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禁区的锁被打开, 心里便不再有任何顾忌,谢昀庭半靠在枕边,低眸望向她, 总觉得有些楚楚可怜。
也是,故事的情节逐个发生, 故事的起点却从未被提及, 总归是他疏忽了,于是他翻身覆过去, 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姜南溪以为他又要来一次,眼光闪烁了几许,抬臂推了推他的胸膛, 脑袋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还有点痛, 今晚不继续了好不好?”
谢昀庭原本只是一身正气心无杂念去安抚她,毕竟刚结束不久, 倒也没急不可耐成这样, 只是她毛绒绒的碎发一蹭,心里又开始泛痒, 再望着那无辜的小眼神, 杂念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 他不自觉地低头往身下看去。
姜南溪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黑夜的床头照明灯发着暖黄暗沉的光, 却依旧遮挡不住砰然而起的布料,结实的束缚着, 明明刚刚经历过,此时总不该惊讶的, 她却还是在看向的几秒后,眼神慌了两分。
被捕捉到短暂的失神,谢昀庭低俯下来,和她正面相对,姜南溪往旁边转身,他收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好,不继续了,但是要换个称呼。”
“庭哥?”姜南溪试探性地语气,这个称呼刚刚他很受用。
谢昀庭却摇了摇头,好似还不够满意,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以后不许叫谭硕哥。”
“他们都是这么叫”,姜南溪觉察他不会继续后,稍显放纵了一些,但看到他渐渐下沉的身体后,又老老实实承诺,“不叫了,听你安排怎么称呼。”
“就叫谭总便是”,谢昀庭心里窝着一股小火,他老婆,一开始对他都是谢总谢总的称呼,轮到谭硕反倒是随缘起来,“不提他,说说以后该怎么改口称呼我,老婆。”
姜南溪头脑嗡的一声,耳朵边自动循环播放起来这两个字,她不自觉地往旁边转身,没有心理准备,和老婆相对应的那个称呼卡在喉咙,无论如何发不出声来,背对着他难为情地在身体里发声练习。
但最终也没成功。
她无可奈何地转身,低浅的声音带着温软“饶了我这一回好嘛”,又是那无辜的眼神,谢昀庭仰头深吸口气,回身躺了过去,姜南溪也觉得自己不解风情,又往他靠近了一下,指尖点了点他的喉结,“生气了?”
“没”,谢昀庭被挠的痒,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虽知道来日方长,心里多少还有些委屈,“晚上不该拦着你喝酒”,灌醉了,人可比现在柔软的多。
“亲一下”,姜南溪也察觉到他心里窝着不悦,起身双肘撑在他胸口,贴唇吻过去“亲了可不许再生气了”。
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谢昀庭伸手垫在她脖颈下,准备睡了。
然而经过这么一折腾,姜南溪反倒是精神了,“要不你再陪我聊会儿。”
谢昀庭也想聊,只是他确实不能保证,现在不睡接下来包装盒里剩着的东西还能不能安然地躺到明天,看她兴致勃勃又不忍撂下她一人无眠,他长舒一口气,握着她的手往放于腹部,“想聊点什么?”
姜南溪有限的知识体系里,这一天一样样被具象化,内心的忐忑随着新奇的体验落入实处,掌心清凉的触感,倒也不再惊慌,谢昀庭手覆着她的手。
“现在聊得了吗?”她仰头看过去,他的眸色又变成刚刚动荡时那般,并不看向她,许久才挤出一句,“聊得了,以后遇到事还能第一个想到我吗?”
这是他曾经提过的问题,如今再一次被提及,足见他的在意程度。
“我好像也没有很多事需要解决”,姜南溪有些酸,她知错就改的语气,仰头看过去,他眼里被渴望占据,充斥着难耐,即便如此还是揉了揉她的脑袋,“爱你,老婆。”
听起来并不平静的爱意表达。
姜南溪被这一声老婆叫的惑乱了心,拨开他的手,侧身换了只手,自己当起了熟练操作工,谢昀庭忍着胸腔里的躁动,暗哑发声,“医院里有传言,为什么没告诉我”,略过了不好的二字。
“我也不是很在意”,其实一开始姜南溪是对他们的关系并不乐观,解释了反驳了后来分开了结局都一样。
谢昀庭闷哼一声,姜南溪的理解能力不错,只不过他稍微做了教学,眼下已经懂得了节奏的把握,“是不在意,还是觉得我们不会长久。”
被猜透了,姜南溪心虚,动作连带着一滞,答案显而易见,却又不忍继续让他因猜测而伤心,“有一个词用错了,是怕不能长久。”
“合约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吗?”谢昀庭翻身过来,姜南溪的手还来不及抽出,压在了两人身体中间,他眸色里的认真冷静和刚刚判若两人。
姜南溪摇了摇头。
“抽空看看”,谢昀庭躺回去,将她的手捞了过来,握于腹部,姜南溪撇了一眼还□□的布料,“不继续了吗?”
“先欠着,等你恢复两天。”
初次经历的痛楚,男人并未能有确切的感受,仅凭科普知识里的介绍,多少有失体贴,谢昀庭算的上欲念淡的人,平时坚强的人开口说痛,那便是真的痛,刚刚她的哭腔,到了最后若不是箭在弦上,真有可能就此停下。
他无奈地在心底笑,竟会小心至此。
也许是等了许久,终于捧得心爱之人,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清晨的鸟鸣声在闹钟之前将两人唤醒,姜南溪夜里嫌他的身体滚烫,往床边躲了老远,天快亮时觉得冷,又自觉缩了回来,谢昀庭只觉自己和她衣柜里的大熊别无二致,需要时即来,不需要时即推走。
“早安,谢......昀庭......庭哥”,一回到白天的姜南溪,就变的板正冷静,那些惹人的称呼是一个也说不出口,来来回回换了三个,才勉强觉得心安。
谢昀庭原还有些困意,被她这么一闹,倒也清醒了过来,他不怀好意凑近,“早安,老婆。”
老婆,老什么婆。
前一晚觉得令人心痒的称呼今日听着也有些暧昧,凑巧铃声响了,姜南溪挤了一个不是尴尬的笑容,转身匆匆起床去梳洗,起猛了,落地才发现自己□□,又转头缩回了被窝。
羞耻,太羞耻了。
睡前明明穿好的衣服,自己长脚飞了,她露出眼睛推了推谢昀庭,本意是让他先去梳洗顺带帮忙拿个衣服,谢昀庭却因为上次一朝被蛇咬的经历,举起双手投降的姿势,“不是我脱的”,大致是你窝在我怀里嫌热,自己扯了去,睡太熟了忘记了。
当然这话他才不会说出口,免得她害羞又躲。
“帮你拿衣服,老婆”,谢昀庭坏笑着掀开了被子,他看着姜南溪对老婆二字的应激反应,比自己赚了10个亿都来的幸福。
正常工作日,不好折腾,再闹腾今日能不能去上班,两个人都不太确定,临出门时,谢昀庭去衣帽间换衣服,对着镜子系领带,不过是熟稔的动作,在看到姜南溪换好衣服出来的一刻,偏偏歪了些许。
她穿着拖鞋,人矮了一截却还是看到那歪歪扭扭的领带结,抬手替他理正了,才牵着手出门。
司机刘叔等在别墅外,等他们上车便往医院开去,见过的面数多了,倒也不显得局促,姜南溪靠在他肩上,“我最近会有些忙,实验步入中期,都挺关键。”
“专心忙,结束前打电话我来接你”,谢昀庭捏着她的手指,只要她在旁边,那手总在他的掌中,离不开。
“实验的特殊性,结束时间不定,我想买辆车,如果我下班早,你有应酬时我或许可以去接你,不用你为了接我花费心思,也算节省时间,你觉得如何?”姜南溪抬眸问道,也是问问,倘若他还是坚持,自己倒也没有别的意见。
老婆太独立,谢昀庭若不支持显得他特不大度。
“秦女士今天会去趟医院”,姜南溪下车时,谢昀庭提及了这么一句。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他随手翻了汽车网站,适合女性款式的车,销量高的全然无法入目。
倒是目光离开屏幕时,才发现明日是七夕,他召了助理王熠进来。
“去帮忙找几款适合女生开,安全系数高且不张扬的车”,谢昀庭吩咐过去,助理一一记下后,酌情问道,“老板,多久需要用车?”
“尽快”,谢昀庭已经在电脑上查看邮件,淡漠一词,至于多久全凭助理自己理解,等助理要离开时,又想起什么,“公司七夕有什么活动?”
王熠听闻,一脸不确定,七夕算不得传统节日,所以惯来没有活动,但是既然老板问了,定是有想法,“老板,有什么安排?”
“可以跟人事部提个建议,以后七夕定为家庭幸福日,可以搞一些家庭类的活动,准备些礼品之类的”,谢昀庭看似是建议,提完便忙起自己的工作。
突然多了节日和预算,还是老板点名的,即便只剩一日时间,下属们自然谁也不敢懈怠,连夜加班安排活动和礼品,只待第二日跟老板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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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溪到了实验室,给秦女士发了条信息,问她哪里不舒服,大概几时到医院。
等了十分钟,秦女士未回复,她便投入工作。课题组开展过程中,发现仅凭薛昱现学的生物材料类知识,进度十分缓慢且不够用,对于深度的纳米材料相关的实验,他们完全无法着手。
姜南溪可以研究,但需要时间,这些知识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积累的,沈教授推荐了周教授课题组的同学,也就是沈砚洲那边。
沈砚洲的课题接近尾声,自然接受了教授的安排,带着名下的研究生和姜南溪的课题组进行跨学科研究。
这日,两个组的成员要一起开会,汇报完进度需要安排下一阶段的工作。
十点钟,会议接近尾声时,她的手机震动提示个不停,看了一眼是秦女士,跟同伴打了招呼先出了实验室。
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为数不多的几声,她走出实验室电话已经挂断,她再拨过去又是无人接听。
摇了摇头,继续回实验室听完组内知识分享,这才散会,陈悦前往临床科室拿最新的数据。
不多时,陈悦的电话又来了,“南溪,你快来科室办公室,你婆婆来了。”
半小时前,秦女士带着卢姨还有家里另外一个阿姨,拎着两大盒现烤蛋糕和咖啡往眼科大办公室去,正是各位医生查完房回科室的时间。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是南溪的婆婆秦姝,替南溪给大家带点甜品过来,没打通她的电话,便自作主张过来了”,秦姝说话温温婉婉,任谁也不好不给面子。
赵主任正巧在,前来照应,“南溪平日在后面的医学中心大楼里,我叫人打电话喊她过来,您先坐会儿。”
“没事,她要忙就算了,我们南溪性格内敛,这结婚有半年时间了,原本是要给同事们发喜糖的,偏偏是给耽误了,我也是前几日才察觉也怪我疏忽,知道大家平日里工作辛苦,这个蛋糕是我们自己今日现烤的,低糖,不担心不健康哦,就当我替我们南溪补上这个礼数”,秦女士一串话说完,有礼有度,一切交待的十分清楚,说完便安排卢姨将蛋糕分出来,连带着咖啡也分了开来。
一段场面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秦女士看着人多,自己也主动端了两杯咖啡送至站在远处刚进来的护士手里,“打扰各位了,你们忙,我就先离开了。”
蛋糕咖啡派送完毕,不过十分钟时间,秦女士带着卢姨离开办公室,轻快利落,走出不多远,转身又往刚刚的护士那边迎过去。
“啊……吐……好烫”,护士接过咖啡,看着大家分蛋糕的空隙,递给旁边同事一杯,顺手喝了起来,滚烫的咖啡,让她当即吐了出来。
里面的孙医生也刚喝完咖啡,并不觉得有这么烫嘴,她甚至端起看了看纸杯,和那位被烫的一样。
她摇了摇头,回座位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而秦女士刚回头走了几步便看到这幕,转身低笑几声后,才又转回头回到正面,还是那般温婉,“哎吆,坏了坏了,我这年纪大了怎么忘记了,带了两杯热咖啡来,怎么混进去分给大家了,姑娘,没烫到吧?”
小护士气的脸色铁青,这明显就是故意的,但好于面子仍旧说没事。
“咖啡烫也分人,姑娘以后烫嘴的话少说”,秦姝从她身边经过,低声留了一句,看似没有威严,其实更甚。
而对面,谢成航从身后掺着夫人凌静,也往这边走了过来,秦姝迎上前,还未开口,事情的女主角姜南溪终于赶了过来,她从身后先看到了他,“二叔,你们是来产检吗?”
问完绕过两人才看到秦女士,她得意洋洋的表情,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三三两两路过的人将这一切看了个明白,经久不消的传闻从这一天悄然而逝,当然仍旧有人关心姜南溪的私生活,却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话传出来。
烫嘴成为了引以为戒的事。
姜南溪将二叔和凌静送至产科后,挽着秦女士出门后,才靠着她满心感动,“谢谢秦女士为我打抱不平,当你儿媳妇真的很幸福。”
“这话我爱听,但是呢,母亲不能抢了儿子的功,你要谢也得谢谢你老公,他是幕后统筹者,我和你二叔最多算个执行者”,秦女士拍了拍她的手,交待完后才离开。
知晓她忙,便不多做打扰。
而姜南溪愣在原地,前一晚他随口那么一问,原来早已为这一切做好了安排,不过是不想让她有任何委屈自己罢了。
你喜欢这份工作,我便为你扫清工作以外的障碍,让你专注于它,仅此而已。
这点姜南溪何尝不懂,她心里暖意阵阵,谢昀庭,你究竟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