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碰过你哪里?

  秦枭的话令林语如坠冰窟。

  明知道此时此刻应该大声吼出自己绝不相信, 可是却犹豫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从墓园回来的那晚叶梦洲说过的一句话,他为了复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这个代价当中, 难道也包含自己吗?

  甚至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叶梦洲当做筹码拱手让给了别人?

  林语受了打击, 脸色愈发惨白, 身体频频颤抖, 几乎都快要站立不稳。

  秦枭原先还准备了好一些话想让林语对叶梦洲死心, 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秦枭一向很难对人产生怜悯这种情绪。

  但林语在他这里总是拥有太多特例。

  秦枭盯着眼前发白的嘴唇眸色渐深,抬手想要摸上林语的脸颊却被避开。

  他倒也不生气。

  因为只要他想,林语就算插了翅膀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这种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蚕食掉的感觉, 反而令他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相信,但你最好尽快接受现实, 我的耐心有限, 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能陪你玩多久,就看你的造化了。”

  秦枭留下一句带有警告意味的话, 便收回了撑在窗台上的双臂。

  然而他转身刚往前走了没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吱呀”一道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秦枭敏锐的回过头,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咚”的一声——

  他望着眼前空荡荡的窗台, 倏地瞳孔放大,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 从二楼一路狂奔至前门。

  林语身体掉在了修剪整齐的草坪上。

  虽然有松软的泥土做缓冲,还是不可避免的扭伤了脚踝。

  尽管如此,还是忍着钻心的疼痛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往前迈出一步, 便被已经怒冲冲赶来的男人扛到了肩上。

  林语惊慌失措的尖叫了一声, 既是被吓得, 也是因为脚上传来的痛感。

  之前还有力气挣扎,这次连动弹一下都疼得不得了,只能乖乖的任由秦枭把自己再次带回到之前的房间,丢到了屋里的大床上。

  林语拖动着快要没了知觉的右腿缩到了角落里,望着眼前一脸阴鸷的男人。

  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在这一刻迸发,忍不住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声来的猝不及防。

  秦枭已经想好要怎么惩罚少年妄想逃跑的行为,然而原先的计划却全被这一声啼哭给打乱了。

  男人沉着脸色上前,慢慢在床边坐下。

  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却因为他本身的性格,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最后,也只是沉默着伸出手,强行把少年拼命蜷缩的右腿拽到自己面前,将裤腿向上撩起,露出已经肿成核桃似的脚踝。

  秦枭抬起头时脸上乌云密布,惊慌之中的少年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在不满自己逃跑的行为。

  却见对方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问了他一句:“疼吗?”

  林语怔怔地摇头。

  秦枭又低头望了眼他脚上的伤,沉默半晌,又将他的裤腿拉下,态度陡然一变:

  “疼也是你自找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了以往的冷漠,“忍着吧,正好让你涨涨记性,等过两天我再找医生来给你治。”

  秦枭冷酷无情地说完,便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后,林语如释重负般的瘫倒在床上。

  自脚踝处不断传来的刺痛感令他浑身直冒冷汗,却倔强的一声不吭,只是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快被他咬出血来。

  当晚上医生来的时候,林语已经疼晕过去了。

  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将前额的碎发都沾湿了一片。

  医生检查后说伤得不是很严重,毕竟只是从二楼掉下来,只是要尽量减少走动。

  但是那天过后,林语真应了秦枭之前的那句话“走不了路”了,现在去哪儿都要人抱着。

  更可怕的是,秦枭在一旁看了几次林语被管家抱在怀里的样子,觉得碍眼,不久便将整栋宅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如今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和一个瘸了腿的少年。

  林语房间的窗户被封死,门也被上了锁。

  他哪儿也不能去,也没有办法得知外界的任何消息。

  这一次,林语比之前被杜麟关起来的时候内心还要恐惧。

  因为秦枭和杜麟不一样,后者一直以长辈自居,不会轻易僭越礼数,除了莫名其妙冲他发火的那一晚。

  但林语深知秦枭这个人是没有道德底线的,否则也不会在后来做出将叶梦洲绑架囚禁在孤岛日夜折磨的事。

  虽然林语现在不算是被绑架,所处的地方也不是孤岛。

  可是他不明白。

  为什么这些本该是叶梦洲遭受的事情,现在全部落在他身上了呢?

  林语对秦枭这个人,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自从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心思之后,更是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

  男人毫不掩饰自己满是掠夺意味的目光,林语夜不能寐,好几次在梦中惊醒,生怕对方会突然闯进来一逞兽.欲。

  林语每次对秦枭看似不经意的肢体接触十分抗拒,却不得不表现的柔顺乖巧,害怕一不留神就激怒了对方。

  然而他现在脚受了伤,秦枭更是有理由肆无忌惮的时不时对他搂搂抱抱,好在比这更进一步的行为目前还没有发生。

  林语不知道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也是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今天是他被困在这里的第五天。

  林语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

  就连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鸟,都像是在嘲笑他失去了自由。

  林语终于忍不住翻身下床走到床边,想要徒手拆掉窗户上用厚木棍钉成的封条,却不小心被木头上的倒刺扎伤。

  但他依然没有放弃,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木条拆掉逃出这里。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奇迹发生,反而等来了一道冰冷入骨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秦枭这几天将管家赶去了后院,有关林语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这会正端着午餐推门进来,结果就瞧见了这一幕。

  听到男人的声音,林语身体下意识猛地一颤,立马又像疯了似的更用力的掰扯着窗户上的封条。

  秦枭将手里的餐盘放下,快步上前将人从窗台上抱下之后放到床上,蹲下身子盯着他满手的血迹:

  “想逃走?”男人冷漠的抬起头问,眸色冷的骇人。

  他以为林语这几天表现的乖巧是想通了,没想到居然还在惦记着一些不可能的事。

  林语眼神涣散的目视前方,最后,视线慢慢定格在了床头处的餐盘上。

  他突然像疯了一样的歪过身子,拿起餐盘中的刀具便怒冲冲的指向对面的男人——

  “放我走!”

  秦枭没想到林语会突然袭击自己,见状立马从床边直起身来,眼中却看不出丝毫慌张,仿佛此刻拿着刀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林语一样。

  “听话,把刀给我。”就连说出口的话,也是在关心对方,“你手抖得厉害,别伤了自己。”

  然而他贴心的话在林语听来完全变了味。

  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完全构不成威胁,立马恼羞成怒的准备刺向面前的男人。

  秦枭侧身一避,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林语的攻击,想趁机将他手里的刀子夺走时不小心被划伤了小臂,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看到不属于自己的血迹落在自己身上,林语不可避免的慌了神。

  望见男人可怖的脸色,深深的恐惧感霎时间汹涌而来。

  “对、对不起…”

  他只是想走,没有真的想伤害别人!

  林语满面惊恐着连连后退,受了伤的那条腿不小心撞到了桌脚,在差点跌倒的时候被秦枭伸长手臂一捞,顺势将人压到了身后的大床上。

  秦枭向来没什么耐心可言,但却在林语身上花光了心思。

  他这几天忍着脾气没有动他,就是因为不想用强硬的手段得到他。

  谁知非但没能如愿,反而让对方错认为自己变成泥捏的性子了。

  秦枭掐着林语的下巴将他脑袋抬了起来,放着自己血淋淋的胳膊不管,直接咬上了眼前的脖子。

  疼痛与内心的恐惧感交加,林语终于忍不住哭喊着大声道:“你滚开!”

  被他狠狠推了一下的秦枭纹丝不动,反而更加用力的掐住他的下巴,又在那道咬痕上面舔舐了一下,才慢慢松开手。

  秦枭抬起头时,眼中猩红一片:“那些男人都碰过你哪里?”说着,便又低头在他的脖颈间啄吻:“这里?还是这里?”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有关林语先前的诸多传言,愤怒的火苗不禁在心底越窜越高。

  此刻也只是在强行压抑着怒火而已,他恨不得立马吻遍少年的全身,将他彻底标记成自己的所有物。

  秦枭抬手替他抹去眼泪,语气却不容置喙:“回答我,如果你坚持不说,从今往后,你就别想再迈出这房门一步。”

  林语快要泣不成声,因为男人的话而更加愤怒:

  “我说了,你就能放我走吗?”

  “不会。”

  秦枭回答的斩钉截铁:“你的答案,只会决定我接下来是要对你温柔一点,还是粗暴一点。”

  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又为他放弃了一部分唾手可得的名利,就这么放他走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秦枭似乎对刚才的问题释然了。

  就算林语从前交往过再多男人又怎么样?

  就算他跟再多男人上过床又有什么关系?

  他人现在在自己这里。

  别说是别人,就算是他那样死缠烂打追求过的叶梦洲都不可能找得到他。

  林语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只要自己从今往后不让他走出这房间一步,他便再也没有接触旁人的机会了。

  秦枭心中如意算盘打得响。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林语依然妄想要逃脱。

  却因为腿脚不变,刚爬到一半,就被人握住缠了绷带的脚踝从床脚给拽了回来。

  林语疼的痛呼一声。

  秦枭不紧不慢的解着胸前的系扣,毒蛇般狠厉的眼神紧盯着依然挣扎着想要逃跑的少年。

  最后不耐烦到直接徒手将衬衫撕掉,露出鞭痕密布而又肌肉紧实的胸膛。

  秦枭倏地弯腰将人牢牢禁锢在自己身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林语忍不住崩溃大哭——

  “梦洲!梦洲快来救我!”

  听到这个名字,秦枭不由得身形一滞。

  先是震惊,再就是汹涌而来的愤怒。

  但他却不怒反笑:“就是那个人把你送到我身边的,你现在居然还想让他来救你?”

  林语却根本听不进去,依然不断哭喊着叶梦洲的名字。

  秦枭终于忍耐到了极限,禁不住心中汹涌而来的醋意,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警告道:

  “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就算那个人是叶梦洲,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说完,男人双手猛地扯住着少年胸前单薄的睡衣布料。

  正要徒手将之撕裂时,身后的房门突然“咚”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崩坏指数80%】

  耳边系统音响起的同时。

  已将及腰长发剪短的叶梦洲也带着浑身的伤口,身形踉跄着出现在门外。

  “梦洲!”

  林语又惊又喜的大叫一声,立马不管不顾的想要摆脱秦枭的束缚冲到他身边。

  却被人用力捏紧了他脚踝处还未好全的伤口,令他疼的浑身直冒冷汗,再也动弹不了。

  “老、老大,对不起,我们几个实在拦不住他!”

  门外秦枭几个已经鼻青脸肿的手下,望着自家老大阴沉沉的脸色立马急慌慌地解释道。

  却不晓得秦枭此时脸上乌云密布的表情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拦住叶梦洲,而是因为林语看到“背叛”了他的叶梦洲,依然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奋不顾身的想要跑去他身边。

  秦枭如今裸着上半身暴露在众人面前,表情却依旧泰然自若。

  站在门前的男人却没法像他一样淡定。

  看到林语身上凌乱破碎的衣衫当即目眦欲裂,立马就要冲上来狠狠揍秦枭一拳,却被对方侧身避开。

  在看到叶梦洲想要强行将床上的人抱起时,秦枭眸色一沉,立马上前将叶梦洲从床上一把扔下之后与之搏斗了起来。

  两人的力道虽然不相上下,但秦枭比叶梦洲毕竟多了不知多少倍的实战经验。

  更何况,叶梦洲在来到这里之前还受了伤。

  很快,两人便分出了胜负。

  秦枭揪着叶梦洲的衣襟,高高抬起握拳的手臂,正要给他最后一击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拽住了胳膊——

  “不要……不要再打了!”

  林语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床上爬坐了起来,惨白着脸色拦下了秦枭揍人的动作。

  当秦枭稍稍松手之际,叶梦洲立马便因为精疲力尽跌坐到了地上。

  林语哭着跑到他身边蹲下,不断地用袖口替他擦拭着嘴边的血迹。

  叶梦洲嘴角艰难的扯起一抹微笑安慰他,之后,又将目光转移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重重喘着粗气,气若游丝的吐出一口气,又轻轻咳嗽了几声,将嘴里的血沫吞咽了下去。

  “把、把他……还给我!咳!咳!”

  “还给你?”秦枭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幕,不屑地冷哼,“凭什么。”

  他上前抓住林语的胳膊便将人强行拽到自己身边。

  摁住他的后脑勺,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他的时候,却被林语愕然的扭头一避,让这一吻堪堪落在了嘴角处。

  叶梦洲看到这一幕瞬间怒火高涨,立马凭借着顽强的意识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然而不久却又因为难以支撑这千疮百孔的身体,禁不住再次重重地栽倒在地。

  这一次,他再没有起来。

  身体一动不动,甚至闭上了眼睛。

  林语在一旁无声落泪,怔怔地张着嘴巴,却因为恐慌到极致,甚至发不出一个音节。

  秦枭捏住他下巴的时候沾了满手的泪,望着此刻像是没了灵魂一般眼神空洞的人,狠话说不出口,但为了让他死心,还是残忍的告诉他道:

  “当初在海上,你以为你真的能把一个习武多年的人五花大绑的绑在床柱上?你怎么不想想,我又为什么能在没有信号的公海上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去那里?”

  “你以为叶梦洲是真的喜欢你吗?不,他只不过是享受把你像蚂蚁一样捏在手心里作弄的感觉,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一个可以用来随意与人交换的筹码而已!”

  话音一落,耳边再次响起抽噎声。

  秦枭将面前身形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晕倒的人搂进怀里,对门外战战兢兢的下属们使了个眼色。

  几名下属进屋把叶梦洲抬走之后,立刻手脚麻利的关上了门。

  秦枭把人抱回到床上。

  这一次,林语连半点挣扎也没有。

  眼泪像是流尽了,这会只有两串未干的泪痕挂在脸上。

  秦枭慢慢在他身边躺下,将人搂进怀里,任由他怎么亲吻,林语都没有半点反应。

  男人深深叹气:“林语,告诉我,你是真实的人吗?”

  话音一落,当秦枭感觉到林语身体不自然的震动时,竟有那么一刻想要相信这种荒谬的想法。

  “如果是的话,你怎么都不会老?”秦枭若有所思的问,“你知道我这二十年来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说完,又自顾自的回答,“不是我手上染了那么多条人命,也不是违背良心的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而是因为二十多年前,我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否则的话……”

  秦枭眸色渐深,默默收紧了抱着林语的力道,“否则的话,我一定会比杜麟更早的认出你,也一定不会对你那么凶,让你一见到我就怕我,如果我对你好一点,像叶梦洲伪装出来的那样温柔的对待你,那样的话,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秦枭知道自己的假设很可笑。

  因为他不可能伪装出温柔,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改变。

  但他是真的由衷希望缓和他们之前的关系。

  他也想听林语对自己嘘寒问暖,看到林语对自己微笑的样子。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我一次也没有去找过他们,甚至看着他们生活的落魄悲惨也没有半点伸出援手的想法,因为,那是他们应得的结果,是他们在我和哥哥之间选择抛弃我的报应。”

  “当初,我听到绑匪们告诉我,我的父母已经放弃了我时,内心其实没有太多感觉,因为我早就知道他们偏心到了极点,甚至生下我,也只是充当哥哥的血库而已,他的病好了,我就成了累赘。”

  “所以后来绑匪刺了我一刀的时候我非但没有恨他们,反而觉得是种解脱。我以为自己将会死在无人知晓的冰天雪地里,就这样过完自己凄惨而又毫无意义的短暂人生,但是我却遇到了你。”

  那时林语的出现,毫不夸张的说,就像是照亮秦枭黑暗人生的一束光。

  看到林语为了挽救他而拼命想要生火的样子,也点燃了他的求生欲望。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存亡与否,也是有人在乎的。

  哪怕自己对他来说仅仅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可是你怎么能那么残忍,在我刚得到救赎的时候就消失了呢?”

  秦枭心有不甘的说。

  抬手抚上林语脖颈间的那枚胎记时,滚烫的指尖在肌肤上划过的感觉,惹得少年身体一抖。

  林语张了张干涸的嘴唇,出口时声音十分沙哑:“如果你真的感激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秦枭笑了:“因为你不是他。”

  “我记了这枚胎记整整二十年,也一直留着我脸上的这道疤痕,就为了找到当年那个救了我的人。可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人当时还没有出生,所以才会一连找了二十多年都音讯全无。”

  秦枭向他解释完,林语却开始听不懂了。

  秦枭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你根本就是恩人的转世吧,不然的话,要怎么解释你一成不变的相貌,甚至没了记忆的事?”

  这是他苦思冥想后得出的真相,也坚持认为这就是事实。

  因为比起林语不是人,他更相信转世一说,因为这样一来,他对未来才会有期许,期望自己下辈子能投身到一个疼爱他的父母家里。

  然而,他这辈子手里染上的鲜血太多,就算转世,怕也会被困在地狱里吧。

  秦枭苦笑:“我感激杜麟对我的养育之恩,这二十年来,他对你的执着我也看在眼里,为了不让他找到你,只能一直委屈你待在这里了,如果你实在觉得压抑,等我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带你去我刚购置的岛屿,到那时除了我,没有人再能找得到你。”

  听了他的话,林语心一凉,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却是满满的恨意。

  “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他难以置信的问。

  秦枭不以为意:“恩将仇报吗?”说着,语气渐渐冷了下来,“你不过只是恩人的转世而已,归根结底救了我的人并不是你,否则的话,我也不会任由自己喜欢上你。”

  秦枭的内心超乎正常人想象的偏执。

  只坚信自己认为是对的事。

  如果林语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可能不会让自己喜欢上他,甚至在只有一点苗头的时候就将它扼杀。

  但林语不是。

  只是他的转世而已。

  秦枭也正是确信了这一点,所以他不需要有太多的道德感。

  在他的前小半辈子里一直在执着于追求功名利禄,而后面的日子,他想从林语身上找回缺席了他前三十年人生的所有感情。

  这个过程也许会有些漫长,但他会把有限的耐心全部放在这个人身上。

  林语身上的睡衣纽扣,刚才已经被男人用暴力扯掉了一半,如今衣服堪堪遮住他的上半身,然而从秦枭的角度,低头便能一眼瞧见那片白皙的胸膛。

  男人原本搭在他腰间的手臂渐渐上移,就在他想要将另一半布料也强行扯断的时候,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少年却在这时猛地摁住他的手背,哭着哀求道:“不要!”

  秦枭还在因为他刚才看到叶梦洲时的表现而生气,所以并没有心软。

  当衣帛破裂的声音响起时,林语终于忍不住绝望的怒吼:“秦枭!我救过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听到这一句,秦枭不可避免的精神恍惚了。

  半晌脸上却又恢复了平静:

  “你想骗我吗?说你就是当年救了我的那个人?怎么可能?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过了二十年,你的相貌和身体居然没有一丝变化?”

  秦枭本就是个相当固执的人。

  超乎自己认知的事情,根本不会相信。

  当他滚烫的手掌触碰到林语腰间的肌肤时,本就处于极度恐慌之中的少年,这会更是身体发抖的停不下来。

  秦枭低头在林语的脖颈与耳后亲吻了一会,听着耳边像是随时都会咽气的哭声,终究是没了兴致。

  更何况,外面还有个心腹大患等着自己去解决。

  “我对强迫别人向来没什么兴趣,在我真的下定决心这么做之前,你最好调整下自己的情绪,尽快接受你永远也不可能离开我的事实。”

  秦枭低头在面前的发梢上深吻,之后便毫不犹豫的翻身下床离开了房间。

  恢复安静的室内沉默到诡异。

  一丁点儿声音都会吓得床上的少年浑身发抖。

  林语绝望到哽咽,也是真的要崩溃了……

  -

  秦枭出门之后让属下将自己送去了医院。

  刚才那一架自己虽然赢了,但却胜之不武,因为叶梦洲在之前已经几乎被他的手下耗光了体力。

  当秦枭来到医院时,果不其然在病房门前看到了想要拼命往外冲的人。

  他不紧不慢的走近屋中,目光示意身边的下属退下。

  叶梦洲是在医生正打算为他包扎胳膊上的伤口时醒来的,这会胳膊只缠了半圈绷带,另一截满是淤青的小臂还露在外面。

  秦枭熟视无睹,在人想要急慌慌的走出门前拦住他:“你还有资格去找他吗?”

  叶梦洲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忘记我答应帮你继续对付叶家的条件了?把林语给我。”

  叶梦洲闻言转过身来,冷眼望着他:“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

  秦枭不以为意道:“是啊,你是没有明确回答我,但却默许了我在叶梦茵想要逃去国外时将她缉拿归案,你和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做事一向考虑回报,我把林语带走,也只是索要我的报酬而已。”

  他冷哼一声:“而且当初你之所以在我提出交换条件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否决,不就是因为林语在你心里是可有可无的吗?现在又在我面前装什么情圣?”

  叶梦洲闻言双拳紧握。

  想要反驳,可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自己当初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的确是因为心底闪过的片刻犹豫。

  但绝不是在犹豫要不要将林语当成筹码与对方谈判。

  一直以来支撑叶梦洲活下去的动力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母亲,和自己不幸的前半生复仇。

  如今终于大仇得报,也终于对母亲有了交代,因而剪短了自己为她而留的长发,想要彻底告别的过往的一切。

  但是,林语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不可预料的。

  他当初之所以答应了联姻,也是想借程家之手让叶梦茵想要制霸商业界的美梦破碎。

  可是在他确认了对林语的心意之后,是不可能再去娶程家千金的了。

  因此,他不得不打翻原来的计划。

  为了不让那人知道自己竟然还和别人有过婚约,演了一出苦肉计让他在知道真相后也能原谅自己,顺便在那一个月内,更好的为他的复仇计划排兵布阵。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秦枭居然也对林语心怀不轨。

  甚至,在他们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临时反悔。

  所以,当初在听到秦枭想要的不是叶氏集团更多的股份,而是林语时,叶梦洲在倍感震惊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不解当中。

  他在思考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如果说自己喜欢上那个人是因为他对自己死缠烂打的攻势,但他们呢?

  杜莫谦、方慕白、杜麟、甚至是秦枭。

  这些人明知道林语喜欢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横插一脚?

  当时因为愤怒,叶梦洲没有给秦枭回应便扬长而去。

  如今虽有些后悔,但现在解释也还来得及。

  “那天我没有给出的答复,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叶梦洲语气坚决道,“我手里的股份你想要多少便拿去多少,就是想要整个叶家我也可以给你,但我也只有一个要求,把林语还给我。”

  秦枭闻言微微震惊,却半个字都不相信:“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这么不平等的条件我会相信?”

  叶梦洲听了他的话,心里本来没底,现在反倒有把握了。

  他现在拥有的财富和地位,不过是为母亲报仇之后获得的附加奖励罢了,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但是林语只有一个。

  他不能,也不想失去他。

  “你之所以会觉得这个条件不平等,是因为林语在你心中还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你在10%的股份和他之间选择了林语,但如果是全部的股份呢?”

  叶梦洲面无表情的开口:“我不一样,就算是要用我现在拥有的所有金钱和地位,哪怕要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我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

  秦枭闻言一怔,随后却不留情面的冷笑:“大话谁不会说?林语要是真对你有那么重要,你当初会为了对付叶家,而把他送到别的男人身边?”

  叶梦洲沉默了。

  当时之所以同意杜莫谦把人带走,完全是因为林语跟在他身边的确会有危险。

  但是现在不同了。

  自己有充分的能力和自信可以保护好他。

  “秦枭,你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一手遮天了吗?你在离婚之前对叶氏集团动了手脚,算计叶梦茵的同时害我也被公务缠身,所以才让你有机可趁将林语带走,但你真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秦枭眸色一沉:“什么意思?”

  “你把我们叶氏集团的商业机密出卖给杜家的事情,你以为能隐瞒多久?”

  秦枭不以为意的冷哼:“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杜莫谦告诉你的?你们可真大度,情敌之间还能继续做朋友?”

  他对于叶梦洲的威胁完全不放在眼里,遮遮掩掩也完全不是他的性格:

  “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要是想办成什么事,又或是得到什么人,还会计较用什么手段吗?你以为我怎么知道林语藏在杜莫谦那里的?”

  秦枭无视了对方阴沉晦涩的表情,继续激怒他道:

  “当初林语被杜麟绑走的时候我就在他身上安了定位芯片,杜麟对他像个易碎的宝贝,但我可不会,我会将你和杜麟都舍不得对他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一遍,他不是喜欢男人吗?那我就让他离了我活不成,将他打造成专属于我一人的禁.脔,等玩腻了再任意丢弃。”

  叶梦洲听完已经处于发狂的边缘,不禁双手握拳。

  也知道以对方的性格,这些话很有可能不只是说出来气他而已。

  “秦枭,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报应?”秦枭冷笑,“如果真的有报应,你就让雷劈死我,否则的话,你这辈子也别妄想把人从我身边带走。”

  男人霸气又无耻的撂下这一句,便扬长而去。

  -

  秦枭在林语的吃食里加了安眠药。

  尽管林语没动几口,剂量也足够令他短暂的陷入昏迷了。

  当他醒来之后,屋里的陈设变了,唯一不变的是密封的门窗和四周一览无遗的白墙。

  林语不知道自己昏睡之后被秦枭带来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从这种地狱般的梦境中逃脱出去。

  他从白昼等到黑夜,终于等来了能为他解答问题的男人。

  但却因为对方一进屋便开始脱去身上衣的动作,下意识从床边后退了几步。

  秦枭几乎褪去了上半身的全部衣物,只留下一件黑色的衬衫,健硕的胸肌几乎要将他胸前的纽扣撑开,男人将衣袖解开后,小臂上的青筋也若隐若现。

  他在林语惊恐的目光中缓缓上前几步,将人牢牢困在他与窗台之间,强行牵过他的一只手臂放到自己腰间的皮带上。

  林语的手指碰到冷冰冰的搭扣后不由自主的拼命后缩,身体也像刚出生的小鹿一般止不住的颤抖。

  “解开。”男人面无表情的命令。

  林语已经被吓得快要不能思考,即便他将对方的话听到了耳朵里,也根本不可能乖乖照做。

  “求、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林语摇着头落泪。

  他不止一次的这样求过男人。

  甚至最近每次见到男人都会说这一句。

  而秦枭也总是会在看到少年惊恐的泪流满面的时候心软,不忍心再强迫他。

  但今天不会了。

  也许是和叶梦洲见了面的缘故。

  秦枭只要一想到将来在他和林语的关系之间永远会有叶梦洲的存在,就恨不得立马将当初只是想激怒对方的话语完全兑现。

  “解开,别让我说第三遍。”

  秦枭的脸色较方才更显阴沉,语气也不容置喙。

  林语像是要被泪水淹没一般泣不成声。

  见少年迟迟未有动作,男人的耐心终于到了极限。

  秦枭猛地伸手道林语的衣领子旁边,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动作一如既往的粗暴,直接“撕拉”一声将林语的睡衣撕成了两半。

  林语里面什么也没穿,赤.裸的胸膛和肩膀瞬间裸露在外,与冷空气接触后立马在表面泛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然而,没等他惊慌失措的将落下的衣物拉起,便被面前的男人往肩上一扛,直接丢到了身后的大床上。

  林语面色惊恐这连连后退,却又被秦枭扯着脚踝轻而易举的拽了回来。

  男人一手握着他纤细的踝骨,一手慢条斯理的解着腰上的皮带,却不曾想,临近崩溃边缘的少年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

  林语张开牙齿恶狠狠的在秦枭的手背上咬了下去,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挣脱。

  他这一举动更是深深惹怒到了男人。

  秦枭将人推开之后,不由分说的便向他压了过去。

  当他吻上少年脖颈的肌肤时,林语突然一下子哭的更大声,但依然没有放弃抵抗。

  在男人一脸沉醉的在他颈项间啄吻时,林语猛地张开嘴巴,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牙齿上,拼了命的冲着男人的肩膀咬了下去,直到口腔中被血腥味填满都不肯松开。

  秦枭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肩膀处被咬的血肉模糊,却不觉疼痛。

  因为比起痛感,更多的是对林语居然这般抗拒自己的愤怒。

  当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一块皮肤渐渐骨肉分离时,才终于忍不住揪起少年的头发,猛地往旁边一推——

  “咚!”

  秦枭正处于暴怒之中,将人推开之后先是揭开血淋淋的衣服,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伤。

  等回过神时,才发现耳边没了哭声。

  当他像墙角处望去时,林语像是在地上滚过几滚,浑身上下布满了红红的印子。

  然而,最令男人心头猛然一紧的是他自后脑勺不断渗出的血迹。

  不过眨眼的功夫,鲜血已经染红了墙面,刺眼的猩红血珠顺着林语的头顶不断滑落。

  秦枭这时才猛地回过神,疯了似的朝他奔跑而去,蹲下身时,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碰都不敢碰他一下。

  秦枭颤抖的手掌伸出去又缩回。

  半晌之后,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也终于慢慢找回了理智。

  连忙起身,跌跌撞撞着冲向门外大喊了一句——

  “来人!快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