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书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

  眼前晃眼的灯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身边围满了医护人员,严肃凝重的气氛让他不由得绷紧了细瘦的身体。

  耳边响起医生耐心的声音,“沈先生,我们准备给你打麻醉剂了。”

  沈慈书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听懂医生说的话,轻轻点头。

  好像是看出沈慈书的紧张,医生安慰了一句:“别紧张,这个手术我们医院大大小小做了几百台,不会有事的。”

  沈慈书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微微垂下眼睛。

  他忍不住想,如果男人在的话就好了。

  他在的话,自己就不会害怕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慈书忍不住依赖起对方,只有他对自己一个人好,不会像那个人一样伤害自己。

  就在医生准备给沈慈书注射麻药的时候,一名护士急匆匆跑了进来。

  听到护士说的话,医生眉头一皱,“你说什么,手术取消?”

  护士点点头。

  对话刻意压低了嗓音,加上离得远,沈慈书没听见两人说的话,只知道预料之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发生,反而是医生走过来对他说:“沈先生,手术取消了。”

  这句话沈慈书听懂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术为什么会取消,他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

  医护人员把沈慈书送回高级病房就走了,他怔怔地坐在轮椅上,模糊的视野里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跟蒋晏相处这么多天,沈慈书一下子就认出这个人是他。

  对方似乎也在望着沈慈书,只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蒋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幽深的狭眸紧盯着沈慈书,身上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息。

  片刻后,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朝着沈慈书缓缓走了过来。

  这段时间蒋晏的照顾让沈慈书下意识想要亲近对方,伸手地去抓蒋晏的衣角。

  可是下一秒,蒋晏却躲开了。

  沈慈书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显露出几分无措。

  他本来想问对方为什么手术取消了,现在却没有勇气问出口,他能感觉到男人好像不高兴,而且比白天刚来那会儿的心情还要不好。

  沈慈书这副无辜的表情落在蒋晏眼里不知道怎么变了味道。

  一想到沈慈书就是用这副天真无害的样子勾引他父亲,甚至害得他母亲一个人在医院含怨而死,内心已经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蒋晏两指捏起沈慈书的下巴,声音冷得像冰:“你到底是我父亲的什么人?”

  沈慈书听不懂对方的话,他的下巴被捏得有些疼,纤长的睫毛不由得颤了颤。

  蒋晏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他的小三,对吗?”

  沈慈书不理解小三是什么意思,但他看蒋晏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用力摇了摇头。

  “不是?”蒋晏话里带着某种压抑的暴戾,“那地下室里怎么会有套,难道不是你跟我父亲做了那种事?”

  沈慈书跟社会脱节太久,蒋晏说的很多词语他都听不懂,只觉得对方的语气让他有些害怕,摇头的幅度更大了。

  沈慈书的反应在蒋晏看来就是在撒谎。

  哪个小三会承认自己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就像杀人犯也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杀了人。

  难怪那时候他母亲怎么查都查不到小三的信息,原来是她调查的方向弄错了,因为小三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他父亲跟一个男人进出各种场所,谁会往那个方面去想?

  蒋晏抓着沈慈书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道,沈慈书顿时痛得脸色惨白,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哼声,“呃........”

  “你装的还真是很像,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过去。”

  蒋晏眼里浮现密密麻麻的血丝,手里的力道几乎捏碎沈慈书的下巴。

  对方没由来的怒意让沈慈书不知道该怎么承受,他感觉身上有点冷,加上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慌乱地用手比划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解释什么,更像是走投无路的小动物在求饶。

  沈慈书这副样子进一步激怒了蒋晏。

  当初他发现地下室里的沈慈书时,还以为对方只是一个被他父亲囚禁的无辜的人,原来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不堪的过去。

  如果他当时知道沈慈书就是破坏他家庭的小三,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出手救下沈慈书。

  蒋晏现在无比后悔当初的一时心软。

  他就应该让沈慈书在那个昏暗的地下室里自生自灭。

  蒋晏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沈慈书的脸颊,动作几乎称得上温柔,目光却泛着逼人的寒意,“我好奇的是,我父亲为什么会把你关在地下室里?是因为你背叛了他?”

  能让他父亲把沈慈书囚禁在地下室里,却迟迟没有对他下手,甚至还继续做那种不堪的事情。

  除了这个原因,蒋晏想不到别的理由。

  蒋晏说的话沈慈书一句都听不懂,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细瘦的身体细细发着颤,却乖巧地不敢挣扎。

  他的内心深处还相信蒋晏不会伤害他。

  见沈慈书这副样子,蒋晏嘴角带着几分讥笑,“看来被我说中了。”

  沈慈书小幅度摇头,紧皱的眉头好像在极力忍着什么痛楚似的,可是他现在的任何解释在蒋晏看来都苍白无力,更像是被戳穿之后的心虚。

  灭顶的愤怒瞬间冲昏了蒋晏的头脑,他发狠地甩开沈慈书,任由对方随着这股力道踉跄着往后退去,沈慈书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呼,狼狈地摔倒在病床上,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沈慈书再笨,也看出今天的蒋晏跟往常那个温柔耐心的人不一样,他没有再去拉对方的衣角,无助地在床角蜷缩成很小的一团,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好像这样才能找回一些安全感。

  因为刚才的冲突,沈慈书身上的病号服变得凌乱,宽大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到肩膀,露出一大片白得晃眼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诱人。

  蒋晏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听见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绷断,一个荒谬的,报复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把沈慈书按倒在狭小的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