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重新认识“人”“鬼”万物，燕长歌并不觉得是最无语的事。
因为此时此刻，踏进新开辟的冥界，他心中已经被另一种情绪，压过了那早就已经习惯了的几分无语。
极玄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满心激动地将拉着燕长歌手的掌心朝着自己微微一用力，就将人拉进了怀中，紧紧抱了个满怀，“成了，言止，我们成了！你发现了没有，我们身处冥界，便没有了那些桎梏！一万年了，我们终于可以再次肆无忌惮地相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燕长歌感受着极玄那猛烈跳动的胸腔，心情同样十分激动，“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看来，冥界的开辟，就是我们在一起的一线之机！”
极玄将脸埋在了他颈侧，抱着他的胳膊极其用力，好像恨不得直接把燕长歌整个人都勒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言止，你知道，被迫分开这些年，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事情？”
燕长歌眨了眨眼，仿佛只是这样贴在一起，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极玄胸腔中那汹涌澎湃的思念，心中不禁也有些酸涩，实际上，这一万年，尽管在闭关，一闭关和清醒状态是不一样的，那是极为沉浸的事。
所以本该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的，然而事实却是，哪怕在闭关，他也忍不住无数个瞬间，意识会从沉浸式感悟天道中短暂脱离出来，不受控制地去思念薛无尽。
他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他对美强惨，早就已经是爱之入骨，思之深切。
最后的一丝嘴硬，也早就在这个世界的后世时空里，因为误解薛无尽的背叛，那心灰意冷只想离开的冰凉，早就被打散。
他在乎薛无尽，或者说在乎美强惨，所以容不得一点背叛。
“我后悔，在过去的无数年里，对你产生了无数次冒犯的冲动，却都选择了克制，因为我怕打破我们原本默契和谐的关系。我又觉得，我们的日子长着，漫长岁月无穷无尽，有些念头，可以慢慢来。”
极玄深深拥抱着燕长歌，沉醉般将唇瓣贴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可是，直到一万多年前，天降两界山，隔开了你我如此之久！我才意识到，有些事情，容不得迟疑，有些事情，也猜不到会发生什么事，然后留下遗憾。我闭关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都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跟你——”
极玄的话停下了，因为他已经用他接下来的动作，解释了他的意图。
他的手指轻轻挑开了燕长歌的衣襟，“我们从天地中仙魔双生，也本该融合为一体。我忍得太迟太迟了！如今冥界初立，我们得以重新相拥，我再也不会让迟疑，成为我的悔恨！”
燕长歌歪头看着他，明知故问，“你想干什么？”
极玄弯唇一笑，“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化形不久，你点化万物，告诉我，生灵有雌雄之分，以便后世绵延？那时候，我化作了真正的男子。”
“我记得。”
燕长歌挑了挑眉，“所以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应该永远不会跟生灵绵延有关。”
“是。”
极玄扯去了他的外袍，“所以，你可以相信我，此时此刻，只是单纯的想睡你，想占有你，不掺杂任何的杂质和理由。”
燕长歌：“……”
还能这么解释？
“那也轮不到你！”
极玄正要更进一步，拽去燕长歌那长飘飘的腰带，一道疾风却忽地从冥界入口席卷而来，磅礴可怕的力量瞬间就将极玄整个人都从燕长歌身上掀开了！
那力量却又精准的没有伤到燕长歌一星半点儿，哪怕一根头发。
燕长歌一惊，下意识地顺着力量席卷而来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已经一步踏入了冥界虚空入口的薛无尽。
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猩红的眼眸永远仿佛有杀气流转，没有半点儿多余杂饰的暗红长袍曳地，随着他踏入的动作无声流动。
一切，都跟一万年前一模一样。
“…薛无尽。”
该说不说，即便已经知道了极玄就是薛无尽的化身，可毕竟极玄换了模样，身上的气息也不一样，燕长歌对他接受，却又没那么习惯。
毕竟过去闭关之前的千万年之久，薛无尽才是那个陪伴了他那么久远的那个人，那个模样。
那种骨子里的熟悉感，的确不是极玄可以轻轻松松取代的。
“…主人。”
极玄被狂风暴浪掀翻在了地上，踉跄了几下才站起身，却只敢弓着身体恭恭敬敬地朝着薛无尽低了低头。
可是燕长歌眼睛的余光却留意到，他总爱隐藏在黑色衣袖里的手，此时却死死抓住了衣袖，依旧没露出来，却已经把那黑色的布狠狠抓皱了。
“本座命你开辟冥界，你却一声不响地觊觎本座的人！真是放肆！”
薛无尽的脸上满是杀气，他一步逼近了极玄，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掐住了他的脖颈，“你只是本座的化身，不要弄不清楚自己是谁！你脑袋里的那些漫长记忆，也不是属于你的，是本座的！从今往后，你自己新的记忆才属于你！你就是你，还敢妄想取代本座！？如果不是创立一界对修为的要求太高，你以为本座会心甘情愿分化你这样一个修为只比本座低了半阶的化身来碍眼！？”
“但你不要忘了，”薛无尽沉了沉声音，手指的力道加重些许，“半阶之差，也足够本座绝对的压制你！不要妄想做你不该做的事，觊觎你不该觊觎的人。”
“主人，极玄不敢。”
极玄慢慢低下头来，也不敢还手，“是极玄一时忘记自己的身份，被太多记忆蒙蔽了自己，一时糊涂，分不清是我非我，险些替主人做了不该做的事。”
“你清楚就好。”
薛无尽猛地甩开了他，落手之间一道无形屏障就将极玄困在了里面，“既然清楚，就在里面反思一下吧。”
燕长歌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这玩意儿，嘶，他好像也是实在不方便劝架啊！
这才真叫人家自己的事儿。
薛无尽转身几步上前，就紧紧抱住了燕长歌，“言止，你不要跟他走太近。他虽然是我的化身，可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分化这样一个化身。何况除却前尘记忆共通，往后他会有新的记忆，以后并不相通。他，实在算不上真正的我。”
“他，”燕长歌指了指被困在无形屏障中动弹不得的极玄，又看看把自己抱的同样动弹不得的薛无尽，“你，唉，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不为难我，把难题甩给我，我相信，你是自己有数的。”
“嗯。”
薛无尽轻轻撩了撩燕长歌耳边的长发，“不过，他刚才说的话，的确是我的心里话。我很后悔，曾经有那么多机会，却荒度了那么久。现在，我再也不会浪费光阴了。我要你，我要你彻底属于我！”
话音一落，他便微微一低头，深深吻住了燕长歌的唇瓣，带着时隔万年的思念和过去无数年的克制，纠缠住了燕长歌的唇，彼此交融每一丝气息。
“言止！”
可是，问题是，极玄动不了，却还看着。
眼睁睁看着。
他的气息猛烈暴动了起来，终于撼动了那无形屏障几分，拳头猛地握紧了，青筋暴起！
“闭嘴！”
薛无尽冷冷转头，屈指一弹，一点黑光快速飞出，就落在了极玄的唇上，极玄的话，戛然而止。
只剩下满眼怒火，死死瞪着这个方向，不停地冲动气息，想要挣脱桎梏。
薛无尽看着他奋力挣扎的模样，只是冷冷一笑，“不要白费力气了，化身就只是化身，本座说过了，半阶对你来说，就是天堑。为了让你搞清楚自己身为化身的位置，你今天就好好看着，本座是怎么跟言止仙尊灵肉结合的。”
燕长歌的脸都绿了，“不行！薛无尽，你疯了！？”
“怕什么，”薛无尽冷笑一声，“他又不是外人。如果是别人，哪怕看了你衣衫不整的样子一眼，我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这个，谁让他，只是我的化身呢，他只是我的一部分罢了。我就是要他亲眼看着，你属于我！他没有资格去肖想！”
燕长歌：“……cao。”
但是好像又有点儿小刺激。
他可没什么心理负担。
别说这两个都是美强惨了，这不连薛无尽自己都认可了，极玄是他的一部分。
一个美强惨看着，一个美强惨做着，这样的体验，可真是比上一次克隆人一魂两体时，一个被迫听着动静，一个做着还要过火。
燕长歌冷着一张脸，“我……不（可）行（以）。（！）”
如果惩罚世界就是这么刺激，这么有趣，嗯，那他觉得，这样的惩罚世界再多来几个也没关系的嘛～
薛无尽已经摸到了他胸前，挑衅般看了一眼两眼通红又挣脱不开的极玄，举止越发狂乱，收回眼睛来，揉搓着燕长歌后背的长发，便啃咬在了燕长歌的锁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