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对智能系统的语言艺术的欣赏，或许是单纯因话中事实，又或者是对它识趣地切换成文字模式的一点点鼓励。
申屠弃罕见地回应了诺亚的垃圾话：“把S-3012样本给研究院。”
【您确定？】
【那可是完美畸变体的样本？】
诺亚身为智能系统，还没学会惊讶，它只是为主人的财产安全做二次确认。
然而申屠弃已经不想理会，沉默地面对那扇小门，眼眸微阖。
清浅的呼吸声绵长而安定，Beta对他毫无防备。
这个念头令Alpha也从狂乱的思绪中回归难得的宁静，申屠弃睡着了。
【好吧。】
诺亚闪了串文字：【希望那两个愚蠢的Alpha还没把研究员们得罪死。】
不管怎么说，物主有了活下去的欲望，这一点是值得人工智能高兴的。
诺亚数据流都流畅多了，将指令发送回边境军团，核验层层密令。
研究院对高等级Alpha精神失控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过，而针对申屠弃的研究是最高机密。
身为独自从中心危险区活着回来的Alpha，研究员们百般核验，确认申屠弃的精神力已经抵达了人类目前的极限之外。
当前已知最高等级为S级，机密文件中将申屠弃的等级记载为——超S级。
越高级，Alpha和Omega之间的匹配便越重要。
申屠弃没有同等级也没有高匹配度的Omega，只能用研究院一代又一代更新的抑制剂和舒缓剂，从失控边缘一次又一次回归理性。
但……他的精神力还在增长。
有研究员私底下断言：在他们的研究速度跟不上申屠弃精神力增长速度的时候，就是申屠弃的死期。
当然，那位研究员隔天便被脱光了衣服打成一条死狗般挂在研究所门前。
虚拟屏将他犯的罪说过的话全部列出来。
边境军那群疯子在下面高声谈笑，吃着烧烤喝着舒缓剂，从此再无人敢置喙。
【不要将自己的无能昭告天下，否则哪位老板还想雇佣你们呢？】
诺亚对此评价。
隔天夏意起床的时候，颇有种今夕是何年的感觉。重生以来，还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
熬夜打游戏有助于睡眠？
夏意若有所思。
Beta推开门，揉了揉有些长了的白发，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余光瞥见什么，猝不及防顿在了原地。
“你、你你、”
“抱歉，”身材高大的Alpha垂眸侧过身，“吓到你了吧？”
他手上还拿着湿哒哒的衣物，似乎正要往洗衣房去，赤裸的上半身盘踞着从心口一路下滑到人鱼线的狰狞伤痕。
夏意无法想象这道伤是什么情况下造成的。
而冥河又是怎么在这种伤势下，还能活到现在的。
但……
要怎么解释呢，他并不是被吓到。
冷白的肤色，搭配无一处不流畅、块垒分明却不显突兀的肌肉，顺着劲瘦的腰线一路向下甚至可以看到一截人鱼线。
这不由让人联想起古蓝星时代的大卫雕塑，对富有力量的美产生纯粹惊艳。
夏意微微扭头不敢看Alpha，小小声说：“没关系，是我的疏忽。”
他拿出一个备用光脑，递给Alpha，在明显有热度靠近拿走光脑之后，偷偷松了口气。
“我看到你什么也没带，想着你可能会有用……里面绑定了我的账号，你可以买点日用品。”
夏意鼓起勇气将视线定格在Alpha好看的脸上：“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但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暂时留在这里。”
“我、我相信你无论遇到什么，都可以解决的！”
体会过居无定所，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夏意不想让冥河也这样。
遇见冥河时，他第一次对Alpha有了清晰的认知：强大、神秘、无与伦比的忍耐力和……勃勃的、清楚的欲望。
他会达成他的目标。
小时候夏意如此认为，仰头看向现在的Alpha，他依旧如此认为。
冥河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做成的。
“抱歉……”
Beta可能不知道。
他柔软又明亮的视线看在Alpha眼里是多么诱人……申屠弃喉结滚动，长睫垂下遮掩内里晦暗的光。
“抱歉，”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拥抱你吗？”
“……啊？”
一直到悬浮车停在大学城附近，夏意还没从那个晕乎乎的拥抱中回神。
所以为什么要说抱歉？不是应该说谢谢吗……
Alpha的体格是真好啊，初秋的天气热烘烘的，不像他手脚冰凉。
“意意！”
听见安淳的呼唤，夏意清空乱糟糟的思绪，看向中州大学的校门口。然而还没找到安淳的身影，有人从身后将他狠狠一拽，拽了一个踉跄。
夏意稳住身体，沉默地和浑身散发着焦躁的Alpha对视，感觉浑身都刺挠起来，语气自然也不太好：“申屠凌，你有病？”
金发颓唐地散落在眼尾，Alpha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意意，你……还好吗？”
“……”
夏意有些莫名其妙，肌肉紧绷缓缓退后一步。
毕竟申屠凌看起来实在不太正常，他敢打赌，如果他能感知到信息素，现在肯定能看到申屠凌的信息素张牙舞爪地包围这块地方。
Alpha骨子里就是霸道的。
下意识作出防备姿态，夏意才缓声说：“我很好，吃得好睡得好，只要你们家和苏家不找我麻烦，我可以一直这么好。”
申屠凌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语气艰涩：“抱歉。”
夏意困扰地眨了眨眼。
抱歉有用的话，还要治安局做什么？
他不去追究学籍的事情，既是因为上辈子已经不再对复学有所期待，也是因为追究了大概率也只能得到导师的一声抱歉。
导师无可奈何，只能和自己的得意门生说一声抱歉。
但夏意还是点了点头：“我接受你的道歉，你还有其他事吗？”
申屠凌整个人显得沉寂而颓丧，短短几天不见，这几天他在帮苏染度过发情期，本应该是春风得意的模样才对。
若说对他的感情深厚到可以违背本能……夏意自嘲地翘了翘唇角：天方夜谭不是？
“对不起，一切的一切……”
“有很多事情，是我太理所当然，是我迟来了一步。”申屠凌眼眶有些发红，但还是放柔了语气，似乎想弥补方才动作的粗暴，“不过这次不会了，你等我……我会尽快掌控申屠家……”
夏意垂头看了眼手腕，一个个红色小点悄然浮现，他再次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挡住担心地狂奔过来的安淳。
“申屠凌，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们约个地方谈好吗？”
如果让S级Alpha在大学城信息素暴走……
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