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青的这一下语气荡漾,意味显而易见,撩得浑然天成来珺垂了垂眼不知如何回话,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怂不然倒像是个娇羞的小女孩了定了定心跳,她笑了起来也贴近白木青的面庞,像下战书一般“你要是协助我找出线索,解开安钰的鬼影之谜,我给你买十套!”

  白木青听了这话,反倒是娇羞起来,来珺这自带霸总的语气让她产生了误会——就好像是她喜逢金主,金主对她青睐有加,一夜掷千金买十套衣服要换她一笑,把她宠成了掌上明珠。

  来珺见她时不时嘴角翘起洋溢着放浪的喜悦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小九九还以为她贼心顿起打算抓住机会大薅一笔在筹划是买十套Gucci还是十套范思哲?

  这么一想来珺心里居然有丝毫的发虚,怕自己的存款余额,满足不了白女士的胃口。

  她们换好了衣服,门外开始响起人声和脚步声,客人陆陆续续到了青山宫,侍者们越发忙碌起来,推着餐车来回穿梭,准备晚宴。

  来珺和白木青跟着个侍者,去到了餐厅,此时餐厅内还未正式上菜,但是她俩一进去,就被满室芳香给团团包裹,嗅觉都被绑架了。

  每个餐桌的中央,都摆有花篮,靠墙处每隔三米,便站着个高筒花盆,其中玫瑰盛开,经过精挑细选,每一朵都完全绽放,娇艳欲滴,整个餐厅的玫瑰花加起来,可以供杨贵妃泡上百次的花瓣浴。

  来珺被这么狠狠一香,脑袋有点发飘,她带着白木青,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不过视野上佳,可以看见舞台的全貌,等下方便观察魏立和喻其霖的举动。

  此时人少,方便一对一服务,她们一坐下,就有侍者上前来,俯身询问道:“女士们你们好,请问你们对餐具,有什么特殊需要吗?”

  来珺见桌上设备齐全,餐具应有尽有,连玻璃杯都分了葡萄酒杯、香槟杯和味美思酒杯,齐全得来,完全不给客人有“特殊需要”的机会。

  来珺淡淡摇了头,示意侍者可以去忙,但白木青眼眸一亮,顿时来了兴致,将秀发一撩,还翘了个兰花指,“我吃饭时只能用纯银的碗筷刀叉,用其他的餐具,会拉肚子的。”

  来珺转头盯着她,面色复杂。

  皮这一下,难道真的很开心?

  "好的,女士。”侍者点头微笑,马上从餐车上取来银色碗筷,将青瓷碗筷换了下来。

  一时间,白木青面前的纯银餐具,闪烁耀眼,在贵气十足的宫殿式别墅中,都熠熠生壕,就差把纸巾给她换成金丝的,再绣个富贵牡丹。

  没多久,受邀的贵客纷至沓来,在餐厅里聚集起来,都有意无意地打量周遭的客人,见有熟人便上去聊几句,侍者在餐桌间穿梭,为他们递上布林格香槟,原本在青山宫门前迎接贵客的魏立夫妻,也来到了餐厅。

  来珺见主人公登场,便集中了注意力,往大厅正门的方向看去。

  在坐宾客都是正装礼服,魏立和喻其霖作为东道主,更是穿得规整,再加上这是他俩的喜宴,规整中还带着喜庆——魏立一身英伦风条纹修身西装,头发没有用发蜡固定,额前散落的发丝蓬松,倒是显得有一股少年人的青葱活波。

  来珺的目光在他身上掠过,落到了喻其霖身上。

  在魏立高大身躯的衬托下,喻其霖的身材单薄,面色略显苍白,就算打了腮红,还是遮不住原本的孱弱感。好在她今日穿了身酒红色礼服,若不仔细打量面孔,整体一看,她的娇艳不输满室玫瑰,却又比玫瑰淡雅,多了些百合的清丽。

  他俩男才女貌,挽着手并肩步入,当真是般配至极,比圆桌上的佳肴还可餐,比星辉吊灯的光芒还夺目。

  白木青将整个餐厅扫视了一圈,见大厅里宾客满座,不禁联想起这对“新人”结婚时的情景。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的婚宴肯定比这豪华,这一年办一次,他们的钱可真够烧的!”

  来珺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展开解说:“这是魏立的父母提议的,让魏立和喻其霖把朋友请来聚聚,玩闹一下。主要是他俩的感情出现了裂痕,魏立他爸妈想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可以营造一种相亲相爱的氛围,促使他们二人重归于好,所以就简单地操办了一下,这并不是什么大规模的典礼。”

  白木青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巨幅穹顶油画,点了头:“哦,原来只是简单地操办了一下。”

  晚宴正式开始,客人们都落了坐,不过座位的安排并不像正式婚礼一般,而是环绕着搭建的舞台,多了些随性,每桌也不固定,如果客人喜欢,可以安排个双人桌,享受和多人桌一样的酒菜待遇。

  看得出来,这次请来的宾客,年纪普通较轻,和魏立的关系要好,有几个男宾争相打趣,装作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模样,冒了酸水:“哟,你这婚姻生活够甜蜜的嘛,这才一年,又把我们给召唤起来,组团来吃你俩的狗粮!”

  男宾嗓门大,音波传播范围,覆盖方圆十米,引来一阵起哄,来珺闻声看过去,只见魏立面露喜色,笑着跟几个哥们说话,喻其霖站他旁边,手规矩地交叠,置于腹前,笑得温文尔雅,虽说嘴角有点僵硬,但面色很是温柔,她气质宜人,看得人舒服,任谁见了她的模样,都忍不住夸叹一句:魏立好福气!

  白木青撑着下巴,时不时喝口柠檬水,像在戏台子下观戏:“这夫妻俩虽然感情不合,但演技是真的好,这些客人应该和魏立走得算近,都称兄道弟了,但看样子,他们都不知道他俩的婚姻问题。”

  听她这么一说,来珺也觉得奇怪,魏立既然移情别恋,想要和喻其霖离婚,那应该是对她有所不满,平时都没跟铁哥们抱怨两句吗?他对外难道一直在演戏,连好哥们儿都不放过?

  来珺还没疑惑完,魏立便有了动作,展示自己的超脱演技。

  他一脸的幸福洋溢,牵着喻其霖的手,走上了舞台,面对着满屋宾客,开始发表完成结婚一周年任务的成功感言:“今天,是我和其霖结婚一周年的日子,去年今日,我们在大家的见证下,登入幸福的殿堂,在这一年之中,我们践行了幸福二字,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深爱彼此,携手同行。所以今天,我们想将这份幸福和喜悦分享给大家,希望大家可以监督我们,将这份幸福珍惜保存下去,直至百年!”

  这份狗粮,撒得是又官方,又得瑟,不过在场的宾客都是熟人,还真吃着一套。话一说完,便迎来了满堂喝彩,其中一位坐得靠前的男人,直接站了起来,举起了手里的香槟:“你们这糖我吃了,以后也希望年年有今日,每年都能吃到二位的周年糖!”

  说完,将手里的香槟干了,给敬酒祝福起了个头。

  这一起头,接下来就跟祝福语接龙似的,朋友们争相祝酒,竞相蹦着成语,一句接一句,什么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夫妻同床……什么好祝什么,祝着祝着,程度没把握好,就祝大发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五十年老夫妻的金婚现场。

  朋友们盛情盎然,比主人公还兴奋,魏立便带着喻其霖,在饭桌前来回穿梭,敬酒的人喝一杯,他俩便喝一杯,没多久,两人就已经十杯下肚,不用吃饭就已经饱了,成了两个行走的酒缸。

  来珺注意观察着他二人,魏立本来就喜气环绕,喝了酒更是红晕泛起,眼眸深处都带着笑意,而喻其霖就没那么乐观了,她虽然有意控制,一直保持得体的站姿和体态,但已经有了醉意,红晕从她的脖颈一路蔓延到眼梢,走路都有些打晃,恨不能把魏立当做人形拐杖,杵着走。

  魏立心细,察觉到了她的不适,之后有敬酒时,便不让她喝了,以水带酒,若有朋友劝,他便佯装生气,虎着脸道:“怎么,想把我媳妇灌醉?得先过了我这关!”

  说罢,端起两杯香槟杯,干得简单利索,成功把跃跃欲试的友人都给“喝退”,不让他们碰喻其霖的一丝酒量。

  他们一路接受敬酒和祝福,马上就要到来珺这桌来,白木青端起了浅黄色的柠檬水,思量着:“你说我应该祝他们什么呢?和平共处?相安无事?活过明晚?”

  来珺面无表情:“然后魏立举着酒杯回复:请问你那位?”

  这里所见的一切,都是冉梦瑶的记忆,而冉梦瑶本人,就坐在邻近的圆桌旁,几个女生一起,看着魏立和喻其霖,吃着东西,有说有笑。

  来珺一直在找安钰的影子,但因为桌椅太多,人头身影晃动,遮挡了视线,所以从进入餐厅到现在,一直没见着安钰的人影,也不知她这个重量级贵宾,是什么时候入的场。

  不过没让来珺找太久,在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中,邻近的方桌边,一个女孩忽然站了起来,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她没穿正式礼服,而是一身休闲装,白色加厚卫衣,宽松嘻哈款,背后有只棕熊图案,熊的左耳上戴着个蝴蝶结。卫衣的下摆长到屁股蛋下面,将脑袋以下部位,都遮得严严实实,看着就暖和,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尊重冬天的一位。

  她的打扮惹眼,而且发言更是不同寻常,“既然是一周年纪念日,我想代表牧师做个年度考核,你们二位看可以吗?”

  来珺认了出来,这就是安钰,头发随便绾了个丸子头,说话嗓门大,气势足,瞧那架势,堪比婚礼现场主持人,喜欢掌控大局,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来珺虽然之前也有所耳闻,知道安钰半年来改变不少,但这亲眼所见,还是不禁感慨一句:女人,不仅善变,居然还能变得面目全非。

  魏立见了她,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像是伪装的面皮被撕了条缝,露出内部的真情实绪。

  安钰直直盯着他,表面虽然笑着,但眼神中带着执拗和戾气,仿佛他若不答应,她就举着喇叭到舞台上去喊话——今天要是不乖乖回答老娘的问题,在场的谁也别想走!

  “行啊,欢迎安小姐考核,我和其霖一定携手同心,全力作答!”魏立的神色回暖,再次微笑起来,做出一脸期待的小表情。

  说着,他牵起了喻其霖的手,还举了起来,示意给大家看。喻其霖的面部发僵,皱着眉头,脸上的笑意已经褪得微乎其微。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安钰身上,用目光给她打了束追光灯。魏立的前女友康欣悦,此刻也抬起头,一动不动注视着安钰的方向,她本来兴致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不在意,但此刻都好奇起来,像是看电视机看到了高潮部分,不想错过重要情节。

  安钰本来想忽略魏立身边的喻其霖,但她着实是妍丽显眼,想不看都难,安钰来气,便斜着目光,先横了她一眼,接着才看向魏立,开始洪声发言。

  “好!魏先生,请问你愿意永远和喻女士在一起吗?不管冲突与背叛,不管真情与实感,不管挣扎与煎熬,不管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不管是同床异梦,还是互相折磨,你都愿意不离不弃,永远和她在一起吗?”

  听问题时,魏立一直面带微笑,那笑容像是铸在了脸上,幅度始终如一,反而没了真情实感。问题结束后,他没立即回答,仿佛克制着什么,唇色都绷得发白,把直冲上脑的血液,给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