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
申屠弃十分清楚这一点，但这并不能阻碍他陷入旷野的幻梦中。
高大的Alpha肌体放松，让Beta能更轻易地完成上药和包扎的环节，在Beta小声提醒抬手时也会安静地照做。
这让Beta放松下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几乎陷入Alpha的环抱中。
眼前是柔软的白发、柔软的唇、柔软的眉眼和神色。
幻梦中却是眼前柔软的人被他禁锢、撕碎，一寸一寸吞入腹中，让他永远不能离开，在他死前化作他的骨血。
申屠弃以为自己要完全失控了。
精神力一点点膨胀，要将他的身体涨破，人类的理性逐渐转化为疯狂的杀戮欲，想要将一切的过往焚毁。
他不能这么做。
名为星海玫瑰的小白楼，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坟墓。
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对Beta的觊觎比想象中还要肮脏而深沉，因这觊觎，剧毒的水母收敛起无处不在的触手，伪装成无害的鲸，等待人类的救赎。
他在清醒地发疯。
“你看起来不太好……”
“需要精神舒缓剂吗？或者抑制剂？你是什么等级的Alpha？有过敏成分吗？”
夏意打开光脑，开始查询舒缓剂和抑制剂的外送店铺，24小时营业的无人售货店铺，悬浮车自动配送只需要十五分钟。
“不。”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挡住了夏意点击支付的手，触碰到的瞬间夏意为这凉意而心惊，忍不住反手握住感受了一下温度。
Alpha顿了顿，没有反抗。
他半阖着眼低声解释：“市面上的舒缓剂和抑制剂对我没有用。”
夏意皱眉：“太低级了吗？”
他有听说S级以上的Alpha除了匹配度高的Omega可以安抚之外，抑制剂和舒缓剂都不起什么作用，但申屠家的药业研究所很早就出了高等级Alpha定制抑制剂业务。
夏意想了想，也许冥河也和他一样，生活比较拮据。
如果是这样，他或许可以给他定制一份，毕竟现在他还是有点小钱的，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难道要给冥河找个Omega吗？
“……嗯。”男人睁开墨蓝的眼，定定看着夏意，“不必破费，你愿意收留我，已经很感谢。”
“我已经没事了。”
他的眼睛……像是深海。
神秘又危险，却也充斥着要命的吸引力。
夏意愣愣地挪不开视线，反应过来后才讷讷提议要不要先去客卧休息：“……你的手摸起来很凉。”
“嗯。”
男人应声，也不知是回答上一个提议，还是回答手很凉。
但他撑着墙站起身，夏意便当做是要回去休息，抱着药箱便带Alpha去休息。
他没有发现Alpha设下的语言陷阱。
他根本没说过要收留他。
小白楼外海风的气息越发深沉，驱逐着路过的Alpha。申屠弃眯起眼，脑子里叫嚣的那些疯狂念头，萦绕鼻尖经久不散的死亡气息，被前方柔软的白发驱散。
夏意毫无所觉。
更不知道从他住进小白楼开始，上辈子发生过的重大转折点悄然走向另一个方向。
“这间可以吗？”
他浅色的眸子清澈如水，温和地指向朝南的客卧。
Alpha定定看了他一会，说：“另一间吧。”
不喜欢吗？
夏意摸不着头脑，但对还处于敏感期的Alpha大哥哥很包容，转头打开主卧旁的小客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应该是作为书房使用的，会不会太小了？”
申屠弃随意扫了眼熟悉的软装，继续定定看着夏意：“不会，我很喜欢。”
他确实很喜欢。
和主卧用一道门连通的小书房，也叫夫妻房。
Alpha罕见地勾起唇角：“谢谢。”
夏意讷讷：“啊、不用谢，那、那大哥哥、你先休息吧。”
目送Alpha走进小书房，夏意逃也似地回到了一楼，神不守舍地将药箱放回原处。
他扯了扯耳边白发：“大什么大哥哥……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吗？”
和大哥哥的重逢，表现得好逊。
在沙发上滚了两圈，夏意实在没有睡意，饿着肚子爬上了二楼露台，还得轻手轻脚免得吵醒五感敏锐的Alpha。
盯着植物笼里蠢蠢欲动的刺棘蔷薇，左右睡不着，夏意罪恶的手点开了大学生的通讯。
果然，安淳没睡。
但也快了。
换上柔软睡衣，刚逃脱论文地狱的安淳一看好友发来消息立刻激动地回复。
【什么！你捡了个野男人回家！】
【呜呜呜我们家意意宝贝学坏了爸爸好开心！】
夏意嘴角抽搐，眯着眼差点把虚拟键盘按出火星子：【周知，你比我小一个月！】
又愤愤地补充：
【不是野男人，是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大哥哥，你不记得了吗？很好看那个啊。】
中州大学多人寝室中，Beta也眯起眼，从脑海深处挖出遥远的记忆。
【想起来了。】
【你说长大了要嫁给他那个！】
夏意：“……”
夏意通红着脸捂住眼睛，小声嘟囔：“怎么偏偏记得这句话啊……”
他明明只是气愤好友不信他对大哥哥美貌的描述，有点急眼了才口不择言。而且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是Omega，择偶标准是大哥哥那样的很正常啊！
白发掩住通红的耳尖，夏意理直气壮地回复：【对，长得超好看那个。】
安淳激动地蹬了蹬被子：【意意宝贝！你出息了真的出息了！】
他还以为好友会放不下申屠凌，没想到好友效率这么高！
安淳虽然嘴里嚷嚷着喜欢Alpha宽肩窄腰大长腿，但对申屠凌和意意的事情一直不看好。
不说别的，申屠家的继承人绝对不可能和Beta结为伴侣，后半生在没有信息素安抚中度过。
不……那样的话有没有后半生也说不定。
想到这，安淳又严肃提醒：【野男人也是个Alpha吧？你玩玩可以，别动真心啊。】
夏意一愣，下意识看向书房黑暗的小窗户。
他垂下眼慢吞吞回复：【我知道，AO天生一对嘛。】
看了眼时间，夏意连忙赶明天有早八的大学生去睡觉。
等到躺在主卧床上打哈欠时，才猛地意识到：不对啊！他也没说要和冥河谈恋爱啊！
申屠弃陷入黑暗中，贪婪地将Beta每一丝表情纳入眼帘，等青年熬不住离开玻璃花房，他才施舍般接通了植入芯片的通讯。
智能系统一板一眼念诵法条，提醒：【虽然主人快死了，但新纪元人权保护法不对将死之人有所优待。】
【顺便，如果主人暂时还没死，能不能回来处理一下您的下属？】
【他们快把研究院的人得罪死了。】
申屠弃看向黑暗中的小门，想象着白发青年沉睡的样子，眉骨压了压。
“诺亚，闭嘴。”
“你吵到我听他的呼吸了。”
【……遵命。】
智能系统诺亚人性化地哽了哽，选择隐藏下本跟主人分享的某个游戏直播视频。
【希望您能活到那位发现你是他前男友的小叔叔之后，我的主人。】
【那一定会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