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容送郎业到电梯口，郎业按了电梯键，双手插在裤裆等待。
郎业问：“许先生，你喜欢大蛇吗？”
许书容不好意思地笑笑，“喜欢啊。”
郎业转头，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那请你善待我这个年轻的晚辈，他这辈子认定你，若你不爱他，不要他，他会死掉的。”
许书容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郎业叹气，“我们这个种族，就是这样，失去伴侣的我们，是活不下去的。”
他勾出脖子上的项链，上面挂着一个犬牙坠子，他摩挲着犬牙，眼神平静如水，但也含着几分爱意和悲哀。
“这是我伴侣的牙齿，我唯一的念想。”
郎业轻笑一声，自嘲道：“按照人类的说法，我应该叫鳏夫。”
许书容不知道做出怎样的回应，只能安慰：“您，节哀。”
郎业笑着，“我本来也是要死的，但出了一些事，我活了下来，却也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他看着许书容呆愣在原地，眼里露出同情，但更多的是茫然。
也是，才第一次见，他就跟许书容说这些，很难共情吧。
可郎业要的不是许书容的共情，他不需要许书容的可怜。
他要剥开自己的伤口给许书容看，让许书容知道，他们这种生物，失去伴侣会有怎样的下场。
他想要的，是给许书容一个告诫，给晚辈一点帮助。
“失去伴侣，会死的。”郎业淡然一笑。
许书容思量良久，问：“您的伴侣，他是怎么去世的？”
是老死吗？
许书容心脏坠疼，蛇神非人，他的寿命比人类长很多，若是他老去死亡，蛇神也会跟他一起死去吗？
郎业眨眨眼睛，回忆过往，伴侣的身影出现在脑海。
语气带着些惋惜，“病死了，我遇到它的时间太晚，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死去。”
许书容张嘴：“那个……”
“放心。”郎业打断他的话，“大蛇会保护好你，你不会轻易死亡，当然……老死的话……嗯……”
他欲言又止，“放心大胆地跟他在一起吧，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郎业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许书容。
许书容打开，是一个地址，外加一串电话号码。
“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电梯到了，郎业走进去，对着许书容做拜拜，“再见。”
许书容摆摆手，“再见。”
电梯门将要关闭时，郎业又说：“祝你们幸福。”
许书容手里攥着纸条，有些恍惚，像是做了一场绮丽魔幻的梦。
良久，他摇摇头，安慰自己。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还有许多未知的东西等待人类的探索。
许书容回到家里，默默把门关上。
蛇神已经洗完碗，解着腰间的围裙，见许书容回来，蛇神放下围裙，来到许书容面前。
“你们说了什么？”
许书容回过神，望着蛇神，问：“没有我，你真的会死吗？”
蛇神低头，吻在许书容的额头，“不是告诉过你吗？”
重逢的那一天，他就说了。
许书容忧虑着，蛇神见他表情不对，抬手摸摸耳朵，变出一双狼耳。
和郎业的那双耳朵，一模一样。
“你……”许书容微微瞪大眼睛。
蛇神不爽地撇嘴，“你似乎很喜欢那位前辈的耳朵？”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狼耳朵，别扭道：“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变出来。”
“呵？”许书容轻笑一声，抬手摸摸蛇神变出来的耳朵，“你就这么爱吃醋？”
“哼。”蛇神不悦地偏头，不让许书容摸。
许书容眉头一皱，“你！长本事了？你知不知道你几岁？十八九！你得管我叫哥哥。”
蛇神反驳道：“只是按你们的年龄换算，实际上我比你大很多，你得管我叫大哥！”
——
广场。
小男孩追着足球往前跑，一只皮鞋拦住滚动的足球，威廉弯腰将球捡起来。
“叔叔，这是我的球。”小男孩望着威廉。
威廉眯起湛蓝色的眼睛，拿着足球，单膝跪下，他用生涩的汉语问：“这是你的？”
小男孩点点头。
威廉怜爱地摸摸小男孩细嫩的脸，他把球递给小男孩，“去玩吧。”
小男孩抱着球，礼貌地道谢，转身跑开了。
“青春，真好啊。”威廉看着摸过小男孩脸颊的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露出痴迷的神情。
身旁的助理看着广告牌。
威廉走到助理身边，一起看着上面的海报。
助理说：“在我们的部落，绿色的眼睛，是神明的象征。”
威廉不耐烦地问：“看够了吗？走吧？”
两人走出去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啊啊啊——怪物！怪物！”
威廉皱着眉回头看去，疯疯癫癫的乞丐，举起石头砸向广告海报，奇怪的是，他只砸那个绿眼睛的模特。
“这人发什么疯？”威廉骂道。
环卫工人看不下去，拿起扫帚驱赶乞丐，“走！走！弄那么脏，我又得扫！走！”
乞丐被环卫工人的扫把吓得后仰，直接摔倒在地，他抓着自己的背包挥舞着，抵挡着扫把。
包里的东西被他甩出。
有张纸飘到威廉脚边，威廉弯腰捡起来。
是张照片，巧的是，照片上的人，他认识。
那个威胁他的亚洲青年，长得细皮嫩肉，若是再年轻点，或许能成为他的床伴。
身边的那个男人……
威廉看向广告上的绿眸男子，和照片上许书容身边的男子，一模一样。
“呵……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