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到处打探我的消息,怎么,还不死心?”
曹成伟早上了保安们的黑名单,只要一看见他在附近出现就立马来轰人。
路上的人大多行色匆匆,唯有他鬼鬼祟祟,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他果不其然还在附近晃荡。
看着前面东躲西藏的身影,李铖冷笑一声,故意等在这和他遇上。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轻易就让他找到了,曹成伟激动得眼冒精光,他几步上前,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人觉得恶心。
“人都死了,你这个亲儿子怎么也得有点表示不是?”
光是听到这三个字都让李铖感到反胃。
他强压着暗里的翻涌,“你别忘了我上次见他是什么场景。”
李铖比曹成伟高上许多,相较之下更是身姿挺拔,反观曹成伟,三十出头的年纪却生出四五十的面相。
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个人之间会生出联系。
曹成伟眉心一跳,他当然记得。
李兰死后,三人还没来得及跑路就被追上门来的李铖堵在家里,没人想象得到才十八岁的高中生发起狠来会是这个模样,像一匹杀红了眼的恶狼,卯足了劲把人往死里打。
李显臻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嚎叫着说他妈不是他害死的,他也没想到李兰身体那么虚弱,没讲上几句话就去了。
他的话李铖一个字都不信,如果不是那个畜生大摇大摆带着刘贵娥来要钱,李兰不会早早走到这一步。
心梗的人最忌情绪激动,李铖不敢去想当时自己的母亲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三个人口鼻里俱是鲜血,被打懵了才想起来逃,在医院一躺就是好几天。
曹成伟在心里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提到这茬他也懒得再装,直接开口索要:“一口价儿,二十万,你爹的丧葬费加上这么多年的养老费,”
“一次付清,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
“不然……”他话锋一转,眼珠子也跟着转:“我知道你住这儿,不找你也可以找旁人。”曹成伟意有所指。
这无疑是撞在枪口上,李铖面上冷色更甚。
“还记得李有光么。”
曹成伟脸色突变。
李铖像是很满意他的反应,“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他顿了顿,“也别去招惹我身边的人。”
“否则,我送你进去养老。”他唇边的笑不带一丝温度,眼神也像在看一个死人。
曹成伟脊背发凉,攥紧的拳头隐隐打着颤。
李铖一秒都不想多待,背影在冷冽的寒风里再不见往昔的单薄。
又没要到人的联系方式,谢鑫昊也不恼,临走前还顺走了一杯夏光临外带的美式。
“苦死了。”
他面无表情地连着杯托一起扔进垃圾桶。
嘭的一声,兜里的手机也随之振动。他没急着去看。天寒地冻的,不想在外面伸手,不看也知道是谁。
也不想开车,他沿着道儿走了十多分钟,回到自己玩票一样的工作室。
有兴致了帮人设计几个纹身,再花一下午的时间亲自纹上去,没兴致了就独自待在画室,一坐就是一下午。
这么几年一晃就过来了。
手机页面上没有显示联系人的任何字符,只有孤零零一条消息——
:别忘了这个月的检查。
谢鑫昊把画笔夹在耳朵上,手上还粘着颜料。
“嗯。”
打完字之后他随手揭下了手机屏幕上的钢化膜,脆薄的一层膜瞬间四分五裂。
“我又有喜欢的人了。”
他懒得再打字,把手机贴近嘴唇,不知道这微弱的电流会不会传到那人耳边。
:那很好。
谢鑫昊等了五分钟,没有消息再进来。
李铖的家里有一个“鸟笼”,是上一个住户留下的,当时房主来看过一眼,见还崭新就留下没动。
宋然喜欢窝在上面看书,虽然很容易犯困,但一摇一晃的舒服得很。
李铖回来时正好看到某人合上了眼,腿上的书还开着。
他到卧室抱了床薄毯要给人盖上,还没碰上宋然就醒了。
“回来了?我去做饭。”
李铖按住他去穿拖鞋的脚,换上毛绒的厚拖鞋。
宋然有点痒,想往后缩,被李铖攥住脚踝欺身上前。
“你刚刚才碰过我的脚!”
李铖若无其事收回掐他脸颊的手,“自己的就别嫌弃了吧?”然后趁人发作之前赶紧溜走,背影都透出十足的轻快。
“我来吧,你看你的。”
李铖之前也下过厨,农村长大的孩子没有不会做饭的,虽比不上宋然的手艺,但也算过得去,只是他独居惯了,这些年鲜少进厨房。
宋然像个尾巴跟在他后面,抱着手臂看,最后端上桌的全是他爱吃的菜。吃到一半接到郭宇的电话,少年特有的干净嗓音里一如既往充满朝气。
“小宋老师你眼光真好……”
他说上次挑的礼物不仅对方很喜欢,自己也想买一个凑一对儿。
宋然戳着碗里的米饭,轻声说了句那就好。
“最后一年了小宇,”他斟酌许久,“好好考试,以后才会更自由。”
郭宇说好。
李铖还在剔刺,把鱼肚子上完整的一块嫩肉夹到他碗里。
“李铖。”
面前的人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嗯?”
宋然看着他的双眼,“如果我们高中就认识会怎么样?”
这双眼睛认真看人的时候李铖从来招架不住,像装了吸铁石一样引人沉溺。
他真的开始思考。
高中时候的宋然应该也和现在差不多,性格好,长得好,很受人欢迎,身边有很多朋友,或许他也会是其中一个。
又或许他会在不同的时期喜欢上他。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
宋然听完只是笑,这是李铖第一次捉摸不透他的笑。
害羞的,高兴的,狡黠的,他统统见过,唯独这一次。
宋然不让他洗碗,催他去睡觉。李铖嘴上应着好,脚步却不见挪,盯着他侧脸看。
“陈靖梁和你说了吧?”
宋然点头,把手上的水擦干。
李铖从后面抱他,“我要准备些什么?”
压在颈窝的脑袋戳得他痒,宋然笑着问他还想怎么准备。
“第一次见你的朋友。”
“也是你的朋友。”宋然说。
李铖低头猛嗅了一下,依旧是熟悉的好闻味道。
“好。”
局是夏光临组的,一来想正式介绍许川给他们认识,二来宋然和李铖在一起之后也没机会见面,正好大家凑在一起聚聚。
几人都是从大学就开始的老交情,没想着搞形式,地点定在了夏光临家。夏家本就殷实,工作没几年他就全款买了套大平层,离市区不算近,但胜在清净。
宋然和李铖在选礼物的时候碰到了段小希,身旁还有一个人。
“嗨。”
她今天穿的很随性,头发也是随意的散着,大大方方地和两人打招呼。
宋然还记得她,那天在医院又遇到过,自己曾经还悄摸羡慕过人家。
“你们也来逛超市?”
李铖说是。
“我去前面等你。”她身边穿格子衫的男生这时才开口,高高瘦瘦的身材,戴了副黑框眼镜,面前的推车里全是小零食。
对上李铖眼神,段小希笑的坦荡,挑着眉说:“追求者。”
李铖也笑,“恭喜,看来好事将近。”
段小希也不否认,因为她确实有这个意思。
宋然也跟着笑,为每一颗不被辜负的心,总会在另一处找到归属。
他们到的时候陈靖梁和康恬还没来,除了夏光临和许川,还有一位新面孔,宋然小声地挨个介绍。
许川手上忙活着,隔空点了个头和他们打招呼。
“来就来了还带东西。”
宋然挑了瓶红酒,又选了块上好的和牛。
“这都多久没见了啊宋然!”
一道爽朗的男声响起。
李铖循声望去,走过来的人身材健硕,笑容很有感染力。
“你的新健身房,我去过。”宋然有点无语。
“噢,是是是,你看我,差点忘了……”
袁源一拍脑门,脸上笑容扩大。
宋然言简意赅地和李铖介绍:“袁源,我大学室友,我们小区楼下健身房就是他开的。”
袁源笑着握住李铖伸过来的手,笑着挤眉弄眼:“这位就是……?”
宋然点头,语气自然地说:“李铖,我男朋友。”
他无意在好友面前隐瞒性向,早就提前打了招呼。
李铖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像电流过身,愣怔着都没听到袁源接下来揶揄的话。
几人都知道宋然的手艺,每次来夏光临就从来没让他闲过,催他亲自去料理那块牛排。
李铖视线一直追着宋然,直到进了厨房看不见人。
夏光临看的一清二楚,主动过去和他搭话。
“放心,丢不了。”
李铖轻笑一声,受了这打趣。
“都是自己人,别拘着。”夏光临说。
“嗯。”李铖笑着点头。
“上次的事谢谢你,夏律师。”
夏光临摆摆手说用不着这么叫,他听宋然说了,上次那小兄弟是李铖朋友。
“搭把手而已,没废多大力。”
说话间陈靖梁他们也到了,手里大包小包的。
“哟,都到了?”
“可不是,就差您这位爷了。”袁源还是一如既往爱和他抬杠,读书时候这两人争的面红耳赤那是常有的事。
陈靖梁从鼻子里轻哼一声。
康恬一来就瞟了李铖好几眼,瞟完暗戳戳地往厨房窜。
袁源有话跟他说,也跟了进来。
“眼光不错啊小然子,”他对着宋然挑起眉,“那脸那身材。”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宋然嫌他们杵在这里碍事,把人往外轰,嘴角却悄悄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