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点进官网,从对学校有卓越贡献的名人里,看见了熟悉的三个字,储西烬。

  手指往下翻动,赫然有一张照片,上边拉着横幅,F大学附属私立高中六十周年庆……

  两年前的照片看上去没有那么清晰,储先生坐的位置并不显眼,冷俊的容颜和气质还是从所有人里脱颖而出。

  贺年将照片保存下来,心情有点难以言喻。

  时隔两年,竟然意外见到了资助人,当年,当时,每学期的那笔奖学金减轻了他不少生活上的重担。

  整理完行李箱里的东西,贺年开始打扫卫生,准备食材,思考下一季出什么样的新口味。

  他租的店面虽然不大,但因为地段问题也并不便宜,而且开不开门,都是要交房租的。

  花费了多半天时间,终于把送来的水果,牛奶,白糖,鸡蛋,小麦粉等食材整理好,第二天贺年凌晨四点就起床开始做蛋糕。

  六点半,暮色庄园开门了。

  空气中是淡淡的水果香甜的味道。

  玻璃橱柜里摆上了新鲜的蛋糕,慕斯,还有各种精致的小面包,水果的,巧克力的,坚果的……

  没想到顾客比贺年想象中的要多,他做的蛋糕小尺寸的偏多,也可以切块卖,所以方便很多,路过人累了,都可以进来吃块甜点,喝杯冷饮。

  中午气温回升,达到了三十八℃。

  贺年坐在高脚凳上吸了一大口果汁,措不及防被里边的椰果呛了下,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果汁,又继续撑着脑袋研究特色食谱。

  长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他忙放下手中的书跑过去接电话,看清来电显示,心脏传来一阵抽痛。

  是林风濯。

  手机不知疲惫的响着,贺年内心逃避,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直到自动挂断,结果不出一分钟对方又打了过来。

  无奈下,只能按下接通键。

  “你在店里?”林风濯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一如既往的霸道,却又觉得陌生。

  “嗯。”

  两人短暂的陷入沉默中。

  面对贺年冷淡的态度,林风濯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眉毛不自觉拧起来:

  “之前有东西落你那里呢,下午我过来取一趟。”

  贺年抿了抿嘴,只应了声好。

  接着,这通电话,陷入第二次沉默。

  林风濯啧了声,啪的挂断电话。

  以前不是这样的,贺年总会主动跟他打电话,讲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连天台上种的黄瓜开花了,也要说一声。

  每天微信都会有新的消息,大段大段文字中,什么今天好像要下雨,气温降低了,问他想吃什么,糖醋排骨可以吗……

  林风濯觉得烦,大多时候都是瞟一眼,偶尔回应一句表示自己知道了。

  包括这一次,他甚至想过,贺年冷静下来会主动找上门低声跟他认错,给他做一桌子菜,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无理取闹了。

  毕竟好几年的感情,贺年又是真心喜欢着自己,可怜到连个关系好的朋友都没有,他不相信这种软性子又死心的人,能说放下就放下。

  诺大的别墅,看着冰冷的厨房,没有一丝烟火气,林风濯不禁又想到了那辆宾利,现在贺年是不是在给别的男人做饭了?

  不,他不允许这种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林风濯意识到自己对贺年是有占有欲的,不管出于什么,他都不想让这件事情困扰自己。

  既然是这样,哄回来不就好了,只要摆低姿态,说上几句好话而已。

  整个下午贺年都心神不宁,做蛋糕时,手一抖,那用奶油挤的小花顿时歪了一块。

  丑了吧唧的,他懊恼的停下动作,这块蛋糕只能留下自己吃了。

  熟悉的白色的宝马停在门口,贺年心里格愣了一下,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林风濯走进店里,看见贺年时整个人松怔下来,怒气也没剩多少,他理直气壮的开口:

  “走,跟我上楼。”

  贺年僵直脊背,摇摇头:

  “你自己上去吧,东西我整理放在了书架下边的纸箱里,应该能找到。”

  “墨迹什么?”林风濯语气微变,尤其是看见贺年后退半步的动作,就忍不住怒火中烧,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你放的东西我怎么找?”

  门口时不时有行人路过,甚至还望里边看了两眼,贺年捏了捏围裙,他不想引人注目,只想早点解决事情。

  “你……先上去,我关门。”

  林风濯这才满意的大摇大摆上了楼。

  推开门,茶几上没有像他每次来都摆满的饭菜,林风濯目光一寸寸审视着,门口摆放着的鞋子仍然只有简单熟悉款式。

  屋子里依旧没有开空调,倒也不像之前那样让人觉得闷,林风濯有些口渴,他打开冰箱,左边放着自制的冷饮,冰汤圆,右边是几盘剩菜。

  只有冰箱上的便利贴不见了。

  拿了冷饮,林风濯扭头坐在沙发上,巡视着墙上的钟表,下午六点半,他动了动喉结,滋生出莫名的情绪来。

  毫不夸张的说,贺年带给他很可怕的习惯。

  这些天吃饭都没好胃口,再好的饭店,也总感觉差点什么,白落俞十指不沾阳春水,他就去找了几个性子软会做饭的男生。

  但通通不满意,不是淡了就是咸了,花钱买来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他厌烦。

  他开始想念贺年做的家常菜。

  以前偶尔贺年总会收到县城里寄来的特产,林风濯捂着鼻子嫌弃的不行,而那些熏的乌漆麻黑的东西,最终都变成味道不错的菜。

  贺年上楼就看见林风濯面色不虞的坐在沙发上,他吸了口气问道:

  “找到了吗?”

  “没有。”林风濯转头,两人视线相撞,气氛一时很安静。

  “纸箱里边没有,不知道放去哪里了,我饿了,你弄点吃的,吃完再找。”

  贺年站着没动继续问:“很重要吗?”

  “一个黑色的优盘,里边拷贝了些文件资料。”

  贺年以为是学校里要用的东西,那是挺重要的。

  “我帮你找,大概什么时候要用……”

  林风濯皱起眉,打断他:

  “不急,你先去做饭,就上次那个红烧肉吧。”

  贺年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握的很紧,还是温声细语的调子,说出来的话却是冷淡的。

  “你饿了,就点外卖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他不明白林风濯这是什么意思,大老远跑过来只是为了一顿饭?还是生活太无趣,又想起了他这个曾经好哄好骗的傻子,跑来消遣他。

  “贺年,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但你到底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去?”

  林风濯脸上浮现出些许愠怒,不耐,这些表情都是贺年这半年来最害怕,却要每天都要面对的。

  如今他终于得到了解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不在会为对方一句话一个眼神而惶恐不安,不想争执什么,只是道:

  “我去找东西。”

  说完贺年自顾自进了房间,他不记得什么U盘,因为林风濯很少在他面前提学校里的事情,有什么都是一笔带过。

  阁楼就那么几个地方,客厅里他才收拾过,只剩下卧室,除了衣柜就是两个床头柜,根本用不着找。

  林风濯黑脸色阴沉的靠在门口,目光定在贺年没有移开过,而贺年内心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只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找完最后一个抽屉,他看了门口的人一眼:

  “我这里没有,或许落在别的地方了,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别的地方”这四个字很微妙,林风濯被噎了下,他耐着性子道:

  “我们谈谈。”

  贺年慢慢站直身体,他不明白还有什么好谈的,林风濯是条鱼,只有七秒的记忆吗?

  明明不久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在又冠冕堂皇的要谈谈,让人觉得荒唐,他忍不住开口提醒:

  “林风濯,我们已经分开了。”

  “那我们谈点别的。”

  窗外刮起了风,原本的夕阳瞬间暗淡下去,不太明亮的光线沿着木制地板渗入,窗台上的绿植被风吹得晃动。

  “你不就是想赚钱吗?”林风濯轻描淡写道:

  “我可以给你个更好的机会,你过来给我做饭,一个月给你三万,你只需要每天到点做好饭在家等我就行,至于蛋糕店你想开就开着,请个人打理也行,考虑一下吧。”

  贺年强撑着一口气,目光在林风濯脸上来回游移,像是不可置信,这和包养有什么区别,还是说让他当保姆去伺候他和那些小情儿们?

  怎么可以这么混蛋,原来在林风濯眼里,自己真的毫无尊严可言。

  思绪百转千回跌宕起伏,最后都被贺年咬牙压下。

  “你同意的话,搬去北门那边的房子里住吧,方便一点,你那二十万我也放在床头柜上的……”

  林风濯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他盯着阳台上的一套明显不属于贺年的男士休闲装,脸上肌肉鼓动,肺都要炸开了,语气陡然变了几个调:

  “你带那个男人回来过夜了?!”他嗤笑一声脸上露出鄙夷:

  “呵,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硬气,原来你他妈的早就找好了姘头?贺年,你贱不贱……”

  “你出去!”贺年打断林风濯,眼睛里竟然有几分凌厉,几乎能把人看的心头一凛。

  “你滚,你出去!不欠你的,我不想再看见你!”

  林风濯被推着胳膊往外走,他不设防备,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门口了。

  贺年飞快伸手抵上门,利落的上了反锁,胸口剧烈起伏着,气的脸色发白。

  都已经分开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自己,有些东西早已经变质腐烂,只让人觉得心寒。

  林风濯站在门口气急败坏,他都已经屈尊降贵,给了台阶,没想到贺年竟然还是不识抬举,竟然敢带别的男人回家过夜!

  怎么这次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服个软!跑去跟一个老男人相好,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糟践自己。

  作者有话说:

  储西烬:老男人?呵,天凉了,林氏该破产了。感谢在2022-07-19 14:29:30~2022-07-20 17:3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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