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寂云忽然警觉的醒来,眼睛如同鹰隼一般,又快又利地看向窗边。

  这是她这几日在魔界精神高度紧张留下的后遗症。

  等辨认清楚背对着窗台的人是谁后,祝寂云放下心中的警惕,抬手揉了揉没有睡饱后还有些发涩的眼睛。

  正是这一个动作让怀里熟睡的荀诀雪动了动。

  她似乎有被打扰的不悦,眉毛拧起,语意不详的咕哝了两句,团起身子往拥有着熟悉气味的怀里钻。

  祝寂云这才发现原来师尊真正入眠后会有这样动人的一面。

  她有些遗憾,不能这样一直抱着师尊沉入香甜的睡眠。

  无人打搅多好。

  想归想,祝寂云还是轻轻松开搭着师尊的手,静悄悄地从床榻上起来,起身时面对离开熟悉怀抱而再次拧眉的师尊,她抽出自己的枕头,小心地放进师尊的怀里,就这样安抚好熟睡的师尊,她才无声地出来。

  宁淮竹转身后刚好看到了祝寂云安抚师姐的一幕。

  她脸上有些惊异,眼中更是闪烁着复杂。

  在祝寂云安静地向她行礼后,并表示可不可以到一旁说话时,宁淮竹点头应下,边走心里边回放着刚刚的一幕。

  两个人站定后,她出声问:“你和你师尊,一向这么亲密吗?”

  祝寂云说:“是啊。”

  宁淮竹几不可查地皱眉。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就,你们同睡一榻,也是?”

  祝寂云再次承认:“是的。”

  再一再二不再三,可算上曾经没有完成的同塌而眠和绒镜草幻境的事情,勉强也算是经常了。

  宁淮竹不知道祝寂云这背地里的算法,她听着祝寂云承认,只觉得很震惊。

  师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在乎规矩,这样好说话了?

  哪有让这么大的徒弟和自己睡在一起的。

  姿势还那么缠绵亲密。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道侣呢。

  宁淮竹的眉心狠狠跳动,心中疯狂吐槽。

  她年少时没有接过重任时,也是谈过一段感情。只是对方不走运,在一次试炼中丢了性命。

  但就算只有一段感情经历,宁淮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她怎么想,都觉得师姐和祝寂云太亲密了,似乎超出了界限。

  但她又担心自己想的会不会太龌龊了?

  于是勉勉强强叮嘱道:“虽然你师父宠爱你,但你也万不能恃宠而骄,打扰你师尊休息。”

  所以同塌而眠这种事情,以后可不能再有了!

  祝寂云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她也不生气,眉眼婉转道:“可是每个师徒有每个师徒的相处方式,师尊若是不喜欢,她会告诉我的。”

  也是。

  宁淮竹闻言又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

  她放下心中的异样,问:“你师父的身体怎么样?”

  提到师尊的身体,祝寂云也正色起来:“好多了,但还是没有痊愈。”

  “也是。”宁淮竹想,恶气那么凶狠,相比别人,师姐能够安然无恙已然不错。

  可大事不等人。

  宁淮竹对祝寂云点了点下巴,道:“你进去唤你师父起来吧,我有要事和她商谈。”

  师侄的房间,她不便随意进出。

  闻言,祝寂云眉眼压了压,心情立刻不妙了。可她终究没说什么,心底的主意已经打定,她早就决定和师尊一起面对了。

  便转身去叫荀诀雪了。

  ……

  荀诀雪被唤醒时,脸颊有些绯热。

  她看着怀里的软枕,不明白自己的睡姿何时变得这样猖狂,连忙放下怀中的软枕,见祝寂云似乎没瞧见,仔细地把软枕摆放在原处。

  一番动作下来,她还没彻底清醒,眼底还有些懵懂的混沌。

  祝寂云见了,心念一勾,抬手顺了顺她的发丝,眉眼含笑,温声道:“师尊,师叔来了。”

  荀诀雪这才彻底清醒。

  收回抚顺发丝的手时,祝寂云的尾指不经意间似乎滑过了她的侧脸,她的心跳顿时又不规律起来。

  荀诀雪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么面对徒弟时总是这样?

  她拢了拢头发,尽量平静道:“既然如此,你师叔应该是有事找我,我看你神色还没有恢复过来,你继续休息吧。”

  祝寂云摇头,平淡道:“师尊去吧,没有师尊我睡不着,我等你便是。”

  荀诀雪:“……”

  她有些恼,可心中又有悄悄浮上来的喜。

  既然此时弄不明白,就先搁置一旁。

  “我先走了。”

  “嗯。”

  在前殿等了好久的宁淮竹见到师姐终于出现,牵出一抹笑道:“师姐起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慢了?难道在我不知道时候竟然有了起床气吗?”

  宁淮竹在年少还没有做到能几夜不睡觉而不影响身体时,就有起床气,被人叫醒时,非要怄好大一会儿的气才能起来修炼。

  等回来修炼进益,修为涨上去了,不需要那么多睡眠,她这个起床气才慢慢改好。

  可师姐是一向没有的。

  荀诀雪脸上睡出来的绯热早就褪去,她语气淡淡道:“我没有起床气。”

  宁淮竹微讶:“那为何这么久了才过来?”

  “很久吗?”她疑惑蹙眉,只觉得一眨眼就来了,时间明明过得很快。

  “自然,从泡茶到喝,我都饮下两盏了。”宁淮竹失笑,玩笑道,“莫不是你徒弟心疼你,不愿我打扰你休息,硬是拖了一会儿才叫你?”

  “不会。”

  宁淮竹自然也不觉得祝寂云会这样,她只是玩笑而已。

  “那就是你们师徒感情好,醒了也要说上两句,因此忘记了时间。”

  可能是因为方才措不及防见到师姐和师侄亲密入睡的样子,借此勾出了她年轻时的感情,宁淮竹脸上闪出回忆,语气有些怅惘:“我还记得当初我和青妩在一起时,也总是这样。两个人待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极快,总是觉得不够用,怎么一眨眼就要到了修炼的时间了呢?”

  “每次到了分别的时候,我都要拖拖拉拉,舍不得走,青妩也是,那时候我们还凑在一起,悄悄吐槽师姐你太严厉了。”

  因为每次迟到的时候,师姐就会没有表情地扫她一眼。

  明明没有呵斥,她却觉得浑身一抖,下次再也不敢了。

  如今再回想,早已物是人非。

  青妩死了,她已经做了掌门,再没有这样不知事的时候了。

  而被她们两个断定收了徒弟也肯定严厉的能把徒弟吓哭的师姐,也软化了,和徒弟相处的这样亲密。

  亲密的……

  宁淮竹一顿。

  荀诀雪原本静静地听她回忆往事,见她表情突然一变,让她有些看不懂。

  她问:“怎么了?”

  宁淮竹掩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甚至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真的思想龌龊了。

  可是人一旦起了某个念头,轻易是压不下去的。

  她见着师姐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顿了顿,忍不住委婉道:“师姐还记得青妩吗?”

  “……”荀诀雪,“你方才刚说过。”

  “我的意思是,还记得我与青妩的相处吗?”

  荀诀雪记忆一向很好,在宁淮竹回忆往昔的时候,就已经想起了。

  她颔首:“记得。”

  宁淮竹深吸口气,试探地问:“那你如今回忆回忆,有没有觉得有几分眼熟?”

  荀诀雪蹙眉:“你什么意思?”

  “不是要说事情吗?怎么忽然说到你和青妩?”

  宁淮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继续说:“我只是在不小心见到你和师侄同榻而眠时,想到了我和青妩。”

  荀诀雪面色一变,呵斥道:“混账!”

  她脸上布满寒霜,望着胡言乱语的宁淮竹,眼中压了沉沉的警告:“我看你这些日子是忙昏了头,脑子不清醒了。”

  这是师姐头一次对她说这么严重的话。

  听在心中,宁淮竹本该战战兢兢,赶紧认错。

  可师姐这个反应,说不清楚为什么,她反而无惧起来。

  宁淮竹说:“我脑子清醒的很。”

  就是师姐的脑袋似乎有点发昏了。

  荀诀雪挥袖就走,一刻也不想和宁淮竹多待了。

  见状,宁淮竹连忙拦住她。

  “师姐师姐,你听我说。”她连忙解释,“我也不是无故放矢,实在是我今天亲眼见到你们交颈而眠,忍不住想多了一点!”

  “师徒之间相处的方式自有不同!”荀诀雪转头冷斥道,显然是气狠了。

  巧了,方才师侄也说了这样的话。

  宁淮竹可不敢火上浇油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发抽了,在这里胡说八道。

  也是,师徒之间的事情,简直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她真是这些日子被那群人折腾坏了,发散思维到这里来了!

  揉了揉太阳穴,宁淮竹一时之间心累又懊悔,道:“师姐别生气,就当我胡说八道。”

  荀诀雪冷脸不说话。

  宁淮竹扯了扯她的衣袖,赔笑道:“怪我这么多年自青妩去世后,一直在□□上没有心动过,一时之间想岔了,师姐就原谅我这次口无遮拦好吗?”

  “师姐?师姐?”

  见师姐不动也不出声。

  宁淮竹感觉有点奇怪,又提高声音叫了两声立在原地的人:“师姐?你还生气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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