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铃铛的小兔子走到哪都是“铛铛铛”的响,清脆的声音里又有一丝说不清的诡异——
用了晚膳,萧髯早早的就跟同窗出去看花灯了,小兔子嘴巴上不说,可眼睛里全是艳羡。
萧髯于心不忍,“阿灵乖,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好,兄长要小心哦!”萧髯摸了摸他的脑袋,走了。
他趁着仆人不注意,爬到墙上,闹市里挂起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花灯,最大的是一条黄色的龙,龙后边跟着十二生肖,隔着老远都能听得到热热闹闹的声音。
以往的中元节,都是娘亲和爹爹在府里陪着他挂花灯。
他问爹爹娘亲他为什么不能出去?他们就说他身体弱,要长大了才能出去,他对着兔子花灯许愿,要快快的长大,跟着哥哥一起去看花灯——
“啊!”一只粗壮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他,小兔子转过身去看,是轩辕溟。
“溟哥哥!”
“怎么爬那么高?!摔着了怎么办?!”男人把他抱起来看了看,确认没伤着了才放下。
“我……我想出去看花灯……”
男人点了点他的眉心,“我带你去!”
“可是爹爹娘亲不会同意的……”
以前萧髯都求哭了,他们都不准。
轩辕溟半蹲下来,温柔的说,“我问了,老爷和夫人同意了。”
“真的哇!”男人一把扛起不敢相信的小兔子。
“真的!”
小兔子抱住男人的脖子,又惊又喜,“你是怎么说的呀?他们……他们很难很难的!”
轩辕溟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指了指脸颊,“亲了!我就告诉你。”
他话还没说完,小兔子已经亲了上去,“吧唧”一口,又觉得少了,又“吧唧”了一口又一口,吧唧声就没停过。
男人给他亲的满脸都是口水,面具都亲歪了——
“够了吧,说吧!”
轩辕溟给他亲的晕晕乎乎,皮糙肉厚的脸是又红又烫。秉了口气,
“忘……忘了……”
他是真的忘了,给小兔子亲忘的……
“啊!忘了,那再亲一下,再亲亲就记起来了!”
后面他嘴亲麻了,男人也没跟他说。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能出去看花灯了。
还是跟未来的夫君一起!
不远处的阁楼上,萧富贵夫妻俩一脸黑线——
“我怎么感觉咱们这儿子怕是养不久了呀?”萧富贵拉上自家夫人的手,“应该不会吧……”
萧夫人还是很不放心,“老爷,要不然还是别让阿灵出去了吧?万一又像……”
“夫人放心,有阿溟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了咱们宝贝儿子的身!”
“轩辕先生还会驱魔?”萧夫人问。
“以后你就知道了,咱们回去吧,风大。”萧富贵拉着萧夫人回了阁楼。
院里的灯笼,红的刺眼,暗影之下,像野兽的眼睛,又像是一颗颗的头颅悬挂在半空中……
灵轩阁,
小兔子一身鹅黄色的蜀锦,袖口上用金线绣了两只打闹的小兔子。男人给他穿衣服,他总是动来动去的,一碰到脚,他更是哆嗦的直抖,手上和脚上的铃铛响了一阵又一阵,男人大力的抓着他的脚。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小兔子蹬掉鞋趴在他肩膀上,把红红烫烫的脸埋进男人的脖子里,小声的说,
“我屁股好痒……”
“是过敏了吗?你躺好别动,我看看……”男人把他捞着放到榻上,亵裤脱到了膝盖上。小兔子才反应过来,对着男人的手又踢又踹,
“不不不!”
“乖,过来,我给你涂了药就不痒了。”轩辕溟哄道。
小兔子痒的受不住了,乖乖的趴在他怀里,男人把亵裤脱了一半,圆润的屁股上全是红红点点的小斑点,再看看自家小兔子脸红的扯他衣布挡着。
轩辕溟轻拍了一下小兔子立马就叫出了声,“唔!你打我干嘛?!哼~”
小兔子成了红兔子,张着嘴咬了一口男人的大腿,又把脑袋藏在男人衣服里——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抬起手用灵力轻轻的往屁股上碰了两下。红斑点瞬间消退了大半,片刻之后,只剩下了白净圆润,还带一点点的粉……
突然,屁股上的一点点白毛,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刚要去抓,小兔子一个鲤鱼打挺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摸着自己的屁股说不痒了。
男人大手一捞,又把他捞回怀里,提好了亵裤,戳了戳他的鼻子,
“以后要是还痒了就告诉溟哥哥,溟哥哥帮你止痒!”
“好——”小兔子的脸出府了,都还红着。
萧灵身上披了件大红色的斗篷,边上绣了一朵朵的金色祥云,扎起来的发髻上,插了一根小兔子的玉簪,脸上带着红白相间的狐狸的面具,时不时上扬的嘴角,俏皮又可爱。
男人一身粗布黑衣,沉闷,无趣,袖口上绣了一只不易察觉的红眼小兔子,又让他变得鲜活了起来。
“花灯!小兔子的!”萧灵拉着男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前,看着花灯上画的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走不动道了。
摊主热情的招呼道,
“客官随便看看,你要觉得不满意,想要什么样的兔子,你就跟我说,我保准给你画得满满意意的!”
萧灵左右看了一圈,每个花灯上都只有一只小兔子,看起来孤零零的,可要添什么他又不知道了,抓了抓脑袋,看向身后的男人,男人从腰间掏出碎银放在摊子上,对着摊主说,“再画一只大灰狼!”
“啊?”
男人把小兔子圈到怀里,继续说,“最好是大灰狼压着小兔子!”
萧灵想到了拨浪鼓上面的图案,再看看男人笑的意味不明,周围的人群异常的喧闹,小兔子脑袋嗡嗡作响。目光却一动不动的落在男人脸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秋意浓浓的傍晚……
他摘下自己的面具,又踮起脚尖摘下男人的,轩辕溟站着没动,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他长得再怎么丑,小兔子也不能嫌弃他了,他是他娘子,他是他夫君,此生不改,生生世世都不改——
小兔子抖着手把面具摘了下来,记忆如洪水猛兽般侵袭着他的脑海。他眼前一亮,呼吸一停,是他,是梦里的那个人——是整整在他梦里出现了十五年的男人,是他每一次生病受伤时,偷偷出现的“守护神”。
给他带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等他醒了又悄无声息的走掉——
他明明每次都抓住男人的衣角了,可醒来了手心里还是空空如也。
男人跟梦里一样好看,可当看到男人眼角上的那条疤,小兔子莫名的觉得难受,他记得梦里是没有的……
手刚要碰上那条疤,男人抓着他的手,一把把他拉入了怀里,克制又隐忍的说,“娘子,为夫等你好久了——”
小兔子越发的坚信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或许是更久之前,久到他已经不记得了。
“我也等你好久了……”
既然是来找他的,为什么不早早的出现?
轩辕溟松开小兔子,眸光有些氤氲,“那个人是你对吧?”小兔子眼尾红红的。
男人没正面回答小兔子的问题,给他戴上了狐狸面具,在面具上轻轻的落了一个吻。
等摊主画好了大灰狼和小兔子,男人的面具已经重新戴上了。
小兔子提着花灯,牵着男的手闷闷不乐的,好几次想要甩开男人的手,又被男人紧紧的抓住了,十指交缠,相扣。
看小兔子真的生气了,男人把他带到了一处僻静地,小兔子不依他,左右都想走,男人将他压在墙上,两条结实的臂膀,把他困在怀里,哪都不能去!
小兔子气的发火,对着男人又踹又打,男人也不生气,只是一个劲的痞笑。小兔子更气了!掰起他的下巴,重重地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的“嘶”了一声,笑的更张狂了。手指轻挑的勾了勾小兔子的下巴,像个轻浮狂徒似的调侃道,
“小娘子还未过门就对自家夫君这么狠的吗?”
“哼,不给你当娘子了!”
“我错了,小娘子不生气了好不好?你想要知道的,等咱俩入洞房的那一日,我再一并告诉你。”
“我才不要跟你入洞房呢,哼,我也不想知道!”
小兔子狠狠地踩了男人一脚,提着花灯跑了。
花灯晃来晃去,图案上的大灰狼抓着小兔子压来压去……
男人把小兔子抓了回来,抱在怀里哄了好一番,小兔子才理他,他答应小兔子以后有什么事儿都不能再瞒着他,夫夫之间,是不能有秘密的!
看男人态度诚恳,小兔子也原谅了他。
月色越来越重,被红雾染得红红的,男人抱着小兔子慢慢悠悠的在街上逛着,小兔子抱着男人的脖子,小脑袋探来探去,有好玩的,好吃的就喊着男人停下,非要吃饱了,玩饱了才走。
等到了一处卖首饰的小摊子,他刚要喊男人停下,就发现有两个戴着猪头面具的人鬼鬼祟祟的往他们这儿看。而且这两个人好像跟了他们很久了,正要叫男人去看,两人就没影了。
“有人……好像跟着我们。”
小兔子不确定的说。
男人眉眼冷了那几分,转过身去看,眉眼更冷了。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走吧……”
小兔子揉揉眼睛,有点困了,趴在男人肩膀上,在闹哄哄的人群里睡着了。
男人抱着他穿过人群,身后的两只“猪头”也紧紧密密的跟了上了。男人在一处卖馄饨小摊边停了下来,刚抱着小兔子坐下,那两只“猪头”也跟着坐下了。
两人咧着嘴冲男人笑。“主人!”
轩辕溟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人,“带的什么玩意儿?摘了!”
两人“哦”了一声,摘下猪头面具,左边的露着小虎牙傻笑,跟他那张俊逸的脸一点都不搭边,右边的,明眸皓齿,面如冠玉,一看就是个好娃娃。
轩辕溟一脸严肃的看着两人,“不在蓬莱岛上好好修炼,跑这来干嘛?是不是又闯祸了?”
十七摆手道,
“没有,我和二哥想主人了,就想来看看主人,还有……小夫人。”
潮雨早听不见他主人在讲什么了,眼睛跟着锅里的馄饨再一路到了旁边的桌上,看别人一口一口的吃,他哈喇子流了又流。
轩辕溟扶额苦笑,“店家,来两碗馄饨!”
潮雨一听到有吃的马上回了魂,纠正道,
“五碗!五碗!”
轩辕溟道,“我不吃!”
潮雨点点头说,“对呀,没有你的,我三碗,小十七两碗!”
轩辕溟拿起桌上的筷子敲了他脑袋两下,低声骂道,“白眼狼!”
潮雨摸了摸脑袋不疼,又傻傻的笑。看着男人怀里的小兔子,狗狗祟祟的上前。
轩辕溟瞪他,“干嘛?!”
“主人,这就是小夫人吗?”潮雨想伸手去摸小兔子的脸,被男人一记冷眼扫过去,缩回了手。
刚瞪完潮雨,十七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到他身后,摸了摸小兔子的头。
“是小夫人!跟主人房里挂的画像一模一样。”
轩辕溟眼里的火星子的都快要冒了出来!
可怀里的小兔子睡得正香,他又不能大声吼。一人给了一拳,
“滚回去坐好!”
两人规规矩矩坐好,眼睛却是一点都不安分,在他和小兔子身上转来转去。
潮雨拿手挡着嘴,小声小声的说,
“主人,小夫人还小,你可不能那啥哟——”
轩辕溟冷冷的笑了笑,
“你信不信我用针把你嘴巴缝了?!”
潮雨还要说话,嘴巴被十七捂住了。
“你们从蓬莱岛下来,玉清老头知道吗?”轩辕溟问。
“知……知道吧。”潮雨咬着筷子说。
“什么叫知道吧?”轩辕溟皱着眉头。
“我们不在了,他不就知道了吗……”潮雨两手夹着腿,头越来越低。
轩辕溟算是明白了,“又偷跑出来!”
他声音一下子没控住,提高了不少。怀里的小兔子动了动,潮雨指了指小兔子,“主人小声点,小夫人差点就醒了!”
轩辕溟头疼不已,五碗馄饨上来,两人吃的狼吞虎咽,碗筷乒乒乓乓响,旁边的人惊讶的投来目光,都以为两人是逃荒的,可两人一身的锦衣华服又不像。
潮雨急的不小心烫了舌头,吐着舌头哈气。轩辕溟叹了口气,给他倒了杯茶,用手背推了过去。
“慢点吃!不够再给你买!”
潮雨含着馄饨含糊不清的说,“主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