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小作精穿成了炮灰雄虫>第28章 我下雨了

  “失去一份痴情的爱意,乔伊的万虫迷剧本,是不是就不成立了。”

  系统:【!!!】

  【宿,宿主……】

  【你不是还在哭……吗?】

  怎么回事?!

  它刚刚可是亲眼看见宿主被那个雌虫按在地上,即将展开羞辱!

  宁柚哭起来梨花带雨,的确令虫心生怜爱,它原本还在心中打着算盘,若是能以弱者的姿态博得他虫的爱,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按照它过往的工作经验,这是获取爱意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倘若……

  该死!倘若不是1.0的任务对象出现,这一波必定吸来他虫的怜爱,宁柚既不会真正受到伤害,又能得到能量点,岂非大好的事情?只是受一点委屈罢了。

  宁柚心中大笑,痛快淋漓!

  “抱歉。”小雄虫慢慢睁开赤色眼瞳,“半点委屈,我也受不了。”

  他抬抬手腕,枪zhi在那双细嫩的手中一晃,雄保会会长疯狂倒吸冷气!一声“不要——”将脱口而出,可这时,宁柚却又把枪放了下去。

  他……肯放过工作虫了?

  “……这太重了,压根拿不起。”宁柚的心声冷漠无比。

  系统:【……】

  “还想吓唬吓唬他的。”宁柚遗憾喃喃。

  系统松了口气,还好宁柚没那么疯!

  “你在怕什么?”宁柚反应敏锐。

  他恹恹道,“我不会杀他。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法律,我只为难虫,从不为难法律。蠢货吧你。”

  他、他居然骂它?!!

  系统终于确认,宁柚刚刚身娇体弱一推就倒的行云流水的操作,全部tm都是演戏!

  是的、他怎么忘了?宁柚的前系统如实交代,他曾经是个演员。

  在人类世界,名气越大,那么遭到的谩骂指责越多。宁柚两万层的黑料楼,这和他的人气程度呈现正相关比例!

  一个骄纵跋扈的小作精,仅仅依靠资本实力,根本无法掀起惊涛骇浪;仅仅依靠颜值,也出不了真正成绩。

  ——唯有一样东西,在人类世界的影视界经久不衰,那就是演技。

  宁柚,这个集资本、颜值、演技于一身的小六边形,就算穿越虫族,也没忘记如何用演技拿捏虫心!

  ……这涉及到系统的知识盲区,他此前从未接手过这样的宿主。再度开口的时候,他态度变得谨慎。

  【宿主,禁言结束。】

  【我……抱歉。】

  宁柚没理它的道歉。

  他把枪扔在地上,拒绝军雌的搀扶,利利索索从地上爬起。

  安格塞斯唤他:“柚柚。”

  宁柚身上湿漉漉地淌水,心中厌烦,对他视而不见。

  他朝向雄保会会长,平静道:“不要再让我看见他。”

  “是,阁下!”

  说完,宁柚快速向系统获取了洗澡和更换衣服的地点,转过身,似是什么也没发生那样,迈开脚步就走。

  可他还没走出去半步,手腕就被一虫抓住。

  “……我呢?”

  你?

  宁柚片刻才想起,他是在问,自己那句“不看见”的范围有没有残忍地将他囊括进去。

  在他缓慢思考的时间里,手腕上的力度逐渐松去。

  那个虫好像突然意识到,在他本能阻住宁柚离开的时候,又一次用了他不喜欢的方式。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很小心,可小雄虫的手腕那样细腻白皙,稍微用力就缀上红印。

  他这样做,果然会被讨厌吧。

  但他不忍心,不甘心,正如阁下所说,他的控制欲会害了所有虫。

  可是,他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虫。

  他在放下宁柚手腕的最后一刻反悔,然后,握住他的小指。

  ……这动作,实在幼稚得像他两个还没成年的弟弟。

  宁柚本想狠狠撇开他手,顺带甩他一身脏水。可现在,安格塞斯将他小指拉着,动作轻得仿佛捏着一片羽毛,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挣开。

  他反倒不知做什么好。

  他手指不自然地蜷曲,忽而触及军雌手上的茧。

  缠绵、黏腻的记忆从角落萦绕而出,他恍惚想起那些令虫心悸的画面,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抽回手缩进袖子里。

  因难受而不住颤抖的雄虫,蜷在床上的时候,双手伸出被窝,无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可靠的东西,被军雌一手握住一对细细的手腕,妥帖地放进被窝。

  在静谧中,他感到那个虫带着枪茧的手指钻进他的指缝,小心地握起。不敢太紧,也不够松,就这样握了一会儿,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从背后抱着宁柚,呼吸洒在宁柚耳后,好像在与他无声地耳语一个伟大的秘密。

  安格塞斯已经很久未有这样安静注视对方的机会,直到宁柚开口打破。

  “把跟踪我的依据,交出来。”

  小雄虫望着他,面无表情,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

  安格塞斯没有犹豫,打开量子频率地图。

  “删掉。”

  军雌照做。

  完成这一切后,他抬起头,认为自己的果决应该得到嘉奖,直勾勾地盯着宁柚,眼神仿佛在盯一个即将到手的猎物,或者被他锁定目标的敌手。

  宁柚:“……”军雌表达爱的方式真的常常令他毛骨悚然。

  他清了清嗓子,“正常虫不会跟踪他虫。”

  安格塞斯重重地点头,把这句话牢记心中。

  “……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虫。”宁柚被他盯得发毛,“你看上去,像是想要杀了我……不,是想吃了我。……不。”

  更改措辞之后,他发觉越改越怪,只能咬牙继续补充,“转过去,不准看我。”

  安格塞斯立即照做。

  他终于忍不住道:“柚柚。这种地方太危险了,和我回家好吗?”

  “安格塞斯,这里是圣地,拥有最高级别的私密保护措施,对雄虫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宁柚说。

  “不是。”军雌摇头,“你在这里会受伤,所以,这里不安全。”

  他一言否定了这个国家所奉的神圣的庇护所,并且坚信雄虫在自己身边才能得到守护。

  “你弄错了,安格塞斯。”宁柚说,“不是这里不安全。这里很安全,发生今天的事情,是我的原因。”

  系统:【?】

  宿主不是刚刚还在犯委屈?

  这又是什么话术游戏??

  宁柚感知到系统的问号,答它:“倘若总是发生千篇一律的不幸,我想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你以为,我会这样说么?”

  【……】

  宁柚笑了。

  “我从不找自己的原因,我就是正确。”

  “安格塞斯,回去吧。”他开口道,“为了进入圣地,要雄保会提前返程,你也太胡来。”

  “……他们原本就打算返程。”

  “这是两回事。”宁柚说,“你刚刚顶嘴了,所以我不打算再理你。”

  “……”

  雄虫有理有据,军雌没有任何辩驳的打算了。

  “去反思吧。记得处理伤口,看着怪瘆虫。”

  说完,宁柚头也不回走了。

  然而没走几步,他却被身穿雄保会制服的虫给叫住了。

  “阁下。”对方恭敬道,“请您移步医疗中心检测处,为表示歉意,待检测完成后我们会为您安排房间,供您梳洗换衣。”

  宁柚:“可以拒绝吗?”

  “啊,什,什么?”

  “我是说,”宁柚耐着性子,“我拒绝检测,直接去我的房间。”

  “这,那个……”雄保会虫左右两难,维持行礼的姿势,闭眼道,“那那那,去您的房间检测可以吗!”

  宁柚:“……”

  “抱歉,A级阁下对我们来说太珍贵了。”他说,“若能确认您的等级,我们也方便为您安排保镖,杜绝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宁柚无可奈何,只好答应。

  反正系统会为他制造故障,不是吗?

  ***

  【宿主,故障程序……载入失败了。】

  宁柚:“……”

  “废物。”

  他骂,“怎么会失败?”

  【因为他们带来了十台仪器。宿主,那个虫说得没错。圣地已经十年没有出现一位二次分化为A+级的雄虫阁下。即便是拥有主角光环的乔伊,二次分化的基因检测也仅仅摸到A-边缘。】

  宁柚索性不管,进入浴室打开浴缸输水开关,打算怎么舒服怎么来。

  反正,他心中已有门路完成系统的任务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提醒。“1、当虫死去,他的爱也会消失吗?2、如果是,那么乔伊的剧本是否成立。”

  系统这才想起,他不再怠慢宁柚,快速答道:

  【1、是,当一个机体死亡,他的爱也将不复存在。

  2、否,原主角乔伊的万虫迷剧本为作者所赋予,严格意义上来将,在原著中,乔伊一共与上百个雌虫达成亲密关系,可看做宿主您的任务能量点20*100。

  事实上,剧本定义,万虫迷只需要达到20*5,即5个便能实现世界逻辑自洽。

  宿主出现后,首先使护士贝米、柏尔被从乔伊身边调走,又使1.0任务对象彻底失智爱上别虫,最后令疗养区工作虫全部被雄保会押走,但乔伊的亲密关系虫数余额仍然远远大于5。】

  “所以,他的剧本仍然成立,并且优先级高于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宁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面,一件一件除去染上晶石粉末的衣服,“对吗?”

  【是的,宿主。】

  宁柚忽然不说话。

  待他光着脚走进浴室,转身关门的时候,兀地冷静出声。

  “你真的是来陪我完成任务的吗?系统。”

  “按照你的指示,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他的话点燃线索,烧到系统眉毛,系统猛地跳起来。

  【我……是,系统的工作职责就是帮助您完成任务。】

  “听清楚,我是说‘陪’着我。”宁柚趴在浴缸边,试探了一下水中温度,“……而不是以帮助的名义,给我拖后腿。”

  【您的意思是——】

  水温刚好合适,宁柚心情满足。

  他钻进浴缸,整个身体浸泡在温水当中,伸出手指,丝丝缕缕的白雾在他指间缠绕,裹挟着信息素的甜蜜,是令虫安心的氛围。

  “果然,的确是我的问题。”他喃喃说。

  系统再次听到着这句话,反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颤颤道:【什……什么?】

  “我明白了。”

  “所有靠近乔伊的虫,都会变得不幸。”宁柚睁开眼睛,眼前弥漫一层白雾,可他眼神依然清明,“……不幸变成作者笔下‘无比接近人类’的特质,相当直白地传递作者的愚蠢。”

  “但,我成为例外。所以,我被他的剧本排斥了。一个月前,一个军雌靠近我,那是一个从未出现在原著地图范围里的虫。”宁柚回忆埃瑞森的模样,“因为他的出现,我怀疑我的任务出错。”

  【您出错了?】

  “不是我,”宁柚漠然说,“是任务。或者说——”

  “是发布任务的你们。”

  “那两个军雌一点都不像正常人。也对,他们是虫,‘不正常’才是虫族的特质。”

  “这个世界的构成,决定他们必须恪守尊卑。作者笔下涉及的虫族,无一例外把这件事遗忘得一干二净,在乔伊向我发出攻击的时候,他们变成一柄尖锐的纸矛,脆得一折就碎。”

  “安格塞斯从来不是引起这个世界坍塌的因素,你明白吗?他是被格式化后,一个独立的,真正的,不被上帝之手操控的虫族。”

  “他终于……他终于可以变成他自己了。”

  【……】

  系统默默听着。

  “而你们,”他吐词渐渐变缓,“让任务者去逼他,操控他,把【锚点】投放在一切开始的时候,让他去爱一个素未谋面的虫。”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宁柚叫起来,“对我来说,这太过分了!这种事情麻烦别人就好,为什么是我啊?!”

  系统:【……?】

  本来还以为是在替原著受伸冤来着。

  “构成这个世界的是乔伊的剧本。只要他活着,你所谓的笼络雌虫的方法就永远不可能成功,因为它强大到生成一张无形的屏障,在生效的时候,一切都以他为中心开始自洽。”

  宁柚潜回水中,咕嘟咕嘟吐泡泡。

  “在他弄翻盒子的时候,离他最近的路虫刚好接起一则通讯;在他栽赃我的时候,四周的虫注意力全部被天上驶过的飞舰吸引;在他的配角对恶毒雌配台词的时候,所有的虫耳朵按下静音键。

  如果不这样,他的剧本就不成立;一部电影只能存在一个剧本,他的剧本拥有绝对优先级,这才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知道了吗?”

  系统一阵头晕目眩,反射弧能绕0001号一整圈。

  良久,它才艰难说:

  【那现在,怎么办?】

  【任务进度:-99/100】

  【任务目标不可更改,可是宿主,既然只能存在一个剧本……那……】

  “很简单。”

  宁柚从水里冒出来,“不和他演同一部电影。”

  【您的意思是?您要自己开辟一个新的“原著地图”,依靠您的温柔善良,攻略10个雌虫来获取爱意?】

  “温柔善良?痴心妄想。”宁柚说,“还有,10个?……10个太少了。”

  他惬意躺在浴缸中,舒服地眯着眼睛。

  “既然是万虫迷,那么最少也得10000个虫吧。”

  系统猛地一颤——他这是什么意思?

  宁柚伸了个懒腰,水花四溢,他的睫毛沾上星星点点剔透的水珠。

  他回忆着赫尔纳多的话,轻轻开口,“‘没有任何一位雄虫阁下……愿意拍戏’?”

  “好。”又哧哧笑起来,露出颗可爱虎牙,“那么,我就勉为其难。”

  “重操旧业,”

  “给你们带来一点小小的,真正的……阁·下·震·撼。”

  “稍后就启程返回弗里兰斯吧,找赫尔纳多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系统一片空白,CPU烧了个彻底。

  等等,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他一早就演起来了?!

  救命——

  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宁柚似乎就向它打听过能量点构成“基数”的问题。

  那么,他乖乖听话进入0001,离开医疗中心直奔疗养区——

  难道就是为了挑衅乔伊、继而向他证明,乔伊的剧本优先级?!

  这样说,那一出戏也不是演给安格塞斯看的,而是雄保会。

  那枚故意滚落的草莓,是他设计的一个新【锚点】,在掉出乔伊剧本的那一刻,飞速旋转的陀螺倒下,梦境骤然截停。他是想看,有多少虫被划进了乔伊的剧本范围里。只要不在乔伊的剧本里,那么都是宁柚世界里的棋子,千军万马供他随意排布——

  不,棋子远远不够。他们决不是那些被作者思维同化的,愚蠢的雌虫,宁柚不需要这样的蠢虫配角。

  他们是星星!

  宁柚足以把这个世界变成他星辰万千的宇宙。因为,他即是这个宇宙的唯一法则,在他的法则之下,一切都要听从他的指令——

  他演了所有虫!

  它要被宿主带飞了!!!

  系统从业多年从未像今天一样燃起激情,刚要开口,却发现宿主蹲在浴缸里,正在疑惑地研究手中沾满泡沫的东西。

  【宿主……?需要提供帮助吗】

  “不用。”

  泡沫渐渐散去,一个橡胶小鸭子出现在宁柚手中,被他充满新奇地捏来捏去玩。

  bia叽——!

  bia叽——!

  宁柚玩得不亦乐乎,系统这才发现,它伟大的宿主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玩这个1+ 年龄的虫崽玩具。

  “阁下!阁下!!!”房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呐喊,“阁下,您方便、方便开一下门吗!您的通讯一直打不……”

  啧,烦死了。

  宁柚披着浴袍,啪嗒啪嗒走到门口。

  打开门,却见外面齐刷刷站了一片雄保会的工作虫,他下意识拢了一下浴袍过分敞开的领口。

  湿漉漉的小雄虫抓着衣领,满面潮/红,气急道:“什么事阿?!”

  “阁下。”雄保会会长面色凝重,向宁柚行礼。

  抬起头的时候,他缓慢而清晰说道:“我们很抱歉,但希望您配合我们,前往检测处进行一次最高级别的全靶点标准测试。”

  宁柚:“?”别逗,他要回去做任务呢!

  “刚才的检测报告显示,您的二次分化基因等级……”

  “是S级。”

  “……阿?”

  小雄虫呆滞了。

  ***

  临时关押囚犯的运输车里,不时有水从车顶渗出,滴落在铁板上的声音。

  啪嗒、啪嗒。

  几个工作虫开始发抖,咬紧牙关。他们的制服已被脱下,只穿了薄薄的单衣,在运输车里几近冻晕过去。

  “滴——”

  是通讯信息。

  他们的终端都被没收,发出声音的是坐在副驾驶的,警长虫的工作端。

  几个虫面面相觑——

  太好了!有消息了!

  一定是乔伊阁下向他们求情。乔伊那般温柔善良,一定会赎下他们。

  他们低声交谈,暗自发誓,就算无法回到圣地工作,他们也要想方设法成为乔伊的雌君——

  这意味着,他们即将成为竞争对手。

  几个虫推搡起来,低声叱骂。

  “闭嘴!”警长大怒,“交头接耳,欠电了是吗?”

  虫们立即胆怯缩了回去,唯有一个胆大的——

  便是将宁柚摁在地上的雌虫,抓住铁窗,激动得快要流泪:“是乔伊阁下吗?是乔伊阁下吧!他来赎我回去了对吧!!”

  警长忽然笑了一声。

  “不是。”

  那虫十分失望,“那——”

  “是雄保会,”警长冷冷看向他,“你们惹了不该惹的虫。现在,车头转向吧,驾驶员。不用去法庭了,三军上将有他的安排。你们——自求多福。”

  “什么意思?”那个虫怔怔看着他,使劲敲打栏杆,“你在说什么?谁是……谁是不该惹的虫?!难道是那个F!”

  “F?”警长嗤笑,“闭上你的臭嘴!你应该庆幸自己见了他一面——否则,像你这样灰头土脸的小虫,一辈子也碰不上这位阁下的脚尖。”

  他恶毒的话语变成回旋镖,狠狠扎在他的心脏,抓着铁栏的手用力到指甲发白,手铐叮铃哐当作响,声音乱颤:“什……什么?什么?!”

  警长:“他是S级。”

  “不,不可能。”他喃喃着,指甲掐进掌心皮肤,“不可能!你在骗我,他只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废虫!他——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响起,电流穿透他的身体,他的手渐渐松开,口吐白沫地跪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今天的事情,调查结果已经提交至雄虫保护法庭。污蔑诽谤S级阁下,你们……”他面色沉得可怕,“你们死不足惜。”

  周围虫吓得纷纷伏身,拼命求饶:“长官,长官,饶了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是……是乔伊!是乔伊!”一个虫终于无法克制,求生欲和恐惧充斥他的大脑,他用尽全力痛斥,“诽谤阁下的是乔伊,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才是应该上法庭的那个虫!”

  一只骨牌倒下了。

  “对!”另一虫嘴唇咬出了血,“是的,是乔伊!该死!这一切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作证,是乔伊。”

  “就是乔伊!”一虫尖锐地叫,“我亲眼、我亲眼看见,是他把阁下推进水里的!而他,他却,他竟然倒打一耙,污蔑尊贵的阁下!他怎么敢——”

  警长静了片刻,没有回应。

  正当虫们以为,他终于大发慈悲,考虑饶恕他们的时候,他却忽然伸出手,点开一直处于监听状态的通讯扬声。

  “曼戎上将,”他语气敬重,“罪虫与证虫,证词存在出入。下一步请您指示。”

  “他们在说谎。”

  从通讯器那端沉沉地、缓慢地传来的声音,带着浓烈化不开的戾气,寒冷砭骨。

  “我不需要空口谣传的证词。如果这张嘴只能用来诽谤,那就把舌头割掉吧。”

  在宁柚身边的时候,他从未展露的一面,终于在忍耐至零界限的时候扯下沉稳的面孔,疯狂地撕咬而出。

  “把那个雄虫,押到我这。”

  “上将,那是个A-级雄虫。”警长谨慎提醒,“《帝国虫民刑法》规定的A级阁下豁免权,《雄虫保护法》规定的虫身自由权,《雄雌礼仪法》规定的……”

  还未道尽,他被不容置疑的口吻冷厉打断。

  “法律做不到的事情,”他一字一顿,“我来做。”

  ……

  宁柚泡过热水澡,困得冒泡,做检测的时候就已经躺在检测台上睡着。

  雄保会的虫把检测处围了个水泄不通,数床厚厚的绒被和巨大的枕头全被搬进检测室,十几个医虫手忙脚乱,完成检测后,确认好房间内的湿度、温度,便悄声退了出去,贴心地为宁柚关好灯。

  宁柚整个虫陷进软塌塌的床褥,热得自己扒拉掉了被子,胡乱扔在地上。

  检测需要半日时间,尽管还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但基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有虫都忙得焦头烂额,只有宁柚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那般,安然躺在他们为他临时布置的“公主床”上睡着。

  他精力不济,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甚至做了些稀奇古怪的梦,梦见自己小时住的房间,也有这样一张柔软到过分的大床。他的床头总是放着一只毛茸茸的玩偶,玩偶陪他入睡,陪他徜徉每一个安宁的梦。

  可这一回,他站在那小房间的木地板上,目光茫然,竟觉陌生,就好像目睹另一个人的记忆。

  ……是他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了。

  以致于遭到那几个雌虫围攻的时候,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人类世界那些愤怒指责他的,恶心的黑料楼——他可从来没在怕过。

  他从不是一个柔软的人,他不该去救那个孩子。

  现实在他耳边发出尖啸,他的行为愚蠢到天真的程度,善良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恩典,甚至残忍地令他付出代价。

  可他就是做了——宁柚茫然地想,这太奇怪,也太不像他——他必须尽快回去了。他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不然,他也会变成一个“奇怪”的虫族,到那时,他就真的再回不去。

  不久。

  一只小手,戳醒了梦中的宁柚。

  “不……不哭,哥哥。”

  虫崽软糯糯地张开双臂,用尽全力抱他。

  可是,他实在太过瘦小,胳膊细地仿佛一折便碎,却还是固执地挥舞,搭在宁柚的身上,觉得只要这样做,就可以让他不再悲伤。

  因为宁柚就是这样对他做的。

  宁柚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

  “我没有哭。”

  他说,“我下雨了。”

  “哥哥,你是一朵云吗?”虫崽伏在他身上,偏着小脑袋认真注视雄虫阁下的红眸,“因为你会下雨。”

  “嗯,你说得对。”宁柚瞎比比,“我还会打雷,”

  “闲的没事干,我就打打雷,劈劈虫。我还会下暴雨,淹没一整颗星球。”他懒洋洋说,“不想淹死,就出门左转离开叭。”

  虫崽微微睁大双眼,本就白生生的脸更加失了血色。

  他相信了,的确被宁柚的危言耸听吓得快要哭出来。

  但他却死死趴在宁柚身边,小手抓住他的衣服,脑袋埋进被褥,害怕地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闷闷传来,微弱得几不可察。

  “哥哥,哥哥。”

  “可不可以停雨呜。”

  “你要……要开心,要出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