”
高秀雅状态其实不稳定,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心情好的时候对你很好,各种体贴,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骂你,什么脏话都骂。
其实程君止想要自由的话,跟程渡是最好的,因为程渡不会跟他住在一起,程渡给钱,他就能一个人生活,没有人打扰,但纵使血缘归属感浅薄,在这一刻,他还是想选高秀雅。
因为妈妈是女人,妈妈更需要被保护。
所以他愿意牺牲掉一些东西,跟高秀雅好好生活。
“可如果是我,我会选叔叔。”
林泽之是理科生,理性,自利,会选最优解。
“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终究要和爱的人分离,阿姨她......会影响你。”
林泽之几乎知道程君止的所有事情,包括高秀雅对他和程渡的这么些年,但他归根结底还是程君止的朋友,所以他不想程君止有负罪感,他更为程君止着想。
“是啊,那怎么办呢?她毕竟是我妈。”
“小君,”起风了,林泽之挽了下他乱飘的小卷毛,跟他说:“你在长大,她也需要长大,你们都要长大。”
程君止没说话,他是个寡情的人,但同时也是心软的人,他难道不知道对自己而言的最优解是什么吗?最好的应该是离开他们俩,跟宋离一起去北京,但他还是在这一刻,想选高秀雅。
尽管他真正需要陪伴的年纪,已经过去很久了。
高秀雅和程渡的离婚,并不顺利,因为高秀雅去了民政局把离婚申请要了回来。
程君止估摸着冷静期差不多了问她,高秀雅说不离了。
“为什么?”程君止理解不了。
“我凭什么成全他跟那个女人?离了不正好顺遂他的意吗?”
程君止皱眉,“谁又跟你说了什么?”
“你蔡姨。前两天跟她聊了几句......”
“妈——”
程君止忍不住打断她,“你怎么还不明白?现在为止你跟任何人说都没有意义,除了我,没有人会真的想要你好,你现在就该马上跟程渡离婚,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为什么要跟他浪费时间?”
程君止气的头脑发昏,出轨的人怎么想都恶心,越早离越早解脱,她想不明白高秀雅朋友出的“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招式是什么居心,更离谱的是高秀雅居然深信不疑。
他很少在家里发火,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哪知高秀雅冷笑一声,质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想我们离婚?你也站在程渡那边?”
“......”
“你怎么看出来我站在程渡那边的?”程君止尽力放平心态。
“你在帮他说话。”
程君止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帮他说话了?”
高秀雅声音一高就显得很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想我们离婚,想成全他和那个女人,想给你找个后妈......”
她转念一想,越发提高声音阴阳怪气,“说起来,我们离婚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劝他别离婚,一把年纪了妻离子散很好看吗?你反而支持他,帮他说话......”
“妈——”程君止简直无法理解,也提高了声音。
高秀雅自顾自地继续说:“而且我们离婚不就是你想看到的?之后你可以拿两份生活费,多好。”
“程渡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是他的种,都是一样的没良心。”
“别的小孩如果得知自己爸爸出轨,那不得弄死他?怎么会像你一样这么无所谓?”
高秀雅越说越过分,甚至迁怒程君止,程君止终于爆发。
“是。都是我的错,你们离婚是我的错,亏我还想着说离婚了我跟你,怕你一个人没人陪......”
“别跟我——”高秀雅尖叫,“你去跟他,你跟他一条心的,我才不要累赘,别想拖累我,你们串通,想逼疯我......”
震惊,难以置信再到几近死亡的情绪沉底,程君止只用了不到几秒。
程君止摔了门,情绪上头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心平气和。
她知道高秀雅经常刀子嘴豆腐心,但他没想过高秀雅能口不择言到这种程度,是这样的,都他妈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也是。
从来都留不住任何重要的东西。
小时候想留在高秀雅身边,被他们直接送到程岱那里,分别的时候哭了无数次,都没能给自己争取一个留在父母身边的机会。
让高秀雅陪他看友人帐,高秀雅除了打麻将就是工作,他一个人在不开灯的房间里,看完了当时仅有的四季。
忘了几岁的时候养过一只小兔子,养的又白又胖,最后竟然是被邻居家的猫一口咬住了脖子,一瞬间就断了气,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兔子就被埋进了地里。
总是这样的,他留不住任何东西。
程君止,君止君止,君何以止,则何以去。早就注定好了吧。
程君止在小区楼下的花园痛哭,起初是呜咽,抽泣,提不上气来的难以呼吸,后来是止不住眼泪,藏不住的哭声。
他真的好难过好难过,他才不怕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他更希望高秀雅幸福,哪怕再找一个,他不要高秀雅为他牺牲,他们都应该去过自己的人生。
有些喘不上气,心脏揪着疼,他想求助,翻到宋离电话,没拨下去,最后还是打给了林泽之。
“林泽之,你在哪儿?”
那边一顿,随即问:“你在哪里?”
“我去找你。”
林泽之来的很快,几乎是跑着过来的,顺手给他带了一杯冰可乐。
见他没动,催促道:“拿着啊,等着我来喂你啊?”
程君止眼睛肿的像个桃子,已经哭累了,可以说林泽之这杯可乐来的很是时候,林泽之也很体贴没问他为什么哭。
反而站在他面前,帮他挡住了大部分阳光。
程君止狠狠吮了几口,缓解嗓子的干燥,强睁着眼睛看他,喝了点东西,也发泄了好半天,稍微有所缓和。
憋了一句你好体贴出来。
林泽之:......
“差不多得了,说吧,怎么了?”
程君止没说,反而把手机递给了他,“先帮我回个电话。”
林泽之接过去一看,好家伙,9个未接来电,全是宋离的。
“嚯哟,这是怎么了,一个不接?”
程君止推了他一把,催他,“在哭我接什么电话,帮我给他回,就说我在你家,随便找个理由,不方便接电话。”
林泽之故作为难,还没想好什么理由,第十个电话打来了。
林泽之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努了努嘴,问他怎么办。
程君止摆手让他自己编。
电话刚接起来,就听到了宋离焦急的声音。
“喂宝贝儿,怎么回事,发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
林泽之把手机拿的远离耳朵,面无表情点开了外放,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不是你宝贝儿——”
一听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年纪不大,宋离心里警铃大作,忙问道:“你是谁?”
“我是林泽之。”
宋离松了口气,林泽之啊,那没事了。
“不对,程君止呢?”
“呃......”林泽之趁机对程君止挤眉弄眼,问他怎么说,“小君啊,小君他......”
“他洗澡去了。”
程君止给他点了个赞。
“洗澡?大白天洗什么澡?你们在哪儿呢?”
“在哪儿呢......”林泽之又给他做口型,程君止连忙指了指他。
“在我家。”
“那他不接电话?”
“不是说了吗洗澡去了。”
宋离明显不信,“洗澡洗了四五个小时,你看看我打了多少个电话。”
林泽之心一横,撒谎道:“我俩一起做题呢,他手机没电了在别的房间充电,刚去洗澡了。”
又怕宋离起疑心,立马转移话题,“你有什么事儿吗?我等会儿他转达给他。”
宋离狐疑,“你俩一文一理,一个数学竞赛一个物理竞赛有什么可一起做题的?”
林泽之恼了,“我也要参加数学竞赛好吗?”
“你不是充数的吗?”
“......”
“也是不必这么直接。”
程君止疯狂给他打手势,示意别说了,再说要穿帮了。
“呃,那个我先不说了,你之后联系他吧,就这样啊,挂了——”
“哎等下——”
程君止拿过手机直接挂了。
林泽之无语,“这事儿不打算跟他说?”
“不想说。”
“那就跟我说。”
程君止挺复杂的看着他,林泽之这人太精,经常一针见血,但又会顾及到你的情绪,话里话外都容易让你挑不出漏洞。
如果说人的秘密和心事一定要跟一个人说,那么程君止,一定会选的是林泽之。
他跟林泽之说了和高秀雅的事情。
林泽之安慰她,“你不用理她,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也许是更年期,她其实也会不好受,你没法改变她,你只能改变自己,你现在重要的是好好准备竞赛。”
程君止还是有点担忧,“那她不想我去北京怎么办?”
林泽之微微一笑,“其实我觉得不会。你没发现吗,不管阿姨每次说的话有多狠,还是对你的事情有多态度坚决,她最终还是会妥协。”
“从白桦林转走,练田径,养小兔子,她最后都妥协了不是吗?”
细细想来,好像确实是这样,高秀雅嘴硬心软,他们之间,其实高秀雅妥协了很多次。
高秀雅以前是医生,有洁癖,三令五申家里不许养小动物,那只雪白的小兔子最终也让程君止养了。
练田径也是,放弃田径也是,尽管高秀雅都有不少意见,但最终都是照着他的意愿妥协了。
尤其是离开程岱,程君止其实求过她很多次,要转学,要离开花园小区,高秀雅考虑的始终太多,譬如转学了教育跟不上怎么办?没人照顾程君止怎么办?但最终还是在看到那封信之后,选择了让他回家。
所以谁知道她这次不会再一次妥协呢?
作者有话说:
程君止名字是个虐点,后面还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