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意中伏代表“隐藏”,指意识师的意识场进入来访者脑中后,并不主动行动而是蹲守在大脑皮层接受来自感官的神经信号,获得和来访者相同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等体验。

  听了来珺的高级解释安钰忍俊不禁“以前真不知道,你们还有这种业务。”

  来珺不置可否但心里不禁惋惜——驱鬼专题,应该是白木青来才对她的神婆身份,穿着道袍和牛仔裤往这一站,那就是行走的驱鬼招牌,根本不消多解释——只不过很容易被保安轰出去。

  和安钰商量好后,来珺出了琴房和郝岸、丁冬汇合。宋婉见她出来,但挂着一脸的冷淡,还以为她吃了闭门羹被安钰丑拒了,便想替女儿赔个不是。

  “不好意思来老师她脾气是有点倔回头我再劝劝她给她做做工作!”

  来珺:“不她很有礼貌答应了配合我移意。”

  此话一出宋婉有片刻恍的惚呆立了几秒钟,仿佛安钰不是答应了移意,而是答应了招魂。

  半晌,她才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哦,这样呀,答应了就好!”

  当天晚上,咨询2组留宿在安家,宋婉让侍者打扫了三间客房出来,每间都有单独的衣帽间和盥洗室,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一应俱全,来珺他们三人一人一间,堪称家用式五星级宾馆。

  晚饭之前,郝岸给秘书处报备情况,说明今明两天都不会返回意研所,方便他们调整咨询安排。而来珺接到了消息,是白木青发来的。

  白木青:今晚回来吃饭吗?

  来珺:不回,你自己吃。

  没多久,那边发来了张表情包,是只小柯基,一脸委屈,两只小肥腿儿,一个劲在地上刨,好像多刨两下,就能把来珺给刨回去。

  看见这图,来珺忽然感到一股歉意,毕竟她们上个星期才约好,每晚白木青到她家里做饭,菜钱她出,结果这才没几天,她就跑到别墅里吃大餐,留白木青一个人在食堂啃馒头。而且现在她也算是咨询2组的人,整个组都出动了,就没带上她。

  怎一个寡字了得!

  被歉意驱使着,来珺想要安慰几句,但憋了半天,愣是憋不出句像样的话儿,最后便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聊作安抚。

  一个微笑的小黄脸发出后,白木青没说话了,微信界面重归安静。

  ……

  第二天早上,安钰睁开双眼的瞬间,来珺看到了她房间的天花板——金箔色的花纹,古堡般的托烛吊灯,昨晚星空万里,窗边只关了层纱帘,此刻晨辉爬进房间,将室内的装饰逐寸擦亮,从壁灯到地毯,从油画到皮椅沙发。经过阳光的打磨,家具没变得金光灿灿,反而添了层雍容之色。

  有钱人的一天,开始了。

  其实这次伏意行动,郝岸很想和来珺换换,让来珺在别墅里好吃好喝,他到安钰脑子里潜伏,毕竟穷了这么多年,还是很想感受一夜暴富的感觉。

  只可惜他不会移意,有那个志向,但没那个技术。

  安钰起身后,到配套的卫生间洗漱,她动作飞快,没在壁镜前停留,画了个眉,扎好马尾便准备出门。

  在来珺的提议下,宋婉解除了她的禁令,准许她恢复正常的上下班生活,只不过晚上还是得回家住。从园岛别墅到写字楼,开车得开一个小时,安钰她爸安庆春,本想派专车接送,既方便又安全,但安钰执意要自力更生,亲自开车上下班。

  如果让司机接送,她一个月的工资,连司机都请不起。

  写字楼在闹市中心,坐北朝南,周围车水马龙,从自行车到地铁,各种交通工具争相出场。

  随着安钰的视野变换,来珺好好观察了一番,她工作的地点采光好,空气足,办公室空间利用率高,可谓是阳气旺盛,风水上佳,一般精神正常的鬼怪,应该不会想不开,到这地儿来刷存在感。

  安钰在这儿实习了两个月,还算个小萌新,和大部分同事一起,在开放式办公室里工作,整个办公室像座蜂巢,每人一个窝,都是工蜂,嗡嗡嗡忙个不停。

  她在大学里学的是金融,硕士阶段打算出国深造,现在在积累实习经验。

  安庆春本想安排她到朋友的公司,或者帮她拿个证券公司投资银行部的机会,但她天生逆骨,偏偏啥事都反着来,非要到个互联网公司的财务部,每天做日常财务记录和报表编制核对。

  安庆春拗不过她,气得差点断了她的生活费,警告说:不能仗着自己绩点和语言成绩高就胡来,名校申请竞争激烈,别把到手的offer给活活作没了。

  不过安钰虽然公司选得小,做起活来倒是稳扎稳打。来珺跟着她,看了一天的表格,核对了一天统计,面对满屏滑动的数字符号,她能感觉到安钰的平静,是真心实意地完成任务,而不是和家里赌气,刻意跑到这儿来打发时间。

  办公电脑的时间,显示到了下午6点整,到了下班时间。不过办公室里依旧“人满为患”,不见有人溜,都心照不宣地加起班来,比比谁的续航能力更持久耐耗。

  宋婉提前给公司老板打过招呼,所以第一天实习时,部门主管便好声好气地嘱咐安钰,到点了就回家,财务部的活儿不急,第二天干效率更高,可不能把身体给累坏了,公司需要她这样健康的人才。

  但是安钰具有强烈的集体主义精神,见同事都埋头苦干,她也不走,吃完饭接着干,精神满满。无论主管怎么劝,她就是不动窝,坚守岗位不动摇。

  有安家的压力在头上,公司老总是有苦说不出,在走廊边盯着安钰的背影,愣是愁得茶不思饭不想——加班!加班!这小姑娘怎么就知道加班!他恨不能把整座楼的电闸给拉了,看她还怎么加班!

  安钰倒不管老板愁不愁,她是照加不误,今天把明天的活儿干了,这样方便明天干后天的活,也许速度再快一点,能把下辈子的活都提前干完。

  到了八点,总算有人开始走,安钰见实在没了数据可以核对,也收拾东西,坐电梯到了地下室去开车。

  地下室并不黑,人造光完全够用,灯光将车牌号照得一清二楚,但毕竟是地下,停车场内只有几个人走动,显得偌大而空寂。

  安钰从电梯出来后,加快了步子,没左顾右盼,迳直往自己的停车位走去。四周安静一片,墙面上的标志鲜明亮眼,仿佛刚刷完漆,发出绿森森的反光。

  来珺感觉到,安钰有些紧张,脚下步子加快,视野有些晃动,就像是拿着摄像机的人在奔跑,镜头因为跑动而颠簸起来。

  经过停车场墙壁的放大效果,脚步声格外清晰,安钰全程目视前方,并没有回头,所以无法确认身后是否有人。来珺凝神听了半晌,她只听到了一重脚步声,后面应该没有人跟随。

  安钰上了车,顺着来时的路开回家,现在错过了晚高峰,没那么赌了,行驶起来也快了不少,在柏油路面上飞驰。

  安钰开着车,不时观察前后左右的车辆行人,顺着她视野的变动,来珺也在观察车内的情况,以防错过什么细节。

  回到园岛别墅后,已经九点过,安钰打开了灯,环视了一圈屋内。

  来珺通过她的视角,看清了屋内的情景——目之所及,没有一个人影,丁冬和郝岸不在,宋婉和安庆春也不在,就连侍者都没了踪迹,好像集体失踪了。但家具和装饰品都安然无恙,死气沉沉地呆在原位。

  三层楼高的房屋内,空气安静得可怕,甚至可以听到周围邻居家的狗吠声。

  安钰没见到人,在大厅里停留了半晌,她四处张望,有些迷惑,但没开口呼唤,也没挨个房间去找,而是顺着楼梯,疾步上到三楼,直接回了卧室,把门一关,和外界隔绝开来。

  吊灯瞬间亮起,室内的雍容再一次映入眼帘,暗红的地毯格外抢镜,来珺见了,刺得眼睛一眯。

  安钰已经习以为常,打开房灯后,便去了卫生间,来珺反覆品味房间的画面——这个卧室真的是给安钰住的吗?她总觉得这屋装修得个王后寝宫,而不是女孩的闺房。

  此刻,安钰独自在卫生间里,气氛再一次压抑起来。

  卫生间幅员辽阔,全大理石墙面,浴缸、洗浴室、坐便器和洗手池,彼此之间隔了数米距离,所以虽然只是一个盥洗室,室内却显得空旷,若是来回走动,脚步声甚至可以通过大理石墙面,传出阵阵回声。

  安钰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小心翼翼观察了一遍,确认一切正常后,才迈步走了进去,没关卫生间门。

  洗手池上方有方壁镜,左边是挂式收纳柜,摆满了护肤和洗漱用品。

  安钰路过了洗手池,直接走到收纳柜前,取出洗面奶开始洁面,整张脸揉完后,便右转俯下身,开着清水洗脸。

  这时,来珺发现了异常,刚刚安钰俯身,掠过了壁镜,她好像看到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倏地闪了过去。

  而安钰本身的行为也有些异常。

  她一直站在收纳柜边,全程没怎么看镜子,好像是刻意回避,不愿意看到里面的画面。

  这镜子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