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所有人聚集而来,不管是打算参与围猎的,还是只来凑个热闹的都到齐了。
随着女皇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搭弓射箭,连中三箭后,在鸽子掉落的一瞬间,众人立马欢呼声起。
而这,也宣布狩猎活动正式开始了。
在接连不断的欢呼声中,以大皇子和四皇女为首,一马当先的就带着人纵马入林了。
说实话,白慎言对这什么狩猎压根一点兴趣没有,待人都跑了,连皇太女都带着人跑了之后,她磨磨蹭蹭的,又往罗柠身边蹭。
罗柠不参与此番围猎,她负责护卫女皇,简而言之,就是女皇在哪她就在哪。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个白慎言,她那不慌不忙,磨磨蹭蹭的小动作女皇也不是傻子当然看的到。
不由得哑然失笑。
当初给两人赐婚的原因不必多言,皇家子嗣本就数量不多,只有白慎言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说实话,作为从小看到大,又是亲弟弟唯一的嫡子,她赐婚是赐婚了,但也是颇有几分担忧和愧疚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两人看起来都不搭,可虽然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眼见这两人关系如今这般密切,女皇心里自是极为欢喜的。
索性也乐得成全白慎言。
她伸手招了招罗柠,罗柠上前,躬身行礼;“陛下。”
“让罗毅带着人便是,爱卿也不必时时刻刻跟在朕的身边了,今日是个喜庆日子,也去玩玩,多猎些猎物回来加餐。”
罗柠视线随之看向了白慎言,但很快转了回来,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陛下……”
这狩猎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进行,女皇不觉得谁有这个胆子敢害自己,她摆了摆手。
“无事,去吧。”
白慎言磨磨蹭蹭的就在不远处,听见了这话,她立马眼睛一亮,松开马绳就凑了过来,在后面使劲拉着罗柠的轻甲一角。
你答应啊。
快答应啊——
“……”罗柠。
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安,但在女皇的坚持下,最后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她离开了……也好。
待女皇带着罗毅等人纵马离开,白慎言嘿嘿笑着凑上去拉她的手;“别皱着眉头了,不好看。”
罗柠就无语;“我带着面具你还能看到我皱眉?”
白慎言理直气壮;“那当然,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嘿嘿,那啥我也看到过啊,要不晚上你再来?”
她挤眉弄眼的笑;“我晚上去找你也行。”
“滚。”
罗柠实在忍不住了,气恼的伸手把凑过来的人脸推开;“少在这开腔。”
白慎言嘿嘿笑,兴致上来了。
但她还没笑两声,得,不速之客又来了,但她还没什么办法,因为来者赫然就是黄皖。
她老娘,那被打断了她郁闷黑脸也没招啊。
“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黄皖笑呵呵的,毫不理会白慎言的黑脸,拉着罗柠的手简直和蔼可亲的不得了;“罗将军何必见外,我便也叫你柠儿了,过些日子你和言儿便要成婚了,这么见外可不行。”
“昨夜我便说去看你,但言儿不让,今日可算是能好好说说话了。”
“想当年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如今你和言儿能在一起也算是缘分……”
叭叭的一阵说。
白慎言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家母妃怎么这么能说呢?
她一说,罗柠客客气气的回应,两人聊的也挺好,但就是吧,那上下打量的目光也的确让罗柠一瞬间压力山大。
白慎言也是。
最后她忍了忍,实在没忍住上去,拽着罗柠往后一拉,自己一步踏前拦住黄皖,翻过她身子推着往前走。
“母妃,这都快正午了,你也该去休息了,今天天不好,风也大,你快回去休息,快回去吧。”
黄皖就无语,明明现在巳时刚过,围猎才开始,离正午还早着呢。
她不乐意;“你这孩子,别推我,我只是和柠儿说说话而已,又没怎么样,你……”
没等她说完话呢,白慎言觉得推出了挺远,已经转头拉着罗柠跑路了,气的黄皖眼神愤愤。
未了也只能吐槽一句;“重色轻娘的小混蛋。”
白禾在一边探出脑袋来,实在没忍住笑。
跑了一会儿,两人也就停下来了,罗柠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庆幸还是责怪的戳了戳白慎言的脑门。
白慎言也不躲,认她戳。
两人也没打猎,迎面往来时常能碰到人,但也不怕,反正女皇让的她怕什么?
白慎言理直气壮。
不过她们没打猎是没打猎,再也没离开女皇太远,这样一有什么事也能随时赶到。
虽然觉得那大皇子的目标应该是皇太女白净没错,但总是要以防万一的。
女皇骑着马,身边跟着罗毅等人,在营盘这边外围转了两圈,却也没打算进树林狩猎。
她也没那么热衷于围猎。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可谁知道就在正午时分,上午的围猎刚刚结束,众人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拎着各自的猎物正回来的时候,意外变故还是发生了。
这是别人意料之外,但也是白慎言和罗柠意料之中的情况。
皇太女白净的马不知为何受惊,差点没将白净甩出去,也亏的是她得了白慎言的警告,小小年纪也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就立即跳马。
而得了罗柠示意四处巡视的士兵们也机警,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若不是反应的及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白净脸色煞白,被近卫们紧紧护在身后,但即便并无生命危险,可跳马时她也仍旧撞在石头上受了伤,全身带着血,看起来也挺渗人。
得了消息的众人赶到,女皇的脸色更是冷的吓人,吓得一个个护在白净面前的近卫们脸色大变。
还不等说什么,噼里啪啦的先跪了一地。
好好的一场围猎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那边女皇压抑着怒气还在亲自审问,这边白慎言和罗柠凑在一起咬耳朵,两人声音压的极低,语速极短。
“你看呢,不像是大皇子的手笔?”
“也不一定。”
是不像,但不像也不一定不是。
在一切都未查清而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能保证这个结果。
但如果这不是大皇子做的手脚又是谁呢?四皇女?!
除了这两个人是怕也没谁了。
白慎言的目光所有似无的扫过站在女皇身边的人,她皱着眉头,看起来对白净受伤也颇为担忧,担忧之中带着几分故作惶恐和……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个屁。
白慎言翻了个小白眼。
啧!
其实刺杀白净,动机最大的就是大皇子和四皇女,女皇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但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没有用。
从她毫不犹豫就能变相软禁大皇子和四皇女来看,在女皇心里,还是白净最重要。
白慎言若有所思,那既然这样她这位皇姑姑又为什么纵容大皇子拉拢朝臣呢?
事情暂时结束,天也黑了,知道罗柠要忙,白慎言也没上赶着去捣乱。
她和白巍一起回去的时候,黄皖正坐在木屋里着急,虽然没去,但她也知道是出事了,还是大事。
一见两人回来,也顾不得和白慎言置气了。
但白巍就想叹气;“这事难了,要是找不到凶手,只怕朝堂上又有的闹了。”
但谁都知道,凶手没那么好找。
要是白净死了是一回事,可如今她没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黄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她拉着白巍小声问;“你觉得会是谁?”
白巍紧紧皱起眉不吱声,这事不好说,也不能说。
白慎言拉了黄皖一把;“母妃,你就别问了。”
但说是这么说,她也忍不住问白巍自己的疑惑,毕竟她也没上朝,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但白巍闻言就很疑惑;“你怎么会觉得女皇是放任大皇子拉拢朝臣?”
“不是吗?那吴家……”
白巍神色淡淡;“不过几个跳梁小丑而已。”
白慎言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白巍揉了揉眉心,又叹息道;“行了,这件事还是等女皇细查之后再说,你们记住,万万不可多加议论,也不可随处去说。”
两人点了点头。
好好的围猎成了排查,马的尸体是找到了,它受惊的原因也找到了,但的确如之前所说。
这凶手可不好找。
凶手找不到,女皇怒气冲冲,气氛压抑的可怕,受苦受难的还是他们。
罗柠也忙,压力也大,忙的都没什么时间休息,可把白慎言心疼的够呛。
但要说起来,如果要是在大皇子和四皇女当中选一个人的话,白慎言还是更倾向于是四皇女动的手。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大皇子假手于人,或是,栽赃陷害——
最后白慎言头疼,未了也只能感叹,这皇家不易啊。
第五日,线索终于找到了。
虽然四皇女极力否认,但各种证据也都指明了是她,女皇一直压抑着的怒气终于有了宣泄口,暂时关押等待日后回朝在议。
找到凶手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本是好事没错,但白慎言却总是觉得……太过顺利了。
顺利到就像是有人在暗中控制着这一切一样。
回去了之后,白慎言还在想这件事,明日是第六日,找到凶手也就该启程返回云城了。
她有些睡不着,也有些心神不宁,这和平常她同样睡不着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
不对劲——
忽然,紧皱的眉头一扬,只觉得下意识的一阵毛骨悚然,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回应。
风有些大,吹起帘席猎猎作响,长剑隐在风声之中毫无征兆的直刺而来。
白慎言翻身躲过,一拍床铺整个跃起,还在燃烧的火盆发出噼啪炸响,摇曳火光映着黑衣人空洞的一双眼。
啧了一声,白慎言嗤笑着,目光冷下来;“就知道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都活了这么久,多少有点长进啊。”
黑衣人不言不语,径直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