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繁倏地抬头，难以置信又满心期待地看着他。
然而下一秒，凌扶枭猝不及防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如果在这段过去里我对你许过什么承诺，我只能说，抱歉，这些承诺我没有办法给你实现。”
谢繁：“……”
“我没有想逃避的意思，”凌扶枭又道，“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赔偿要求，只要不是娶你，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
谢繁笑他：“你好渣啊。”
“抱歉。”凌扶枭诚挚道歉，“我没有办法丢下眼前的人。”
他说的是唐择月。
谢繁知道的，可这关他什么事？他又没欠过唐择月什么。
“凌扶枭，”谢繁没有情绪喊出他的名字，“我不要你任何赔偿，但我会等你恢复记忆，到时候你再重新给我答案。”
说完，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红酒。
凌扶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没有接话。
谢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放心，我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不会纠缠你。”
“但是，”他突然改口，“如果是你主动来找我呢？”
凌扶枭唇角微勾：“我不会。”
“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谢繁拿起桌上的手机，转身离开，“记得给我打钱，回去了，谢谢你的款待。”
凌扶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莫名又生出了一股闷意。
他又不经意地记住了谢繁的脸。
尤其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明明是笑着的，却好像随时要哭出来一样。
…
又是一个风萧萧的夜晚，谢繁又一次被人遗弃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总觉得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地。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上次去过的酒吧附近巷子。
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谢繁接通电话：“你好。”
–“我是关长风，今天早上刚跟你聊过。”
“关警官？”谢繁有些意外，“您找我有事吗？”
–“你现在方不方便来医院一趟？”
“哪个医院？”谢繁问。
他大概能猜出来关长风叫他去医院的原因。
–“第六医院。”
“好，我现在过去。”挂了电话，谢繁转了个方向。
正好这个地方离第六医院不远，他使用了瞬移，眨眼来到了第六医院外。
谢繁给关长风发了条短信：我到了，在4号楼后面。
等了一小会儿，关长风从4号楼里跑出来。
见到谢繁后，关长风跑了过来：“你怎么来这么快？”
谢繁微笑：“配合警察叔叔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关长风问：“见过死人吗？”
谢繁一点也不夸张地说：“可能比你办过案子还多。”
关长风便不再废话：“跟我来。”
谢繁笑了笑，正好他近期心情很糟糕，给自己找点事做也无妨。
没有意外，关长风带他去的地方是停尸房。
谢繁从十岁开始跟尸体打交道，有些是千年沉尸，有些只是骸骨，但大多数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
刚接触的时候他会害怕，外公为了让他练胆，干脆把他扔进乱坟岗，让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足足呆了半年。
等他从乱坟岗里出来时，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吓到他。
关长风把谢繁带到了一张单独的停尸床旁，将床上的白布掀开，露出一具干瘪的尸体。
尽管尸体已面目全非，谢繁却一眼认出了尸体身上的衣服。
“这是昨晚调戏我的那傻、缺？”
关长风看了他一眼：“你倒是镇定。”
谢繁笑：“人又不是我杀的，就算他死后想找人报复也找不到我头上，有什么好怕的。”
关长风道：“死者于澎，今年34岁，私人租车公司的老板，手底下有十几个马仔，喜欢同性，我们调查过他人际关系，在家是个大孝子，邻里对他的评价都不错，私底下炮友很多，但正经男友没有，平时没有跟人结仇。”
谢繁好奇：“这些是可以跟我透露的吗？”
关长风：“我说这些算是跟你等价交换情报。”
谢繁挑眉：“关警官，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吧，我没答应要跟你分享情报。”
关长风不冷不热道：“在真正的凶手找到之前，你依然是警方重点怀疑的对象，除了配合我们调查，你没有其他选择。”
谢繁叹了声：“你想知道什么？”
“在你所认知的领域里，”关长风进入主题，“有什么方法能在监控范围内无声无息的杀人，并且尸体在24小时后突然脱水变成一具干尸？”
“如果是人杀人，”谢繁道，“那不可能在监控范围内无声无息的杀人，你看过我揍人的视频，只要放慢128倍还是能看到我的模样，而且隔空把一具尸体的水分抽干不被监控拍到也是不可能的事。”
关长风问：“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是人？”
谢繁点头：“这家伙身上有股很恶心的气息，当然普通人看不出来，我猜应该是凶手留下的气息。”
“怎么才能看见？”关长风问。
谢繁掌心现出了一瓶透明的液体，看着像滴眼液，他把瓶子递给关长风：“你把这个滴进眼睛里，就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关长风不疑有他，往眼睛里滴了药水。
这种药水滴进眼睛里跟普通的眼药水没什么区别，刚开始会有一点苦涩，但过后什么感觉也没有。
关长风把药水还给谢繁，刚想说话，眼睛里陡然出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世界变成了幽青色，而尸体周围散发着浓烈的黑色气焰，尽管闻不到气味，他却莫名感受到了一阵恶心。
他捂住鼻子正想说话，停尸房的墙壁内突然钻出了一个人影，不由得脸色大变：“于澎？”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喊了声：“于澎！”
那道人影神情呆滞，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就这么直勾勾的往前走着，好似前方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谢繁解释：“那只是他的一个魂魄，听不见你的声音。”
关长风马上问：“这是怎么回事？”
谢繁：“正常来说，人死后魂魄离体，由鬼差引入黄泉地府，也就是我们日常所说的鬼，正常的死鬼是有意识的，而像于澎这样失去的意识的鬼魂，只能说明一种情况，他的三魂七魄不完整。”
“什么意思？”关长风没听懂。
谢繁继续：“凶手可能吸走了他三魂七魄中的某几个魂魄，而他的身体突然脱水变成干尸，其实是被阴间的东西吃掉了他体内残余的精元，这种东西……你可以理解为阴间的苍蝇。”
在停尸间里听到这种东西，关长风听得毛骨悚然，咽了咽口水：“那凶手呢？是什么？”
“这我哪能知道，”谢繁道，“他被杀死时的视频你有没有？给我看看。”
关长风二话不说，将拷贝在手机里的监控视频翻了出来：“先加个微信？”
谢繁拿出手机，二人成功添加好友。
收到关长风的视频后，谢繁用1.25倍速把视频看完了。
之后他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关长风问：“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
谢繁把视频倒回去重新看一遍，一边解释：“你看他的唇形，他喊的应该是小骚丨货，而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算了，太恶心我形容不出来，我猜凶手伙应该是化作了他心上人的样子。”
谢繁暂停视频，接着道：“这个地方他闭上了眼睛，还把嘴巴张开了，舌头也伸了出来，奇奇怪怪的，他在做什么？”
关长风托着下巴：“接……口勿？”
谢繁骂了一声操：“真恶心。”
关长风道：“……”
谢繁继续分析：“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倒下了，死之前表情很恐惧，应该是那个东西现出了原形，把他吓到了。”
关长风：“你分析了这么多，凶手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