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吧!
指尖捏住黑衣人的喉咙,只稍稍用力就将之捏的粉碎,白慎言一脸嫌弃的把已然全无声息的人扔开。
低头捡起他掉落在地的长剑。
寒光凛冽,火光映照其上,竟是仿佛凝成了实质一般。
“果然是把……不错的剑!”
许是太过靠近火盆了些,长剑的剑柄被烤的炙热烫人,但白慎言毫不在意,她只是拎起来,攥紧。
然后几步踏出早已破烂的木门帘席。
月光稀疏,火光沸腾,一片人仰马翻那喧闹声声之中,入目而视,是数不尽的人影围困而来。
长剑宽刀高举,反射着火光月光,透着森森然然。
“杀!”
“上!杀了她!”
白慎言歪了歪头,她忽然咧开嘴笑了下,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但眼底神色扭曲,血色弥漫中透着几分疯狂的……毛骨悚然!
“有意思——”
而营地的另一角,惊慌失措的人群们叫喊着四处奔逃,基本都紧张到不知所措,其实大多数都是被忽如其来的声音所惊醒后,根本就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的。
但这并不难猜,很快他们就全部明白了。
时值丑时,夜半。
黑沉沉的夜,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暗的仿佛连一点微光也无。
风很大,也很冷。
但夜色暗涌,却是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将纷纷惊慌失措的营地众人们围困其中,刀剑所指。
女皇,白净,白巍黄皖,白禾和跟来的各个大臣们都被近卫以及巡逻士兵们保护起来。
而罗柠手持长剑,首当其冲。
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这一刻,兵变了——
女皇眼底冰冷;“是谁?给朕滚出来!”
是老大,还是老四?
女皇转头在惊慌的人群里看了一遍,不在的,除了白慎言之外就只有四皇女和大皇子了。
这两个人都有可能?!
似是听见了女皇的声音,又似是本该就在这一刻出现,两息之后,人群排开,露出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来。
大皇子白英,以及……白梁?
白梁?!
在一片震惊错愕之中,所有人鸦雀无声。
女皇率先回过神来,她沉下眼,眼底又惊又怒。
然而和她一样怒急了的,还有湖南王白庄。
白梁的父亲——
“你个逆子!”
白庄怒不可遏,脸色煞白,又惊又怒的直冲冲就朝着白梁而去;“到底想干什么,白梁,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造反,你怎么能……”
白梁背着手,再不复平日里的温和儒雅,他此时整个人都透着几分的凉薄冷意,根本看也不看白庄一眼,一巴掌挥开他伸过来企图去拉衣领的手,力道大的直接把白庄摔飞了出去。
砰!
白庄砸在地上,被靠近的一个黑衣人摁住肩膀,长刀也随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激起了满身颤栗。
“白梁,你这逆子,你要干什么?你莫非还要杀了我不成,我可是你爹!”
“啧!吵死了。”
白梁的声音很冷;“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可以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他的目光阴冷而锐利,带着几分扭曲的压迫感,一时间的阴霾对视,竟是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弯了背脊,让白庄下意识低下了头。
真的会动手的。
他真的会死,这是白庄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认知。
冷冷一笑,可白梁的目光却又转而看向了罗柠;“好久不见了,阿瑾。”
罗柠面具下的眉眼更紧,但她没开口。
开口的事她身边的罗毅,小少年的目光震惊又错愕,带着深深的不敢置信,进而全部化为愤怒。
“白梁,你要跟着他造反了不成,你,为什么?”
他不明白。
也有些不敢认面前的人,这的确是他的好友没错,可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温和儒雅的人了。
他的目光阴冷而凉薄,是全然的陌生和杀意。
“不,罗毅你错了,我并非是跟着大皇子造反,我只是想找到……”
他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罗柠,微顿的唇角带了几分疯狂病态的弧度;“我的东西而已。”
“放心,白兄弟。”
大皇子哈哈大笑;“你助我成事,我自当会帮你得到人,哈哈哈——”
女皇冷声开口;“白英,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选择?”
白英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不,母皇,这不是选择,我也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白英冷下目光,带着浓浓的不甘心和愤恨;“明明我才是您的长子,可不管我在朝堂上如何,哪怕做的在好,在您的心里,也是万万比不得白净的,您让我怎么甘心。”
“我就是想夺回本该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这错了吗?”
“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我才该是皇太子,只有我。”
他哈哈大笑出声;“老四那混蛋胆子太小,这么多年也只敢在背地里耍着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被激一下就上当了,只可惜没能弄死这杂种。”
“白英,你说谁是杂种!”
白净勃然大怒,任谁被叫做杂种也都是会愤怒的,可她刚上前一步就被白禾拉住了胳膊。
白英倒是不在意白净会如何,他的目光就只是盯着女皇看;“不过这样也好,有那废物在前面顶着倒是也给了我可乘之机,母皇,您觉得呢?”
“您觉得我这计划,还不错吧?”
白英心情很好,他变脸似的又露出和善的笑来,笑眯眯的朝女皇身边的几个大臣们一一打招呼。
“王大人、何大人……”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不是一直在支持我的吗?”
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被白英点到了名的,所有人纷纷避开目光。
的确,他们的确是很欣赏白英,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跟着人造反啊。
这可是要杀头抄家的,要诛灭九族的,谁也没想到白英的胆子居然会这么大,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母皇,我不明白,凭什么她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女?”
“就因为这该死的立嫡不立长——”
白英仰天长笑;“母皇,我会向您证明,这江山,这皇位,只有我才有资格坐的上。”
沉默之中,女皇冷冷的抬眼;“你就不怕遗臭万年吗?”
“哈哈哈,自古史书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我怕什么?”
白梁不耐烦;“废话太多了。”
白英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做了个手势。
“母皇,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即传位于我,否则就怪孩儿不讲情面了,罗将军也护不住你们。”
人数差距太大了。
但即便这样,不管众人抱着怎样的心思来说,却也没谁敢开口求饶。
随着白英抬手的遽然下落,得了命令的黑衣人们提着刀剑冲进人群,霎时间在惊叫声之中和近卫士兵们战在了一起。
人群立马轰散。
两个副将开道带人护送着女皇等人急忙逃走,而人群之中,白巍黄皖也是在几个王府侍卫保护下急的不行。
主要是白慎言不在啊。
这孩子不会是出事了吧?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出现?!
黄皖很担心,她想去找白慎言,但被白巍紧紧揽在了怀里后,在近卫们的掩护下逃走。
杀戮展开,各位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罗柠趁乱放出信号弹,随着一声爆响窜入夜里,红色烟雾顷刻炸开。
“砰”的一声,炸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莫非,有援兵?!
众人纷纷惊骇惊喜之际,白梁眯起眼,白英亦是神色一变。
他眼底狠戾;“杀!全杀了,一个不留。”
“是——”
罗柠则高举长剑,一个回身刺穿黑衣人的喉咙,将黄皖护住。
“言儿她还没出来……”
黄皖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吵杂之中,但罗柠听见了,眼见白梁已到眼前,她赶紧把黄皖朝着白巍身边推去。
本来想出口的话被白梁一剑刺来的动作打断,就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阿瑾……”
“别这么叫我。”
罗柠面具下的目光冰冷淡漠;“这会让我觉得很恶心。”
白梁目光闪烁,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罗柠实在懒得跟他多废话,径直一剑斩去。
毫不留情。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白梁笑起来,笑的格外扭曲阴霾;“阿瑾,你是我的,人也是,哪怕尸体……也是。”
罗柠眯起眼。
……
两人这一片早已没人,而那些黑衣人虽是在四处杀,可他们的目标,亦或白英的目标,还是女皇。
“护驾!
“快护驾!!”
一片狼藉血腥之中,几个黑衣人齐齐杀来,刀猛地挥起,一个大臣瞬间被杀,倒下的身体露出后面还没跑开的黄皖来。
“小心!”
不经意看到,罗柠却是猛然一惊。
这是白慎言的母亲,哪怕就只是这小世界的母亲,她也不能看着不管。
顾不得白梁,拼着背上被砍了一刀,罗柠咬紧牙关闷哼了一声后,还是毫不犹豫的转身一个跨步过去,将被吓呆了的黄皖一拽,掌心长剑一划,立马抹了两个黑衣人的脖子。
把黄皖拽到了身后,罗柠脚下一跨上前,角度问题,被拽到身后了的黄皖能清清楚楚看到罗柠背上那一道还在流血的伤口。
深可及骨,看起来划过了整片后背,竟是骇人的很。
罗毅也看到了,他瞪大了眼睛;“姐!”
但罗柠没功夫说什么,哪怕说上一声“无事”也做不到。
白梁一过来,罗柠不得不与之再战在一起,只是此番被重伤,势均力敌下,甚至稍弱上一筹的对持状态立马宛如倒倾的天秤一样被打破。
罗柠面具下的脸色苍白下来,似乎连攥着长剑的手都在因疼而颤抖着。
可时间还不够,还要在拖上一会儿才行。
但要拖延时间又岂是容易之事,很快,在黑衣人的围攻之下,近卫士兵们死伤惨重,更有数位大臣被杀。
本就不堪一击的防御立马告破。
“哈哈哈哈——”
这一刻即将尘埃落定,白英癫狂的声音也不由得带了几分得意洋洋的意味,他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吹了吹。
立即有火苗蹿起来,将他那张扭曲的脸映照的格外疯癫;“这清秋山风光好,的确是个为母皇您安葬的好地方。”
山上失火,所有人不幸丧命于此,他活着回去,哪怕那些在京的老臣们再不愿,再怀疑,这皇位也只可能是他的。
“哈哈哈哈哈——”
徒然,有脚步声响起。
“谁?”
白英猛然回头,所有人听闻亦是如此,谁来了,会不会是能救他们的人?!
但映着燃烧而起的火光摇曳,入目所视的人影提着柄断了半截的剑,满身是血而来,她另一只手里似乎还拎着什么,随着下意识分开的人流而近。
哦!看到了,是半截身子。
半截人的身子!!
众人一个个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点燃废墟的火映红了她的半张脸,忽明忽暗的宛如恶鬼。
是,白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