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室内温度偏低,戚绥整个人都卷在被子里,只露出后脑勺,头发松散铺开。

  窗帘露出的一角能看出外面天色阴沉沉的,令困倦又重了几分。

  秦知颂背对着戚绥站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正利落地把衬衫扣子扣上,听到床上翻身的动静,一边回头一边看他。

  “不是要出门?”

  衬衫下摆扎进裤腰,整理了一下袖口和腰侧,从盒子里拿出之前戚绥买的袖扣,目光停留在那一团被子上,单膝跪到床上。

  戚绥不情愿地翻过身,从裹卷一样的被子里伸出头,眯着眼睛看秦知颂,眼神里透露出不满。

  “我现在这样怪谁?”

  秦知颂伸手剥开被子,视线扫过睡衣宽大的领口,一片白皙的锁骨和颈侧,上面印满了大大小小的痕迹。

  眸色一暗,秦知颂摊开手,袖扣乖乖躺在手心。

  “我的错。”

  昨晚是闹得有点凶,但这也不怪他,是戚绥太主动。

  哪怕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但看着戚绥咬住手指咽下呜咽时,还有乖巧舔舐着他布满情〡欲的脸,不论是身心都得到极大满足。

  瞥一眼秦知颂手里的袖扣,戚绥爬起来,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看上去像一只刚出窝的猫。

  “做什么?”

  秦知颂摸摸他的脸,“你买的,难道不该由你亲手戴上?”

  戚绥抿唇,盘腿坐在他面前,拿起袖扣,动作熟练地帮他戴上,满意地笑了起来,抬头看秦知颂,“我眼光真好。”

  秦知颂低头,贴在他额头亲了下,“是很好。”

  两枚袖扣都戴上,戚绥又倒在床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你是在借着这句话夸自己,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

  闻言秦知颂失笑,手指穿过他头发,又想起了昨晚帮戚绥吹头发时,细软发丝穿过指间的感觉。

  喉结上下滚动,退开到床边。

  “今天这么聪明。”

  戚绥哼了声,转过来盯着秦知颂,“开车小心,我今天会早点回来。”

  “晚点也可以,但要记得跟我说一声。”秦知颂拿上外套,“现在八点多,你可以再睡一个小时再起。”

  “知道了。”戚绥答应,想到王婶等会儿可能会来敲自己的门,立即紧张起来,“那个,你下楼的时候记得跟王婶说一声,不用来叫我起床。”

  秦知颂挑眉,但戚绥已经缩回被子里,站在原地几秒,应了声后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下楼后,王婶立即从厨房出来,随时一副待命的样子。

  “先生——”

  “不用去叫他,让他多睡会儿。”

  王婶一愣,忍不住往楼上看,很快反应过来道:“是,先生放心,不会去打扰戚少爷的。”

  秦知颂看了眼腕表时间,走出去几步又回头,“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不该问的也不用问,少说话多做事。”

  从秦家老宅来的佣人,还是在老宅做事多年的人,怎么会毫无任务地过来。

  哪怕不是苏蓉有意安排让她过来为难戚绥,但人心难测,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有时候是不受控制,而是受到情绪控制。

  王婶神情僵住,直到秦知颂走出门厅,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站在原地几秒,面无表情回到厨房。

  没一会儿,把火调成小火,搅动着锅里的粥,打出了一个电话。

  “他们警觉性很高,我没办法做什么。”

  “那就什么都不做,让他们警觉一点也是好事,不要太过于放松,免得最后又有把柄落入别人手里。”

  “夫人,他们俩的关系真的不会影响到少爷在老爷那边的地位吗?”

  此刻正坐在花园里,膝盖上抱着一只猫的苏蓉表情温柔,耳机里传来这句话时,她正好抬头去看楼上的书房。

  因为下周要去茶园住一段时间,秦炳胜这几天都在交接手里的事情,安排好所有,不能让集团脱离他的控制,所有事都要在他的视线里。

  收回视线,“没发生的事情去做假设,都会往坏的结果去想。”

  “那夫人真的打算放纵少爷这样下去吗?为了让戚少爷不被打扰,少爷已经处理过戚家那边的事,但戚家那几个人不会轻易放弃这颗摇钱树,最近又在蠢蠢欲动,还有戚家本身就是一颗雷。”

  “我们知道的事,阿颂也知道,不用担心戚家。”

  苏蓉并不把戚家和戚绥视为威胁,至少,目前不构成任何威胁,反而是他们去茶园这一段时间,才是秦炳胜自己设下的局。

  一个用来优胜劣汰的局。

  “外面的媒体拍到后,不会说得好听。”

  “豪门之间的八卦新闻,从来都不好听。”

  苏蓉撸着猫,指尖点了下猫的额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睛却没有半点感情,“记住你的任务就行,让他们保持警惕。”

  “我明白了,夫人。”

  王婶挂断电话,看着锅里的粥,又想起来这边前,苏蓉交代的事情,轻叹了声。

  她不明白苏蓉为什么会放纵秦知颂和戚绥的关系,在她看来,换作任何一个门当户对一些的人,都比现在能理解。

  戚家这样的小鬼才是最难缠的,因为没有顾虑,所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

  戚绥睡了个回笼觉,快十点才起来。

  画展的参观时间是到下午六点,他跟谢淮约好了吃午饭,然后看完展吃了晚饭再回家。

  飞快爬起来收拾洗漱,戚绥从衣柜里取下一件长袖卫衣,又拿了牛仔裤,关衣柜的时候看着截然不同的衣服风格放在一起,歪着头,把衣服有拨得更近一点。

  抓抓头发背上包,咚咚咚跑下楼,不打算在家里吃饭。

  “戚少爷不吃点东西再出门吗?”王婶看着戚绥急匆匆的样子,皱了下眉,“有现成的,可以拿着在路上吃。”

  戚绥被叫住,习惯性地停下。

  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王婶,总是很不自在,“那我拿着吧,等会坐车的时候吃。”

  王婶点头,转身回厨房拿了东西出来,已经装好而且还是温热的,“戚少爷吃的时候小心烫。”

  戚绥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拿着东西立即跑出去。

  去画展的路上,戚绥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几下把饭团吃了,味道是不错,但他心里老觉得王婶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

  好像是在监视他一样,又像是在审视他。

  直到在画展附近的商场门口见到谢淮,才把这些念头抛开,走过去叫他。

  “你到了多久?我今天起得晚了点,不好意思。”戚绥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了,你爸的病怎么样?”

  谢淮叹了口气,“他那个病本来就是慢性病,没办法根治,前段时间休养老实了一阵子,最近不知道哪里来的钱,又开始了,我也懒得管,反正开学没时间。”

  戚绥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反而笑着说:“那去吃饭吧,我请客,这个不要和我争。”

  “不跟你争,感谢老板。”谢淮开了句玩笑话,“不过我们学校有校企合作项目,正好是我们专业的,所以项目要是进行得顺利,我可以很快还你钱了。”

  闻言戚绥有些惊讶,“那不是很好,这样你不就不用去打工了。”

  “零碎的杂工要是待遇好,我也会去,反正多攒一点不是坏事,以后毕业了我想搬出来自己住。”谢淮考虑得长远,已经想到毕业实习的事。

  戚绥选了一家湘菜馆,推门进去,这会儿店家才开始营业不久,没几桌人。

  他们俩一块坐下,点了四道菜一个汤。

  吃饭间隙抽空聊了些最近发生的事,谢淮忍不住八卦戚绥和秦知颂的事。

  “所以你去港城,你们俩终于聊开了?”

  正在剥虾的戚绥差点被呛到,庆幸自己没有在吃东西,不然湘菜的辣度能让他呛到脸色涨红说不出话。

  抬头惊讶地看向谢淮,“你怎么——”

  谢淮翻了个白眼,“你们也太明显了,虽然之前我没觉得,只是想毕竟他年纪大,所以会很威严,可是后面看你们那样,完全不像。”

  戚绥一直以为他们俩很隐蔽,尤其是没发生那晚的事情前。

  原来这么明显吗?那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没有意识到和秦知颂的关系已经越界了。

  “嗯。”戚绥大方地承认,“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所以——”

  “在一起了。”

  说完这句话,戚绥有一点不太确定,担心地看向谢淮,会不会不再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谢淮擦擦嘴,立即笑道:“可算是说开了,我是真的替你高兴,戚绥。”

  戚绥松了口气,笑着说:“谢谢。”

  提到了这个话题,一两句也说不完,一直到去画展那边的场馆,戚绥都在接受谢淮这个好友的“审问”。

  进了展厅,才让谢淮打住他的好奇心。

  戚绥从背包里翻出本子,从第一个主题区就在记录一些灵感,沉浸在画的世界里。

  谢淮原本就是陪戚绥来的,跟在旁边不时举起手机拍照。

  “戚绥?”

  突然被人叫了名字,戚绥反应慢半拍,转头去看,眼里露出惊讶。

  郑梦秋怎么和秦恒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