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吻落在自己唇上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拿不到就拿不到吗?!”淮听到这话, 一股子气直冲脑门,他不猛然从床上站了起来,连声音都在发抖。

  詹舒绒见状, 淡然一笑,抬头去看他。

  “是, 虽然是我父亲的团队负责开发研制的专利,也是我们垄断了整个华国的经销, 但如果靳泽真的想拿,我们斗不过他……”

  詹舒绒顿了顿,继续道:“但你母亲的供药周期是多久?一天需要1000cc的药剂, 没有的话,阿姨会很难受吧……还是你笃定到,靳泽一天就能搞定所有的事情?”

  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淮言无力地坐了回去。

  是啊, 一天, 只有一天, 一旦詹舒绒真的掐断了对他们的来源, 靳泽即使是手段再快,也根本没办法保证。

  何况今天有了,那明天呢, 下一天呢?

  淮言垂下脑袋,声音低低的:“你想让我作什么?”

  “离开靳泽。”

  闻言,淮言猛地抬起头来, 似乎不敢相信,对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只是为了让他离开靳泽而已。

  詹舒绒看着青年的眼神, 也觉得自己这时候看起来, 大概像极了小说里拆散主角的恶毒女配。

  她笑了一下:“你别这么看着我,放心吧,杜朋兴那边我已经都打点好了,会让你以开拓欧美市场为借口出国,然后只需要你在网上发布你和靳泽已经和平分手的消息就好……”

  淮言对于詹舒绒和杜朋兴已经勾搭上了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

  虽然他现在的合同还在杜朋兴手里,但是毕竟对方还是心虚,害怕他会离开,另外爱尚也确实需要抱上新的大腿。

  “然后呢?”

  詹舒绒摇摇头:“没有然后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插手了,一年吧,有了靳泽,顶多一年詹家就会回到我手上,我会让杜朋兴跟你解约的。”

  淮言看着詹舒绒的脸,突然想问她一件事:“詹小姐,你爱靳泽吗?”

  詹舒绒手中的点烟的动作猛地一顿,好几下都没能点着烟。

  身边的保镖见状,赶紧上去替她点上。女人指间猩红明灭,映在她脸上,无端让淮言觉得苍白。

  詹舒绒很果断地摇摇头:“不喜欢,但是也不拒绝。”

  其实如果不是靳泽,又会是谁呢?大概是王家那个才不到三十岁,就因为纵.欲过度而秃了一块的地中海,是那个刚刚离了第四任老婆,还向她表示过好感的五十来岁的老头子。

  她不喜欢靳泽,但他的确勾起了自己的征服欲,也同时……是目前最好的合作人选。

  她从很小就知道,美貌于她而言,是利器,但也是害人伤己的□□。

  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更有能力,更果断更聪明。

  但就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因为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所以她想要得到的一切就都要比一般男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但她后来想明白了,那是因为决断层的女性实在太少了,弱者是无法制定规则的。

  所以她要往上爬,要为决断层多一位女性而努力,哪怕现在她短暂地需要借助那些他讨厌的人的力量,但她也只是将那些人当成她的垫脚石罢了。

  “好了,”詹舒绒站起身来,“靳泽马上就要到了,我就先走了。你大概还有一天左右的时间,杜朋兴会通知你具体的出国时间的。”

  詹舒绒离开后大概过了不到二十分钟,门就被猛然间破开了。

  淮言转过去的动作有些木讷,然而还来不及转过头去,就已然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靳泽的拥抱很紧很紧,像是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熟悉的拥抱,熟悉的体温,淮言终于将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安静地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林宋和其余人就守在门口,两人就这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很久,淮言才感觉到靳泽的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对方将他整个人详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事才松开他。

  淮言眼尖地看到对方拳头上有血,他下意识去摸对方,被靳泽按住了:“别摸,脏,放心,不是我的血。”

  此时的靳泽还穿着两人分开时的衣服,显然是宴会之后直接就过来了。

  对方笔挺的西服此时已然有些皱了,淮言这时候才发现,对方眼镜上也有血,像是打破了什么东西,溅上去的一样。

  靳泽平时总是温和而儒雅的,此时却浑身散发着不易察觉的血腥气,像是一头开锋见血的利刃,凌厉从浑身每一个角落散发出来。

  但淮言半点也不觉得害怕,反倒是靳泽突然意识到什么,怕自己会吓到他般往后撤了两步。

  向后的身体猛然被抓住,青年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动作轻柔地将他眼镜上的血渍擦干净,柔软得不像话。

  靳泽刚刚被激起的暴怒,猛然间就被抚平了,他克制住自己想亲吻对方的念头,伸手抚着对方的脸。

  “言言没事,现在已经没事了,别害怕。”

  淮言嗯了一声,主动地牵住了他的手。

  对于这个动作,靳泽也愣了一下,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他看着病床上的人,竟然不是那么惊讶:“阿姨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把阿姨转到靳家名下的医院吧。”

  淮言很轻地摇了摇头,对于靳泽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感到很平静。

  他母亲是在高考的那个暑假出的意外,原本只是一个小手术,但由于术后感染,病毒入侵引起了大脑损伤,才一直沉睡了下去。

  他也是詹舒绒离开不久才意识到,并不是他妈妈被绑来了这家医院,而是詹舒绒干脆将他带来了母亲的病房。

  也好……让靳泽觉得他是不想麻烦对方,才不让母亲转院就好,免得突然转移了病房让詹舒绒起疑。

  “言言,你醒来后,在这里有见到什么人吗?”

  淮言愣了一下才摇头说没有,他想了想,看着自己的母亲而后转过头来:“哥哥,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

  回去的路上,靳泽看着青年的心情不大好,以为对方是因为看到了母亲,触景生情。

  他将人拢在自己怀里,“言言放心,阿姨会醒过来的,阿姨还要看着你幸福地生活下去呢。”

  现在再也没什么,比靠在靳泽怀里更让他安心的了。

  他闭上眼,悄悄在对方怀里放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脑袋靠得离对方更加近了一些。

  “言言,来超然吧。”

  其实靳泽早就在筹备这件事了,他原本一直想将这件事完全盖棺定论了,再跟人说。

  但昨天那件事,实在让他太过后怕,以至于哪怕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而直接提了出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这件事了,上一次对方的拒绝还言犹在耳……

  然而出乎意料的,淮言只是沉默了一瞬,而后点了点头:“好。”

  靳泽没想到这事会这么顺利。他原先是以为淮言自己不想来超然,因此打算从杜朋兴那边直接走合约,但既然现在淮言已经点头了,其余的什么违约之类的,就都不是问题了。

  只要淮言的合同进了超然,对方就算是彻底走进了他的领地之中。

  想到这里,靳泽吐了口气,揽着淮言的手臂微微收紧……

  两人回的是靳泽在这边的一套房产,布局什么的都很符合靳泽先前的审美,全屋的黑白灰,看不见一丝暖色。

  淮言还记得对方函馆的那套房子,装修明明很有生活气息,还说可以让他住进去,他还以为是对方的审美有所改变呢。

  今天已经很晚了,折腾了一晚上,天都要亮了,两人快速地洗了个澡。

  靳泽出来的时候,淮言还没睡着,还给他递了一杯牛奶。

  他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但青年握着杯子递过来的手实在太软,软得他根本没有生出要拒绝的意思来。

  上了床,靳泽从后面抱住了青年,将他整个人包裹住,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对方发凉的身体。

  “还是害怕吗?今天太晚了,心理医生明天会过来……”

  淮言摇摇头说:“不怕。”

  他说完,突然转过身来,从正面环住了他的腰。

  这个动作很亲昵,虽然不是青年第一次做这件事,但靳泽却还是从其中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

  淮言今天似乎很奇怪,靳泽并没有将这一切归咎在江彬彬身上。

  相反,对于淮言所说的,他在病房里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点也不相信。

  他从刚进病房开始,就分明地闻到了一股烟味,并且窗户还是开着的。

  医院里不可能有人抽烟,并且还在晚上 将窗户开那么大。

  他去的时候,淮言是坐在他母亲的床上的,而对面的病床上也还留着被人坐过的印记,这只能证明,一定有人在淮言醒来之后来过病房,并和他说了什么。

  但淮言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隐情。

  靳泽知道淮言不想跟他说,但青年今晚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让他隐约觉得如果这件事不被弄清楚,一定会伤害到他。

  但今天实在太晚了,青年折腾了一晚上,需要充足的睡眠,因此靳泽将疑虑都压了下来,准备明天再从长计议。

  怀抱里的温度似乎没有因为他而温暖起来,可是眼皮很沉,思绪在不断涣散。

  恍惚间,靳泽感觉到了一个很轻很慢的吻落在自己唇上,是唇上,而不是其他地方。

  一定是淮言!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起来,他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无论怎样都睁不开,整个身体都沉重得厉害,而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言言要逃走咯(早上走 晚上就被抓回来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