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风平浪静的、考完试的一天。
太阳西落, 天色昏黄，夏油杰孤零零的坐在高专贩卖机旁边的座椅上，肘部撑在膝盖上，弯着背, 在发呆。
出来买饮料的赫海季砂大老远就看到了像是在思考人生的夏油杰, 走近后边投币边随口问：“怎么了？在想怎么干掉五条悟, 拿到天价赏金吗。”
“你的猜测这也太离谱了吧？”看到赫海季砂过来, 没躲, 但也不打算和对方说原因的夏油杰半月眼, 实话脱口而出, “只是因为卷子里有一道题是问我‘咒灵的味道怎么样。’稍微有点惊讶。”
“哦，这个啊。”赫海季砂弯腰从贩卖机出物口拿出两瓶乌龙茶, 随手丢给了夏油杰一瓶，坐在他旁边, 拧开自己的那一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才说, “我第一次卷子上写的第一道题还是‘你怎么看待你没有术式这点。’森先生就是想让我们认真面对困难和缺陷而已, 完全不用在意。”
夏油杰接过乌龙茶，沉默不语。
没有得到夏油杰哪怕一个“嗯”的回应, 赫海季砂发觉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她认真的看向身侧的夏油杰, 简单思考了一下, 抬手按住对方肩膀, 凝重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苦恼或者在生什么闷气？请速速告诉本大人，本大人可以勉为其难开解一下你，补充, 不想说也得说。”
夏油杰失笑, 抬手遮挡住自己的嘴角：“什么啊！这种话你初中的时候你就对我用过一次了！”
“有用就好了。”赫海季砂一个倒身靠在了夏油杰的肩膀上, 欣赏着高专的落日，很不像威胁的威胁，“在我开饭之前说不清楚的话我就和五条说你怕考完的成绩比他低，所以躲在角落暗自神伤。”
夏油杰无奈，但无论是笑容、眼神还是行动，却都是纵容的，他也歪头，靠在了赫海季砂的头上，似真似假的失落起来：“第一个问我这种问题的人，不是你，不是悟，也不是硝子和日下部学长，反而是森先生，有点怅然若失吧。”
赫海季砂沉吟，很快得出结论：“懂了，在生闷气。”
夏油杰可疑的沉默了一下，耳尖染上了一抹红，局促的搅动着手指：“……也没有。”
“那就是生闷气了。”赫海季砂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神情平淡的说出了让夏油杰震惊的话，“不过咒灵很难吃这个我们其实都知道，就像知道五条的六眼会给他带来很大的负担，知道我和笃也没有术式，知道硝子没有一级术师陪同不能出高专一样，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们知道。”
夏油杰：“……？？？”
赫海季砂顶开夏油杰靠在她头上的头，直起了身子，认真的坏心眼叙述事实：“我们只是相信你自己能够处理好，所以从来不过问而已，而且你一副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样子，像是笨蛋一样。”
夏油杰沉默，十指相握的手有些颤抖，不愿相信事实，声线颤抖的问：“连悟…也知道吗？”
“不出意外的话绝对知道。”安慰的拍拍夏油杰的肩膀，赫海季砂又喝了口乌龙茶，“其实只要一听你介绍怎么收服咒灵就会有‘咒灵的味道是什么样的？’这样的疑问吧？再一想咒灵是因为什么诞生的，就知道绝对不好吃，但我猜那家伙绝对没有问过。”
“是的，从来没有问过。”夏油杰扶额，想到自己每次的极力隐藏，忽然有点羞耻。
赫海季砂点点头，感叹：“所以我之前就说过，五条是个好孩子。”
从扶额的手掌中抬起头，夏油杰死鱼眼看向赫海季砂，吐槽：“口口声声说悟是个好孩子，但你好像一直在叫他五条。”
“好像确实。”赫海季砂捏下巴沉思，一手握拳，捶了下手心，恍然大悟，“大概是因为我们还不是太熟吧？”
夏油杰：？？？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话？
他有一瞬间的一言难尽，最后也只是干巴巴的问：“在你心里，到底哪种程度才算熟啊？”
赫海季砂快乐举例：“最起码单独相处的谈心要有吧？”
“天天和日下部呆在一起的不是你吗！”夏油杰汗颜，替五条悟发言。
赫海季砂撑下巴轻笑，理所当然的说：“那起码要像杰你这样，有让我放弃回去和笃也一起做饭的美好时光，驻足和你谈心的这种情谊吧！”
“……你就是不想回去做饭吧。”
“那我走？”
“算了，你还是留下来吧。”
有关卷子题目的话题结束，两人皆都沉默不言，喝起了乌龙茶。
夏油杰一个仰头喝掉半瓶乌龙茶，忽然平静的说：“咒灵的味道蛮恶心的，就像擦过呕吐物的抹布。”
赫海季砂：……
赫海季砂沉默了几秒，友好地提出了一个建议：“我这里有个土方，以后吃咒灵玉的时候可以备一个柠檬，吃完之后就把柠檬水往嘴里挤。”
夏油杰呆滞，侧头看向提出此土方的赫海季砂，一言难尽的问：“你是认真的？”
“你想吃苦瓜的话也行。”赫海季砂把空了的饮料瓶扔进远处的垃圾桶，哼笑，“听说还治疗苦夏，适合你那到夏天就变得娇弱的肠胃，我要从初中毕业那年，你不还天天嚷着苦夏苦夏吗？”
夏油杰：……不要忽然说黑历史啊喂！
“总之，辛苦了，杰。”
赫海季砂摸了摸身边“脆弱”少年的头，轻笑，“有在努力坚守着你的正论，单这点来说，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夏油杰转动眼珠，看向身旁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看着夕阳的少女，唇角勾起，也看向那红橙色的夕阳，应了一声：“啊。”
果然……季砂还是很温柔的…和初中比起来。
……差点以为她要按着我的头砸地上了。
/
那是一个发生了校园暴力的角落，无论是霸凌者还是被霸凌者，都被打了一顿。
霸凌者被打的原因是，你怎么敢在本大人的地盘打人？找死吗？
被霸凌者的人被打的原因是，你都被打了怎么还不还手？等死吗？
打了霸凌者和被霸凌者双方的少女很嗨很快乐，有感而发：『“所谓强者，是能领导很多人，也让很多人追随的领头人。”』
穿着初中校服的少女毫无分寸的踩着脚下狼狈少年的脑袋，随意的碾动着。
『“所谓弱者，是世界上所有的、每个人。”』
她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弯下腰看着脚下的少年紫色的眼睛，好心情的弯眸：『“哪怕再聪明、再强大的人，单拎出来和一个组织比也根本不值一提。”』
『“这样听起来是不是有点以多欺少的意思？”』
她直起腰，发出一声嗤笑：『“但总有以多欺少也打不赢的蠢货。”』
放眼望去，有很多和少女脚下少年一样狼狈的人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那个。』
『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来着。”』
被少女踩在脚下的夏油杰弱弱发言。
踩着夏油杰的赫海季砂『“哈？”』了一声，踩人的脚没有松开，依然笑得很开心，『“我不信。”』
以上，是夏油杰和赫海季砂的初见。
因此，在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夏油杰对赫海季砂的印象就是打架越打越嗨，喜欢踩人脑袋、坐人堆成的山上面，喜欢一切上位者的感觉，但顺毛撸的话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偶尔要做一些看似在逆毛撸的举动，也会有出乎意料的结局，还有，喜欢土豆炖鸡肉，尤其喜欢土豆。
“这么想来季砂你想当一个领导者的理想当时就有所展露。”
被说黑历史的赫海季砂毫不在意，甚至还点点头予以肯定：“因为当时我觉得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吸引他人的跟随，所以做事有点嚣张，也很少顾及他人的感受。”
夏油杰也不意外赫海季砂的反思，笑着问：“那之后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虽然很想说因为笃也，但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我老妈。”赫海季砂久违的提到那个自己并不是很想提的人，双眼无神，“那家伙在我来高专之前给我准备了很多东西，一脸笑眯眯的说出了我从来没给别人说过的理想，还专门带我去搞了次策反组织竞赛，就是想让我知道，只成为一个领导者是不行的。”
“还说成为领导者的前提必须是优秀和负责，只有优秀又负责的领导者才会受下属和同伴爱戴。”
说到这里，赫海季砂再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我要吐了的表情：“那家伙还真有脸让我遵守他说的那些啊。”
夏油杰弯眸，心中好笑：这不是好好的遵守了吗？
大概是能让赫海季砂做出改变的存在听起来太过传奇，夏油杰不免升起了几分好奇心：“季砂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呢？”
“……”面对自己看重后辈的询问，赫海季砂心梗了一瞬，痛苦的握紧了自己的手，“答应我，小杰，不要再询问那个人渣了，会变得不幸。”
“很少听季砂你这么不满一个人啊。”夏油杰又笑了起来，实在很少见赫海季砂吃瘪的模样。
“我是说真的，杰。”赫海季砂严肃的看向夏油杰。
太阳再次西沉，树影随风晃动，微冷的寒风袭来，响起穿梭树枝间的轻微呼啸声，两人安静的对视，气氛忽然压抑起来。
少女皱着眉，像是笃定一件她自己确定的事，又像是警告着她眼前的人。
“高专里任何一个人碰上他，都会变得不幸。”
夏油杰愣住，在他想要开口问为什么的时候，脚声响起。
“杰——，季砂——。”
五条悟从远处快速跑来，没有带小圆片墨镜，看到两人还痛心疾首的捂住了胸，大声控诉：“你们两个偷腥猫！竟然背着老子和硝子，还有笃也在这里偷情！！！”
“给我变回你那高冷大少爷的样子啊！”日下部笃也跟在后面走来，没好气的拍了下五条悟的脑袋，又看向赫海季砂，唇角上扬，“寿喜锅做好了，还有土豆炖鸡肉。”
五条悟揉了揉自己被拍的脑袋，看向夏油杰，报告好消息：“我刚刚回宿舍的时候看到笃也在做饭，我去搭了把手，我们晚上可以去笃也的宿舍蹭饭！”
家入硝子手指夹着烟，好整以暇的看着坐在休息椅上的两人。
看着来找他们的三个人，赫海季砂和夏油杰对视，忍俊不禁的相视而笑，同时起身。
夕阳下，五个人并肩而行，吵吵闹闹。
“你应该没把甜点什么的放进寿喜锅里吧？悟。”有点怀疑五条悟的搭把手是捣乱的夏油杰这么问。
曾经真的那么做过的五条悟很认真的回答：“那样做不好吃。”
吸完了自己烟的家入硝子看向旁边的赫海季砂：“季砂，你那里还有烟吗？”
“出来的时候我没有带，笃也你那里有吗？”也有点想吸烟的赫海季砂看向日下部笃也。
日下部笃也无可奈何，很没有气势的劝告：“带了，但你们两个都给我少吸点啊。”
“话说饭做好了给我打电话就好了吧？还专门下来找。”赫海季砂点烟，呼出一口烟气，疑惑的歪头看向日下部笃也。
日下部笃也也歪头看向赫海季砂，愉快的弯眸：“因为刚好是在夕阳要落的时候，出来找你的话就能一起边走边看夕阳了。”
“这么说起来，季砂初中的时候非常喜欢在阳台上看风景呢。”夏油杰陷入回忆，还有点怀念他和季砂每天在天台吃盒饭的日子。
“这么说起来，我也记得季砂小学的时候非常喜欢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上打游戏。”五条悟陷入回忆，还有点怀念他和季砂在长椅上一起打游戏的日子。
“这么说起来，我好像也记得季砂幼儿园的时候非常喜欢抱着我睡觉。”家入硝子抖了抖烟灰，也开始怀念幼崽季砂。
日下部笃也：……？？？夏油杰就算了，你们两个在蒙谁？
夏油杰：……？？？你们两个的发言就不能有点自己的心意吗？
赫海季砂哈哈大笑，肩膀一颤一颤。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重点比较琐碎，不过主要的还是和夏油谈心。（
感谢在2023-02-19 20:53:52~2023-02-21 19:5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七止 10瓶；兔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