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系统的话，裴书达顿住了脚步。
“什么办法？”
【哎呀……其实宿主你完全不用这么着急，主角的状态和这个世界紧密相连，只要他不死，世界的危机状态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行解除，你可以赌一把，主角很大概率是不会死的。】
“你觉得我敢赌吗？我赌得起吗？”
【……实在不行的话，其实商城还有一种药，可以救回主角的性命。】
“不早说……”
裴书达的话还没说完，系统便打断了他。
【但是有副作用，这个药自带毒性，毒素会残留在身体里，很难清除。】
“就是说即使现在把他救回来了但他以后还是可能会死？”
【不是。我们系统的所有操作都不能损害世界线角色。所以这个药，主角只会吸收有利成分，而有毒的那一部分……需要宿主你代替承担。】
“用吧。”
裴书达没有半分犹豫，解开背上束缚着庄昭的外衫，将他轻轻放置于地面。
【啊？宿主，你都不考虑一下吗？这个毒素很难清除，发作起来极为痛苦，发作时间不定，会折磨你一辈子的！】
“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已经死了啊。”
裴书达随意地回答，看起来没有半分在意。他抱起地面上庄昭的身体，血痂与泥土一道道一块块斑驳地紧贴皮肤，裴书达有些不忍心触碰。拨开庄昭的黑发，其下是他青白的脸，血色更加明艳，蚕食着他的呼吸。
裴书达不忍再看，催促系统，“快点用药吧。”
【宿主，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我考虑得很清楚。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也终将会离开，这毒并不会跟随我的一生，它只会存在于这个世界。我的任务之一就是要保护好他，这也是我能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所以，我有什么理由选择不使用呢？”
裴书达说得很坦然，系统也没有再劝阻的理由了。
【好。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毒发时会如万蚁啮心剧痛无比及其难以忍受，就算如此……】
“别说了，用吧。”
裴书达不再听了，垂下头看着怀中呼吸渐弱的孩子。
他向来如此，总爱逞强做些狼狈的英雄。
就像他为了救那个溺水的孩子自己却沉入了湖底。有时候自己都在质问自己，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他会懊会恼会痛哭，但当再次见到如此情形时，他仍然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
没办法，裴书达天生来就是个笨蛋呀。
震动的地面逐渐平稳，猩红的光芒逐渐消失，重叠虚化的事物又逐渐合为实体。
“呕！”
裴书达抱着庄昭侧头吐出一大口黑血。
“呸……呸！”
裴书达擦擦嘴，吐出口中残留的血，血腥味冲得他想吐。
“电视剧里那些人受伤了就是这么吐血的，我以前可好奇了。现在真的吐上一次，就不想来下一次了。”
【你真是什么时候都能逗乐子。】
“也没有，我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这么不正经的。”
裴书达拍拍胸口缓了缓，又拿起外衫给庄昭穿上了。
“该说不说，这孩子是真瘦啊。我回去得给他好好补补，要当大将军的人，瘦不拉几的可不行。”
裴书达一边看一边上手摸，那些伤口已经迅速地愈合，裴书达让系统与之前一样，留下细细一道口子，以免庄昭生疑。
从脖颈到胸口，裴书达一路顺着往下抚摸。
“瘦是瘦了点，肌肉还挺结实。”
裴书达顺着庄昭的腹肌反反复复摸了两把，又轻轻拍了拍。侧目一看，庄昭耀黑的眸子明闪闪地射出一道光，似一把刀子直栽栽地插进了裴书达的脖颈。
“妈呀！”
裴书达吓得猛地向后一缩，摔了个屁股墩儿。
“你能不能每次醒了吱个声？悄咪/咪地盯着人是要吓死谁啊？！”
裴书达气得推了庄昭一把，见他一动，又吓得立即向后拉开两人距离，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我知道！又想掐我是吧！我已经预判了你的预判了！别又当狗啊我警告你！”
他话音刚落，庄昭的脸色却是一下变得难看了，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作。
许是发觉了自己的话有些歧义，裴书达眨巴眨巴眼，又结结巴巴地找补。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了嗷。我是说你不能再背刺我，还想掐我脖子。”
庄昭仍是没说话，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的伤，以及身上的那件以及脏污破损的金丝外衫。
“我我我刚刚是在给你治伤，绝对没有占你便宜，你你你不要想多了！”
裴书达依然缩在一边支支吾吾地搭话，像个鹌鹑。
庄昭捏紧了拳，遂又松开，撑着地面，尝试站起身来。
“诶诶诶！你还不能站！”
裴书达顾不上其他，跑上前按住了庄昭，又指了指他的右脚。
“这里我给你包起来了，不能用力，得好好养。”
庄昭看了看自己被缠成了粽子的右脚，尝试动弹却又因固定得太牢而没办法活动。
裴书达内心擦汗：包个腿让他误认为自己伤势还重，免得这个狗崽子又东想西想怀疑这怀疑那。
庄昭看向裴书达，没有说话，眼神里少了那股锋利，一副可怜小狗的模样甚是让裴书达心软。
唇角轻动，庄昭抬手轻轻拭去了裴书达嘴角残留的血，黑眸里透出了淡淡的困惑和忧伤。
他这乖巧的模样太罕见，裴书达心里化成了一滩水，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我没事，这是帮你吸出伤口的淤血所残留的，不用担心我。”
裴书达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烛火映到眸子里，好像太阳真的落进了这狭小阴暗的地下室。明明很微小，庄昭却觉得太明亮了，亮得刺目，亮得灼人，把他烫伤了。
所以他痛得避开了。
庄昭一把打掉裴书达的手，扭头不再看他。
“太脏。”
冷冰冰的话语沙哑而低沉，与方才那可怜小狗的模样截然不同。
“脏？哪里脏？”
裴书达蹲下身偏头盯着庄昭躲避他的双眸。
“我吸的是你的血，残留的也是你的血，为什么要说自己的血脏”
庄昭躲，裴书达就追，他就认定了要治住这个嘴硬的狗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