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顿时汗毛竖起, 冷汗浸湿肩背。

  楚鸣鹤这个傻缺笨蛋,居然和这么危险的人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居住这么久!

  “好的,让楚鸣鹤好好休息, 我过几天带点补品去看他。”

  张承泽声音虽然客气温和,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秦逸一想到他背后的阴谋诡计, 就越听越阴森恶心。

  “少爷有您这个朋友,我真的很为他高兴。”

  秦逸心中暗骂,真不要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不免担忧起来,楚鸣鹤落入张承泽的手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刑讯逼供,高压电椅, 吐真剂, 囚禁实验……秦逸烦躁不已,一脚踹翻马桶搋子, 电话又响了。

  急躁地接通,对面环境似乎似乎纷乱嘈杂———警笛响彻, 人群呼喊还有吵架斗殴的古怪声音。

  “楚鸣鹤在哪里?”

  秦逸没好气回答, “你谁啊?”

  “顾戚风。”

  “啊?”

  顾戚风强忍着波涛起伏的情绪, 咬牙切齿道:“周苏郁出事了,在42号街巷子酒吧对面, 吕小雨说他最后和楚鸣鹤一起。”

  秦逸赫然懵了, 沉吟片刻, “楚鸣鹤来不了, 这样吧我替他去。”

  “人已经送到医院了。”

  秦逸根据顾戚风给出的地址, 火速打车到北山医院。

  北山医院是皇室高级私立医院, 配备经验最丰富的主任医师, 皇室贵族成员的身份需要保密, 大多都在这里治疗。医院临山而建,中心有一个清澈湖泊,风景秀美,可秦逸远远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

  他非常担心楚鸣鹤,作为高中到大学的七年铁哥们儿,他太清楚楚鸣鹤是什么人了。

  楚鸣鹤虽然表面上看温柔随和,彬彬有礼,可心里却时常会冒出些阴暗想法,性格比一般人执拗太多。只不过楚鸣鹤太擅长修饰自己。

  周苏郁算不算“羊入虎口”,见到他的第一眼,秦逸就断定他和自家好哥们儿有同样一种不好惹的气质。

  只不过楚鸣鹤是汹涌海面下的暗礁,深刻内敛;而周苏郁是龙卷风冰雪暴,乖张锋利。

  一边是楚鸣鹤下落不明,一边是周苏郁遭遇事故,秦逸一个头两个大。

  秦逸气喘吁吁地赶到,远远看见一个身形高挑似平面模特的男人———耀眼浅金色短发,皮肤过分白皙。

  他倚着玻璃门站着,眉宇间萦绕着狠戾的寒气。

  是顾戚风。

  秦逸当然知道顾戚风是楚鸣鹤的情敌,他撸起袖子,蓄势待发等着替好兄弟大干一场,就在这时———“师哥!”

  吕小雨左半边脸红肿着,绞着手指站在楼梯道墙壁对面,低着头,仿佛挨了训面壁思过的学生。

  见到秦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哥他打我!”

  一排黑衣保镖整齐肃穆地围在病房外,仿佛守丧的乌鸦,其中一个看似是领头的保镖走向秦逸,斩钉截铁地拦住他,“你们不能过来。”

  秦逸瞪着他,“谁规定这是你家地盘了?他是我好兄弟的人,我肯定不能放着他给你们一群不知道哪个帮派的混混处置。”

  领头保镖语调也不客气了,“我们是皇室雇佣的亲卫队,负责保护这个人。”

  秦逸蔑视一眼道:“黑的也能描成白的,哪有皇室的人在脖子上纹身?我看你们就是一帮混地下的,来啊,有种就把我抓走,我告诉你,我好兄弟可是你们皇室的太子,你们的行动经过他同意吗?”

  领头保镖歪嘴一笑,“楚鸣鹤?他靠山早就塌了。”

  他猛地健步上前,抓住秦逸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楚氏要大换血,早变天了。”

  秦逸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我呸!天塌了我楚哥也不会塌!”

  正在焦灼时,主任医生推开重症监护病房门,满头大汗地摘下口罩,“车到了吗?转院手续现在可以立刻办理。”

  “立马转院?我看你们是要拿他做实验吧。”

  顾戚风抱臂走过来,眼里蒙上灰色阴翳,“办理手续需要签字,你们越法违章了。”

  谁知领头保镖冷笑一声,立刻接话,“我们就是新世界的规则,几个毛小子就别嚣张了,这么跟你们说吧,整栋楼都是我们安插的眼线和人手,你们敢一动,立马就有狙击枪瞄准额头。”

  他做了个枪击的手势。

  秦逸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想起顾戚风,问:“你不是恨他要死吗,怎么还跟着来了?”

  吕小雨不放心,回到酒吧后又折返回来。在门口撞见顾戚风,顾戚风一看吕小雨鬼鬼祟祟神魂不清的模样,立刻抓起来盘问。因为他看见了吕小雨和楚鸣鹤周苏郁一起,心中总觉得有蹊跷。

  “我当然对他恨之入骨,可就让他轻易死在巷子里,太便宜他了。”

  “你真是变态。”秦逸冷笑道:“摊上你,周哥倒了八辈子霉运。”

  “楚鸣鹤又有什么幺蛾子事?你现在立马拍周苏郁一张病房里奄奄一息的照片,发给他看他来不来。”

  “我现在很怀疑,他们离婚有你一半参与。”

  “你作为楚鸣鹤身边最近的人,还没被恩爱秀够?整天看两个大男人卿卿我我,恶不恶心。”

  “嫉妒我?老子就是喜欢嗑cp,哪像某些人,阴阳怪气假模假式,哪边都不讨喜。”

  “听说你谈了一个和周苏郁一个类型的特殊种男朋友,基因是山猫。找代餐你才最恶心。”

  “你——!”

  就在这时,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个英俊如刀削斧凿般锋利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忘,尽管他竭力收敛着攻击性,但骨子里的威压是藏不住的。

  楚烨来了。

  “手术同意书,我来签字。”他接过保镖的钢笔,刷刷签了两笔,然后转身正对秦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秦逸肺都气炸了,“别以为你是楚鸣鹤他哥我就怕你。”

  楚烨似乎完全没将秦逸放在眼里,从容不迫道:“我们签过合同,以后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楚烨进入看护病房,回头对领头保镖说,“转院手续等我出来再办。”

  顾戚风察觉到危机降临,他伸手想拉住楚烨,“你进去要干什么!”

  楚烨稳当地侧身避开,一排快变成雕塑的落灰保镖突然冲上来,一拳将顾戚风撂倒,然后用离子枪指着面色煞白的吕小雨。

  秦逸护在吕小雨面前,“虚张声势罢了。”

  空气似乎一触即燃,一扇重症监护门隔着冰火两重天的世界。

  重症监护室内。

  无影灯还没关,染血的手术刀潦草地摆在手术台上,周苏郁的四肢被束缚带绑紧,正面朝上瘫软在病床上,脖子侧边扎着一根阻断神经暴走的注射针。

  周苏郁半睁眼,幽邃的目光直达楚烨眼底。

  插着输气管无法开口说话,苍白无力的手指微动,忽然被楚烨牢牢握住。

  楚烨嘴角勾起古怪的弧度,带着某种病态的狰狞感,“我改变主意了。你不必去,在Y星有我投资的研究所,你去做,老本行不难。作为越界的惩罚,你永远也不能回到阿尔法星。”

  “宝贝儿,我可太低估你的野性了。”

  楚烨感受从手指传导的微弱脉搏跳动,动作礼貌温柔,可眼底却仿佛深潭,压着一丝憎恶和厌倦。

  周苏郁努力汇聚眼神焦点,却只能看到模糊的重影,有可能视网膜也受损。

  楚烨瞟一眼迟迟不敢进来的医护人员,“给他用最好的药剂,费用楚氏集团承担,尤其是这张脸,不要留下一丁点伤痕。”

  楚烨捏住周苏郁下巴,指尖残忍划过下颌线,“本来不想留你,你知道的太多了。但我现在终于搞清楚楚鸣鹤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

  “不听话的臭脾气,和这张单纯无害的小脸儿,可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周苏郁仿佛被按在砧板上的鱼,全身动弹不得,等着最后一刻的献祭。

  楚鸣鹤在床上醒来,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身体似乎轻盈了许多,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仿佛蒙上了毛片般模糊,甚至连大概的轮廓都想不起来了。

  通讯器全部被没收,床头柜放着一面梳妆镜,他对着镜子,发现自己脖子以下全部缠满医用绷带,最可怖诡异的是,面相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来温润如玉的眉眼,变得锋利更有攻击性,好在眼底的光仍然是平常那个落落大方矜贵公子的模样。

  摸着自己的面颊,楚鸣鹤心中一丝凉意升起。

  小时候身体素质并不好,

  而现在,浑身的肌肉经络仿佛被打通,注入了源源不断的能量,

  “你是不是被软禁了?”

  这里是一栋郊区度假酒店,样式很老旧,红砖墙外漆剥落,墙缝攀爬着灰绿色的爬山虎,乍一看阴森鬼气。

  楚鸣鹤望向窗外,一大片森林连绵成片,看不到一丝人烟。

  “听着,现在情况…”秦逸还有很多话想说,可电话线马上被掐断,对面只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叩叩叩,张承泽推门进来。

  楚鸣鹤保持着拿通讯器的姿势,目光落到他手上。

  张承泽举着一块托盘,覆盖着红色丝绒布,彬彬有礼地问候道:“少爷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楚鸣鹤没有作声,瞥一眼床头柜上的瓷杯,水里面漂浮着一些细小微粒,他以前从未能注意到微生物细节,这根本不是人类肉眼可以观测到的。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张承泽将托盘稳放到桌子上,折了花瓶里一朵鸢尾花,突然眼神一暗,紫色娇嫩的花瓣突然被双指掐断。

  这一幕简直触目惊心,阴冷的光在瞳孔深处一闪而过。

  楚鸣鹤“非要我叫出那个名字吗,张清麟。”

  天花板侧面,一个通过变声器处理过的电子音传出来,“看来实验很成功,声带未受损,心跳正常,

  两个穿着精钢铠甲的亲卫兵将楚鸣鹤架起来,另一个按下一个小巧零件似的红色按钮,楚鸣鹤齐肩位置,登时出现了一批蓝色数据,数字不断跃动着,发出滴滴响声。

  “数据在平均线范围之上,检测结果显示优良。”

  听见刻板冷酷的声音,楚鸣鹤头皮一炸。随即冷静下来,心中有几分定数,冷冷地审视着张承泽。

  “你们拿我做实验。”

  张承泽不语,嘴角却勾起微妙的弧度。

  “这将是全宇宙全历史里,第一个灵魂移植成功的案本,祝贺你,张院长。”

  “合作愉快。”张承泽说道。

  声音消失,空气重新凝滞住。

  张承泽解下领带,拉开一张椅子到楚鸣鹤身旁,西装外套一挂,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小盒子。

  主刀医生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过来,“接下来会有很多附加反应,需要做好S级警戒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