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司刚准备退出聊天软件，徐文舟的消息就弹了进来。
还没来得及回复时，程礼就推开了他的房门。
章司抬头去看，他神情自若地走过来，随口道：“我的礼物呢？”
以前过年两人会互送新年礼物，但自从程礼工作后，变成了大老板，就改成给红包了。
章司没有搭理他，他就自顾自地去翻找一阵，房间主人哪能任由人将自己的地盘翻个底朝天，于是开口制止：“不要乱动，我给你拿。”
见对方依旧没有停下动作，章司就从床上跳下来，将他手里的东西抢了回来。
章司房间有一墙展示柜，里头整整齐齐按类型摆放了许多精致的手办模型，程礼只是随手拿起了一辆乐高积木的机车模型，端详没几秒就被抢走了。
章司将车放回原处，语气不太好：“没经过别人的允许，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
“抱歉。”程礼道。
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章司顿了顿，因为此刻两人站的位置很贴近，所以程礼说话时的气息全都喷洒在自己身上，温温热热的，让他的肌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程礼垂眸看着身前微微偏开头的人，问：“我的礼物呢？”
本来是有准备的，但他回房间的第一时间就拆掉了包装，不打算送他了。
章司随意扫了眼面前的一墙“展品”，然后随手拿了一个塞到他的手里，紧接着开口赶人：“只有这个。”
程礼看了眼手里的玩偶，皱了眉头，说：“我就只是想讨个好彩头。”
手办原型是《X特遣队》里的鲨鱼王角色，手办的嘴上和手里都被加上了两个人类肢体配件，整体看起来有点呆萌和凶猛。
但这大过年的，送这种咬着断肢的人形手办，好像有点太……
章司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反而觉得，程礼和这个鲨鱼王的形象有点像。
吃人不吐骨头。
真是绝配。
程礼虽然不太满意这个过于随便的礼物，可能是坏事做多的人，都特别在意礼物要带着点祝福的含义，但这个礼物，显然没有起到给他某些心理安慰的作用。
程礼没再继续待下去，走了。
章司也没管他心情怎么样，拿起手机回复徐文舟的信息。
对方很快就回了：［在路上了，大概十分钟后到。］
章司这才去翻衣柜，换了一套保暖些的衣物。
-
程礼将章司送的礼物塞进了口袋，下了楼。
来的章家亲戚大多是长辈，上了些年纪的都不怎么熬夜，所以到最后，楼下就剩下程礼和章途两个稍年轻的后辈。
程礼早就搬走了，但今天却留到了最后，大有要守夜的倾向。
章途本打算跟他说两句话就走的，可还没开口时，就看见章司风风火火地从楼上跑下来。
两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往楼梯扫去。
“去哪？”说话的是章途。
章司脚步一顿，看向章途，但觉得没有必要跟他报备自己的行程，于是装作没听见，下一秒就抬脚往外走了。
可程礼也出声喊住了他：“不打算回来了？”
章司也同样没有跟他说话的欲望。
头也不回走出客厅门口时，差点撞上了出来喝水的章老爷子。
“走这么急，要去哪？”
爷爷的话，章司不可能不回：“跟朋友约了去玩。”
章老爷子抬头看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大摆钟，道：“这么晚还出去？”
以前章司是有门禁的，但他上了大学后章老爷子就管得不太严了，今天也只是随口问了问。
章司只好说：“是徐文舟。”
之前也有过和徐文舟出去玩夜不归宿的情况，当时爷爷也没说什么，可今天他却有些不赞同了。
“跟他有什么好玩的？”
徐家前段时间还跟章家有生意冲突，章老爷子不可能放心一张白纸的孙子单独出去跟他厮混在一块儿。
“就是……随便玩玩。”
章老爷子冷哼：“不准去。”
章司问：“为什么啊？”
爷爷哪有试过阻止他出去玩的，平常都是巴不得他出门逛逛，生怕他闷在家里发霉了。
除了他之外，在场的其余三人都知道徐章两家最近不交好，谁知道徐文舟大晚上的突然约人去玩，是为了什么？
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处于报复对章司下手？
章老爷子没过多解释，反问道：“去哪玩？”
章司支支吾吾，也没能说出个大概得地名来。
他确实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急于想逃离这个看哪哪不顺眼的地方而已。
章老爷子便再次下令：“不准去。”
章司叛逆心起：“凭什么？我就要去。”
要是现场只有爷孙两人，也许章司最后当真会屈服听章老爷子的话。
但现在还有程礼，和一个他目前最为讨厌的人，心底那点好强心就更加浓重了。
他不想在那两个人面前，是一副连出门都不能自己做主处处受约束的弱势形象。
章老爷子微微加重了语气：“别闹事。”
章司不说话了。
这就算是闹事了？
那两母子都已经登堂入室，他到现在都还没闹过什么。
他知道所有人都认定了章途，所以他不能闹，因为闹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反而还会因此让自己更显得不懂事。
本来就因为身体不好而不被看好，如今又有了身体康健且前途无限的章途做对比，他的劣势就被放得更大了。
章司被冷落过一段时间的，心底又藏了些委屈，好不容易将要有徐文舟这个能听他诉苦的出气口，眼看着却又要被堵死了。
他可以听话，但绝不是现在。
章司心一横，直接绕过章老爷子走出去。
章老爷子也有些恼了：“你是打算连爷爷的话都不听了？”
章司顿了顿，道：“反正，爷爷需要的又不是一个听话的孙子。”
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章途，以及一旁神情淡漠的程礼，继续道，“对您来说，更需要的是能为公司和家族带来帮助的人，不是吗？”
他真不打算闹的，但被爷爷一刺激，脑海里就变成了空白的一片，这番话就脱口而出了。
他也不管身后的几人有什么反应，径直出了门。
徐文舟早早等在了章宅门口前。
章司一出门，就直接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去。
徐文舟见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对，斟酌了一会儿，问：“怎么了？”
章司的情绪太好猜了，喜怒哀乐全都表露在脸上，徐文舟要不注意到都难。
怄着气的人偏开视线：“没什么，我们走吧。”
徐文舟也没多问，启动了车子。
……
章老爷子虽然有被章司气到，但也没放下心，他看向两人，最后对程礼道：“看看人往哪去了。”
程礼没有拒绝章老爷子的吩咐，站起身时却被一旁的人拦住了。
章途说：“出个门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他一个成年人，还能有什么危险？”
还当他是三岁小孩子呢？出去玩还要派人跟着。
章途对老头子的处理方式深感不满。
难怪章司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都是因为被人当温室花朵而养坏的。
程礼倒没动了，看向了章老爷子。
老爷子最后叹了口气，默许了章途的安排。
……
章司果然一夜未归。
而程礼最后是在客房里度过了一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