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连忙用法力帮她缓解疼痛,但收效甚微,不得已只得把霓镜叫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有事同我说?”

  霓镜还是不愿用人身,一条大黑蛇立在眼前,花弦感觉背上的冷汗更多了。

  “这不是你的过错吗,若不是你在这里放了琼露,她又怎会错饮,帮帮她吧。”

  花弦的妖丹本就碎的不成样子,琼露灵力太盛,又是极寒之物,若是霓镜不出手,只怕撑不过在一刻就会死。

  霓镜俯视着她,琥珀色的眼睛眯起来:“我之过错?”

  宛若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口快了,一时失言,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这只可怜的小狐狸吧。”

  霓镜不为所动,冷眼睨着花弦,声音也没什么温度:“这琼露本也不是凡俗小妖能饮的,寻常人误入这里,都会小心谨慎,偏她抵挡不住诱惑,后果只能自己承担。”

  花弦疼得意识模糊,心道蛇本就是冷血动物,见死不救是正常操作。只是可怜了她,不过是贪嘴多喝了一杯那什么琼露,就要殒命在这里了。。

  原本还有四十九天,心里存着不切实际的希望,现在直接送她上路,倒不用再忐忑的想以后了。

  只是这样,那她聪明的头脑,摄人的美貌,以及一些美好的品质都将不存于世了。

  花弦哀叹一声,趴在桌子上,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早死晚死都得死,又有什么可惧的呢?

  更何况这个世界没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就算现在脱离世界也不算任务失败。

  挺好的。

  宛若眼见着小狐狸毫无生气闭上了眼睛,心里着急,便一把抱住了霓镜。

  蛇的身上确实很冷,坚硬的鳞片刮得她很不舒服,但现在事态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知道我是火命吧?如果你不救小狐狸,那我就抱着你不撒手,让你难受。”

  宛若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霓镜,在对方看过来时垂下了眼睛,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听,只能用这种幼稚的方法了。

  霓镜弯着脖子,脸跟她平齐,问道:“你就这么在乎这只狐狸?”

  宛若修的是自然道法,从天地万物生灵中汲取灵力,所以她对万物都抱着善意与怜悯,看似博爱众生,其实对所有人都无情。

  但她现在因为一只天生残缺的小狐狸求她,还是耍无赖的那种求,这就不得不让霓镜多想。

  “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你就救救她吧,反正也是举手之劳。”宛若依旧抱着霓镜不撒手。

  霓镜眼神微暗,琥珀色的瞳孔没了之前的光彩。好个举手之劳,若是她不帮,倒是显得她没人性了。

  “好,我帮,你放开我。”

  宛若天生比一般生灵温度高,蛇又喜阴畏热,被抱了这么一阵子,霓镜也很难受。

  宛若见她终于松开,喜不自胜,对着她的脸就“吧唧”一口。

  霓镜眼神震动,呆滞片刻才将她甩开,游动到花弦身前将她体内多余的琼露取出,然后便尾巴一摆飞速离开了。

  宛若将渐渐恢复生气的花弦移到床上,跟朝云并排躺下,这才施施然离开。

  还以为那臭蛇早就见惯了这些,没想到只是亲一下脸就害羞了。

  宛若脸上勾起狡黠的笑容,向霓镜离开的方向追去,如找到好玩玩具的孩童一般。

  过了一会儿花弦就醒了,五脏六腑那种被搅碎的痛楚还留有残余,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身旁就是朝云,这让她感到无比安心,侧身抱住朝云,把脸埋在她肩上,又沉沉睡了过去。

  眼前是一条开阔的小路,花弦下意识伸手去牵朝云,但身旁空无一人。

  面前的路繁花似锦,小动物围在一起,齐齐望着她,看起来十分美好。但花弦却不想往前一步,她转身往回走,确信朝云会在不远处等着她。

  还没走两步,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了回去,回神时已经站在那条路中央。

  花弦:……强买强卖?

  她刚要折返回去,小动物们涌上来将她围住,推着她往前。

  花弦身不由己,身子快要飞出去,一阵眼花缭乱后,她停在了一棵巨大的树下。

  树冠如华盖,上面点缀着青紫相间的花朵,花朵闪着淡淡的光,将她眼前的世界照得格外明亮。

  花弦伸手去触摸,花朵便从她手中消失,等她收回手又出现。

  她以为是树不喜欢她,于是走远些,刚站定就被垂下来的树枝围住,它们似乎很想跟她亲近。

  真是棵奇怪的树,花弦想。不过她还是摸了摸树枝上的叶子和小花,树枝轻颤,似乎在表达自己的雀跃。

  那些亮闪闪的花围着她飞了几圈,然后悉数钻进她身体里。

  花弦感觉全身都暖了起来,每个器官都好像舒展开来,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把心放在温水里浸润,那种熨帖舒服的感觉难以用言语表达。

  等数以万计的花全部消失在枝头,那些围绕在花弦周围的树枝收了回去,花弦的身体也开始出现某种变化。

  她感觉眼睛发热,尾椎处也有一种被火烫了的灼烧感,继而心脏开始抽痛,碎裂的妖丹剧烈颤动,好像下一秒就要炸开。

  花弦原以为这树是治愈她的,没想到却在加速她的死亡,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她面对这些已经很淡定了。

  她靠着树干坐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耳朵有轻柔的微风拂过,还有树上传来的淡香,小动物们说话的声音,以及树枝上重新开花发出的轻微响动。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美好而平静。

  花弦甚至有点期待死亡了。

  但事与愿违,她不仅没能安静的死去,身上的疼痛反而越来越剧烈,妖丹终于承受不住碎成渣,但在下一瞬又合到一起,上面满是裂纹。

  花弦喉头腥甜,怎么压制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颜色与寻常的血不同,倒跟树上的花朵一样,是青紫相间的。

  这是中毒了还是怎么着,花弦不明白,她也是第一次见。

  一阵风吹过,小动物们三三两两的回家了,一时间这里静地像时间凝滞了似的,树上的花朵又开始盛放,光芒比之前更盛,如华盖般的树冠垂下来,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茧”。

  花弦有些呼吸困难,虽然身上的疼痛在减弱,但窒息感却越来越强烈,香气入鼻,她的思绪开始漂浮,很快就将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狐狸,小狐狸,醒醒!”

  耳边传来朝云的声音,花弦努力了好几次,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朝云担忧的神情,她用滞涩的声音道:“别担心,我没事。”

  朝云松了口气,随即脸色更加凝重,“你是陷入什么可怕的梦魇了吗,一直在喊痛,还……”

  她止住话头,眼神十分复杂,花弦注意到她袖子上的东西,也是一怔。

  青紫相间的血迹粘在雪白的外衣上,格外显眼。

  “小狐狸,你没事吧?”

  朝云俯身将额头抵在花弦的额头上,似乎在探她有没有发烧,花弦顺势抱住她,声音沙哑道:“做了一个很奇妙的梦,我讲给你听。”

  花弦说完之后,朝云沉默了半晌,然后手按到她胸前,修补了一下她的妖丹。

  花弦将她的手拉下来,摇了摇头:“别再为我耗费法力了,没用的。”

  朝云沉默,将人按进怀里。

  “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

  花弦脸上挂着笑,轻声说:“好。”

  即使还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跟你在一起也是开心的。

  从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穿梭于各个世界做任务,因为她天赋特殊,这是她的任务,也是她的责任。

  但如果可以,她想过平凡人的生活,不用再背负枷锁,不是快管局唯一“净化”天赋拥有者,而是普通人花弦,跟喜欢的人快简单的日子。

  现在,这个愿望好像实现了。

  虽然只是在小世界里,虽然时间不多,但也已经是难得的放松了。

  说话间,花弦感觉妖丹又颤动了两下,好像在受什么东西吸引,不过她没把这个告诉朝云,不然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气氛又要没了。

  接下来几天她们都在“桃花源”里休养,每天唯一的消遣就是去河里捉鱼,捉到之后放生,放生之后又重新捉,很快这一片区域里就鱼迹罕至了。

  两人化身为“鱼见愁”,只要远远听到她俩的声音,那些鱼拼了老命也要往上游或者下游逃。

  本来它们不至于过得这么艰辛,只要去找蛇神告一状,她必定会管的,可这几日不知她去了哪里,根本寻不到她的踪迹,它们这些可怜的小鱼只能自己保命了。

  花弦也想跟宛若郑重地说声谢谢,但最近几天都没看到她,而且她们在别人的地盘,随便走动不好,所以只能守株待兔,等着宛若来找她们。

  花弦提着裙子站在河水中,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阿云,明日我们不可再如此懈怠了。”

  朝云站在岸上看她,笑道:“昨日你也是这么说的。”

  花弦下巴轻轻扬起,看着不不远处懵懂的小鱼仔,慢慢俯身,然后双手向水中抓去。

  “这次是真的,明日你为我护法,我试试看能不能重新结丹。”

  先前说好要易筋洗髓,现在妖丹有损也办不到,只有重新结丹这一条路。

  朝云闻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缓缓蹲下身,将花弦脸上溅到的水渍擦掉,声音低沉:“重新结丹风险太大了,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这几日花弦每晚都从睡梦中疼醒,身上满是汗水,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看得她实在心疼,实在不忍她受重新结丹的痛。

  重新结丹比易筋洗髓还要难上百倍,经历的痛苦更不用说,就像是把心挖出来捏碎,再一点点缝补起来,且这个过程还不能出错,一旦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便再无活着的可能。

  朝云想的是第二条路,她已经准备去找花弦的本家了,若是一月内没找到,便把自己的灵丹剖给花弦。

  这是最后的办法。

  花弦又何尝不知道朝云心中所想呢,这个傻道姑,被她骗得修不成道,还被人追杀,却甘愿为她奉上一切。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傻的人了。

  花弦觉得眼眶有些酸,赶紧仰头看太阳。朝云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鱼仔甚是可口,不如将它炖了吧?”

  鱼仔:我听说你们不杀生才偷偷来的,你们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

  它挣扎两下,发现难逃魔掌之后,就翻着白眼不动了。

  花弦看着它的样子觉得好笑,将她抛向水中,转头伸手要朝云抱抱,朝云将她从水中抱出来,替她擦干净腿脚,穿上鞋子。

  花弦看到不远处的高耸入云的扶桑树,对她道:“我们去前面看看吧,来了好几天了一直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大赚,太无聊了。”

  “不是你说不要随便在人家的地方乱走吗?”朝云用手揩掉她睫毛上的泪珠。

  花弦眼珠一转,道:“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她们这么久都不现身,说不定出去游玩了。咱们就四处逛逛,又不会拿她什么东西,她们不会发现的。”

  朝云无奈,跟着她往前走,这里远比她想象得要大,一眼望不到边,远处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外围飘着一圈淡淡的白色雾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花弦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绝对不会因好奇心去探究什么。

  走了一圈才发现,这其实是个山谷,呈一个U形,之前她们一直在谷底活动,因为这个U形底部很大,所以没发现两边的山谷。

  山坡上的草长势比谷底的稍逊,但根部却更粗壮,好像是经年累月对抗风霜进化出来的,草中间长着五颜六色的蘑菇,花弦刚想起“吃完一起躺板板”,就有一只仿若喝了假酒的松鼠直直撞到她腿上。

  “诶,仙女姐姐?”小松鼠抬头看她一眼,然后抱住了她的腿。

  花弦咯咯笑:“真是只嘴甜的小松鼠。”

  朝云却不乐意了,将小松鼠拎到一边,自己挡在花弦前面,小松鼠又扑上来,感觉不对抬头一看,跟朝云大眼瞪小眼。

  它立刻就松手了,眼里还有些许恐惧,跌跌撞撞的往远处跑去。

  “你跟一只刚开灵智的小松鼠较什么劲啊?”

  “它抱你。”

  明明朝云语气如同往常,花弦却觉得她有些委屈,她转身抱住别扭的小道姑,道:“抱你,行了吧?”

  朝云什么都没说,手却诚实地揽住了花弦的腰。

  宛若衣衫不整地从林子里逃出来,脖子、胸前、腿上全是交错的吻痕和齿印,她扶着一棵树喘气,远远看到花弦她们的身影,喜出望外。

  “小狐……”

  话刚出口,一条蛇尾将她缠住,卷着她往林子深处去。

  “霓镜,你不能这么对我,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宛若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但尚处于兴奋状态的霓镜什么都听不见,只知道这不听话的小兔子想逃。

  “若若,留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死的人会是我。”

  宛若求助无门,很快就被卷进了一处洞穴。

  花弦抬头望向瘴气弥漫的林子,小声道:“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朝云竖耳听了一下,除了树叶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

  “天色已晚,咱们该回去了。”

  两人相携离去,夕阳将她们的背影拉长,看起来怪异又和谐。

  “阿云,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如果明日结丹不成咱们就去做吧。”

  花弦面对着朝云,倒退着往后走,跟她保持同样的步伐频率。

  “不会不成,一定可以。”朝云说得坚定又艰难。

  因为她明白,这个概率有多低,但又存着一丝希望,所以声音才这么纠结又认真。

  花弦勾起笑:“只是一个假设嘛,万一呢?哎呀,这个不重要啦,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愿,想陪你做些有意义的事。”

  朝云脸色平静,身侧的手却握了起来,小狐狸虽然笑着,但她这话无疑在表明,她想留些美好的回忆给她,然后……

  “哎哟我去!”花弦惊呼一声,身子因为惯性往后倒去。

  朝云便无暇他想,连忙上前想拉住她,但花弦半个身子已经在地上了,她不仅没把人拉起来,还被扯到了她怀里。

  “阿云,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活下去的,对吧?”

  花弦把人按进怀里,好好耸起的胸正好方便把朝云埋进去。

  “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吗?”朝云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故意装傻。

  花弦低头看她一眼,见她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要哭出来,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抚。

  “就这么一说,你别乱想。”

  朝云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后,那些繁杂的情绪便尽数隐去,漆黑的眸子里映着花弦的面容。

  “我的小狐狸真好看。”

  朝云从来没夸过她,乍一下说这种话花弦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她就知道这是朝云的计谋了。

  还没等她害羞两秒钟,朝云的唇就覆了上来,在她的唇瓣上轻轻舔舐厮磨。

  磨了一会儿就开始撬她的牙关,等她松口后又在她口腔里扫荡,动作霸道又克制,温柔又狂野,搅得花弦的心七上八下的。

  亲了足足两刻钟,朝云才放开脸颊绯红的花弦,手指在她微肿的唇瓣上摩挲。

  “疼吗?”

  花弦摇头,含着水雾的眸子盯着她,瞳孔渐渐变成碧色,眼尾的狐纹格外鲜艳。

  朝云唇角翘起,手按在狐纹上,复又俯身去吻她,只不过这次不是嘴唇,而是脖颈。

  花弦由狐狸所化,身材较之前面的世界更加完满,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胸虽丰满挺翘,躺下之后仍可埋首,但脖子却如藕般笔直纤长,微微仰头时便将脆弱展露在朝云眼前,诱使她不断探索。

  朝云在上面落下一个个吻,便有一朵朵红梅绽放于雪白的肌肤,花弦不安的哼唧两声,手在朝云身上毫无章法的摸着,朝云的神情便不如之前云淡风轻。

  她的眼里蕴着很深的欲念,仿佛只要一个契机就会被点燃,然后化为燎原之火。

  花弦眼角的狐纹红得像血,她声音弱弱地祈求,朝云按在她腰上的手狠狠掐进去,勒出道道软肉。

  “阿云,别再诱我了。”

  朝云眼神倏然一变,呼吸加快了几分,轻微的喘息落在花弦耳里,使得她更加躁动。

  “这样,你不喜欢吗?”

  朝云的手按在她的尾巴根上,轻轻抚摸,花弦整个人颤栗不止,紧紧抱着朝云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喜欢,但还可以更喜欢。”

  随着她话落,胸前的紫莲悄然浮现,花朵比之前张开的更大,有盛放之势。

  朝云漆黑的眸子转动,深处有淡淡的黑雾溢出,但沉浸在欲/望中的两人都未察觉。

  朝云看了紫莲片刻,俯身吻了上去,轻轻撕咬碾磨,她知道这东西去不掉,便只好与它共存,只要小狐狸的心在她身上就好。

  紫莲覆盖的皮肤十分脆弱,只是轻吻,花弦便生出无法抑制的躁意。她勾着朝云的脖子,理智已经崩盘。

  朝云见她如此急切,也不愿再磨她,在她形状好看的锁骨上留下一个深深的齿印,然后仰头吻住她的唇。

  花弦看出她的意图,紧紧咬着下唇不出声,朝云俯身问她:“这里没人,不必这么压抑自己。”

  “没、没人,还没有小动物吗?没有小动物,还、还有…花花草草,怎可如此不知、羞?”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好久,期间也不是没有声音溢出,朝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有原则的小狐狸,可你耳朵和尾巴都露出来了,狐纹也越来越深了。”

  朝云说完,伸手在她的尾巴根上揉了两下,花弦便再也没有力气反驳了。

  两人直到月上中天才回到小屋。

  花弦是被朝云抱回去的,她身上披着由她自己的毛发化成、先前她让给朝云穿的外衫,朝云则穿着她的里衣,就那么大喇喇的走了回去。

  这种时候,花弦是可以仗着自己被压,为所欲为的。

  “好想吃烤鸡哦。”

  朝云看她一眼,无奈道:“这山谷里的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咱们不可以对它们下手,这话是谁说的?”

  “就是想吃,嘴好馋,可能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吧。”花弦戏精上身,摸着平坦的小腹。

  朝云却被她的动作弄得呼吸一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之间尽是温柔,还有一丝羞涩。

  “我去给你找。”朝云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手摸了一下她的肚子:“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会尽快回来的。”

  花弦看着她离去的背景,从中看出了喜悦和满足。

  “难不成她真的想要个孩子?”

  朝云回来的时候花弦已经一觉睡醒了,她身上带着浓重的露气,进来之后整个房间都潮湿起来。

  “小狐狸,睡着了吗?”

  朝云坐到床头,花弦闻到了一股特别香的肉味,瞌睡立刻就没了。

  “没睡着,一直在等你。”

  朝云抬手把蜡烛点上,看到她的睡脸后,语气含笑:“小骗子,下来吃鸡。”

  花弦赤脚下床,“蹬蹬蹬”跑到桌前,期待地看着朝云,朝云袖子一挥,桌上便出现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花弦撕下一个鸡腿,吃一口满口生香,回味无穷。

  “你从哪猎的鸡?”

  朝云将她抱到腿上坐下,避免她的脚落在地上,淡淡道:“从一只倒霉的黄鼠狼嘴里抢的。”

  “啊?”花弦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朝云戳戳她的脸,笑道:“我本来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自然死亡的禽类,走到林子边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黄鼠狼叼着一只鸡,所以我就顺手拿过来了。”

  “不愧是你。”如果不是手里拿着鸡腿,花弦肯定要为她竖个大拇指。

  见她吃得开心,朝云看着也开心,抱着她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时不时替她擦擦嘴角的油。

  半只鸡下肚,花弦已经肚皮滚圆,她摸了摸肚子,朝云的手也覆了上来。

  “你问问孩子,她吃饱了吗?”

  花弦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笑道:“哪有什么孩子,这么拙劣的借口你也信。”

  朝云贴近她的脸,轻轻磨蹭:“如果真的有也挺好的,可以陪着你。”

  “有你陪我就够了,你这么喜欢小孩,我干嘛要生一个情敌出来?”

  花弦是笑着说的,但她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她知道朝云打的什么算盘,以命换命的法子,休想让她同意。

  吃饱喝足就该休息了,花弦窝在朝云怀里,被她怀里的檀香熏得昏昏欲睡,却仍在担心朝云会用什么她不知道的禁术,让她活下去。

  “阿云,你的法力恢复得如何了?”

  朝云:“已经恢复□□成了,再有两三日便可全部恢复。”

  花弦抱住她的胳膊,道:“等完全恢复咱们就可以出去了,去繁华的地方看看。”

  虽然战争频频,妖邪四起,但这世上总有太平热闹的地方。

  朝云:“好。”

  翌日清晨,花弦醒来时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她坐起来四处看了看,朝云不在屋里。

  本以为她早起去吸收清晨的纯净灵气,花弦也就没在意,她穿衣服起床,刚净完面,一只雀鸟衔着一片树叶落在窗前,“啾啾”叫了两声后飞远。

  那片叶子落在窗框上,花弦拿起来一看,上面有字浮动。

  ——我去寻你本家,一月内必会回来,你安心在此处等我,勿要担心。

  落款是朝云,字写得龙飞凤舞,恣意张扬,跟她的性格一点也不符。

  外面那么危险,怎么能不担心呢?花弦将叶子捏皱,那些字就自己消散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花弦立刻转身出去,她要找到朝云,不能让她犯傻,刚走出小楼,心脏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眼前天地颠倒,风里飘来浓郁的香气。

  恍惚中,那棵长有青紫带光花朵的树又出现在眼前,不同的是,这次树前还站着一个人。

  “您终于来了。”

  花弦看着面前容貌夺人心魄,仙气飘飘的女人,下意识问:“听起来你等了我很久。”

  女人答:“是等了很久,上次本以为可以让您回归正统,但您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很遗憾。”

  花弦的心还在抽痛,妖丹已经缩成渣了,但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死。

  “什么正统?你该不会想要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继承人或者公主之类的吧?千万别,我真的会笑。”

  历经了这么苦难,人也快死了,现在来跟她说这个,搞笑?

  女人沉默了,从她的表情来看,花弦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真就这么狗血?

  

  女人还未说话,她身后的树开始向花弦倾身,将她用树枝围住,然后举到了半空,平放在巨大的树冠上,青紫色花朵往她体内飞去,将碎了的妖丹一一净化,然后结出了一颗新的。

  筋骨重铸,痛苦也非一般人能够忍受,花弦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疼晕过去又醒来,如此不知多少次,身上的痛楚才慢慢减弱。

  “少主,您灵丹刚结,骨肉新生,需得休养一月,奴为您护法。”

  不等花弦出声,巨大的树冠将她围起来,青紫相间的光点还在往她体内钻,只是被围住后不久她就失去了意识。

  意识陷入黑暗前她在想,希望朝云千万不要有什么意外,这样一月后她就可以出去找她了。

  女人满意地看一眼围在一起的树冠,转身走进树干,与之合二为一。

  朝云拄着木剑停在一片沼泽前,神情异常疲惫,已经在勉力支撑。她的身上也没好到哪去,衣服上沾着污泥,小腿以下已经完全跟沼泽是同一个颜色了。

  她在这片沼泽前已经停留了三日,距离一月之期还有一天,今日必须要过去,否则小狐狸肯定会着急。

  出来前她曾用特殊标记沿途做了记号,回去时只需要循着标记便可,万万没想到,都已经走到入口了,却被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挡住了去路。

  这沼泽出来时并没有,是突然出现的,像是有人在阻止她回去。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赶在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回去。

  朝云眼神幽沉地看着沼泽,手中木剑转动,将法力注入,起了一个压制阵法,但沼泽里的东西却像是早就察觉到了般,翻涌了几下不见踪影。

  里面有一只凶兽,且修为极高,之前她试了好几次御剑飞行,都被那凶兽一尾巴打下来,但她下来后就潜入沼泽深处,行迹难觅。

  如此几次,朝云便知晓,它并不会伤自己,只是在阻止自己越过沼泽。

  莫名出现的沼泽,以及沼泽中的凶兽,这一切都来的太诡异了,让朝云不得不怀疑有人想害花弦。

  如今小狐狸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是对她下手的最好时机。

  想到这些朝云更加心急,恨不得瞬移到小狐狸身边。

  最后一次尝试,若是不成功,便只能想办法把那凶兽解决掉。

  木剑光芒大盛,照亮了漆黑的沼泽,朝云将限制压制凶兽的阵法挥到沼泽中,趁机御剑飞身而过。

  沼泽里的凶兽行动被压制,发出几声嘶吼。就在朝云以为自己要成功时,凶兽挣脱了束缚,甩动尾巴将她卷了下来。

  原本是稳稳放到岸上的,但朝云接连跟凶兽斗法,再加上一直御剑横穿沼泽,法力已经被掏空,等凶兽的尾巴脱离身体后,一下子没了支撑,眼睛一黑就栽了下去。

  凶兽慢慢悠悠地往后游,听到“噗通”一声,转头看过去就见那女道修掉进了沼泽。

  凶兽不大灵光的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将人给捞上来,但等它去寻人时,那女道修已经不见了。

  凶兽:我好像把任务给搞砸了。

  散发着腐臭的污水争先恐后的往嘴巴耳朵里灌,朝云只好屏住五感,但这样她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情况如何了。

  恍惚间耳旁刮过劲风,风里还夹杂着无数阴沉冰冷的声音。

  “加入我们吧,跟我们一起堕落,成仙有什么好,魔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

  朝云想说不是,但她的意识正在一寸寸抽离体外,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大量魔气侵入,那些东西本来想侵占她的躯壳,却被她体内另一股魔气吸收,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怎么会这样,她的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怎么会……

  朝云眼前一黑,意识彻底归于虚无。

  花弦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还在树冠中,重新结的妖丹蕴着深厚的法力。

  不,现在已经不是妖丹了,而是灵丹,她已经脱离了妖这个行列,一跃升级为半神。

  这是陪着她的树仙说的。

  除了最开始的二十天她一直在沉睡外,后来的几天她都在半梦半醒中游弋,有时梦到自己妖丹碎裂死了,有时又梦到朝云在外面遭遇不测,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涿清,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树仙答:“还有一日。待您灵丹结成,便可随前来接您的狐众回去。”

  “回去?回哪?”

  “涂山。”

  还真是涂山。花弦撇撇嘴,心情十分复杂。小时候遥望涂山,她很羡慕涂山的狐族,她们天生就是灵族,不用刻苦修炼也能成仙,现如今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去。

  仙又如何,妖又如何,她只想跟朝云待在一起,不理世间一切纷争。

  “我能不去吗,我要去找人。”

  树仙:“很重要的人吗?”

  “很重要。”花弦觉得一句话还不足以形容朝云的重要性,又加了一句:“是我肚里孩子的娘亲。”

  树仙:……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说这几句话,花弦便又困顿了,很快又陷入昏睡,这次的梦十分压抑,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黑,她在黑暗中穿行许久,才看到向她求救的朝云。

  “小狐狸,救我,我好痛。”

  花弦被这一声叫得心脏一窒,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一直重复噩梦。

  直到第二天太阳落山,最后一丝夕阳洒在神树上,包裹她的树冠便四散开来,青紫色的花围绕着她,颜色鲜艳的鸟类飞到树枝上,盯着她“啾啾”地叫。

  树底下聚集着一群小动物,小动物后面是毛色各不相同的狐狸,那些狐狸站的很规整,见她视线望下去,纷纷伏地上,道:“恭喜少主历劫成功,恭迎少主归山。”

  声音有男有女,各个修为不俗,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用人身。

  树仙将她放到地上,树干光芒一闪,拥有一头青色发丝,身着青紫相间衣裙的女人走出来,她走到花弦面前,压低声音说:“她们用原形是为了表示恭敬。”

  花弦这就明白了,让他们起身,众狐起身,依旧站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对她很是敬重。

  花弦不知道说什么,刚想问问他们口中的“历劫”是怎么回事,山谷中突然吹来一阵阴风,浓重的魔气卷成黑雾,不断逼近。

  众狐立刻严阵以待,站在花弦前面将她围在中间。黑雾中走出来一个人,是花弦日日做梦都会梦到的人。

  “朝云,你回来了!”

  花弦面露喜色,飞奔过去,在距离朝云还有几步时被一赤色狐狸拦住。

  “少主不要被她迷惑,她是魔。”

  花弦不是没见过朝云体内有魔气溢出的情况,她自然不怕,但她不怕不代表众狐不怕,他们在同一时间化为人形,手中持着各式各样的法器。

  花弦觉得心烦,冷声道:“让开!就算她是魔,她也不会伤害我。”

  赤狐化作一个俊美少年郎,赤发碧眼,手中拿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剑。

  “少主当真要与这魔头为伍?”他问得痛心疾首,其他狐狸纷纷看过来,望着花弦的眼神也变了。

  涂山狐族是上古神族,肩负着护佑天下的责任,涂山子弟自小便被教导斩妖除魔,神魔不两立,况且上任帝君就是被邪魔所害,他们自然更不可能放过朝云。

  所有人的重点都在花弦身上,没人关心一身魔气的朝云,她自黑雾中探出手来,对花弦道:“小狐狸,我来接你了,我们走吧。”

  她看得出来花弦已经重新结丹了,虽然她很高兴,但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那些狐狸对她充满敌意,需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修为不俗,即便她跟花弦两个人也打不过,所以能不起冲突尽量不起冲突,她只想带自己的小狐狸走。

  花弦也很想过去,但这群狐狸把她挡的死死的,根本不给她跟朝云接触的机会。

  “让开!”

  众狐依旧不为所动,且已经对朝云起了杀心。

  花弦见状不对,连忙道:“那我不当这个少主了还不行吗?你们再重新选个少主,让她带领你们走向强大走向辉煌,至于我,就当我不存在。”

  赤狐眼神震惊,手中的剑发出铮鸣,“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又急又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花弦心道我当然知道,我的脑子清醒得很,这劳什子少主谁爱当谁当,反正她不当。

  “我为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你们只需让开便是。”

  赤狐终于忍不住,提着剑朝朝云攻了过去。

  “肯定是这魔迷惑少主,杀了她少主自会恢复正常!”

  众狐听他这么说,除了挡着花弦的两个,悉数围了上去,朝云入魔后虽然实力大增,但也一下子对付这么多修为深厚的仙,很快就处于颓势。

  花弦看准时机将拦她的狐狸敲晕,正要上去帮朝云,陡然身子不能动了。

  树仙上前,走至她身旁,“少主,涂山是您的责任,您不可跟魔物为伍,在她入魔的时候就注定跟您不是一路了,如果她顾念您,就不会堕魔让您为难。”

  “涿清,快点把我身上的定身咒解开,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树仙轻叹,语气有着与她的脸不符的老成:“即使我放了您,你们两个人也不可能从涂山的精英手里逃脱,届时您再背上跟魔物叛逃的罪名,恐怕今后很难服众。”

  “所以我说我不当这个少主,我没有责任心,我只想自己快乐,你们找个有责任心的狐狸不是更好吗?!”花弦看着负伤的朝云,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树仙又叹一口气:“您不懂。”

  涂山是花弦的责任,而花弦是她的责任。

  花弦都没听清她说的什么,焦虑的看着战况,朝云处于劣势已经很久了,她还是一直在往她的方向前进。

  “少主,无论您帮不帮她,她都只有死路一条,但若您听我的,我可以保她一命。”

  朝云身上伤痕累累,没有一处好地方,眼睛还是直直地望着她,如以前一般纯净温暖。

  即便入魔了,她依然还是以前那个朝云啊!

  花弦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才声音滞涩地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树仙见她同意了,伸手按在她肩上,花弦感觉身上一轻,定身咒解了,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她听到自己说:“你们退下,这魔物是我旧识,让我来解决她。”

  众狐虽疑惑,但也停了手。朝云拄着木剑,单膝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花弦。

  她伸出没有小指的左手,吞下喉头的腥甜,道:“小狐狸,我们走吧。”

  花弦垂眸看着她,眼中含着泪,手上却没有丝毫犹豫。

  “嗤”的一声,利器入体的声音响起,朝云目露痛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就倒了下去。

  花弦扔掉手里带血的剑,冷声道:“回涂山吧,这魔物的躯体交给树仙即可,不必带回去,脏了我们的地。”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戏码这不就来了吗,接下来……嘿嘿嘿,懂的都懂

  写得我两眼发黑,腰痛痛手痛痛,要评论才能好()感谢在2022-08-0622:57:10~2022-08-0722:2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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