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川在澳洲呆了大半个暑假，临近回国才接到他妈妈的电话，说夏知意回来了，并且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裴言川当天就改签机票买了最快的航班飞回来，匆匆忙忙赶到机场才意识自己两手空空什么礼物都没有带，早就听说澳洲的巧克力好吃，裴言川便在免税店买了一些巧克力带回来。
结果回国下了飞机，又把巧克力忘在航站楼的咖啡店里，晚上跑过去找的时候幸好还在。
裴言川回到家，李曼云还没睡，问他：“和意宝道歉没？”
“嗯。”
“他呢，还好吗？”
“还行。”
李曼云伸指隔空点了两下：“你呀，别凶他。”
裴言川没有反驳，抿了抿唇，问：“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回来了。”
李曼云就知道他会这么问，轻叹一声：“无论如何，这两年妈妈都看在眼里，妈妈也担心你，你在澳洲散散心也挺好。”
“再说，意宝一回来我就发现他有女朋友了，我告诉你，不是让白怄气吗。”
“他做兼职也忙，我这些日子先观察观察情况，他工作一结束，不就马上喊你回来了？”
李曼云问他：“意宝真谈了对象？”
裴言川摇摇头：“不清楚。”
“你没有问他？”
“问了。”
“他怎么说？”
“他说是同学。”
李曼云着急道：“他骗你的，他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他都带那个女娃回家了！”
裴言川想了想：“也许真的是同学。”
李曼云狐疑：“你确定？”
“不确定。”
对这件事，裴言川半信半疑，按道理夏知意没必要骗他，但他潜意识里又怀疑夏知意在骗他。
夏知意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以前就对他油嘴滑舌，满嘴跑火车，再加上两年前的事，夏知意这个人在他这里的信誉分直接清零。
“我睡觉了。”李曼云拆散挽着的头发往房间走，“明天记得喊意宝过来吃饭，炖他喜欢喝的菌菇汤。”
“你做的他什么都喜欢。”裴言川说。
李曼云笑着斜他一眼：“早点休息。”
夜色悄然褪去，暗淡的天际扫过一抹霞光，夏知意昨晚窗帘没拉严，早晨醒来眯着眼看了眼手机，六点钟不到，打了个哈欠翻身背对着窗户继续睡回笼觉。
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夏知意随便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宽松白短袖和一条棉质灰短裤，脚上拖着一双黑色洞洞鞋，上面装满了机器猫铜锣烧配饰扣，出门下楼扔垃圾。
对面的门恰巧同一时间打开。
夏知意睡眼惺忪，左脸上睡觉压出来的红印还未消，头顶乱糟糟的，翘着两撮呆毛，听见动静，没什么精神地抬眼。
看见开门的人后，夏知意一激灵，头脑瞬间清醒。
“早啊。”他主动打了个招呼。
裴言川瞥了眼他乱七八糟的头发，不咸不淡地回他：“吃午饭了还早。”
裴言川手上也提着垃圾袋，同他一起下楼扔垃圾。
扔完垃圾，裴言川带夏知意回家吃饭。
“去洗手。”裴言川指了指洗手间。
夏知意打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流穿过指间，他站在洗手池前无意抬头瞅了眼墙上的镜子，发现裴言川靠在门边正透过镜子看他。
“洗干净。”裴言川在镜中和他对视。
夏知意小声“哦”了一声，低头认真洗手。
李曼云在厨房喊裴言川，让他把冰箱里冰镇的皮蛋拌豆腐拿出来。
夏知意洗完手，随意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扬声道：“阿姨，我来拿。”
裴言川都来不及出声制止，便被甩了一脸水。
“夏、知、意。”裴言川咬牙切齿，沉下脸，“你这坏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每次洗手开水龙头，都是猛地一下开到最大，滋自己一身水不说，站在他身边的人都跟连着遭殃，裴言川以前就是那个大冤种，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净，夏知意洗完手，又肆无忌惮地甩甩手上的水珠子，全弹别人脸上。
夏知意反应过来吓一跳，以为他生气，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急匆匆地跑去抽了两张卫生纸过来，踮起脚，动作自然地给裴言川擦脸上的水珠。
两人站得近，加上夏知意踮起脚一下子凑得更近了，夏知意捏着纸巾给他擦眉毛上的水，温热呼吸全扫在脸上，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裴言川根根分明的长睫，微微低垂着，不知道为什么扑闪扑闪的。
还没等他继续擦完，裴言川突然推开了他：“好了，别擦了。”
夏知意一愣，以为裴言川介意。
“好。”夏知意将手里的纸巾塞给裴言川，讪讪道，“那你自己擦。”
裴言川捏着纸巾，皱眉意味不明地随口说了句：“不知道还有谁能忍得了你这些坏毛病。”
什么鬼语气。
裴言川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随即闭上嘴打算走开。
夏知意以为裴言川嫌弃自己，连忙解释：“没有，我改了的，我一直都很注意，我从来没有甩过别人水，今天……我、我忘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裴言川听他越解释越乱，打断道：“别说了，我没有怪你。”
“哦，那就好。”夏知意嗫嚅道，“对不起啊……”
裴言川听见这三个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烦躁：“不用因为这种事和我说对不起。”
说完便走开了。
夏知意去冰箱里拿菜，打开冰箱门发现里面有一盒老奶油蛋糕，他前几天刷手机看见这个蛋糕，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吃过，但是这些年几乎没见过有卖的，便和李曼云提了一嘴，没想到她居然记得，直接买回来了。
夏知意把皮蛋拌豆腐和那盒蛋糕一起端到桌上，李曼云从厨房盛汤出来，身后跟着拿碗筷的裴言川。
裴言川在他身边坐下，随着他靠近，一股清冽的薄荷香味侵袭了夏知意的呼吸。
裴言川在吃薄荷糖。
夏知意听见糖块被他在嘴里顶来顶去，和牙齿碰撞的清脆响声。
李曼云见夏知意把老奶油蛋糕拿了出来，问：“意宝想吃这个？”
夏知意点点头，确实有点馋。
李曼云笑道：“吃完蛋糕该吃不下饭了，阿姨今天炖了你喜欢的菌菇汤，要不等会儿吃完饭再吃？”
夏知意眼巴巴的，拇指和食指捏起来比划：“就尝一小口，一小口。”
李曼云被他馋猫样逗笑了：“你呀，就爱吃这种甜食，我昨天和言川说你想吃这种蛋糕，但又没找到哪里有卖的，结果他今天一大早出门，不知道从哪里买回来了。”
夏知意有些诧异地望向裴言川。
裴言川没看他，沉默地拆开蛋糕盒子，然后递到他面前，言简意赅道：“吃。”
夏知意受宠若惊地吃了。
奶白蛋糕体云朵般绵密柔软，上面撒了一层奶香浓郁的乳粉，中间是奶油夹心，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冰冰凉凉的。
夏知意好吃得眼睛都眯起来。
他含糊不清对裴言川道：“谢谢。”
裴言川侧目，见他红润的唇边沾了一圈奶白色的乳粉，傻乎乎地眯起眼睛，一脸幸福陶醉的模样，令人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夏知意察觉裴言川盯着他，自然而然地伸出舌头将唇边的奶粉卷进嘴里，红嫩的舌尖一闪而过，偏偏他一无所知，问裴言川：“你也想吃吗？”
裴言川偏过头，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