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住院无聊了？”
季云暮钻进苏珧画的被窝，开玩笑似的问他：“那我们就来做点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吧！”
“去你的！”
苏珧画撅了噘嘴，哼哼唧唧地问他：“我没住过院，这里连个电视都没有。你以前住院的时候，都是怎么熬过这无聊的时间的？”
“眼睛看不见的话，我就会靠在床边发呆，想一想以前的事。”
季云暮咬了一下苏珧画的耳朵尖，“回忆回忆以前，你在床上是怎么管我叫老公的。”
苏珧画：“……”
这人没个正经，满脑子都是那种事。就这，两个人都还在住院呢，季云暮还要趁机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捏两下。
不过……
除了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的恐惧，苏珧画的心里还住进了一股暖意。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苏醒后看到的季云暮的那副慌张的模样。
季云暮他，真的很在意自己。
“用你手机找个电视剧看看吧，我想看喜剧……哎，这部好像不错。哎呀，你别捏了！这大白天的！万一让人看见多不好啊！”苏珧画哼唧着，象征性地往旁边挪了挪。
“这病房里又没其他人，你还害羞啊？”季云暮笑着说道。
“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惹人烦的。”
苏珧画默默说完，发现季云暮的表情突然变了，变得十分严肃。
“怎么了？”他小声问道，“是我说错话了，还是……”
“不是，你等等。”
季云暮似乎突然陷入了回忆。他皱着眉思考了好一阵儿，然后拿过手机开始在某浏览器上搜索，某个标识的含义。
苏珧画伸着头看着手机屏幕，不禁瞪大了双眼：“这、这是……”
“这个标记很小众，我只见过一次。”季云暮轻声道。
苏珧画看着他，接话道：“克里斯汀食指上戴的戒指！”
“对。这是个小众组织的标识。”
季云暮搜到的网站的底色是血红色的，网站的正中间赫然画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骷髅头。
……
三日后，警官依然没有找到那枚丢失的哨子。
苏珧画和季云暮办理了出院手续。
两人出院没有惊动除了艾米和季云秋以外的任何人。
在她们的掩护下，季云暮和苏珧画回到之前住的房间，收拾好行李之后悄悄退了房，换了一家旅店。
两人在旅店里洗了澡，收拾了一下自己，季云暮便带着苏珧画去找了之前的向导，卡莱尔。
“类似他们这种人，作案完毕之后可能会留纪念品。例如头发，衣服，或是受害者的随身物件等。”
季云暮分析道：“我猜，你的哨子是被她当成了纪念品。但因为当时的情况比较刁钻，人多眼杂，她一定不敢把纪念品带在身上。所以我推测那枚哨子肯定还在山洞里，只是不知道被她藏到哪里了。”
“可是，警官也说了，他们搜查了我们经过的那些区域，没有找到那枚哨子。”苏珧画道。
“那是他们找的不够仔细。或者说，他们对那里的地形和景色还是不够熟悉。”
季云暮说道，“我已经问过卡莱尔了，他说那两名警官是独自进山搜查的，没有带任何向导。这种事还是要找专业人带着一起才可以。”
“你就在卡莱尔的办公室里等我，他的办公室很暖和，有咖啡，还有电脑。你可以在那里休息……”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苏珧画坚定道，“上次爬雪山我表现的就很不错，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季云暮担心他故地重游会加重心里的阴影，就摸了摸他的头，用哄孩子的语气对他说：“听话，你头上的伤刚恢复，还是不要去了。就在卡莱尔的办公室里等我就行。”
“我的伤没事。还是说，你在担心我会有PTSD，是吗？”
苏珧画看着他，淡淡道，“如果我亲自找到了哨子，找到了克里斯汀的罪证，这将会是消除我内心的恐惧的最佳办法。况且……”
“嗯？”
“我也想再重温一下，那个见证了你对我用情至深的地方。”
苏珧画说着，还挑了挑眉。
季云暮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笑了。
学弟真是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纯情了，还知道反向拿捏自己了。
卡莱尔带着两人上山的途中，跟苏珧画讲了季云暮头一回上山的时候那紧赶慢赶的模样。
“你真应该看看那天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身后有人在追着他要钱似的，走的很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在担心你。”
苏珧画笑了，问道：“是吗？”
季云暮浑身别扭的不行，直接制止了卡莱尔：“我和他已经分手两年了，你不要再跟他讲这些了。”
苏珧画心里对此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不如……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季云暮重新和好吧。
过去还有很多矛盾没有解决，没关系，等和好了以后，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解决这些矛盾。
未来也有很多阻碍在等着他们，例如他们各自的家庭，毕业后的去向，等等等等。
季云暮伸手把苏珧画给拽到了上面一层的台阶上，笑着问他：“累吗？累了我们就歇一会。”
“我还好。”
苏珧画有些气喘吁吁，他看着季云暮的笑眼，轻声说了句：“等这一切都结束以后，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哦？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季云暮一挑眉。
“好消息吧。”
苏珧画笑了笑，“于我来说是好消息。但对你来说是不是好消息，我就不清楚了。”
进山洞前，向导卡莱尔专门问了苏珧画一句：“你准备好了吗？”
这熟悉的黑暗，熟悉的岩石和山洞内的气息，无一不另苏珧画心跳加速。
但好在，他只是心跳加速，并没有出现其他症状。
季云暮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淡淡道：“有我在。”
“嗯。”
苏珧画点点头，回答：“我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故地重游并不像苏珧画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他甚至比上次更快习惯这里的环境，走路的速度比上次要快得多。
最重要的是，自己无比熟悉的季云暮，此刻就在身边；安全扣也结结实实地扣在绳子上。
这给苏珧画心里增添了许多安全感。
“那里，就是我发现吊坠的地方。”
季云暮拿手电筒照了照，笑道：“上面还贴了封条和网……看来他们是怕再有人掉进去。”
“伙计们，我虽然没听懂你们两人在聊什么，但是，刚才上山之前我就在考虑，你们这样找证据，就算找到了，警方也未必会信服。”
卡莱尔突然说道。
“这方面我已经考虑到了。”
季云暮用英文回答他说：“我已经通知了警官。但他们说要等一等才能赶过来，所以我就让你带着我们先上山。上次你说你认识黛西，她上次走的路线你都问过了吗？”
“是的。”
卡莱尔指了指前面不远处，“听到水声了吗？前面是植物区，再往前走有一处水源。过了水源，有个下山的捷径。”
“黛西说，他们就是在水源那里发现有人失踪的，然后她就带着学生们从那条捷径下山去了，那条路你们之前应该也走过，搜救队也是从那里下山的。”
苏珧画那天是被人背着下山的，具体细节记不太清了。但他知道，过了水源，再走个一小段路就能离开山洞，然后就是下山的路，周围除了被雪覆盖以外，路上几乎没有植被。
如果克里斯汀悄悄把哨子埋进了雪里，那他们也只有等来年雪化了才有可能找到那枚哨子了。
但艾米确实提到过，苏珧画失踪后她一直都有盯着克里斯汀。如果克里斯汀把哨子藏在了雪里，艾米肯定会注意到，这个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所以，既然克里斯汀那边没搜到哨子，哨子就只能是藏在山洞里了。
这也是为什么季云暮今天要再上一次山。
苏珧画来到了植物区域。他看着这些植物，心中的感受和上次多少有些不一样。
这些植物在这种极端的环境里都活的这样坚强，自己又怎么能输给这些植物呢？
他已经被顺利救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抓住坏人！努力学习！早点毕业！
外婆还在国内等着自己回去呢！怎么能在这种异国他乡，输给自己内心的恐惧？
振作一点啊！
“之前经过这里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现在再看，这景色真是不错！”
季云暮仔细观察着这些植物的叶子，“这些植物多多少少都有点变异。你想取样本吗？”
“不取了，之前取的都被温泉水泡过了，现在又没带容器。”
苏珧画耸了耸肩，“教授之前还给我发了邮件，说这部分内容他会重新给我一个别的项目，圣诞节之后再帮我打分。”
季云暮摘下手套，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叶子，问道：“不过这些植物确实很诱人。就算我没有在读，也很想取一些样本拿来观察一下……你之前取的是哪部分植物的样本？”
苏珧画走到一个角落，指了指其中的一株植物。
季云暮把矿灯调弱，走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正想说点什么，忽然看到了那株植物后面的泥土。
“你当时取样的时候，有没有用手拍过这里的泥土？”季云暮问道。
“没有，当然没有，我又不是业余的。”苏珧画道，“我想，取样的学生都不会用手去拍这里的泥土……”
苏珧画已经意识到问题了——植物背后的泥土上，隐隐约约有一个手指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