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野当真纹丝不动，他笑着，“那要不换你亲我？”
“美的你。”邵西臣拿过头盔套到陆星野脑袋上，“回家。”
“喂，你到底要什么好处？”陆星野拿肩膀撞邵西臣。
邵西臣说，“还没想好，你记着你欠我的就行。”
“行。”陆星野上车，突然想到什么，“你他妈不会又叫我滚蛋吧？”
他追邵西臣以来听到最多的字就是滚，最多的词是滚蛋。陆星野抬起遮光镜，直视邵西臣。
邵西臣把陆星野的身体掰正，双臂自然地搭住他的腰，说道，“不准滚。”
“得嘞。”陆星野笑弯眼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这天的晚饭依然是听邵西臣的，吃大排档的小炒。但为了照顾陆星野的情绪，邵西臣总算格外慷慨地买了五道菜：白斩鸡，煎带鱼，炸春卷，炒空心菜，甜烤菜。
陆星野停好车，在菁华苑门口的小超市买了一打啤酒，一瓶牛奶。因为来这里买过两次烟，老板娘对这个英俊的小伙子有印象，她笑眯眯地问，“牛奶给对象买的啊？”
正巧邵西臣掀开门帘，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他催陆星野，“好了没？”
陆星野把牛奶递给邵西臣，跟老板娘说，“是啊。”
老板娘看着邵西臣的脸，觉得这女孩怎么有些男子气。长相虽说漂亮，但又英气勃勃，简直雌雄难辨。但她也没多想，只顾着推销，伸手拿了盒杜蕾斯塞给陆星野，“有备无患。”
陆星野抱着啤酒，没空余接，但也不能接。因为邵西臣正眯着眼看他，一副警告的神色。
陆星野叹了口气，冲老板娘无奈摇头，“不用了，我阳痿。”
老板娘闻言手一抖，杜蕾斯啪地砸在玻璃台面上。在邵西臣的轻笑声中，陆星野走出了小超市。
“你还笑。”陆星野愤懑地看他，“再追不到你，我过不了性生活就真的痿了。”
邵西臣酸溜溜地调侃，“不是今晚要约别人吗？”
陆星野走到他跟前，鼻尖几乎要相贴。眼睑垂下去，潮湿色情的目光盯住邵西臣的唇，他说道，“约了你啊。”
那嘴唇微微张了一下，像是想索吻。邵西臣没说话，他似乎在等着什么。但陆星野退开去，搭了搭他的肩，说道，“走吧，吃饭去。”
邵西臣错愕地站在那里，没动。陆星野扯他一把，故意问，“怎么了？”
“没怎么。”邵西臣尴尬得耳红面热，转身往楼道走。陆星野站在他身后静静地望着，不怀好意地笑。心想：邵西臣，我非要撬开你的嘴。
陆星野揣着牛奶瓶子跟上去，这是他第一次进邵西臣家。简单整洁，寂寞空洞。
邵西臣问陆星野，“吃饭吃面还是年糕？”
陆星野说，“就年糕吧。”
其实他不大爱吃年糕，黏糊糊又压胃，但邵西臣喜欢吃。陆星野问过他，为什么爱吃年糕。他竟然回答说因为不容易消化，顶饿，晚上吃完一大碗再学习可以扛到第二天早上。
邵西臣拿砧板切年糕，陆星野去冰箱里找鸡蛋跟白菜。一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冰箱门上搁着的七八只酸柠檬。
陆星野一皱眉，好奇发问，“你吃那么多柠檬干嘛，美白啊？够白了，我跟你站一块儿都快被衬成非洲黑鬼了。”
“不是，学习的时候犯困，嘴里含一片就清醒了。”邵西臣说着从小菜筐里捞出半颗吃剩的包菜，洗干净切丝，动作快且醇熟，显然是做惯了。
陆星野啧一声，无奈摇头，他对邵西臣如此疯狂的好学行为不置可否。又打开上层的冷冻柜，里面有两袋速冻饺子，还有一筐青梅。不用问，也是提神醒脑的，跟柠檬一个作用。
陆星野顺手拔了一颗出来塞进嘴里，硬邦邦的咬不动。邵西臣只听到咯哒一声响，转头看他，接着笑弯了眼睛，“你别硌坏牙了。”
牙确实疼，青梅又酸涩得厉害，陆星野脸都皱起来，苦声说，“你为什么不喝咖啡？”
“没用，还是困。”邵西臣拿杯子倒了水给他，“漱口。”
顺手把啃剩的青梅扔进垃圾桶，邵西臣搡陆星野的后背，“你出去，别碍着我。”
陆星野唔一声，乖乖出去。闲得无聊，他便进了邵西臣的卧室。
小且朴素，除了床就是书桌，书柜。陆星野走到柜子前，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层层叠叠的名著文献，还有不可尽数的奖杯奖状。
最顶层，有一张江大医学院去年的招生简章。陆星野欣慰地笑，手指点上去，隔着玻璃慢慢抚摩那张简章。
有那么一刻，陆星野觉得自己不该追邵西臣，怕的是这样明艳的火掉进泥水里会熄灭。跟他这样一个流氓混混谈恋爱，除了浪费时间，影响前程，对邵西臣来说有什么好处？
“吃饭。”邵西臣在外面叫他，陆星野从恍惚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来了。”
陆星野实在饿坏了，一坐下便捧着大海碗闷头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赞美，“你做得真好吃。”
——不像他，能把年糕炒成团。
邵西臣低头吃烤菜，说道，“没人给我做，我就自己学着做，做多了就会好吃。”
陆星野给邵西臣撬开牛奶瓶盖，顺嘴说，“上我家吃呗，让我爸给你做。”
邵西臣捏着筷子看陆星野，眼里有明亮的彩光，他笑着说，“有机会的话，我会去。”
其实他是很想去的，倒不是说陆元卿做的菜有多好吃。只是，在那个家里，邵西臣觉得温暖又热闹。
陆星野没想到邵西臣会答应，心里意外地高兴。一顿饭吃下来，他兴致高昂，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话，邵西臣则安静地听，偶尔也说两句。
收拾完碗筷，陆星野醺醺然从客厅晃到门口。他略眯着眼，伸手去摸邵西臣的脸，“走了啊。”
邵西臣没躲，陆星野得寸进尺，整个人瘫靠在他身上，又哀声恳求，“能不能不走？”
暧昧的热意扑上来，邵西臣一时之间又想起刚刚在楼下那个将得却未得的吻。心头像有丛急火，烧得他血液沸腾。
邵西臣一把推开陆星野，迅速退到门后去，语气紧张急快，“不能。”
陆星野带着笑意看他，最后作罢，“那我走了。”
“一会儿打车走，你喝酒了。”邵西臣提醒。
“知道了。”
直到慢吞吞地走到楼道口，陆星野才听见门关上的声音。他忍不住笑，抬头去看邵西臣家的窗，雪白的灯光透出来，照亮了他恋爱的路。
前途有卜，邵西臣是他囊中之物。陆星野在心里想，我等你投怀送抱。
口袋里的手机突突震动两下，陆星野拿出来看，是老K那小子。
陆星野估摸着又是骚扰信息，艳照或者约炮。但一看内容，他即刻慌了神。
画面中是赤身裸体的夏清，他神情痛苦绝望，脸上有青紫的伤口，嘴巴大张，被迫含着男性粗黑的壮物，粘稠的乳色浊液从下巴直淌到胸口。
而下身更加不堪入目，双腿用两条粗绳紧缠着拉开，那小口几乎被捣烂而模糊，沾满了淋漓的新鲜血迹。
夏清请假那么久，原来是被老K带走，强迫着做这种事。
陆星野隐约想起那晚在酒吧，他带着夏清跟老K争锋相对的场景，登时恍然大悟，老K那个手段残忍的急色鬼一定是在那时候看上了夏清。
陆星野打电话给老K，对方刚接起，他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茅平你他妈的把夏清弄哪儿去了？”
“野哥，你生气啦？”老K悠然轻笑。他故意重重嘬了下夏清的乳头，发出响亮的淫靡声，而后对着电话说，“野哥，你也陪我玩玩嘛，我真的很喜欢你。”
“夏清在哪儿？”陆星野怒吼，他都没听到邵西臣的脚步声。
“老地方。”老K捏着夏清的下巴使劲吮他的唇，暧昧的喘息声一波一波传到陆星野耳中，“陆星野，一个人来，知道吗？”
陆星野立即挂断了电话，拔脚就朝机车跑。邵西臣拿着陆星野的夹克外套喊住他，“你去哪儿？”
“你回家。”陆星野转头看他，一双眼睛在盛怒中赤红。
“是不是夏清出事了？”他刚刚听见陆星野提到夏清的名字。
陆星野不回答，只神情肃穆地对邵西臣说，“回去。”他不愿意邵西臣跟着自己蹚浑水。
陆星野心里清楚，老K貌似温和，好言好语，但真狠起来是个厉害角色。今天去，无非是两种结果，要么被老K玩弄羞辱要么被揍得鼻青脸肿，反正总要遭罪。他怎么能让邵西臣跟着，但凡邵西臣被碰一下，他都要心疼死。
但陆星野自己不能不去，夏清是因为他才招上了老K。夏清够可怜的了，他被折磨得没有人样，他虚弱到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陆星野不能放任不管。
大攀爬轰一声疾驰出去，邵西臣来不及阻止。他跑到大马路上截住一辆出租车，叫司机跟紧陆星野。
从新华街到星海大厦附近的路口，陆星野的机车在红灯亮起前一秒蹿出去，出租车却只能停住。
邵西臣暗暗捏紧拳头，急得鬓角发汗。他眼看着陆星野拐过街角，快要消失在视野中。
大金煌门口灯光明亮，陆星野扔下机车，大步跑进去。大厅已经有小弟等着，陆星野被带进三楼的包间里。
情湿迷朦的灯光下，陆星野终于看到了趴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夏清。
“夏清。”陆星野颤声叫他。
夏清这才缓缓抬起脸来，见到陆星野，他的眸中闪出潮湿晶亮的光。
夏清的嘴角剧烈扯动，立时发出委屈痛苦的哭声。还沾着粘稠乳液的手伸出去，却被老K一脚踩住。皮鞋底狠狠碾，夏清疼得直抽气。
“茅平。”陆星野怒吼一声，冲上去想阻止，但被人拦住。
老K歪着脑袋，笑得肆无忌惮。他点烟，打火，吐出一口雪白的雾气，怡然自得。
“茅平，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陆星野被人按住肩膀，一把锋利的小刀抵在腰间。
老K走到陆星野面前，眯着眼，脸上露出难言的兴奋。他朝几个小弟挥挥手，“你们站边上，我不说话不准动。”
陆星野被放开了，他与老K对峙着，拳头捏得铁石一般。
“野哥，今天陪我玩一次。”老K一口烟气喷出，直扑进陆星野眼里，熏得他双目酸刺想要流泪。
在模糊的视线中，陆星野看到老K朝夏清扬了扬下巴，“你陪我，他就可以走。”
陆星野咬牙切齿，忿恨又恶心，“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就这么想被我操？”
“是啊。”老K眼中烧着火，满是贪婪欲望，“野哥，你这口肉没吃到，我就总是心痒痒地惦记。”
老K贪恋美色，平常勾三搭四惯了，跟陆星野那场露水情缘没演完便总牵肠挂肚。其他看上的人，出钱就能办了，但陆星野不一样，就算是倒贴，他都不带看你一眼的。
老K觉得陆星野可太有意思了，很想睡他一次，没有多余的恋爱之意，纯属满足自己的求而不得。
他靠到陆星野身上去，手从衣服下摆往里伸，摸到陆星野紧实的腹肌。老K不禁心旌摇曳，扑上去含住了陆星野的唇。
潮湿，粘稠，像一条冷冰冰的滑腻的蛇钻进了口腔，陆星野恶心到胃里翻腾。
在拳头举起的同时，从耳边掠过一股疾劲的力量，砰一声，唇上的压迫感消失了。陆星野愕然睁大眼，看到邵西臣的拳头挥出，砸在了老K脸上。
而他的第二拳更快，在几个小弟冲上来之前，老K的嘴已经涌出腥热的鲜血，一缕缕蔓延到下颌、胸膛，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你来干嘛？”陆星野问邵西臣。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扑上来一个人。陆星野猛地推开邵西臣，挥拳出去。在一记沉闷的击打声中，邵西臣爆发出他的怒火。
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他将自己练了四年的拳击技术尽数倾出。
陆星野看着邵西臣挥出的那些拳头，利落干脆，凶猛强悍。他的动作敏捷轻盈，拳头砸在人身体上却沉闷敦实，几乎能听到清脆的骨裂声。
陆星野几乎是愣了又愣，恍惚之间，他不禁感慨，“邵西臣，你他妈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