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小作精穿成了炮灰雄虫>第25章 情热期

  穆勒呼吸一滞,倏时睁大瞳孔——

  好恐怖的精神力!

  对方明明什么也没做,心中本能生出的惊恐和退却将穆勒压倒。他不禁后退一步,额角渗出冷汗:“抱……抱歉。”

  “抱歉,曼戎上将。”他埋下头,咽回喉间的铁锈腥气,“我、我再也不敢了。”

  安格塞斯垂眸,道:“嗯。”

  过程间,他手中玻璃杯里的酒液甚至未曾晃动半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那样,不计前嫌也不计后果,毫不在意地转过身去,离开宴会厅。

  所有虫都松了口气。

  穆勒仍保持着歉礼的姿势,眼里却燃起丝丝怒意。待安格塞斯走后,他才缓慢抬起头,注视军雌离开的方向,目光阴沉。

  ……

  “说起来,再过几日你又得进组拍戏?”宁柚叼着一根果酱饼干,百无聊赖拿小勺背面敲甜点盘。

  “嗯。”

  “看不出来,你还挺敬业。”

  小雄虫咬碎一截饼干,指间捉着剩下半截,顶端在草莓果酱里滚了一圈,送到唇边。

  他咀嚼得斯文,小口小口,像只进食的白兔,品尝到甜蜜的时候两眼放光,若是头顶上长着兔耳,此时一定已经欢欣得支棱起来。

  “也……没有。”赫尔纳多不好意思地颔首,“阁下,嘴角这里,”他指指自己脸颊,“沾上果酱了。”

  “是吗?”

  宁柚抬起头,一手勺子一手饼干,迷惑地眨眼睛。

  在赫尔纳多以为他会拿纸揩去的时候,他伸出粉粉润润的小舌舔了一下嘴唇。

  “现在呢。”宁柚仰起脸蛋让他看,“还有嘛?”

  “没、没了。”

  “嗷。”宁柚于是又专心致志炫起甜点。

  他吃得很慢,好一会儿才解决完手里的小零食,心满意足擦了手,才对雌虫道:“赫尔纳多,我很好奇。你为什么……”

  啪!

  灯光乍灭。

  宁柚:“?”

  “怎么回事。”

  “阁下,别紧张。”赫尔纳多调出光屏查看,“是到舞会时间了吗?”

  宁柚偏头望向黑压压的虫群,“灯光故障。”若是舞会,这时顶灯应该闪烁起来才是。

  赫尔纳多:“也许是故障,我去问问。阁下,您稍等我一会儿。”

  宁柚点头应许。

  昏暗令眼前的食物黯然失色,他没了胃口,于是起身,打算离开宴会厅出去走走。

  宴会外是一片造景庭院,夜色之下绿影稀疏。

  宁柚走到一座亭子旁,脚步停下,犯懒地靠在栏边,漫不经心盯着溪里的鱼出神。

  他头脑昏沉,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刚才吃下去的一枚巧克力,里面盛着些许浓稠的酒。

  【宿主QAQ还好吗?需要系统用能量恢复宿主的清晰状态啵】

  “不要……这样挺好。”宁柚嗫嚅答它,看上去已有些许迷糊的模样,“太清醒了容易上火。”

  【欸?】系统听不明白他含含糊糊说了什么,【真的不要咩!可是宿主你的信息素……】

  闭麦。

  耳边再无嘈杂声响,宁柚蹲在溪边,伸出手指轻点溪面,逗弄攒动而上的小鱼,搅起一片水花。

  身后传来脚步声音,踏在草坪上,踩出沙沙的碎响,宁柚像全然无所察觉那样,依然专心地进行他稍显幼稚的游戏。

  他装作指间攥着鱼食,等那鱼儿游上来的时候,再趁机摸摸它金光闪闪的尾巴。

  那脚步声,果然在他身后停下。

  “阁下,晚上好。”

  宁柚没回头,也不应答。

  他明明听得清楚,但他懒得搭理。

  如他往常一样,毫不在意地忽略一切对他来说不重要的事情。能够为难别虫,他绝不勉强自己。

  “……”雌虫面色陡然更加难看。

  一个荒星出身的雄虫,居然敢无视他奥尔默·穆勒?!

  自小在阿谀逢迎中长大的特权阶级的虫族,哪里经受过这样的羞辱。穆勒愤怒咬牙,恨不得立即给这小雄虫一顿教训,却强行忍住。

  他之所以跟踪宁柚,其中别有考虑。

  比起其他种族,作为蛾族他的嗅觉格外灵敏,早在宁柚进入宴会厅的时候,就嗅到他身上不寻常的一丝甜香。

  没有一位阁下敢带着浑身的信息素香出席宴会!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小笨蛋一定还不知道,他身上的抑制药物已经快要失效了。

  这是初次情热期来临的征兆。

  大多数的雄虫,最终都会选择与陪伴自己渡过初次情热期的雌虫结为终生伴侣,令那个虫做他的雌君。穆勒心想,若是他做了宁柚的雌君,那么苦苦追求宁柚的卡泽少爷、甚至安格塞斯·曼戎,岂不都得沦为雌侍,沦为他可以随意指使的下虫?!

  纵使外界多传闻,说那些热衷于接纳许多雌虫作为伴侣的阁下们,有的心狠手辣,有的癖好怪异,提起来,还以为雄虫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渣滓,作天作地凶神恶煞,笑死个虫!

  虫们,时代变了。

  看看弗里兰斯真正的阁下吧!生活在弗里兰斯的雄虫,哪个不是依靠雌虫的财权换来高等宜居星优渥的生活?离开了雌虫的他们,完全是一群愚昧自大的废物!

  不过,美丽的蠢货是雌虫天菜,这事毋庸置疑。

  他已经可以想象,这位风情万种的阁下在床上会是多么诱虫。那张阴晴不定的面孔,动情的时候无管他是喜怒哀乐,一定都得可怜地软糯下来,落着泪向虫祈求……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换上一个标志的笑容,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宁柚仍然半跪在溪边玩鱼,或许是因微醺,他意识也不太清明,对咬着他手指的鱼小声喃喃:“别嘬。”

  倒映在溪面上的虫影,自他身后缓慢地逼近。

  宁柚抽回手,在衣摆胡乱擦了一下,揉揉眼睛。

  然后,在穆勒冲上前抱住他的一瞬间!

  宁柚突然站起来。

  他蹲立太久,再也站不住,扶着栏杆,鱼儿一样呲溜滑进亭子,瘫在长椅上,晕得吐泡泡。

  穆勒:“??”

  扑通一声,他栽进溪里。

  “我***!宁柚!!”

  “……啊?”宁柚迷迷糊糊爬起来,但他身体发软,忍不住又瘫下去。

  谁在说话?

  难道他真的醉了,居然产生幻听。

  不、不对。

  他闭上双眼,努力平复呼吸。一粒酒心巧克力尚不至于令他难受到这样的情形,在系统为他修好病体之后,他也再没生出这种躯体不受控制的无力感。

  年长者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

  ——“在学术上,我们把初次情热期称为二次分化。”

  医学研究虫员的声音,温和,沉着,充满令人信服的力量。

  “您会处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因此……陪伴在您身边的虫,必须、必须为您提供全身心的呵护。”

  是这样吗?

  照顾小虫崽的时候他的信息素透支太多,情热期果然还是提前了。虽是有些猝不及防,但无论找谁,都无所谓吧。

  反正在这个世界,总有虫会爱他。

  宁柚轻轻地笑。

  无论埃瑞森还是赫尔纳多,亦或者别的雌虫,他们想要的都很简单。那些东西,他根本就弃之敝屣。

  他可以毫无负担地用这些东西,来兑换他虫的一份爱。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他从不是一个高瞻远瞩的聪明虫。

  爱等同于快乐,对他来说给的再多,也依然速朽。

  摔了个虫啃泥的亚雌从水中爬出,扶着栏杆喘气,笑得瘆虫:“宁柚阁下,你的信息素……很甜。”

  “……”

  这就有点恶心了。

  宁柚从椅子上跳下来,拍掉膝盖上的草屑。

  他抬头望向那虫,面露嫌色:“滚。”

  “呵呵,”穆勒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弗里兰斯这地方,居然还有您这样……又美又辣的虫,真是难得一见的瑰宝。”

  宁柚有点想吐。

  他转过身,拨通赫尔纳多的通讯号。

  “阁下是在找卡泽少爷么?”穆勒从栏杆背后绕行过来,立在宁柚身后,距离近得几乎贴在他身上,“可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

  他低下头,似乎在嗅闻小雄虫白皙后颈,露出暧昧的笑容,低声道:“卡泽议员将他接走了。”

  “小笨蛋,你不知道吗,卡泽议员是个严厉的虫。和赫尔纳多那种一无是处的虫结婚,住进卡泽家里,阁下您……怕是不会轻松。”

  宁柚讥笑道:“谁说我要和他结婚。”

  他关闭手中显示无虫接听的光屏,慢悠悠转过身来。

  因为情热期的缘故,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甜软,带着一丝黏糊糊的酒香:“我请问,您哪位阿?”

  “在下奥尔默·穆勒。”亚雌笑容不减,介绍自己时并不行礼,反而直勾勾盯着宁柚,“穆勒世家第一继承虫。”

  “第一继承虫?哦,新贵族。”雄虫嗓音慵懒,“了解了。你过来,靠近些。”

  亚雌一怔。

  这是什么含义?

  莫非……莫非宁柚看上他了?夜色浓重,视野模糊,宁柚一定是打算仔细瞧瞧他的面孔。

  虽不及在整个圈子当中以脸蛋天才著名的赫尔纳多,但穆勒对自己的脸还是很有信心。他家是近年才移民弗里兰斯的,和数据库的阁下们申请约会时,他从来没因脸被拒绝过!

  这是接吻的绝佳时机。

  穆勒上前一步,脚尖近乎触碰到宁柚,低下头,眼神迷恋地靠近他——

  PIA!

  宁柚狠狠甩他一个大耳刮子!

  力的作用相互,宁柚心疼地迅速抽回小手,拉拉袖子,团吧团吧缩了进去。

  他的表情异常冷漠:“宴请场合,见到阁下非但不行礼,还敢试图猥亵。你是想翻天么?!”

  “……”

  穆勒被打懵了。

  说实话,小雄虫那一巴掌,分明软绵绵的毫无力量,可他那半边脸竟然火辣辣地发热。

  *的,这虫还真是个凶神?!

  “《礼仪法》和《保护法》量刑情节叠加,即便你有特权,也无济于事。”宁柚冷冷道,“滚出我的视线范围,立即。”

  穆勒摸着自己被打那面脸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阁下莫不是不知道,贵族晚宴的出入口守卫森严。哪怕雄保会从附近赶来,也得通过审批才能进入呢。”

  “我美丽的阁下,你的信息素已经浓快要溢出来。”他呼吸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甜香,“推开了我,阁下您又能去找谁?”

  “哦……宝贝,千万不要回宴会厅里,那里全是垂涎三尺的虫,他们会为你的香气彻底发疯。”

  他说得没错。

  宁柚能够察觉,自己身体已经开始些微失控。

  他吞咽唾沫,后退一步。

  “不要过来。”

  穆勒微笑着往前。很快,将他逼退到亭台边缘。

  站在高处,宁柚双腿发软。

  尽管仍然死死注视着面前的虫,可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动摇,大脑被空白淹没,快要陷入一片混沌。

  “阁下,”穆勒捂着脸颊,再次向前,抵在宁柚身前,“您无路可退了。”

  宁柚闭上双眼,突然转身,从高台跳了下去!

  穆勒:“?”

  他失声大叫!

  在那聒噪声中,宁柚的心随着身体骤然下落。

  ——他静止在一个温热的怀抱。

  是的,他紧闭双眼,颤抖着想。那亭台其实只有半虫高,摔下去原来是半点都不疼的。

  只要克服他的恐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没什么。

  大不了。

  ……他最最最讨厌的虫,又一次接住了他。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颤,驱使他本能缩进温热的怀抱,洒在他眼睑的温热的呼吸令他睁不开眼。

  但旋即宁柚意识到,他哭了。

  他尝到自己垂落的泪水,湿漉漉地充盈眼角,他用尽全力掐着那个虫的衣服,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肩头,发出一声嘤咛低泣,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你去哪里了!”他小声地,愤怒地叫,“你……呜呜……”

  可那军雌竟不答他。他双目微红,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小雄虫的抽泣,只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动作无比温柔。

  然后扇动虫翼,跃上高台,只听风声簌簌,锋利的翅膀蓦然将奥尔默·穆勒的衣角削落!

  在亚雌反应过来的刹那,安格塞斯已经落在他的背后。他登时张大瞳孔,身体迸发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穆勒难以置信地跪在地上,胡乱摸向自己的脸……他的脸横亘几道狰狞血痕,深可见骨。这种伤,怕是再尖端的修复术也还原不了他的面容。

  他抓着自己头发尖叫起来。

  “安格塞斯·曼戎!!我要检举你、你!你竟敢对我动手!”

  军雌皱眉,从衣袋取出一张纸巾。

  他的阁下挑挑剔剔,若是闻见他身上的血腥,肯定又要发火。

  一面擦拭溅到脸上的血,一面平静道,“奥尔默,你打算向谁检举我。”

  “驻军弗里兰斯的,是我的兵;弗里兰斯A区,归曼戎公爵管辖。”他身上的戾气,化为冰冷的刀锋,再一次割开奥尔默·穆勒的血管动脉。

  “回去知会一下穆勒。”最终深深扎进心腔。微信:bairm369

  这里提的是奥尔默的雌父,一个暴发户虫——对方是在警告他,今天的事不能善了。

  亚雌嘴唇咬出鲜血,膝盖颤抖,屈辱地挤出一声:“是……”

  ……

  “没事吧。”

  安格塞斯回到宁柚身边。

  他脸上的怒意已经褪去,换回一如既往的平和,像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他立即从空气中嗅出不寻常的甜香。

  那味道他固然熟悉,却从未曾知道,它竟可以如此甜蜜、黏稠,恍惚之际他快以为宁柚在他怀里融化成一捧蜜糖。

  “宁柚?宁柚。”他唤,“带抑制剂了吗?”

  “……呜。”

  宁柚软在他身上,双眼紧闭,脸颊烫红,像是已经失去意识,沉入情热期的痛苦当中。

  是情热期。

  琴先生说得没错,透支信息素带来的后果是情热期诱发提前,如果不解决问题,只怕热潮加重,伤及腺体。

  安格塞斯垂下目光。

  不多时,他将雄虫抱起,向停车场走去。

  被放在后座的时候,宁柚短暂苏醒。

  “……?”

  他头好痛,坐起身观望四处,发觉车已驶入熟悉的区域。

  A-99,曼戎世家庄园。

  他瞪向军雌。

  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宁柚声音断续:“别……咳咳、别送我回去。”

  听见他咳,安格塞斯将车停在车库,下车倒水给他喝。

  宁柚就着他手,抿了半口温水,厌烦地将他推开。

  剩下的水全洒军雌身上。

  安格塞斯静静看他,说:“我陪你。”

  “你也滚。”

  宁柚虚弱地靠在椅背,嗓音软黏,“没闻见吗,情热期。”

  “闻……”刚开口,才发现有些冒犯。

  安格塞斯垂首,换了个说法:“我知道。”

  “知道就滚开。你要是乐意当驾驶虫,就把我送出A-99。”

  安格塞斯低声问:“你要去哪?”

  “没想好呢。”宁柚懒懒地,打开光屏,开始在自己的通讯界面划拉,“找谁好啊?”他自言自语。

  安格塞斯耐着性子:“我陪你。”

  宁柚乐出声音。

  “你陪我?这不是约会。安格塞斯,你不明白么。”他仍没有停下翻阅界面的动作,漫不经心地,“您瞧,我都没精神与您计较跟踪的事情。”

  安格塞斯眸光一动。

  “你知道?”

  宁柚懒得回应这件事情,他在人类世界做艺人,黑料缠身,被狗仔跟得习惯。

  他哼唧着,“……好难受。”划动光屏的手指在一处停留,“这个如何?”

  安格塞斯面无表情,上手关了他的屏幕。

  “喂!”宁柚叫道,“你干什么啊?”

  安格塞斯摁住他的肩膀,直视他的瞳孔像翻起来惊涛骇浪。

  他斩钉截铁:“不要去找别虫。”

  “……”

  “柚柚,不要去找别虫。”

  宁柚别过头:“不要那么叫我。”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的视线凝聚在黑暗当中被车灯照亮的那片地面,突然抬起眸光,直视军雌。

  “安格塞斯。你也想和我()吗?”

  他目光平静,语气毫无狎昵,脱口而出的话却直白得像一枚锋利的钉,瞬间刺破勉强维系和平的氛围。

  “很可惜。”宁柚轻笑,“我已经打通联络。”他转过头,背后的光屏一闪,通讯号显示一串A开头的数字。

  那是弗里兰斯三军军雌特别持有的通讯号开头,安格塞斯是,埃瑞森也是。

  军雌的声音从终端那头传来,在宁柚开口刹那,他被安格塞斯蛮横无理拉进怀里,捂住了嘴!

  “?”

  “唔!!唔唔!!”

  “唔↗唔↗唔↘唔↗唔↘(你什么毛病)?!”

  安格塞斯沉默着,一手将他禁锢,一手拆下他腕间的终端,扔在车座。

  他被雄虫最后一举彻底击溃理智,不再允许宁柚从他怀里挣脱,抱起他离开车库,向庄园主楼走去。

  *

  *

  *

  深夜的花园被一片漆黑笼罩,还未盛绽的花苞在夜风中颤颤巍巍地摇。

  “安格塞斯!你混蛋!”

  “你——”

  “!”

  信息素的甜香冲倒一切防线,雄虫口边的叱责,最终被一声惊吟代替。

  “不要去找别虫。”

  “不要去找别虫。”

  “你、呜……”

  宁柚身上的温度烫得像要燃烧,雪白修长的颈被迫仰起,像只濒死的天鹅。

  他被粗暴掼进柔软之中,愈渐急促地呼吸和呜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被迫在溺亡的边缘沉浮。

  带着枪茧的手指触及他纤细的腰,他开始颤抖。他太娇贵了,只是稍稍用力便疼得大哭,竖在背上的尖刺化作温香的蜜,融化搅散一塌糊涂。

  宁柚闭上双眼,不住流泪,五指陷进被里。

  最讨厌你。

  他瘦削圆润的肩被掐住,白皙皮肤缀满乱七八糟靡靡的红。

  “柚柚。”

  军雌几乎跪在宁柚身侧,他恳求,“留在我身边。”

  “不、不……”

  “放开、我恨你!呜……”

  宁柚无章地哽咽。

  往时习惯对那虫的颐气指使,在他的泣声下变得像是求饶。

  可安格塞斯毫不受用。他从来不是一个心甘情愿听从他虫指令的虫,只是因为宁柚一次又一次破例,然而这次,得寸进尺的小雄虫什么也拿不到了,军雌的妥协已经耗空。

  他温柔地吻在雄虫发烫的腺体,希望消弭他的病痛,希望替他承受苦楚。

  “不要恨我。”

  “不要离开。”

  [……

  很久之前开始,安格塞斯察觉到,他的天空仿佛悬着一台巨型机械,窥视和操控着星域的每一个角,推着他向已知的未来缓缓前行。

  他尝试摆脱,但在宁柚出现的瞬间一切终止。

  他是那样鲜活和可爱,蹦蹦跳跳出现在他的视野,时而消失,时而又现,来去了无踪影,像一阵风缠绵地绕进指间,快被抓住的刹那,又笑着溜走。

  他无法束缚风的自由,仍在执迷不悟追逐。]

  ……

  雄虫的哭声在一小时后停下。

  他的情热暂时褪去,在军雌的哄声中他沉沉睡着。雄虫的七日情热是连续不间断的情.\\潮,或许还会泛涌,但安格塞斯祈祷不是太久,因为宁柚需要休息。

  [奇怪的事情发生,某一天,一颗螺丝钉松动。

  它从天上掉下,整座机械城都停止运作。

  银白色的猫儿坠落下来。

  他天真得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大概是来自于神的疏忽,被打扮成天使的模样,馈赠世虫。]

  只要折断他的翅膀,藏起他的羽衣,他就再回不到天上去了。

  ……

  军雌俯身为宁柚掖好被角。

  在离开前,他脚步迟疑。

  须臾,他退回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把宁柚抱在怀里。

  午夜,空气丝丝香甜。

  宁柚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到身后贴来热源,不争气的身体下意识朝那个令他安心的怀抱挪了一点。

  他根本没力气掌控自己的意识。

  他的脊背陷入一片柔软和温热,在亲密接触过后,对方似乎变得更加放肆,手臂穿过腰际贴在他的小腹,以一个决然逃不出去的姿势把他锁在怀中。

  好热。

  宁柚不舒服地挣了一下,浑身酸软。本着绝不勉强自己的原则,他放弃了,索性将就这样让虫抱着他睡。

  朦胧的睡意下,他毫无觉察,他的任务面板在闭麦状态下发出无声的爆鸣。

  【任务进度:99.9999999%】

  【报错!】

  【报错!】

  【报错!】

  无感情的电子音在宁柚听不见的次元尖叫。

  【锚点错误!】

  【锚点错误!】

  这是一个相当简单的炮灰任务。

  宿主只需要在原著受面前疯狂作死,和正牌攻产生强烈对照,最终被啪啪打脸愉快下线就行。

  然而,现在,任务对象成功地重回命运轨迹,可目标却意·外发生了一丢丢小小的偏移。

  ……一丢丢?

  这分明是直接换了个虫!!!

  【员工检讨备注:花生什么树惹QAQ】

  【正在启动紧急修复程序……紧急修复程序启动失败,任务进度已暂停】

  【开始回收任务能量……任务能量已回收】

  【任务目标已重置】

  【重置时间:7 天后】

  【任务目标2.0:……】

  ***

  七日的情热期,对宁柚来说好像死而复生。

  他断断续续地昏迷,又断断续续地清醒,虽然清醒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骂虫,做的时候也是,不但骂还拳打脚踢。

  这七天,他摔碎了九个碗,十二个杯子,还有两个花瓶。

  他故意赤脚踩在碎片上面,试图用呼救的声音唤来管家和其他侍虫为他打开房门。

  因为,进入情热期的雄虫如同行走的助兴品。身娇体弱的阁下在这时毫无反抗能力,只要有一丁点信息素外溢,都可能招致危险。

  安格塞斯明令禁止宁柚出行,他的活动范围只有从房间到洗漱间以及走廊这一段短短的距离。

  走廊尽头被侍虫连夜装上一堵合金门,宁柚看了都觉得荒唐。

  可笑!

  谁在自己家里装这种防盗门?!到底谁是贼虫!!

  宁柚在房间里大叫,卢克等虫守在门外,个个双腿打摆,目视主虫以他们从未见过的迅疾之速出现在门前,解锁房门进入房间。

  看到安格塞斯,宁柚希望破灭。

  他表情平淡地坐回床上,玻璃碎片扎进他的脚底。但他像已经失去察觉痛楚的能力,绝望地膝行至床头,抱起枕头发脾气。他爬过的地方,干净床单上明晃晃的一道血迹。

  安格塞斯目光猛然一暗,迅速走向他,动作轻柔地捉起他脚腕。

  “不要碰我!”宁柚怒道。

  他用力抽回那只脚,伸出手指,皱着眉头拔出脚下的玻璃片。

  不知他是怎么回事,明明前不久还是碰出一点淤青,就要大哭大闹的性子,现在却徒手去摆弄还在滴血的伤口。

  边缘锐利的玻璃片被他攥在手里,安格塞斯心脏一紧。

  宁柚想一出是一出,现在他手上拿着玻璃碎片这种极度危险的东西,他比被虫用枪指着脑门还要慌张。

  “柚柚,把那个东西……给我。”他很少像这样声音颤抖。

  这是军虫讳莫如深的行为,容易暴露软肋。

  宁柚后背紧贴床板,小脸苍白。他过于清瘦,像薄薄一片纸,因为难过而平添皱褶。

  “不!我不要!”他尖锐地吼,又止不住地咳嗽,赤色的瞳孔泪光盈盈,“你、咳咳……出去!”

  “宁柚……”

  安格塞斯皱眉看他,转身吩咐侍虫去倒水,却没有半分从他身边退开的意思。

  “柚柚,把玻璃片给我,”他重复着,“它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宁柚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它不是。安格塞斯,你才是最危险的,在你身边我一点也不觉得安全,你知道自己多可怕么?!”

  他挪了一下身体,后腰隐隐作痛,快要散架。

  “你就是个疯子!”

  “主……主虫。”侍虫怯怯进来,“水,还有药。”

  宁柚一眼认出那药,涂抹之后产生短暂麻痹神经的效果,他岂不又只能任虫摆布。

  他忍耐脚心的疼痛爬到床边,在逃跑的一瞬他的脚腕被手掌有力地握住,生生将他拖回。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他打着哆嗦,骂声变成泣音,用力挥起手中棱角锋利的玻璃片,在军雌身上毫不留情划破几道浅浅的口。

  被割破的地方,立即渗出刺目鲜红。

  安格塞斯动作一顿。

  ……疼痛带来条件反射,高等军雌血液里生来蕴藏的暴虐细胞,在他流血的时候开始作祟,他忽然将药棉扔在旁边。

  然后抓住宁柚攥着玻璃片的手。

  他周身寒气凌冽,侍虫吓得快要跪倒在地,默默为娇弱的雄虫阁下祈求。

  在他低低的哄声下,宁柚手指哆嗦着卸掉力气,碎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细腻白嫩的掌心一片凌乱的红。

  但,那不是他的血,而是雌虫的。

  他宽大的手掌紧紧抓住宁柚纤细的指,粗粝指腹抵在那块玻璃尖利的一角,刺破皮肤的时候,他却毫无所动,痛觉神经仿佛丢失。

  然后,他松开宁柚,倒了一点温水在纸巾上,捧起宁柚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为他擦拭干净,再拾起被宁柚皱巴巴揉在床上的毛衣外套,把小雄虫裹了进去。

  止疼药剂开始生效,宁柚脚下一片酥麻,疼痛抽离的时候感官也变麻木。

  他再也没看安格塞斯一眼,栽回床铺,拉起被子盖在头顶,像终于玩累了。

  安格塞斯收走了他的终端,赫尔纳多送他的项链,还有他穿去晚宴的那身衣服。他似乎妄想用这样的方式,切断宁柚与外界的一切关系,妄想他从不曾在外面的世界出现过。

  在这狭小的活动范围里,一切以他的力气能够破坏的东西都不能幸免,他像一只把拆家当恶作剧的猫。

  安格塞斯把精力充沛的弟弟们扔给琴·曼戎,他们没有闲暇询问宁柚到哪里去了。上上下下的侍虫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有管家卢克,在安格塞斯出去的时候陪宁柚说话,给他带来两枝新鲜的花朵。

  ——虽说是陪他,多数时候,卢克都在听他痛斥主虫。

  他漠然地细数安格塞斯的所有“罪状”,当卢克老实追问“上将大人难道不是在保护您?”的时候,宁柚就会发疯,把杯子砸到老管家的身上。

  但他毫无力气,这一砸不痛不痒,大概只算得上告诫,与他对待安格塞斯那些不计后果的攻击,这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侍虫悄声进入房间打扫碎片,看见主虫坐在床边。

  阁下已经睡着,他的手掌搭在宁柚肩膀,随着他呼吸的频率轻拍,哄他沉入一个宁静的梦。

  他的手背,小臂有纵横的划伤,颊侧也有一道,只草草处理,连包扎之类的措施也没来得及做。

  侍虫又吓到了。

  一个虫战战兢兢说:“主虫。您的伤……”

  安格塞斯转头,冷冷扫他一眼,似是在斥责他的聒噪,唯恐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宁柚。

  侍虫:“……QAQ”

  这是前六日。

  最后一日的时候,他的情.\\潮在至高的呵护和照料下开始平稳消退,精神恢复些许,被允许在庄园以内活动。

  他制造更多破坏,或者给他能见到的所有虫添麻烦事。

  他面无表情坐在桌前,“我不吃这个。”

  “可是,可是阁下,”厨虫小心翼翼,“这是您昨天指定的餐食,别的,别的食材,过了午时也买不着啊。”

  “那我饿死好了。”

  安格塞斯放下手中餐具,眼中隐有不满:“卢克。”

  “在,主虫。”

  “新的食材去毗邻星球购买。”

  啊……这。

  。

  这是什么水平?弗里兰斯不能提供的食材居然去外星球买???

  卢克早已习惯,立即点头:“是,主虫。请问要买什么?”

  厨虫眼巴巴看向宁柚:“阁下,您稍后想吃什么?恳请告知一二。”

  宁柚想了想,平静道:“我想吃,”

  “麻婆豆腐回锅肉宫保鸡丁酸菜鱼小葱拌豆腐鱼香肉丝红烧肉糖酥排骨拍黄瓜八宝糯米饭芒果布丁凉拌裙带菜。”

  “???”

  厨虫惊恐看向卢克,卢克惊恐看向安格塞斯。

  安格塞斯:“宁柚。”

  “唔?”小雄虫蹙眉看他一眼,眼神多是不耐。

  “卢克,拿备忘录来。”安格塞斯耐心道,“请阁下再说一遍。”

  卢克:“……”

  厨虫拿着备忘录,绝望地打开星网,开始搜索闻所未闻的菜名。

  宁柚:“算了,突然没胃口了。”

  所有虫松了口气。

  “陪我去花园走走吧。”小雄虫站起身,看向才刚刚拿起餐具的军雌。

  侍虫全部痴呆。

  吓!

  主虫可还没吃饭呢!

  这虫分明又在故意找茬!!!

  军雌梅开二度将刀叉搁回桌沿:“好。”

  侍虫:“……”

  庭院花园。

  宁柚走在前面,他踢开脚边的石子,站定在花圃前面,忽然道:“那是……什么时候装上的。”

  安格塞斯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是几面镶嵌松绿晶石的屏风,像是一排排精致小巧的围墙,分隔每一片色彩不同的花圃。

  天气转凉,弗里兰斯宜居星全年温度偏高,这些花经不起冷风吹打,被园丁悉心地披上“外套”。

  连屏风都镶晶石,真奢侈,必是曼戎世家祖上哪一代弄出来的装饰。虽说夸张了些,但和花圃那各色圣级品质的鲜花搭在一处,虽然繁复,但意外地和谐。

  尽管能够猜想,但宁柚还是板着脸,冲安格塞斯嚷嚷:“好丑,把这些通通扔掉!”

  “主楼也有很多。”安格塞斯道,“庭院的桌椅,秋千,还有喷泉雕塑……”

  “拆了。”宁柚恹恹地,“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搬出去。”他平静说,“我在A-98有一处居所。”

  “蛤?那你怎么不住。”

  “那是婚房。”他说,“公爵出面置办,在我成年的时候。”

  “……”单身多年你很骄傲?!

  宁柚表情诡秘莫测:“你的婚房,为什么让我住。”

  “我……”

  “不用解释,我没兴趣。”他索性转头就走。

  膝盖碰到石砌,宁柚仰头,竟才发觉花园中央的喷泉池里,立着一座高高的大理石雕塑。

  雕塑是虫神的模样,如同其他所有的种族,虫族也有他们臆造的宇宙神,大多数虫终生信仰。

  神的背后生着一双巨大翅膀,手持一柄纯白权杖。权杖顶端嵌着一枚猩红晶石,在水流冲刷下散射出奇异而神秘的光。

  “那是赤瑙晶石。”安格塞斯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宁柚仰得后颈酸疼,不舒服地歪歪脑袋,安格塞斯见状,伸手去替他揉。宁柚懒得抗拒,默许他的手指在自己后颈靠近腺体的地方摩挲。

  “是目前能够勘采到的最珍贵的晶石,有价无市。”

  “……哇。”宁柚被揉得舒服,眯起眼眸,“和这具身……和我的眼睛,是一样的红色。我们很相似。”

  这具身体和他前世面貌无差,但那双红眸却锦上添花,对着镜子的时候,他咬着牙刷静止动作,然后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上许久,就像在观察他喜爱的闪闪发亮的饰物。

  安格塞斯忍不住,收手之前在他头顶揉了揉。

  “不像。”他说。

  “啊?”

  竟敢怼虫?宁柚迅速转身,银发凌乱,脸蛋红扑扑地看他,眼里轻易地燃起怒火。

  安格塞斯定定注视着他的瞳孔,那眼神盯得宁柚有点发怵。

  “……它比不上你。”

  宁柚:“……”

  他立即扔下军雌,气鼓鼓地走了。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把对方拙劣的话语拿来反刍——说情话,有这么为难他吗?!

  也许是呼吸了户外新鲜空气的缘故,宁柚今天精力不错,此时忍不住想拉系统来吐槽那个无厘头的虫。

  然而,他敲开系统面板,表情凝滞。

  他的任务进度……

  那一栏,居然变成空白了。

  宁柚猛然发现,“闭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动解除。

  可他自从醒来后,就再没听见过系统叽叽喳喳的声音。

  “系统?”他试探问。

  “睡着了?”

  “统?”

  “……”

  他的脑内一片寂静,无论如何呼唤也无人回应。

  系统和任务进度一起消失了。

  从脚底钻上的凉意浸透宁柚的身体,他愣在原处,反复确认面板。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迷茫。

  系统的存在反复向他强调一个事实,他是任务者,完成任务即可脱离这个世界,因此他从没把身边一虫一物当真。

  什么都不比任务进度重要。但现在,系统没了,他却并没有被传送回原来的世界。

  刹那间,宁柚不可置信地想。

  他不是在做梦吧。

  他……被丢下了?

  “阁下!”一个侍虫急匆匆从小径奔来,“宁柚阁下!”

  宁柚被那声音打断思绪,惊得肩膀一抖。

  看到宁柚身后的军雌,他连忙停下脚步,努力平复呼吸,低头行礼,“主虫。”

  宁柚蹙眉,还未转头看那军雌是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就听见他不悦道:“手脚轻些,别让阁下受惊。”

  “是,是……”侍虫擦汗,“下次不会了。”

  “什么事?”

  “是……”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急迫。

  “是卡泽!”

  “卡泽来访,说要带走宁柚阁下!”

  听见这个名字,安格塞斯面色陡然沉下!

  宁柚表情有点微妙。

  他默默地向路旁挪一小步,和军雌移开距离,有些害怕的模样。

  “回绝。”安格塞斯低声说,“让他滚出A-99。”

  “……哇哦。”宁柚小声道。

  他看向安格塞斯,试探提议,“既然不请自来,不让虫坐坐再走吗?”

  “没有必要。”

  “……”宁柚翻了个白眼,离开庄园的计划又落空。

  “可是,主虫。”那个侍虫为难道,“来的是……是卡泽议员啊。”

  *

  *

  *

  庄园外。

  “阁下!能见到你我太高兴了!”

  赫尔纳多喜形于色,快步走向宁柚,张开双臂抱住他。

  宁柚难得露出笑容。

  他伸出手,拍了拍对方胳膊,“快放手,我要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

  “啊,对不起!”赫尔纳多慌张松开宁柚,“您没事吧?”

  宁柚一边低头整理被他弄皱的衣摆,一边笑道:“没有哦。”

  “吓死虫了。”赫尔纳多松了口气。

  “阁下,”他的眼神里怨念不少,“这几日联系不上您,我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托我朋友四处打听,才知道您还在A-99!阁下,曼戎上将带走您做什么?”

  宁柚微笑:“不提他。对了,那晚,听说议员来宴会了?”

  “唉,不提他。”赫尔纳多学他。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虫,向他告状,说我在晚宴约了未成年阁下!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阁下您分明成年了,数据库上……”

  “哦,那个。”宁柚想了想,“我的初次分化报告确实并非在官方机构检测,所以,手续上出现了一些纰漏吧。你放心,我不会伪造检验报告骗你的。”

  赫尔纳多大惊:“我不会认为阁下您骗我!无论谁骗我,您都不会。”

  宁柚扑哧笑起来,如若不是亚雌身量高他一大截,他一定拍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的信任。”他眨眨眼睛,“但是,赫尔纳多,议员来找安格塞斯做什么?”

  “他?他能找曼戎上将做什么啊!”赫尔纳多压低声音,“我们是来带你走的。”

  宁柚:“?”

  他笑容多了几分勉强,“什,什么?”

  “阁下,您怎么那么单纯。”赫尔纳多眼泪汪汪,“您不知道,曼戎上将在晚宴打伤穆勒少爷,这事已经传开了!”

  “?”宁柚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关于这件事的说法有很多,”赫尔纳多努力回想,“有虫说,是上将大人与穆勒少爷积怨,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将您当成战利品顺走了!”

  宁柚在心里:“呵呵。”

  “还有虫说,这两位打起来的原因就是阁下您啊!毕竟,曼戎上将他也不是第一次为您动手伤虫了……惯犯哪!!”

  宁柚困惑道:“还有第一次?”

  “第一次是埃瑞森少将啊……唉,埃瑞森少将也是个传奇虫物。据说这两个虫打起来,半个训练场的围栏都塌了。”

  宁柚扶额苦笑:“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传闻?没有那种事情,至少我没见到。”

  “或许是曼戎上将刻意将阁下您避开的缘故。”赫尔纳多认真道,“我要是军雌,打虫的时候也不会让阁下看见!正因如此,我们都怀疑曼戎上将有暴力倾向。”

  “如果和他结婚,阁下您一定会被欺负惨的!”

  宁柚:“………………”

  泻药,已经被欺负过了。

  “赫尔纳多,谢谢你的关心,我是说真的。”宁柚看着雌虫,缓声说道,“也多谢你拜托议员帮忙。卡泽议员事务繁忙,特意抽出时间来A-99,我……”

  “瞎说,他不忙哈。”赫尔纳多忿忿道,“他退休后闲得要命,每天晚上都把我的雄父叫去书房……”

  宁柚赶紧伸出手去捂他的嘴。他踮着脚,衣服下摆被风吹得飘起,纤白的腰暴露在冷空气下,冷得他打了个颤。

  “嘘。”他睁大圆溜溜的双眼,“不要在外面说啊!”

  赫尔纳多笑起来,举起两手作投降状,含含糊糊:“我不说了,放过我,阁下。”

  放下手时,他不小心碰到宁柚的腰,视线偶然一瞥,顿时失神!

  “阁下!!您怎么受伤了?!”

  “……什么?”

  “那里。”亚雌小心地向下指指。

  “……”

  宁柚耳根红了。

  他眉心皱起,不太自然拽下衣摆,移开目光:“不要乱看。”

  赫尔纳多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他神色又变得担忧,“果然,世界上没有空穴来风的传言。”

  宁柚:“…………”真服了。

  不知安格塞斯和卡泽议员谈了什么,最终居然同意卡泽一家带走宁柚。

  宁柚的情热期刚好结束,卢克跟在他身后,默默帮他收拾行李。

  “阁下……这些都不带走吗?”他试探道。

  宁柚漫不经心:“嗯。”

  他从0019到弗里兰斯的时候,便两手空空没拿什么。现在离开曼戎家的庄园,他有那么多安格塞斯送他的东西,吃的玩的穿的,但他什么也不要。

  卢克便以为,他只是短暂地离开,总还会回来的。

  宁柚坐在床边,十分耐心地把靴子上的系带系成蝴蝶结的样子。他刚刚出去过,头发上沾了草梗,和耳边的碎发一起软软垂落。

  卢克在一旁悄悄打量,只觉阁下比起刚刚来到庄园的时候,面色实在是健康了许多,已然是在悉心宠爱下被养好的模样。

  他开始忧心忡忡,小阁下离开了庄园,在外面会不会受苦?

  ……明明宁柚在的时候,整个庄园的所有侍虫当中,他是最“深受其害”那个。可宁柚真的要走,他心中莫名其妙生出担忧。

  “阁下,”他怯声道,“您什么时候才回家呢?”

  宁柚系好鞋带。

  他看向亚雌,平静道:“不回来了。”

  “什么?”

  “这里不是我家。”他站起身,顺带把自己坐过的那一抹微皱的床单抚平,“我不会再回来了。”

  “阁下,可是……”

  话音还未落下,卢克忽然缄口。

  宁柚转过头,果然,安格塞斯站在他房间门口。他脸上毫无波澜,徐步走到军雌面前,在他开口之前,向他摊开手心:“还给我。”

  安格塞斯低头直视他的双眼,轻声:“还给你什么。”

  “项链,”宁柚固执道,“别虫送我的礼物,你没有资格没收。”

  “丢掉了。”

  “什么?”

  “它被丢掉了。”安格塞斯淡淡地说。

  宁柚倏时瞪大双眸,哭叫起来:“安格塞斯!你太过分了!”

  他抓住军雌的衣服,使出全身力气在他身上又打又踢,乒乒乓乓弄出一阵响动,卢克在后面闭上眼睛缩着肩膀装作自己是透明虫。

  安格塞斯沉默着任他打骂,承受着对他来说并不算重的攻击。

  这太微不足道了,指甲圆钝的猫儿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曾在战场上被异兽咬下过半边翅膀,被星盗的骨刃穿透肩膀,但争夺胜利,他从来没有输过。

  高等种天生具备迟钝的痛觉神经,这使他们在濒死的时候也能保持绝对清醒。

  但他低头,看着宁柚,心脏仿佛被子弹穿透。剧痛之中,枪声在他耳畔沉重爆破,记忆随着血液开始倒转逆流。

  他不住回想。

  他……好像真的从未对宁柚承诺什么。

  安格塞斯攥住宁柚小小的拳头,像是耗尽一切希望,闭上双眼,如同等待宣判。

  “柚柚,如果我说爱你……可以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