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逛了一下午,回到薄家时已经晚上九点,一弦弯月如钩挂在泼墨般的天空上。
确认沈宁睡着后薄肆野拉了窗帘关上房门,隔绝窗外浓重夜色,漆黑好似给熟睡的Omega盖上一层灰暗的薄被。
书房里季郁初满面愁容颓废靠在椅子上,瞥见薄肆野进来了才懒懒抬起眼皮,问,“睡着了?”
薄肆野‘嗯’了声,走到季郁初对面的椅子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坐下。
“季然现在什么情况?”
再提起季然,季郁初有些头疼,扶额没什么好气地说,“还能是什么情况,简直疯了,跟疯子一样!”
薄肆野:“不久前我见过他一面,那时候还看不出现在的疯癫。”
是啊,不久前的季然又蠢又好强,虽然做事只管自己发泄,但还会考虑后果担惊受怕,有所顾虑。
哪像现在,不计后果地发疯,和神经错乱的疯子没什么区别。
季郁初蹙眉,“谁知道老头给他灌了什么毒鸡汤,让他连死都不怕了。”
“我早就知道,这老头不会改,他只是知道我们兄妹都一定都向着我妈,他才假装放权悔改。”
“但谁知道他背地里一直培养季然,竟然想让季然当他听话的棋子,夺走公司。”
季郁初气得咬牙切齿,猛地捶了一下桌子,“他还真是敢做!”
薄肆野拧眉将今天季然的所有话和疑点,都在脑海内重现了一遍。
忽的,他剑眉轻挑,笃定地说。
“步步为谋这十几年他很成功把季然培养了出来,不过看今天季然的表现,他这步棋绝对走错了。”
季郁初:“怎么说?”
“这步棋一定是他谋划这么多年最重要的一步,他之前培养季然必然塑造了某种把柄捏在手上。”
薄肆野微微眯了眯眼,继续说,“这把柄的作用就是在合适的时机一举摧毁季然,把季然当把枪为他做事,好保他既得利益又得名声。”
“他想挑起季然对你们的恨,但明显用力过猛,季然现在恨的是整个季家,包括他。”
季郁初若有所思,低声喃喃,“能一举摧毁季然的把柄…”
“季然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这十几年里想要塑造出一个足以摧毁他的东西,再简单不过。”
“但究竟是什么,要想查出来也难。”
“难就先不管。”薄肆野慢条斯理站起来,慢慢在书房内踱步,不知在思忖什么。
“季叔如今是不是将全部的赌注都压在季然身上了?”
“不全是。”
季郁初回想这几天季父对他的态度,依然维持着表面功夫劝他做个好哥哥别为难弟弟,无论他做什么始终都没有撕破脸皮过。
这才是最要防备季父的一点。
原本小心谨慎、老实忍耐了多年的人,已经拿出手底足以反击的杀手锏后,怎么可能还继续以前的卑微谨慎?
“我逼过他,他比以前还能忍。”
“看样子他也不信季然能胜任,不过他现在小心过了头,肯定藏有更深的算计。”
薄肆野哼笑一声,“季然必定也是反捅向他的一把刀,这步他埋伏十几年的棋,从一开始就偏了。”
“盯紧他们,我们现在不该自乱阵脚,一步步把他揪出来,总会揪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只要有些头绪,一举拉开这团难解的结还怕晚吗。”
季郁初吐出一口气,感慨道,“嗯,只要解决了这些,小宁就能安心回家了。”
“只有小宁回来,我们这个家才能真正称之为家。”
薄肆野心中始终牵挂沈宁的安全,总觉得这一切的算计都会波及到沈宁,又或者沈宁也是算计中的一环。
不,应该是念念。
他不放心地对季郁初说,“这段时间你别再频繁出入薄家,让季叔知道宁宁是季家的念念…也许会提前发现一些我们难以预料的事。”
季郁初当然不会拒绝,颓然又不舍的低叹一口气,“好,只要小宁好好的就行,等事情安稳下来我再来看他。”
他抬眼扫了薄肆野一眼,有些别扭地说,“虽然你有时候挺不是个东西,但照顾小宁,我信得过你。”
和季父抗衡必定是一场长久战,他和沈宁说不定要多久才能见面,心情沉重下,他也只能多叮嘱薄肆野几句。
“小宁喜欢你愿意依赖你,对之前你打他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一直记着,你小心别被我逮到,不然说什么我都必须带走小宁。”
他不知道薄肆野和沈宁夫夫之间的打到底有多重,又或许是他们的情趣,但警告必须警告,这种事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同样,提起那次在沈宁身上惨痛的刑罚,薄肆野心情沉重,长长叹出一口郁气才低声说。
“放心,他是我的Omega,我对他的疼爱不会比你少。”
这场谈话到这里默契结束,季郁初沉默着缓步出了书房,脚步在门口顿了下,最后已经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拐了个弯。
他去了沈宁的房间,推开的门瞬间将朦胧光亮收进屋内,门缝透进来的光刚好映在沈宁白嫩细腻如柔脂般的脸。
一阵风卷起厚重的窗帘,月光泄露进来倾洒在漂亮的Omega脸上,月光缱绻如绸,Omega肤色柔如脂。
随着呼吸起伏,借着月光朦胧,映衬他的脸好似柔雾绸缓缓流动,漂亮地令人不敢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美得惊人的一幕。
季郁初站在门边看了许久,才轻笑一声,轻声说,“念念,我的弟弟,你和妈真的很像。”
“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你是我们放在心尖上找了十几年的念念啊。”
熟睡后的一切沈宁并不知道,第二天他迷迷糊糊醒来时天光已大亮,窗帘不知被谁拉开,温暖的阳光直射在身上,平白让人添了几分慵懒困倦。
早晨醒来暖暖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尤其是家中有牵挂的人在有条不紊地忙活自己的事情,待会就会过来查看他醒了没有。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令没有安全感的Omega心安了,他开始懒懒地闭上眼睛等待alpha每天的叫醒服务。
“叮咚!”
手机响起的叮咚声打破这清晨的缱绻时光,床上正睡回笼觉骤然被震醒的沈宁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眯着困倦的眼睛把手机捞到床上。
沈清:哥,别忘了今天的家宴,记得不要迟到啊。
啊…好烦,大清早的就催着去送死。
沈宁反手把手机盖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打开喉咙高声长叹一口气。
他这么没本事的一个Omega,去参加明知道有鬼的鸿门宴,不就是和送死一样嘛。
沈宁再次闷着长叹一口气。
只有鬼片里的主角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怎么这回就轮着他了呢…
alpha含笑的嗓音伴随着清凉的薄荷信息素来到身边,“叹什么气呢?”
薄肆野轻易把沈宁从被窝里捞出来,放在床边坐好,揉揉他因为翻滚乱糟糟的头发,“起床吃饭。”
沈宁顺势抱住他的胳膊,软乎乎的脸颊贴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蹭了蹭,嗓音还有些困意,甜乎乎的。
“沈家的家宴…我能不去吗?”
原来还在愁这个。
薄肆野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果断拒绝,“不能。”
“怕什么,这次倘若真出了事,我也能借此机会一举把沈家压倒,解你多年的委屈。”
沈宁又像软若无骨的小猫咪一样蹭了蹭薄肆野,不情愿地哼哼两声,“我害怕…”
说完这句话沈宁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还是不长记性,以前和薄修厉在一起时也是口无遮拦将心中的话都说出来,最后才遭受了最痛的背刺。
现在…又是对薄肆野开始口无遮拦了。
薄肆野被他靠着明显感觉他的僵硬,大手一下下在他后背轻抚,“别怕,有我在。”
沈宁压下心中酸楚,还是想再为自己做一次挣扎,“真的不能吗?”
“你去解决他们,我在…唔!”
他慌不择路的解决办法还没说完,嘴就被薄肆野堵住了。
没什么比清晨一个缱绻绵长的吻更让人神清气爽了。
薄荷的清凉伴着茉莉的芬芳,相伴绵长幽远,随着吻的加深,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灼热,好像有什么界点渐渐虚化。
早晨,同样也是极其容易激起欲望的时候。
薄肆野眼梢微红,糅杂了呼之欲出的欲望,眼底翻腾的欲望很快被他压下去。
他定了定心神,哑声询问,“宁宁?”
沈宁咽了咽口水,没想到一个吻就激到这个程度,“…现在吗?”
可我才刚睡醒…
薄肆野把他抱起来,忍耐到青筋暴起的大手托住他的屁股,压下喷薄欲出的欲念再一次询问试探。
“宁宁…”
沈宁偏了偏红透滚烫的脸,身体竟也羞得粉红,指尖犹豫地扣了扣薄肆野宽阔的脊背,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好。”
得到允许薄肆野不再忍耐,把沈宁扔在床上便欺身而上,粗重的呼吸声伴着娇软的哼咛。
薄荷格外疼爱他身旁的小茉莉花,每每清晨都想将叶子上的露水浇灌给小茉莉。
他浇灌起来却不知道节制,娇花茉莉的花瓣都被浇地摇晃不停,他却霸道地非全把露水灌溉给茉莉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