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是精神病,但没关系>第一百章 心死了

  万籁俱寂,一切消停之后,程冶靠在床头,点了根烟着,火星在黑暗中明灭。

  突然,他感觉被子里动了动,眼见那只手摸的地方越来越不对劲,他没忍住,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吼道:

  “周小郁,你色鬼附体了!”

  周郁闷哼一声,扒拉着被子,慢慢从里面钻出一个头,眼角弯弯,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依旧很明亮。

  “你的腿就放在我眼前,很难忍住啊。”

  “操,那你去地下睡就好了。”

  周郁佯装可怜失望:“吃完就不认人,程冶哥哥好无情啊。”

  “………”

  程冶哆嗦一下,“唰”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周郁这人有什么癖好,自从某天开始,在床上他就爱喊自己“哥哥”,一声一声的,程冶有时候羞耻的都想半路暂停,把他一脚踹床底下去!

  他咬了咬牙,掀开被子就往浴室走。

  周郁见状,不依不饶的跟了过去,趁他锁门的前一秒推门而入,硬生生挤进去洗了个“活色生香”的澡。

  “别他妈挤了,一会儿门坏了!”

  “不会的,有数……”

  有个鸡毛数啊?

  ……

  第二天早上六点,程冶就从家里出发,去了机场。

  天刚蒙蒙亮,他一边打哈欠一边开车,还一边骂周郁这个混蛋,他昨晚就跟嗑/药了似的,缠人的要命,做到最后,他都感觉自己要X尽而亡了。

  还是上次那个机场出口,程冶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程儿!”

  远处传来一声大嗓门,程冶睁开眼睛,抬头看过去,笑着招了招手。

  李难言拖着行李箱冲过来,依旧给了他一个熊抱,勒的程冶骨头疼。

  “行了行了,快被你勒死了!”

  程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推开,李难言就像块儿牛皮糖一样,死死的黏在他身上。

  程冶挡住他继续要扑上来的趋势,在胸前用手臂比了个“×”,一本正经道:“我有家室,身体和心里都容不下另一个人了!”

  “操!”

  李难言的动作戛然而止,立刻后退几步嫌弃道:“滚你大爷的!你少败坏我的清白!”

  “哈哈哈哈……”

  程冶笑的不行,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带着他朝停车场走去:“走吧,先去我家,晚上请你吃饭。”

  “吃饭,就咱俩?”

  “不是啊。”

  “……那还有谁?”

  程冶打开后备箱,让他把行李放进去,笑了笑说道:“当然是,你‘女婿’了。”

  李难言:“……”

  程冶把钥匙给他,自己坐上副驾驶。

  李难言系上安全带,双手合十,对他拜了两下,说道:“求求了,别再提这一茬了!咱俩提一提就算了,你千万别在周郁面前说!”

  “为什么?”程冶问道。

  李难言发动车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道:“我怕他一个不爽,宰了我!”

  “操。”

  程冶撑着车窗笑的不行,他呛了一下说道:“不是,你到底是对周郁什么印象啊?他脾气挺好的,比我好多了啊。”

  李难言摇了摇头,深沉道:“不一样,你是脾气爆,但是会有仇当场报,明着来。周郁不一样,他会忍,然后还对你笑,等他忍不下去的时候,你就死定了,他绝对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把人埋了,超级可怕。”

  “……”

  程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有点儿道理,不过没事,有我在呢,他绝对会留你一条狗命的。”

  李难言瞅他一眼,道:“你他妈真是我的好兄弟。”

  “承让承让。”

  ……

  天越来越亮,蒙蒙云层中圆日升起,红彤彤的,贴着地平线缓慢上移。

  程冶支着下巴眺望远方,高速公路上荒凉一片,但日出还是挺好看的。

  他打了个哈欠,一旁突然递过来一罐咖啡,李难言说道:“提提神,要不就睡觉,你总打哈欠,看的我都困了。”

  “哦。”

  程冶接过来,打开喝了一口后才想来问道:“这哪来的?”

  李难言道:“刚买车地时候放的,没想到你都没发现啊。”

  程冶:“……”

  他转着瓶身去找生产日期,李难言在一边说道:“不用看了,刚过期一天,但没事,喝不死人。”

  “……”程冶瞪了他两眼,仰头几口喝掉咖啡,威胁道:“你行啊,回头我就叫周郁把你埋了!”

  “哟哟哟,真会秀。”

  李难言扮了个鬼脸,然后顿了顿说道:“我听说,周郁他妈生病了,还是绝症?”

  程冶收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李难言又道:“我还听说,你爸和你妈来找你了,还做了人神共愤的事?”

  程冶“啧”了一声,转头看着他,问道:“你哪来这么多听说?你耳朵到底长哪儿了?”

  李难言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就说是不是真的吧?”

  程冶点点头:“是。”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程冶反问道:“你过来把他俩赶走?”

  “……好像做不到。”

  “那就是了。”程冶弹了两下咖啡罐子,发出清脆的回响,他嘴角挂上一丝笑:“不过这次没发生什么,周郁他妈帮我把他俩骂走了,你都没看见那个场面,我第一次见到程海平气成那样,脸色跟调色盘似的。”

  “周郁他妈,把他俩骂走了?”

  李难言重复了一遍,似乎是没能理解程冶话里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拔高了音量:

  “就是说,你俩现在过明路了!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程冶被他吵的耳朵疼,反问道:“我俩什么时候藏着掖着了?”

  “这不重要!”李难言喊道:“他妈真的同意你俩的事了?”

  程冶点点头:“同意了。”

  接着他又有点儿得意的笑道:“我还成了她钦点的儿媳妇。”

  “……”

  李难言闭了嘴,无话可说,半晌他问道:“你当儿媳妇,还挺高兴的。”

  程冶踢了他一脚:“你懂个屁!”

  “是是是,我不懂,但我知道,真男人从来不占口头便宜,我相信你!”

  李难言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坚定。

  程冶微微沉默了一下,他仔细地想了一下和周郁的过往,好像,大概,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周郁不仅占了口头便宜,其他便宜好像也占了……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我的男朋友,我自己宠着。

  两个人各怀心思,过了一会儿,李难言又问道:“那……周郁他妈点的病还有希望吗?”

  程冶叹了口气,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上次周郁没空,我替他去了趟医院,周阿姨跟我说,她不想治病了。”

  “啊?”

  李难言有些惊讶:“为什么?因为钱?”

  程冶摇了摇头:“要因为钱还简单了,怎么样都能凑上,主要是周阿姨根本就不想治病了,她的心早死了。”


第一百零一章 真男人

  李难言沉默了一会儿,挠挠头问道:“这件事你跟周郁说了吗?”

  “没有。”程冶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周阿姨那个意思,是想让我劝一劝周郁,可我怎么劝啊?告诉他放弃治疗吧,你妈不想活了?”

  李难言听到一半就直摇头,说道:“你可千万别说,说了我怕你俩分手。”

  “要我说啊,这件事你干脆别提,你俩感情这么好,可别因为这件事生了隔阂,我说句难听的,周郁他妈早晚会因为这个病去世,但你俩还得继续生活,就凭你对他那个执着程度,你俩很可能在一起一辈子,要是因为这件事伤了感情,以后就有的受了。一旦心里扎了刺,这辈子都拔不掉了……”

  程冶没吭声,落下一点车窗,迎着冷风抽烟。

  良久,他轻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难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别想了,你俩都挺不容易的。”

  程冶“嗯”了一声。

  李难言收回手,又在心里一叹,可这世界上谁活的容易呢?

  他浪荡这么多年,活的一帆风顺、潇洒肆意,除了对程冶的身世唏嘘几分,他从不关心“人间疾苦”,也没有想过“谁谁谁不容易”的话题,因为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现实。

  有的时候,在接受家族精英教育,被压的喘不过气时,他也会羡慕一下普通人家的生活;

  穿梭在谈笑风生、推杯换盏的名流商宴里,他也会畅想一下街边小巷。

  但他从来不会真的妄想改变身份,因为每一种生活方式都有代价,离开了家族,他不会活的更好,大概只会烂成一坨狗屎吧?

  ……

  程冶摸了摸兜,没带钥匙。

  李难言提着行李箱问道:“怎么不开门?”

  “没带钥匙。”

  程冶说完,抬手按了两下门铃,李难言那句“那怎么办”被堵在了嗓子里,他嘴角抽了抽,问道:

  “你家里有人?”

  程冶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就被从里面推开——周郁光着上半身站在门口,肌肉线条流畅,身材优越,白皙的皮肤上红痕遍布,有的隐隐泛着青紫,更显眼的是他肩头上的那个牙印,深刻暧昧,看得李难言直想自戳双目!

  李难言瞪着眼珠子,结巴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周郁大概是刚睡醒,眼神还有几分迷茫,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眨了眨眼睛,然后掉头回去穿衣服了。

  程冶也没想到他是这个形象出场,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说道:“门开了,进去吧。”

  “……”

  李难言站在原地没动,酝酿了几秒后,对他竖起大拇指,深沉道:“真男人!”

  “……”

  他提着箱子往里面走,刚跨过门槛,又回头补充了一句:“不愧是我兄弟!”

  程冶:“……”

  他该说什么呢?

  解释说,不是他想的那样?是周郁昨晚总勾他,他没忍住才成这样的?

  还是别说了吧,这听起来自己好像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流氓小人……虽然以上全是真的,而且周郁才是那个真流氓。

  李难言走进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但还没过一秒,他又“蹭”地弹了起来。

  程冶被他吓了一跳:“你他妈坐钉子上了?”

  李难言甩给他一个眼神,道:“……我怕你没来的及收拾,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咳咳!”

  程冶被他的话呛住,连咳几声,脸色黑的不行,骂道:“操了,你他妈脑子里想什么呢?”

  李难言看见他的表情,松了口气,放心地坐在沙发上,说道:“看来沙发上是安全的。”

  程冶:“……”

  我家他妈的又没放炸弹,哪里是不安全的?

  “程儿,我想喝水。”李难言说。

  程冶瞅了他一眼,啧道:“马桶里有的是,你去自助吧。”

  ……

  不一会儿,卧室的门被打开,周郁穿戴完整的走了出来,黑色高领毛衣、灰蓝色做旧牛仔裤,高瘦挺拔,俊的要命。

  他和程冶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程冶作势低头喝水,嘴角挑起一点弧度,很难想象,周郁这个脸皮厚的家伙,竟然也会不好意思。

  不过也正常,要是换成自己以这种方式出场,他绝对要计划杀人灭口了。

  哎,辛苦了,周小郁。

  周郁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索性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问道:“你们饿吗?要吃点儿什么?”

  程冶刚想说出去吃,谁料李难言眼珠子转悠转悠,突然摸着下巴蹦出来一句:

  “程儿,这身衣服我怎么见你也穿过,难道是情侣款?”

  程冶:“……”

  周郁:“……”

  不好意思咩,这是同一套耶~

  程冶微微一笑,把刚才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扭头看着周郁说道:

  “不用点外卖了,叫上苏小年他们三个,咱们下馆子,我请客。”

  他重点咬了一下“三个”,那一刻,李难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差点儿石化。

  周郁看着他,默默地“哦”了一声。

  “程儿……”

  林难言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回,就咱们三个聚一聚得了,反正我跟他们也不熟是吧?”

  “说什么呢!”

  程冶打断他,笑道:“小年你熟吧?毕竟对人家有好感来着;张齐俊也熟吧。上次酒局你俩划拳还唱哥俩好来着;至于宋前,人家收留了你一宿呢,要不然你就睡大街了,上次走的急,还没感谢人家呢,这次好歹敬杯酒啊!我说的对吧?”

  “……”

  李难言木着脸点点头:“……对对对,太对了。”

  对的很操蛋啊,谁说我没感谢的?

  老子连贞操都搭进去了,还要怎么感谢?

  程冶对周郁说道:“那你去问问他们三个什么时候有空,定个时间吧。”

  “好。”

  周郁点头答应下来:“我去问问,现在店里不忙,他们应该挺有空的。”

  他说着,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林难言现在心情很苦逼,但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猛的抬头看向程冶,眼神里带着探究,开口道:“程儿,你是不是……”

  “什么?”程冶疑惑地看着他。

  “……”李难言看着他眼里的清澈,又把到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他道:“没什么,我就想问吃什么?”

  “你说呢?”

  “定个餐馆儿?”

  程冶摇了摇头道:“过年各种大鱼大肉都吃腻了,火锅吧,挺久没吃了,还能开胃。”

  李难言没什么异议,点点头:“行吧。”

  他心里有些复杂,他总觉得程冶知道点儿什么,但却没法去问。

  虽然他和程冶是兄弟,但这种事还是让他很难以启齿。


第一百零二章 起哄

  这次选的是一家老四川火锅,订的是二楼包厢,环境挺不错的。

  程冶、周郁、李难言顺着楼梯上去,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另外四个人已经到了。

  张齐俊见到三人,笑着道:“我把芃芃也带了,不介意吧?”

  谢芃芃挥了挥手,笑道:“嗨,我来蹭饭吃了,不会嫌弃我吃的多吧?”

  程冶虽然只见过谢芃芃一面,但对她的印象挺不错的,于是耸耸肩,轻松道:

  “随便吃,万一钱不够了,就把张齐俊压在这里洗盘子。”

  谢芃芃点点头:“我看也行!”

  张齐俊泪眼汪汪,扭捏道:“老婆~~(⩺︷⩹)”

  几个人笑了一通,热情的打了招呼,然后坐下来点单,等着上菜。

  幸亏李难言是个外向的人,尽管和苏小年他们并没有多熟,但依旧能够侃侃而谈,逗的众人笑的不行,隔着包厢门,在外面都能听到动静。

  服务员接连上菜,几个人吃的不亦乐乎,啤酒、白酒也点了不少,喝的都有些醉醺醺的。

  中途吃到一半,程冶觉得自己喝的有点儿上头了,就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水扑在脸上,凉的他打了个激灵,被酒意侵占的脑袋也清明不少,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一抬头正好对上周郁映在镜子上的双眼。

  程冶愣了愣,随即笑开:“你怎么也出来了?也喝多了?”

  周郁走近,扳着他的肩将人转了半圈,与自己面对面,说道:“嗯,喝多了尿急。”

  “那你还不去?”

  “已经去过了。”周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就从你身后路过,又走回来,你都没发现我。”

  程冶笑了笑:“喝的有点急了。”

  “不是有点儿吧,你那是直接对瓶吹。”

  周郁说道,看着他发稍、脸颊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周郁掏出从桌上顺来的纸,一张一张地往他脸上按:“赶紧擦擦,一会儿吹风别着凉了。”

  “哎……”

  程冶被他捂的有些喘不上来气,连忙把脸上的纸拿下来,团成一球,一边擦水一边说道:“你要谋害亲夫啊?”

  周郁单手撑着洗手台边缘,看了他一会儿,问道:“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冶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

  周郁依旧看着他:“真的吗?”

  程冶避开他的目光,张了张嘴没说话。

  “哎……”

  周郁抬手摸上他的脸,冰冰凉凉的,还有点儿湿潮,他没忍住捏了一下,说道:“因为我妈的事?”

  “啊?”

  程冶突然抬头看向他,眼神有点儿不可思议,喉咙滚了滚问道:“……你知道?”

  周郁笑了一下:“我才是她儿子啊,她能只告诉你不告诉我吗?那不是让你凭白心烦吗?她可不爱干这事儿。”

  “哦。”

  程冶垂了下眼睛,心底堵着的大石头好像放下了些,但马上又提了起来。

  “那,你决定怎么办?”

  “我尊重她的决定。”

  程冶的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周郁迎上他震惊地目光,似乎是想笑,但唇角抽动几次都没成功,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说一件如“今天吃什么”这样稀松平常的事。

  “从我妈确诊,到逼着她做手术,再到现在基本休养好,我其实想了挺多的,没日没夜的想,我一边想尊重她,一边又想让她治病,纠结的要命,说实话挺痛苦的。”

  “然后我又在想,是不是我妈也和我一样痛苦呢?一边是儿子意愿,一边是自己的意愿……这样不停的思考,我的心理逐渐变得异常。”

  “直到最近去看心理医生,他说了一句话挺触动我的,人无论选择活着,还是死去,都是他的意愿,再厉害的神医也救不活一个真正心死的人。”

  “我妈,她不是不想活了,她只是累了……”

  “所以,我想让她轻松一点……”

  周郁看着他,艰难地弯了弯眼角,问道:“我这样做,应该对吧?”

  程冶心里一阵阵的酸涩,他抬手捂住周郁的眼睛,隔着手背亲了一下。

  “……我相信你。”

  ——

  两人重新进去包厢的时候,里面的几个人已经玩起了游戏——压手指。

  一个人说自己做过的一件事,若是其他人没做过,就要压下一根手指;反之,那个人压手指。

  几个人听到动静,纷纷转过头来,苏小年问道:“你俩掉进去了,这么慢?”

  程冶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说道:“酒喝多了,出去透气来着。”

  “你俩一起?”

  “嗯。”程冶点点头,然后岔开话题道:“你们这是玩儿到哪儿了?”

  苏小年说道:“这是第二轮,你俩也加入吧,人越多越好玩儿。”

  “行,你们先把这局结束,下局一起。”

  “OKOK。”

  苏小年应了声,然后兴致勃勃问道:“接下来该谁了?”

  宋前懒洋洋地举起手,道:“我!”

  张齐俊催促着:“那你赶紧说啊,李难言就剩一根手指了,你赶紧来个绝杀,让他出局!”

  李难言阴测测地撇过头:“咱们留一线,下局好相见啊。”

  张齐俊猖狂笑着,酒精一催化,他差点儿张牙舞爪地跳到椅子上:“本王的网名叫什么你忘了?满地王八,我命最长!所以不管如何,我一定都是苟的最久的!不怕你懂不懂?”

  李难言:“……”

  张齐俊占了便宜,更加得意:“宋前,你赶紧的!”

  宋前扬了扬眉,酒气让他这张漂亮的脸多了三分忧郁和魅惑,他瞥了一眼李难言,手臂慵懒的搭在靠背上,唇角带笑。

  “绝杀太简单了。”

  李难言眼皮子跳了两下。

  只听宋前说道:“我喜欢男的。”

  “哇!!!”

  在场的两个女生都忍不住发出惊叹,然后一起说道:“巧了,我也是啊!”

  她们一指李难言和张齐俊,笑道:“赶紧的,压手指!”

  张齐俊很痛快地压了一根手指,李难言则是狠狠地剜了一眼宋前,不甘不愿的压了手指,咬牙道:

  “我输了……”

  宋前装没看见,喝了口酒道:“愿赌服输。”

  毫无意外,他又被赏了一记眼刀。

  李难言破罐子破摔道:“说吧,什么惩罚?”

  苏小年鬼点子多,她眼睛一转,“啪”的拍了下手,喊道:

  “交杯酒!交杯酒!”

  谢芃芃不愧和她是姐妹,眼睛瞬间亮的像探照灯一样,和她对视一眼后,一起拍着手:

  “交杯酒!交杯酒……”

  张齐俊跟着自家媳妇走,也起哄。

  李难言感觉压力山大,搁平常,他二话不说就做了,毕竟玩的开放,别说交杯酒,当中舌吻也不是没有过。

  但现在……他余光中出现宋前那张看好戏的嘴脸,气的咬牙切齿。

  他看向程冶:“程儿,救命啊……”

  程冶没直接答应,眼神一抬,正好与宋前对上,两秒后,他端起酒杯给旁边周郁喂了一口,道:“不好意思了,这交杯酒我得留给别人。”

  “卧槽!”

  李难言瞪大了眼睛,包厢里全是起哄声。

  “哎,人家交杯酒不能给你。”

  “换一个换一个,这都是情侣,你找个单身的!”

  苏小年比了个“×”,道:“我不行啊,我可是追星女,纯爱战神。”

  她一指对面,道:“还剩一个,就你俩吧!”

  “……”

  李难言生无可恋地转头,碰上宋前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此刻真想顺着窗口跳出去。


第一百零三章 交杯酒

  包厢内,几人屏息凝神,期待的看着两人接下来的动作。

  宋前用三根手指提起啤酒罐,晃了两下,看着李难言道:“来吧。”

  李难言暗自顶了顶腮帮子,在酒精的激化下,他心里生出一股“狂气”。

  操他妈的!老子怕什么?

  床是他妈两个人一起上的,又不是老子强迫的,凭什么老子要心虚?这个臭傻逼!

  他眼神一沉,端起旁边的酒杯就站了起来,两步走到宋前跟前,一把拽起对方胳膊,端着酒杯的手从宋前臂弯前穿过,两臂交缠,李难言弯腰,利落的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

  宋前有些意外,抬眼时正好对上李难言的眼睛,里面满是挑衅与傲气。

  呵,还有点儿意思。

  苏小年和谢芃芃抱在一起,忍不住尖叫,脸上红扑扑的,满眼激动。

  “哎呀呀呀呀……宋前,宋前!你赶紧喝啊!”

  宋前没回应,只仰头灌了一口酒。

  他的目光黏在李难言脸上,笑着舔了舔嘴角的酒,两人视线焦灼,都看见彼此眼底燃烧的火。

  “哇啊啊啊……”

  “表现不错,过了过了……”

  两人自然的松开胳膊,各自坐回了位置上。

  李难言薅了一把头发,然后冲在对面鼓掌的程冶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程冶提了下啤酒罐,表示“who care?”

  周郁瞥见他的小动作,抬手把他的酒拿走了,小声道:“少喝点,不然待会儿还得难受。”

  程冶笑了一下,由着他拿走。

  苏小年拍了拍手,喊道:“好啦好啦,该秀恩爱的都停一停啊,咱们下一轮游戏开始了,这局谁输了谁就找人亲一下啊!”

  张齐俊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道:“苏小年,你可真不给自己留退路啊!”

  “切!”

  苏小年哼了声,一把抱住谢芃芃的胳膊,哼唧道:“我有芃芃,你先担心自己吧!”

  张齐俊脸色一变,可怜兮兮道:“老婆……”

  谢芃芃捏了捏苏小年的脸,瞅他一眼,道:“让着点儿女生。”

  张齐俊:“(⩺︷⩹)”

  ……

  火锅店都快打烊了,几人才结束。

  醉醺醺地从店里出来,冷风一吹,都清醒了不少,今天喝的不算多,走路都挺稳当。

  程冶打了个哈欠,拉着李难言问道:“你去我家住,还是去酒店?”

  李难言啧了一声:“不去你家,我身娇体贵,睡不了沙发,也不想跟你睡一张床,睡酒店得了。”

  “我提醒你啊,这个时间段,酒店不好找。”

  周郁在一旁说道:“程冶跟我走,你去睡吧。”

  李难言一把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几下,感叹道:“好人啊,好人啊!”

  程冶扒拉掉他的爪子,没好气儿道:“别乱摸!我给你钥匙,你自己去吧。”

  他掏出钥匙递给李难言,然后揽着周郁的肩膀冲另外几人招了招手,道:“我们先走了。”

  几人挥挥手:“拜拜。”

  周郁拦了辆出租车,两人钻进去,扬长而去。

  两位姑娘还没聊够,抓着彼此的手放不开,没办法,张齐俊只好和她俩坐一辆车走了。

  当然,他坐副驾驶,人家俩人坐后座。

  这样,原地就只剩下李难言和宋前。

  李难言无聊的转着手里的钥匙,低头划着打车软件,最近出来玩的人多,但他没想到,这个时间点,排在他前面的竟然还有四个。

  “慢死了。”他抱怨了句。

  身边站定一个人,遮住了旁边照射过来的路灯的光线,他偏头睨了宋前一眼,淡淡道:

  “有事?”

  宋前垂眸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钥匙,和手机屏幕,问道:“你住程冶家里?”

  李难言看着他,没说话。

  宋前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说道:“我的车要来了,一起吗?”

  “一起……”

  李难言突兀的笑了一下:“一起坐车,还是一起去你家?换而言之,你还想跟我上床?”

  宋前没回答,先掏出根烟叼在嘴里,又拿一根夹在指间,将烟蒂递到李难言唇边,边缘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唇,淡淡问道:

  “如果我说是,你要来吗?”

  李难言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我不想在下面。”

  “……”

  宋前勾起唇角,很短促的发出一声笑音,眼睫颤着,像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他咬着烟嘴,道:

  “行,你来。”

  李难言听他这么说,也没什么犹豫地低头咬住他递过来的烟。

  还没等他翻出打火机,宋前将头凑近,帮他点上了烟,微薄的烟雾在两人眼前扩散,相隔,模糊了彼此眼中的欲望。

  ——

  “你找什么呢?”

  周郁洗完澡出来,就看见程冶趴在冰箱里找东西,白光映在他脸上,眉眼比白日里更深邃了几分。

  程冶听见动静,转头看着他,小声道:“我饿了。”

  “饿了?”

  周郁走过来,在冰箱里扫了一圈,说道:“就说你酒喝多了,都没吃多少东西……冰箱里也没什么能吃的,要不然去买点儿?”

  “算了吧,都这个时间了。”

  “便利店应该开着,买点东西吃吧,不然晚上饿的胃疼。”

  程冶笑了一下:“哪有这么娇气?”

  周郁叹了口气:“以后得监督你好好吃饭,别落下胃病。”

  提起胃病,程冶立刻就偃旗息鼓了,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了:“是,保证听话!”

  “真服了你了。”

  周郁被他逗笑,转身打开厨房的灯,然后拉开冰箱的冷冻层,从里面掏出一包夹心丸子,说道:“吃这个吧,还剩一些。”

  “火锅丸子啊?”

  “嗯,上次涮火锅没吃完。”

  周郁把袋子撕开,丸子倒在烤盘上,刷了一层油,就送进了烤箱。

  程冶紧贴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歪着头问道:“还有这个吃法?”

  周郁抓着他搭在自己另一边肩膀上的手,揉捏着手指,道:“比煮的好吃,周粥挺爱吃的。”

  “那她今晚没有口福了。”程冶笑着。

  周郁在他手腕内侧的疤痕上亲了一下,说道:“明天再给她做。”

  “嗯。”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厨台前,双手交握着,静静的看着烤箱里的丸子,上面的冰霜逐渐融化,体积慢慢膨胀,上面被烤出一层金黄色外皮,油亮亮的,有点儿诱人……

  周郁捏了捏程冶的耳朵,说道:“我看着,你先去洗澡,出来就能吃了。”

  程冶“哦”了一声,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往浴室晃悠。

  周郁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柔和,又有点儿无奈,总觉得他越来越像小孩子。

  狂炫酷霸拽的程小冶飞走了,变得越来越黏人。

  但他又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是这样。

  和他一起好好生活,未来再一起有个家,家里有个妹妹,还养着两只小猫,他们在阳光里注视彼此,在深夜依偎紧抱……

  四季交替,一成不变。


第一百零四章 冰块

  “嘶!”

  程冶往后一缩脑袋,签子上插着的丸子掉在地上,弹出去老远。

  “烫着了?”

  周郁走过来,端了一杯水给他。

  程冶端起来“咕咚咕咚”喝完,舌尖上火辣辣的刺痛感减轻不少,但还是又麻又疼,他皱着眉,含糊道:

  “丸子一咬会冒汁,操,烫死了!”

  周郁托起他的下巴,低头道:“张嘴,我看看。”

  程冶张开嘴,舌尖翘了两下,过了两秒问道:“什么样了?”

  “有点儿红肿,可能要烫起泡。”

  周郁说着,转身去冰箱里找了冰盒出来,捏起两块冰怼到程冶唇边,说道:“含着吧,能减轻点儿疼痛,下次别吃这么急。”

  “哦。”

  程冶张嘴咬住冰块,含进嘴里,被烫到的舌尖在冰块上打转,很快就被冰的麻木,刺痛感消失,甚至连吐出的气都是冷的。

  冰融化的很快,变成水咽了下去。

  他看着周郁,又张开嘴等投喂:“再给我一个。”

  “……”

  周郁没有动作,只垂眼看着他——在他的视角下,程冶坐在凳子上,双手的掌跟撑在两腿之间的凳子边缘,脊背微弯,仰着头、张着嘴看着自己,眼睛明亮湿润,露出的一小截舌尖异常红艳……像只乖顺可怜的小狗,随便任人予取予夺。

  滤镜的魔力真强大……

  程冶见他不动,就想自己伸手去拿,结果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你干什么?”

  周郁抓着他的手拉向高处,笑了笑说道:“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程冶看着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警惕道:“我告诉你,今晚不做啊!你再勾引我也没用!”

  周郁答非所问道:“舌头还疼吗?”

  “……”程冶感受了一下,冰冻的麻木感褪去,好像比之前更疼了点儿,他犹豫着承认道:“有一点疼……”

  周郁笑了,拉着他的手腕转身就把人往屋里带,手里的冰盒发出“喀嚓”碰撞声,响的人心颤。

  “……你想干什么?”

  房间门被关上,程冶被推倒在床上,但他马上又弹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周郁。

  黑暗里,周郁咬着一颗冰块,压下身体,慢慢凑近他,冰凉的触感在唇上摩擦,他用舌尖轻轻一顶,把冰块送进程冶口中。

  “不做,只接吻。”

  “……疯子。”

  吻是热的,冰是冷的。

  两种极端的温度在唇齿间碰撞、交汇、混合……程冶感觉口腔已经冻到麻木,但除此之外,身上每一处都是烫的,颤栗、兴奋,好像浸在岩浆中,随时可能喷发。

  “不是说,不做?”程冶喘着气问道。

  “没做啊。”

  程冶无语,抓着他的头发,把埋在自己脖颈间啃咬的脑袋拔起来,假笑道:

  “那你扒我裤子干什么?”

  周郁亲了亲他的脸,黑眸明亮,笑道:“不做,只亲……”

  程冶似乎被他的话烫到,瞳孔缩了缩,似无奈又像纵容一般叹了声。

  “操,老流氓……”

  ——

  床头的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铺洒在床单上,照亮一小片区域。

  程冶趴在床边抽烟,侧脸勾着一圈浅淡的光晕,烟气向上飘散,他垂着眼睛走神。

  “给我抽一口。”

  周郁又重新洗了次头发,走回来,弯腰撑在床边说道。

  程冶仰头望着他,正好一滴水落在眼皮上,他不乐意地偏过头去:

  “想抽自己点。”

  周郁一转身坐在他旁边,趁他不注意,直接把烟抢过来叼在自己嘴里,吸了两口后,按灭在烟灰缸。

  “……你闲的?”

  “晚上抽烟不好。”

  程冶撇了下嘴:“你没抽吗?”

  周郁边擦头发边笑:“陪你。”

  “啧!”

  程冶觉得腻歪,侧头咬了他一口,周郁直接甩了甩头发,水珠全落在程冶脸上。

  “操……”程冶抹了一把脸,然后用他衣服擦手:“干什么不吹头发?”

  周郁说道:“太晚了,吹风机声音太大,一会儿把楼下的老太太吵醒了,她又得来敲门。”

  程冶抬手搓了搓他湿漉漉的发梢,幸灾乐祸道:“活该,让你耍流氓。”

  周郁挑了下眉:“你没爽到吗?”

  程冶佯装思考,几秒后笑道:“技术不遖峯错,下次努力。”

  “操!”

  周郁一把扔掉毛巾,直接扑倒他开始挠痒痒,一边挠一边问:“服不服?”

  “哎操!不……别……”

  程冶压着声音,到处去抓他的手。

  可周郁太了解他,每一步动作都好似预见了,灵活的躲开。

  “别别别……”

  程冶都快笑背过气儿去:“别闹了!”

  周郁停了一下,问道:“服不服?”

  程冶边喘气边瞪他:“不……”

  一个字刚出口,周郁又开始挠他!

  “服了!服了!别他妈挠了!”

  程冶实在有点儿扛不住,只能屈辱的表示投降,然后在心里发誓,一定会报复回来!

  “真服了?”

  “嗯嗯嗯,服了服了。”

  周郁撑在他上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搂住他,两人滚进了床里面。

  “程冶。”

  “干什么?”

  周郁抱紧了他,埋着头,潮乎乎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凉凉的带着洗发水的清香。

  “我们,明天去医院吧,去接我妈。”

  程冶沉默了两秒,道了声:“好,我陪你。”

  顿了顿,他又问道:“等阿姨出院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有。”

  程冶垂眼数着他的头发丝,想了想问道:“这样枯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对了,阿姨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周郁沉吟片刻,道:“打麻将算吗?”

  程冶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无语道:“别开玩笑,正经点儿。”

  周郁“哦”了一声,闷着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叹气道:“我好像挺不了解我妈的。”

  “现在开始也不晚。”

  程冶说道:“等着问问阿姨吧,她想做什么,咱们就去。”

  周郁点了点头:“好。”

  ——

  第二天,两人一早就去了医院。

  电梯门打开,迎面撞上两个人——还是熟人,王家父子。

  王石手里捏着报告单,看见两人也是脸色一变,紧接着便阴沉下来。

  “真他妈晦气!”

  他啐了一口,推着轮椅径直走向电梯。

  程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在他即将迈进电梯的时候,伸出了脚。

  “操!”

  王石果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面扑去,手里的轮椅也脱手,滚着冲向电梯里,他爹差点儿“pia”在墙上。

  王石扶住电梯门,险险站稳,随后怒火中烧地转过头:“操你妈的,谁干的!”

  来往的人纷纷停住脚步,以为有热闹看了。

  程冶上前一步,双手插在兜里,下巴微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他又冷又嚣张。

  “我,你有意见?”

  王石被他这副态度激怒,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抡起拳头就揍!

  “操你妈的!你算老几?”

  程冶抬手想挡住,但对方的拳头还没碰到他,就被另一只手给抓住!

  周郁抓着他的手腕,干脆利落的一拽一拧,将他的手臂压在背后,又抬脚踹了他屁股一下,王石跌跌撞撞地冲进电梯里。

  周郁眼疾手快地按了电梯门,朝他比了个中指,又顺便道:“要是哪儿疼,来找我拿医药费!”

  王石既屈辱又愤恨的眼神从电梯缝隙里透出,像是一条阴毒的蛇。

  “周郁,你等着!”


第一百零五章 老公?

  电梯门的最后一丝缝隙合上,旁边的屏幕上显示楼层正在下降。

  附近看热闹的人自动散场,除了要坐电梯的人,原地原地就还剩下周郁和程冶。

  程冶把手重新插进兜里,转头看着周郁,问道:“替我挡什么?”

  周郁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不是替你挡,只是这样的无赖惹上了挺麻烦的。”

  程冶沉默了两秒,说道:“刚才是我冲动了。”

  “没有。”周郁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勾着他的肩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笑道:“早就看他不爽了,不过碍于我爸的事儿,我没办法动手,今天你这一脚绊到我心坎儿里了。”

  程冶心里松了一下:“真的?没给你惹麻烦吧?”

  周郁说道:“什么麻烦啊?现在法制社会。”

  “那就行,我就是看他那个态度不爽,想也没想就伸脚绊了他……”

  周郁“嗯”了一声。

  ……

  周母正在病房里收拾东西,看到两人进来,瞬间喜笑颜开:“来了,我们快走吧。”

  周郁走过去接住她手里的箱子,环顾了一圈问道:“没有落下东西吧?”

  “没有没有。”

  周母上手推着他往病房外面走,脸上满是迫不及待,就差把他扛在肩膀上飞奔了,可以看出来她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呆在医院里。

  周郁和程冶对视一眼,都有点儿无奈。

  出院手续办好,又让一医生开了些药,三人一起走出医院。

  “哎呦,还是外面空气好。”

  周郁把行李箱抬上车,闻言瞅了她一眼,平静的打断她的有感而发,说道:“说的跟你住院以后没出来过一样。”

  “那能一样吗?”

  周母哼了一声:“心境!心境懂不懂?住院出来,和出院出来能是一样的感受吗?周郁,就因为你这个大脑比那个铁棍儿还直,我才不乐意跟你说话,气的我半死!”

  周郁“砰”的一声合上后备箱,说道:“那你爱和谁说,就和谁说去!”

  “你——”

  周母气的够呛,突然她脑筋一转,抓着旁边看戏的程冶的手腕,就把人拉进了后座。

  “哎,我爱和我儿媳妇说话,你自己开车去吧!”

  程冶:“……”

  能不能别叫我儿媳妇,好尴尬啊……

  周郁:“……”

  真是无语。(╬≖_≖)

  ——

  车子一路开到周郁家楼下,两人合力把行李箱抬了上去,箱子放好,程冶就想着先离开。

  周母却拽住了他,说道:“上哪儿去,赶紧进来,阿姨今天做好吃的,你瞅瞅,你跟着周郁都饿瘦了……”

  程冶讪讪的笑了笑,他总感觉周母误会了什么,但他没证据。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周郁一眼,只见他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察觉到自己的视线,还轻佻地扬了扬眉。

  这臭不要脸的劲儿!

  周母抓着他不让走,程冶盛情难却,只好换了鞋走进去。

  周母丢了一双拖鞋给他,然后就“噔噔噔”跑进厨房,大声吆喝着:“你随便坐,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啊!”

  “好。”

  程冶回了一声,低头看着脚边这双毛绒兔耳拖鞋,轻咳两声,心里的心虚感无限扩大——周母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自便”过好几回了,这间房子他熟的很,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个遍……

  “咳嗽什么?感冒了?”

  周郁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程冶抬头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见没人看这边,才瞪着他道:“滚蛋!明知故问!”

  周郁笑了笑,弯腰凑近他的耳朵,轻轻地喊了一句:“小媳妇儿……”

  轰!

  程冶感觉自己脑袋一炸,整个头皮都在发麻,他直接没忍住,一脚踢在周郁的小腿上,又羞又恼道:

  “操你大爷,瞎喊什么?”

  周郁吃痛,原地蹦了两下,小声委屈道:“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啊?那我换一个……”

  “……”

  程冶瞅着他,看他能憋出什么好屁来。

  周郁又凑过来,用更小的气音喊了一句:“老公……这回满意了吗?”

  程冶:“……”

  周母正洗着手,眼见门口的两人还没进来,心里抱怨了一句“太慢了”,转头正准备喊一嗓子,就看见厨房门口飞快地掠过一道黑影,快如闪电,刮起的风吹的周母刘海都歪了。

  “???”

  周母原地呆愣两秒,追着程冶的方向看去,心下疑惑:去个厕所这么急,憋的还是尿频?

  她莫名陷入沉思,正巧周郁走过来,她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下一秒又不可思议地再次看过去,然后就震惊地发现,她儿子这张死鱼脸上,竟然出现了类似“满面春风”的表情!

  ……果然是爱情的魔力。

  ——

  “周郁这个疯子!”

  程冶弯着腰,他特意将水温调冷,然后拼命往脸上泼水,就为了赶紧把脸上的热度降下去。

  “老公”这俩字,简直是魔咒!

  亏的周郁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

  果然,要比不害臊,两个他也不是周郁的对手!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面映出来的自己脸色通红,连耳根、脖子也是红的,以他这个肤色,能红成这样,怕不是血管破裂?

  但这个不是最严重的情况。

  程冶低头看了一眼,简直无地自容,两个字就让他Y了,周小郁真是好手段啊!

  “操……”

  他该怎么出去啊?

  程冶无奈,只好转头坐到马桶上沉思,企图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

  “东西准备的挺齐全。”

  周母打开冰箱门看了一圈说道。

  周郁在水池里洗手,闻言说道:“都是程冶买的,本来想着过年吃,但都不会做,就放那儿了。”

  “都不会做饭,也不知道以后吃啥……”

  周母嘟囔一句,把需要的菜都拿出来。

  周郁没接话,顿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和程冶讨论过的话题,抬头问道:

  “妈,出院之后你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周母没听明白,蹙了下眉,不赞同地说道:“不是吧周郁,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让我找个工作?”

  “……”

  周郁有时候是真的佩服自家老妈的脑回路,奇葩的让人无言以对,他叹了口气道:“这都哪儿跟哪儿?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之类的……”

  周母愣了愣:“……遗愿啊?”

  “……你这么想也行。”

  周母低着头折菜,清瘦的手指在翠绿的菜叶之间显得更加苍白,她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道:“想不到。”

  “想不到就算了……”

  周郁也没追问,他知道老妈的性格,要是真有想做的事,她一定会开口的。

  但同时,他也思考老妈能做什么,就像程冶说的,剩下的时间也不能干等着。

  就在这时,周母突然小声道:“哎周郁,程冶这孩子没问题吧?”

  周郁疑惑道:“怎么了?”

  “他怎么这么久都没从厕所出来。而且刚才还那么急……”

  “……”

  周郁愣了两秒,憋住笑说道:“他没事,就是今天有点儿闹肚子,别瞎想。”

  周母点点头,放心了。


第一百零六章 去旅行吧

  周母的手艺真的不错,几道家常菜都做的色香味俱全,程冶撑的裤腰带都勒紧了。

  就连一向挑食的周粥,都多吃了一碗米饭,看的周母在旁边干瞪眼,嘀咕道:“周粥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

  周粥吃完最后一个虾,从凳子上跳下来,低着头对三个人说道:“我吃饱了。”

  然后就“吧嗒吧嗒”脚步轻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

  周母眨了眨眼,嘴巴张大,满脸的不可思议,抬手在空气里乱抓了两下,磕磕巴巴地喊道:“周郁、周郁……”

  周郁伸出胳膊让她抓住,问道:“怎么了?”

  周母指了指周粥的房间,又指了指自己,嗓子像被糊住了一样,好半晌才说出话来:“周郁,我没看错吧,她、周粥刚才主动说话了……”

  周郁笑了笑:“她本来就会说话。”

  周母用力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啪”的一声,呼吸有些快:“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别跟我兜圈子!”

  周郁抓住她的手,放回她自己的膝盖上,两手扶住他妈的肩膀,很认真的说道:“程冶联系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经过几次治疗以后,周粥的情况好转不少。不过医生人在国外,下阶段的治疗需要等到他回国才行。”

  周母呆呆的看着他:“……你说真的?”

  周郁点点头:“真的。”

  “……”

  周母慢慢转身,手肘撑在桌子上,脸埋在掌心,整个人仿佛突然松懈了下来,单薄的脊背轻轻颤着,呼吸略显急促。

  “太好了、太好了……”

  她突然直起腰,转身一把抓住程冶的胳膊,眼眶有些发红,语气激动:“谢谢……阿姨真的谢谢你……”

  “不用,不用……”

  程冶很是不知所措,他不会应对这种场面,不得已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郁。

  周郁拍了拍周母的肩膀,说道:“行了,妈,一切都会变好的啊。”

  周母抹了一把眼睛,点点头道:“会变好的、会变好的……我可算放心了。”

  她又抓住周郁的手,说道:“一定要照顾好周粥,知道了吗?”

  “……”

  周郁沉默了两秒,轻拍着她的手背,一下又一下,轻声道:“会的,你放心吧……”

  ——

  “才中午,你要走?”

  宋前卷着被子翻了个身,露出大片光裸的脊背,上面红痕交错,像是雪地里鲜艳的红梅,点点绽放,艳丽夺目。

  李难言坐在床边套裤子,没吭声。

  其实他不想穿这套衣服,昨天弄了一身火锅味儿,可谁让他没衣服换呢?

  宋前侧躺着看他,又道:“吃饱了,就想跑了?和上次一样?”

  李难言套裤子的动作一顿,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他妈还好意思提上次?要不是你……”

  “我怎么了?”

  宋前笑着,微微上挑的眼角透着几分玩味和情意,语气却是淡淡的:“我强迫你了,还是勾引你了?明明是你先挑衅,我不过是稍微满足了一点你的好奇心,是谁先Y的?我亲你、舔你……你敢说你没爽到?”

  “……操。”李难言似乎无话可说:“老子反抗的时候,你他妈也没停啊!”

  “嘴上拒绝,胯却诚实的往我这儿送……”宋前纠正道:“在我这儿,这不是反抗,这叫欲、拒、还、迎。”

  最后四个字,他没说一个,林难言的脸就黑上一分,到最后都成锅底了。

  “……”

  李难言真的哑口无言了。

  过去,他一直认为“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是无稽之谈,能被下半身左右的男人,他本质上也就那样了。

  李难言活的够浪荡,他换女朋如换衣服,但他从来不轻易和对方上床,因为太容易被抓住把柄,而且也不安全……

  可谁能想到,现实给他来了一记重拳,让他栽在一个男人手里!

  第一次喝的太高,自控力不足就算了,那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他没喝多少,大脑完全清醒,清醒的跟宋前回了家,还他妈上了他……想起昨晚的疯狂,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疯了!真他妈疯了!

  李难言迅速穿上衣服,刚光着脚踩在地上,就感觉脚下踩中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只觉得自己应该改名叫“李沉默”,脸上烧的不行!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脚,背着身说道:“就像昨晚说过的,我们就当Y炮了……走了。”

  砰。

  李难言关门出去了,屋里只剩他一个人,不仅这间屋子,整栋房子也只剩他一个人,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宋前慢慢坐起来,点了根烟抽着,薄薄的烟雾中,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突然勾了勾嘴角,嘲讽的不行。

  “操,谁他妈Y炮让你上?技术烂到要死的傻逼……”

  他又吸了口烟,仰着头慢慢吐出:“……滚吧,你他妈的。”

  ——

  “妈,你干什么呢?”

  周郁出来拿喝的,正好看见老妈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翻腾,破破烂烂堆了一地。

  周母头也没抬,说道:“找咱家的相册,怎么不见了?”

  “相册?”

  周郁走过去,看了一圈说道:“上次你收拾东西,不是把它拿走了吗?”

  “上次……”周母蹲在地上想了两秒,一拍手掌,站起来小跑回她屋里,嘟囔着:“想起来了,压衣柜底下了。”

  不一会儿,周母又抱着相册跑回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找到了。”

  周郁喝着可乐走过去,瞄了一眼问道:“你找相册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看看。”

  周郁点点头,就想转身回屋里,周母却叫住他,说道:“把程冶叫过来,一起看看你小时候的德行。”

  “……有什么好看的?”

  周郁有点儿不乐意,但还是转头喊了一嗓子:“程冶,过来一下!”

  没两秒,程冶就从房间里奔出来,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周郁冲他招了招手,说道:“没出事,我妈叫你来看相册。”

  “……哦。”

  程冶眨了眨眼,等反应过来立刻走到沙发旁边,兴趣盎然。

  周母打开相册,两个人一起津津有味的看起来,还不时地评价两句,而周郁则站在一边,有点儿不忍直视。

  毕竟照片的主人公里有他,看自己的照片时,真挺不好意思的。

  “这个是周郁,这个是周粥,这个是我,这个他爸……”

  周母挨个指给程冶看。

  程冶盯着照片里的周郁看,年纪大概十三四岁,与现在相比没什么变化,不过小周郁看上去凶不少,拽的能飞天,又冷又锐,像个刺猬一样。

  而现在的周郁,温和的不像话。

  当然,也可能是男朋友滤镜的问题……

  程冶聚精会神地看着,周母就在旁边挨个介绍拍照时的场景和发生的事……不知过了多久,周母突然放下相册,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你自己看,我去喝点儿水,讲的我都渴了……”

  程冶拿起相册,瞥了一眼茶几上的水杯,抬头看了周郁一眼。

  周郁摇了摇头,道:“一起看吧。”

  两人坐在沙发上翻相册,却没了刚才的兴致,周郁正要翻页的手被人握住。

  他转头,就见程冶满脸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周郁,我们去旅行吧!”


第一百零七章 坦白

  “……旅行?”

  周郁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件事。

  程冶举起相册,笑着说道:“去旅行,然后留下照片,等以后我们还有周粥,也可以像现在一样,聚在一起看照片,挺美好的是不是?”

  “……”

  周郁张了张嘴,似乎在想象那个场面,眼睫垂着,轻颤两下,他上前一步抱住程冶,左右摇晃了两下,笑道:

  “我觉得旅行挺好的,但需要问一问我妈,再计划一下。”

  程冶拍了拍他的后背:“好。”

  周母从厨房走出来,就看见两人抱在一起,连忙捂住眼睛,两根手指分开,喊道:“哎哎哎!长针眼儿了!”

  “……”

  两人愣了一下,立刻分开了。

  ——

  新年一过,每个人又开始按部就班地上班、工作。

  周郁的纹身工作室开始运行新模式,预约订单爆满,他又忙起来,不过比起以前来说,轻松了不少。

  李难言只在这里待了几天,就因为公司的事不得不回去一趟,临走时程冶去机场送他,两人在车里谈了好久。

  “程儿,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一路上,李难言低着头,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车厢里烟雾缭绕,不知道还以为是火灾现场呢,呛的程冶直咳嗽,不得不打开车窗吹冷风。

  程冶看了他一眼,道:“讲。”

  李难言瞅着他,欲言又止。

  程冶也不着急,手指轻敲着方向盘,自己也叼了根烟抽着,其实他知道李难言要说什么,但他不想点明,如果不是自己下定决心,就算他替李难言揭开这层幕布,也不会对他有丝毫帮助,只会让他依旧困在圈子里。

  手表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李难言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程儿,你看出来了吧?我和宋前……关系不一般。”

  “不一般?”

  程冶弹了下烟灰:“哪种不一般?我和周郁这种吗?”

  “当然不是!”

  李难言急切地吼了一嗓子:“你俩这是谈恋爱,我和宋前那只是,只是……”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咬着嘴唇,似乎找不到形容词,又像是难以启齿。

  程冶替他说了:“肉体关系,还是P友,又或者是纯意外?”

  “……”

  程冶觉得烟气散的差不多了,就伸手把车窗摇了上去,他的手被冷风吹得有些僵,活动了两下“咔咔”作响。

  “意外是有的,但绝对不纯,不然你这次也不能又跟他走了……”

  “卧槽!”

  李难言猛的抬起头,惊悚道:“你他妈怎么知道的?”

  程冶笑了一下:“装的挺像,还在我床上弄出点儿睡过的痕迹,然后又铺好……但你平常懒得要死,天下红雨都不能给我铺床,没点儿猫腻我吃屎!”

  他指了指李难言胯下,说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根本没在我家住着。”

  “……”

  “……就不能是我良心发现了?”

  程冶道:“我不会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难言:“……”

  “还有一点。”程冶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技术太差,宋前这几天上班脸色都不好,而且能站着都不坐下,我是眼瞎了才看不出来。”

  “操……”

  李难言瞪着眼睛,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说,上次你也看出来了?我……”

  程冶点点头:“看出来了,还知道你是下面那个,怕你尴尬就没说。”

  林难言颓废的靠着椅背,白眼一翻,直想找块豆腐撞死,嘴里念叨着:“卧槽、卧槽、卧槽………”

  “别操了。”

  程冶打断他,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问道:“你倒是怎么想的?第一次是意外就算了,这次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就是忍不住……他总挑衅我,我就想招治他,结果治着治着就……”

  “滚床上去了?”

  “啊。”

  程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他妈真行!真男人是你才对。”

  “你可别臊我了。”

  李难言捂了一下脸,说道:“我现在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像你说的,第一次能当意外,那这后几次呢?难不成是上瘾了?”

  程冶上下打量他一圈,说道:“也不一定,你这个没节操的家伙,纯纯走肾也不是不可能。”

  “你少侮辱我的人格!”

  程冶笑了两声,转头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认真的开口道:

  “李难言,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没有家庭的限制,想和周郁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但你不行……”

  他看着李难言说道:“你是家族继承人,平时浪荡,别人只会说一句你花心,但如果你要是喜欢上男人,压力就不止这一星半点儿了,你很可能赌上一切,并且失去一切,懂吗?”

  李难言垂着头没吭声。

  程冶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劝你怎么做,而是想告诉你,与其纠结其他的,不如先看清自己的心,你到底对宋前是怎么想的。”

  他指了指连李难言的胸口,沉声道:“做事需要又有动力,感情也是。

  要是你真的对他有什么心思,就要提前做好准备,感情是会生长的,它肆意如野火燎原,无法被抑制,别等到它真正爆发的那一天,打的你措手不及……”

  ——

  李难言上飞机了,带着一肚子的疑问。

  他到最后,也没有确定自己对宋前的想法,但这不要紧,时间会告诉他一切。

  还是那句话:某些人有缘无分,某些人缘浅,却路长……

  程冶没多操心他的事,李难言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没心没肺,相反他其实很聪明,不然也不能被选为继承人。

  他是披着羊皮的狼,善良而精明。

  程冶开车去了店里,进门时正好与宋前撞上,两人对视一眼,宋前的脚步顿了顿,问道:“走了?”

  程冶点点头:“走了。”

  “哦。”

  宋前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程冶径直上了二楼,周郁在工作,他也没打扰,自己坐到沙发上,捧着电脑开始作曲。

  工作室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的交谈,思考的时间也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等程冶写完一段抬头时,脖子都僵了。

  他活动两下,酸痛不已。

  周郁走过来,脱下手套在他后颈上按了两下,边按摩边笑道:“低头族,舒服的点儿了吗?”

  程冶拉着他坐下,然后趴在他腿上,指挥道:“手艺不错,贵妃,快给朕好好按按。”

  “贵妃?”

  周郁笑了两声,突然加大了力道,疼的程冶一哆嗦,他问道:“那皇后是谁?”

  “是你是你……”

  程冶抓住他作乱的手,立马改口道:“贵妃皇后都是你,朕的后宫只有你一个!”

  “这还差不多。”

  周郁说道,修长的手指顺着肩颈打转按摩,舒服的程冶都快睡着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一起

  程冶打了个哈欠,眼皮直打架。

  他挪了个位置,脑门抵住周郁的侧腰上留下蹭了蹭,还是没抵住困意,闭上了眼睛。

  “周郁……”

  没过一会儿,程冶又突然睁开眼睛,一手抓住周郁地胳膊,撩着眼皮睨他一眼,轻声道:“……你学的不是正经按摩吧?”

  周郁眨眨眼:“你说什么?”

  程冶反手抓住他贴在自己屁股上的手掌,摇晃了两下,“啧”了一声:“再让你按一会儿,我就得下衣失踪。”

  “……”

  周郁看着他,用崇拜的口吻说道:“你懂的真多,不过下衣失踪是什么?你要表演给我看吗?”

  “……操,真不要脸。”

  这一番对话下来,程冶刚才的睡意早飞走了,他爬起来坐着,但没两秒就又像没骨头一样靠在了周郁身上。

  “哎对了,旅行的事怎么样了?阿姨同意了吗?”

  “同意了。”

  周郁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奈道:“本来说不想去,没想到又突然同意了,兴奋的不行,这两天一直在琢磨带什么东西,天天念叨,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阿姨真是……活泼。”

  程冶笑了一会儿:“你和周粥倒是没一个遗传了她的性格啊。”

  周郁也笑着:“不对,周粥还是遗传了一点的,就她那个任性劲儿,和我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忘了她总跟你告状了?”

  “记得。”

  程冶一想到这码事就想笑,周粥这小姑娘,平常没什么表情,偏偏扮可怜的时候,就会让你有一种她真的很倔犟、很委屈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偏向她。

  程冶扭头看着周郁,调侃道:“你倒是不任性,但有时候突然‘夹’起来,我真有点儿受不了。”

  “我夹了吗?”

  “夹了。”程冶肯定道。

  周郁思索了一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是这样吗?哥哥~~”

  “滚!”

  程冶推开他的脸,不停的搓着那只耳朵,

  周郁看见他这副别扭的样子就想笑得不行,明明应该是喜欢的,就是不承认,他撑着头眉眼弯弯,问道:

  “如果旅行的话,我们先去哪儿好啊?”

  程冶放下手,仰着头想了想,道:“上次谭熏说要带周粥去学习的事儿,你还记得吧?”

  周郁点点头:“记得。”

  程冶说道:“现在周粥的情况好了不少,你也不用太担心她的病了,正好咱们可以和谭熏商量一下,去见一见她的那位老师,如果觉得可以,让周粥在那儿学习也未尝不可。”

  周郁垂眸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行,之后我和谭熏商量一下。”

  “嗯。”

  程冶点头道:“如果可行的话,我们旅行的第一站就定在那边,正好李难言家的酒店也在那边开了连锁,我们蹭一蹭VIP。”

  “薅兄弟羊毛,你是半点儿不手软啊。”

  程冶扬眉笑得得意:“他就乐意让我薅他,不薅他难受,要是我去那边不住他家酒店,李难言得一天十个电话炮轰我。”

  “嗯……”

  周郁看着他,突然凑过去亲了他一下:“那别接他电话。”

  “……啊?”

  程冶愣了一会儿,舔了舔被他亲过的嘴角,又看了他两秒,失笑道:“你别告诉我你吃醋啊?”

  “没有。”

  周郁一本正经说道,然后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身上,说:“闻闻,都没有酸味儿。”

  “要是有酸味你就馊了。”

  程冶闷声嘟囔一句,他被周郁按着脖子,使不上力,只好故意非常非常深的吸了几口,然后突然愣住:

  “周郁,原来你喷香水啊?”

  “香水?”周郁松开手,说道:“没有啊。”

  程冶又抓着他的领子嗅了两下,明明清香扑鼻,是很好闻的香味。

  “就是有,不是洗衣粉的味道,你自己闻一下。”

  周郁拽着衣角闻起来,的确是有股香味,还挺熟悉的:“……还真的有。”

  程冶扑过去,一把薅住他的领子,扬声质问道:“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

  语气悲伤,泫然欲泣。

  周郁被他压在沙发靠背上,有一瞬间的懵逼,但随即就发现他眼底的狡黠,马上反应过来,并配合着他的表演,演技更加夸张。

  “没有啊!你要相信我啊宝贝儿!我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人啊!”

  “……操。”

  程冶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噌”的弹起来坐到另一边:“周小郁,你太恶心了你。”

  周郁做起来,捂着胸口一脸悲伤,浮夸的演技直线飙升:“宝贝儿,你不相信我吗?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周小郁……”

  程冶肉麻的要命,抬手就去捂他嘴,却被周郁半路截胡。

  他快速钳制住程冶的两只手,然后将人压在沙发上,“哽咽”道:“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身体力行,证明给你看……”

  “操!”

  程冶瞪大眼睛:“证明个狗屎!你少耍流氓,给老子放开!”

  周郁装听不见,对准他的脖子就是一顿啃咬加舔舐,弄的那片皮肤湿漉漉一片。

  “周郁!我操你大爷的!”

  程冶到处躲闪,手被抓住,他就用脚踹,结果两只脚也被夹住。

  周郁说道:“别操我大爷,C我就行了。”

  程冶看着他,气喘吁吁地说道:“……那你先撒手。”

  周郁笑着拱了拱他的肩窝,拒绝地干脆利落:“不行。”

  “为什么?”

  “因为……”

  周郁看着他,语调顿了顿,然后一下子跳了起来,冲进休息室,并且反锁上房门,大声喊道:

  “因为我还有工作啊!你自己冷静冷静!”

  程冶:“……”

  我冷静,我真的很冷静!(ʘдʘ╬)

  ——

  当天晚上,程冶“冷静”地扑倒了周郁,家里几乎每一处都留下了他冷静的痕迹。

  周郁这人,平常骚话不断,但一到床上反而有些隐忍,尤其是在下面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叫“哥哥”之类的,类似调情一样的称呼,只会叫他名字,并且断断续续的,配上他克制沙哑的音调,比任何时候都让程冶更兴奋,恨不得将他完全圈禁起来的那种占有欲。

  “别亲了,要憋死了……”

  周郁推开他的脑袋,又抱在怀里压住,声音哑的失了音调,带着餍足后的疲惫感。

  程冶仰着头看他,道:“活遖颩喥徦该,让你浪?”

  周郁松开抱着他的手,好不可怜的来了一句:“哥哥,我腰疼。”

  “…………”

  程冶无语地看着他,咬牙道:“你又装,你又装!刚才我根本没怎么着你,比起你折腾我的时候,温柔了不知多少倍……”

  “哥哥,腰疼……”周郁又重复了一遍。

  “……操。”

  程冶认命地爬起来,掀开被子给他按摩:“委屈,委屈,委屈死你!”

  周郁心满意足地趴着,指挥道:“左边一点儿,上边一点儿……”

  “……趴好,闭嘴。”

  周郁笑了好一会儿,从旁边扒拉出一根烟抽着,他说道:“我跟谭熏说好了,下个月就出发。”

  程冶顿了一下:“这么急?你工作室怎么办?”

  “先停业呗,等之后再开门。”周郁说道:“或者我会筛选一些订单,去上门服务,工具走快递就行。”

  程冶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那我也把时间空一空,我们下个月就出发。”

  “好。”

  周郁应了一声,几秒后突然翻过身,一把抱住他,小声道:“我们一起。”

  程冶笑了笑:“嗯,一起。”


第一百零九章 我们永远热恋

  计划一旦制定好,就只剩下行动了。

  这段时间两人都忙的焦头烂额,别说亲热,能打个啵就算好的了,有时候甚至几天都见不着面,只能通过打电话以聊慰相思。

  至于为什么不打视频,因为还得举着手机,多麻烦啊。

  程冶天天熬夜赶曲,因为房间里拉着窗帘,他有时候都分不清白天黑夜。

  每次打开窗帘,看向外面的时候,他就会惊觉冰雪又融化了一截。

  ……

  有时候实在太累了,他才会走到窗边抽根烟,但脑子里仍旧思考着作曲的事,往往烟没抽上几口,就已经燃烧完了。

  他还被烟蒂烫过好几次。

  困了就钻到床上睡觉,偶尔睡梦中还会灵感爆棚,他瞬间就被惊醒,爬起来冲向电脑,飞快的记录下来,然后思维发散继续作曲……

  往往这时候,一夜或者一天就过去了。

  “完了,我都要沧桑了……”

  这天,程冶跟周郁打电话的时候,忍不住感慨道。

  “累坏了吧?”

  周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还夹杂着隐隐的机械声,他这些天也在没日没夜的赶单子。

  之前预约好的顾客,他不能全丢,只能挨个打电话过去询问,能更换时间纹身的顾客,他就会重新定好日期,并且打八折优惠;实在没空的顾客,他才会全额退单。

  程冶仰着脖子坐在旋转椅上转圈,说道:“还行,你才是累坏了吧?我这边时间还是比较自由,想休息就休息了,你那边单子一个接一个,骨头都快累散架了吧?”

  “没想到出去旅行这么麻烦。”

  “后悔了?”周郁笑着问。

  “当然没有……”程冶咬着烟吸了一口,说道:“就是感慨一下,你可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啊!”

  “知道知道。”

  周郁说道:“毕竟我们是长期、且不定期旅行,准备就是要麻烦一点儿。”

  “嗯。”

  程冶点点头,应了一声。

  周郁听出来他兴致不高,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程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点儿矫情,但想了想还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没有,这不是好几天没见你了么,有点儿想你了……”

  周郁那边突然没了回应。

  程冶有些奇怪,喊了两声:“周郁?周郁?挂了吗?”

  “没挂。”

  周郁的声音又突然从话筒里传来,他似乎是换了个地方,说话时声音集中了不少,他轻轻叹了口气:

  “你突然这么直白,我差点儿手抖刺人家屁股上……”

  程冶乐了:“那刺上了吗?”

  周郁笑道:“哪儿能啊?我什么技术?”

  “……什么技术?”程冶沉吟着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技术挺不错的。”

  周郁笑了笑:“你是不是想歪了?”

  “当然没有!我这么纯洁,怎么可能想什么臭不要脸的事?是你思维太脏……”

  “嗯……”

  周郁拉长了语调,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确实想着臭不要脸的事儿……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周郁压低了声音,道:“我想掐着你的腰,按你的腰窝,看你颤抖像要溺毙……哥哥,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你背后正对心脏的那朵玫瑰像是活了过来,漂亮的不可思议……”

  “嘟!”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掐断了。

  不一会儿,手机上弹出几条消息,是程冶发过来的,清一色地竖中指表情!

  周郁笑得不行,但笑够了他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呢。

  在休息室里冷静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出去继续工作。

  ……

  晚上的时候,苏小年他们正在商量吃什么,就见一道身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店里,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苏小年道:“程冶,你家房子着火了?”

  张齐俊道:“你被狗撵了?”

  宋前道:“周郁在上面。”

  末了又补了一句:“现在没客人,我们正在订外卖,你俩要吃吗?”

  程冶过去握了握他的手,对他的“上道”表示欣慰,然后悄声告诉了他一个消息:“李难言有个微博小号,你去关注一下,保证有惊喜。”

  宋前挑了下眉,狐狸眼弯起弧度,他对程冶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给你守门。”

  程冶拍了一下他的掌心:“合作愉快。”

  宋前笑着:“合作愉快。”

  另外两人看着这一幕,无语道:“狼狈为奸。”

  ……

  二楼,周郁正躺在沙发上休息。

  屋内没开灯,昏暗一片,路灯从窗口透进来,微薄的光亮让室内模糊的如同罩了一层纱。

  突然,他听见身边有动静,刚想转头去看,就被人捂着眼睛,按在沙发上猛亲。

  唇舌被搅的发麻滚烫,视觉受限让其他的感官更加敏感,耳边的呼吸声急促热烈,鼻尖是另一个熟悉的气息,周郁觉得自己身上“噌”的燃起一团火,以燎原之势烧遍全身。

  “……”

  两人面对面的喘息着,周郁抓着他的手腕,将覆在眼睛上的手掌扒拉下来,路过唇边时一口咬住他的虎口,磨了几下,又轻轻舔过。

  “……这么饥渴?”周郁调侃道。

  程冶忍不住骂人:“操,还不是因为你下午嘴欠,瞎他妈撩?”

  周郁笑起来:“那你太不经事了,几句话就忍不住了?”

  “操你大爷的,”程冶掐了他一把,道:“就好像你多厉害似的,你敢说你没感觉?”

  “不敢。”

  周郁仰头亲了他下巴一下,笑着道:“我老有感觉了,其实你不来,我晚上就去你家找你了,半点儿忍不了!”

  “操……话都他妈让你说了。”

  程冶瞪着他。

  周郁手臂一撑,瞬间坐起来,然后又顺势把他扑倒,笑道:“话都让我说了,做也让我做得了……”

  程冶勉为其难地挣扎两下:“操,怎么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周郁拉着他往休息室走:“这不是让你躺着享受,别出力么……”

  程冶:“……”

  瞅瞅,说的这是人话吗?

  ——

  程冶扒着窗帘往外看,说道:“周郁,我发现最近雪化的好快啊,街道上都干净了。”

  周郁“嗯”了一声,转头看着他笑了笑:“今年雪化的确实早,看样子滑不了雪了。”

  “你还记得这回事呢?”

  程冶说了一句,松开抓着窗帘的手,转身躺倒在床上,撑着脑袋说道:“今年滑不了没事,明年再滑,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也对,以后有的是时间。”

  周郁点头说道,然后他伸了个懒腰,起身穿衣服,背上肌理分明,白皙的皮肤上留着抓痕,程冶总觉得他皮肤嫩,一碰就留痕迹,所以有的时候情到浓处,他还得控制点儿力道,省得第二天没法见人。

  但周郁总是狡辩,说他自己只是太白了,还叫程冶别嫉妒。

  程冶每次都想翻白眼,谁会嫉妒这个?

  “哎,我这边的事基本处理完了,你呢?”

  程冶问道,他打了个哈欠,浑身没劲发酸,他翻了个身,窝在被子里不想动。

  周郁穿好衣服,一边弯腰处理“事故”现场,一边说道:“我这边也差不多了。”

  程冶点点头:“嗯,原本想着三月出发,谁成想现在拖着拖着,都快到四月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周郁说道:“事太多了,谭熏老师那边又出了点儿状况,只能拖上一段时间再出发了。”

  程冶点点头,问道:“谭熏老师怎么样了?”

  周郁说道:“昨天刚问过,说是扭了脚,现在好的差不多了,我们随时可以带周粥过去。”

  他收拾完坐到床边,又说道:“谭熏大概能空出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陪周粥见完老师之后,她就要回来。”

  “她不留在那边了?”

  “她已经出师了,而且重心放在了这个城市,她决定在这边发展。”

  “这样啊,那这几天咱们就要走了吧?”

  “嗯,差不多,正在看票。”

  程冶摸着周郁腰侧被他抓出来的红印子,感觉自己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现在对于这些痕迹,他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我想到个事儿,咱们马上走了,是不是要和苏小年他们三个告个别啊?”

  周郁偏头看着他,问道:“舍不得啊?”

  “有点儿吧,虽然相处的时间短,但他们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又不是不回来了。”

  周郁牵住他的手,笑道:“而且,你以后也要在这个城市定居,不是吗?”

  定居……

  程冶听见这两个字,突然就想起刚来到这座城市的那一天,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未知,他不知道要去哪儿,也没有目的地,就因为无意间捡到了大毛和二毛,他随意进了一家宠物医院,然后认识了周郁。

  不知不觉间,周郁成了他的男朋友,自己也的心在此停留。

  他原本只把这里当成一个落脚点,但现在他想在这里有一个家。

  一个他和周郁家。

  家里有个妹妹,还有两只猫。

  在午后温暖的阳光房里,他们能注视着彼此,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变老。

  黑发青年变成白头老翁,英俊的小伙变成帅气的老头,年轻的面庞滋生出皱纹,手掌逐渐枯槁,无名指上的戒指却光亮如新,一张表在相框里照片逐渐变黄褪色,上面的两个青年却依旧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照片的背面写着两个名字。

  程冶,周郁。

  下面一行潇洒的小字:

  「我们永远热恋。」

  ——

  “是啊,我要在这里定居。”

  “和你一起有个家。”

  ————

  全文完 。


第一百一十章 番外 四季,岁月

  周郁感觉程冶最近有些奇怪。

  具体表现在经常抱着手机聊天、躲着自己打电话、以及半夜神神秘秘的偷摸自己的手……被发现了,就转头装睡。

  这天晚上,半梦半醒之间,周郁感觉自己身上的被子被掀开,手背覆上一层温热,紧接着指缝间缠上一抹冰凉的东西。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掀开眼皮,略微垂眸。

  ——屋内光线昏暗,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帘,只见他床边站着一个人,身影模糊看不真切,但周郁知道他是程冶。

  程冶一条腿撑在床边,弯着腰,背上的肌肉绷紧,线条起伏,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腰腹紧致,皮肤在微薄的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哎……

  周郁眨了眨眼,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拉倒抱住,他很轻的笑着:“这是什么深夜福利吗?”

  “我操……”

  程冶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我操,你他妈的没睡着?”

  周郁抓住他的两只手,背到身后扣住,叹气道:“睡着了,这不被你弄醒了?幸亏我睡眠浅,不然也看不到某人深夜爬床的风光。”

  “谁他妈深夜爬床?”

  程冶顿时恼羞成怒,但碍于时间太晚,怕影响到别人,他只能压着嗓子低吼一声。

  “反正不是我。”

  周郁看起来身材颀长,骨架也薄,但他力气很大,尤其是占据上风能用巧劲儿的时候,程冶很难挣脱,再加上他俩又不是在打架,也不能动真格的……

  “……撒手。”

  程冶低声喊道。

  周郁一只手拧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沿着他的腰腹线条向上游走,修长地手指最终在他喉结上轻按两下。

  他笑着道:“亲我一下,我就放开。”

  程冶挣扎的动作一顿,低头瞪着他,道:“……你他妈是真流氓吧?这都什么调戏小姑娘的发言?”

  “那你亲不亲?”

  “……操。”

  程冶气得眼皮直跳,没有动作。

  周郁笑了笑:“操?啊明白了,哥哥不想亲,想上床?这样也好,反正旅行快一个月了,我们还没做过呢……”

  “……”

  程冶哽了一下,被这个茶言歪理气得直翻白眼:“你大爷的周郁……”

  周郁的手掌已经摸上他的腰,向下按了按,指甲陷入皮肤,带着微微的痛感,像是密密麻麻的电流,有种异样的刺激。

  程冶呼吸一窒,挺起来地上半身忽然就泄了力,鼻尖砸在周郁下巴上,酸的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混蛋玩意儿……”

  潮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周郁在他耳边吮吻着,轻声道:“亲我,哥哥。”

  “别这么叫我……”

  周郁咬了咬他的耳垂,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声,说道:“本来这招想等到以后呢……”

  听到他的话,程冶本能的察觉到一丝危险,只一秒他就动了真格的开始反抗!

  但已经晚了。

  周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扯出来一条红丝带,直接绑住了他的两只手!

  “我操你大爷,周郁!你他妈干什么?”

  程冶扭着头往后看,丝带很长,绑完他还剩了一部分,随意散着垂落下去,正好划过大腿根,冰凉细腻的触感顿时让他打了个激灵,身上“腾”的升起一团火,将他整个人烧的滚烫,脸上更是臊的要命。

  周郁扯开被子,扶着他的肩膀慢慢坐起来:“别紧张,不会弄伤你。”

  程冶几乎要抓狂,坐在他腿上,肌肤相蹭:“……你都从哪儿学的?”

  “无师自通。”

  “……”

  周郁双手掐着他的腰,仰头观察着他的表情,顿了顿问道:“难受吗?”

  程冶不知道怎么表达,低声道:“……也不是,就感觉有些别扭。”

  他以前在床上都是主导位置,虽然跟周郁在一起后,也习惯了在下边,可是突然被束缚住、失去大部分反抗能力的感觉,还是让他克制不住的慌乱。

  “抱歉,是我太突然了……”

  周郁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抚道:“我现在给你解开。”

  “别!”

  程冶叫住他,眼神有些躲闪,轻咳两声道:“就这样吧……反正没试过,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时机也挺正好的……”

  “时机?”

  周郁有些疑惑。

  “哪儿那么多废话?”程冶压低身体,不耐烦道:“快点儿!你是不是不行啊?”

  ……

  被子从床上滑落,汗湿的肌肤相贴、摩擦,喘息压抑却又放纵,房间的温度不断攀升,甚至连玻璃都蒙上一层水雾,视线之中模糊一片,床头的矿泉水瓶被撞倒,月光透过澄澈的水,在桌面上折射出几道光线。下一秒,一只手紧紧扣住桌角,修长的手指曲起,骨节泛着脆弱的白,轻轻颤抖着。

  丝带移了位置,覆到眼前,在脑后绑了个结,剩余的部分搭在肩头,有些地方被汗水浸湿,颜色稍深。

  “周郁……停一会儿……”

  周郁俯身,手臂从他胸前穿过,扳过他的脸接了个吻,询问道:“哥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

  “真的?”周郁又往前探了探身体。

  程冶剧烈的颤了一下,但依旧咬紧了牙,摇头道:“你他妈的,说了没有!做不做了?不做赶紧滚下去,换我……”

  周郁笑了两声,向后拢了一下有些遮挡视线的头发,眼底满是情欲。

  “哥哥,你腰在颤啊……”

  “……滚****”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周郁就被推搡了两下,他强忍着困意掀开眼皮。

  “……几点了?”

  程冶坐在床边穿衣服,闻言回头说道:“四点半。”

  周郁似乎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枕头下掏出手机一看,果真是四点半!

  “这么早起干嘛?”

  他俩昨晚折腾到两点多才睡,到现在不过两个小时而已。

  程冶甩了件衣服给他,说道:“去看日出!”

  周郁:“啊?”

  ……

  两人爬上附近那座山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太阳还未升起,天边一片白光,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清风吹拂,云层缓缓地流动,树丛摇晃着,耳边传来隐隐的鸟鸣,安静舒适。

  “空气真好。”

  周郁伸了个懒腰,笑着道:“今天怎么想起来爬山看日出了?”

  程冶转过身,看着他笑了笑:“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周郁怔了一下:“好像记得……”

  程冶依旧笑着:“那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承诺过的事情?”

  晨曦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淡金色的轮廓,眼底荡着极致的温柔,头发丝也晕着光,被山顶的风吹的有些凌乱。

  周郁的心停跳一拍:“……生日礼物?”

  “嗯,生日礼物。”

  程冶轻声道,恰逢此时第一缕朝霞破开云层,金色的阳光洒落人间。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

  ——里面放着两枚戒指。

  “我们不能结婚,但需要誓言。”

  程冶从盒子中拿出两枚戒指放在掌心,向前送了送,他注视着面前的人,问道:

  “周郁,你愿意和我过一辈子吗?”

  周郁看着那两枚戒指,从刚才就开始紧张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程冶笑道:“……愿意,从很早之前就愿意了。”

  ……

  那个深秋,我的人生闯进一束光;

  他冷漠不羁,自由热烈;

  他冷淡疏离,沉默温柔;

  我们肩并肩走过下雪的冬季;

  而在未来,我们会经历四季轮换,岁月更迭,我们会牵着手,行走于茫茫人海中,成为彼此唯一的依靠。


第一百一十一章 番外 那晚,记忆

  李难言推门走进包厢,里面很热闹,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喝酒、唱歌、玩游戏……

  他来的有些晚,其他人喝的都有些高了,所以看见他进来,便嚷嚷着要罚酒。

  李难言也没推拒,笑着接过他们递上来的酒杯,挨个一饮而尽,一丝酒液从嘴角溢出,向下滑落,沿着脖颈的线条没入领口,洇开一小片水痕。

  他舔了下嘴角,眼底晕上一层醉意,水光潋滟,倒了倒手中的杯子,笑道:

  “满意了吧?一滴没剩!”

  “行行行,今天就放过你,下次可没这么简单了……”

  包厢里众人笑闹着喊着,头顶的灯光昏暗迷乱,挑起人兴奋的神经。

  李难言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头刚挨到沙发靠背,怀里猛的一沉,玫瑰香水的气息闯入鼻腔,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扑洒在他耳畔,撩人心弦。

  “言少……”

  李难言躲了躲这种亲密,抬头看向对面的青年,挑了下眉。

  对面的青年叫成丰,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为人圆滑精明,在他们这群人里吃的很开,就连李难言也对他的印象不错。

  成丰自然地坐到他旁边,端了杯酒:“新来的,是你最喜欢的那款。”

  李难言和他撞了下杯,略微垂眸打量着怀里的女孩——年纪很轻,黑发如瀑,清纯的长相,肤白身材火辣大长腿……

  的确是自己喜欢的那款。

  所以李难言喝了口酒,也没推开,而是扭头看向成丰:“怎么,有事找我帮忙?”

  成丰笑了笑:“说话这么直,让我很不好意思开口啊。”

  李难言也笑:“我就这样,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事直说就行。”

  “那我就说了。”成丰顿了顿,晃了晃酒杯凑近了些说道:“西郊那块地,言少能给个机会不?”

  李难言看着他,脸上倒没多少意外,西郊那块地是个肥肉,人人都想拿,今天这场聚会,明面儿上是玩儿,实际上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你知道的,我家现在轮不到我做主,所以我没法帮你,不过……”

  李难言顿了顿,笑道:“帮你在我家老头面前美言两句,还是可以的。”

  成丰又给他倒了杯酒,递过去:“那就谢了。”

  两人又嘀咕两句,就分开了。

  李难言这才腾出空看怀里的女孩,长的挺漂亮,他的手指捻着女孩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像撸猫一样。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专注,又或许是对方脸皮太薄,女孩很快就红了脸,小声娇嗔道:“言少,您别看我了……”

  “为什么?”

  女孩仰起头,又很快埋下去,道:“您眼睛很漂亮,很清澈……我来这里一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客人,眼里没有……没有邪念……”

  李难言听到她的话,没忍住嗤笑一声:“没有邪念,我来这儿干什么?”

  女孩不说话了,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李难言还是在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突然喃喃一句:“你头发摸着挺舒服的……”

  “什么?”

  女孩没听清,仰头问了一句。

  “没什么。”李难言敷衍道:“你就在这儿坐着,我不会干什么,钱你照样能拿到。”

  女孩很是惊讶,张了张嘴。

  “是……”

  李难言让她坐到沙发上,毕竟是个人,一直坐腿上也挺沉的。

  他单手拎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缠着女孩的发丝,微凉的,很柔顺,摸起来很舒服,像是某种动物。

  李难言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他喜欢摸别人的头发,尤其是那种软软的、蓬松的发丝,他简直爱不释手。

  所以他以往的“女朋友”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头发长的好。

  而此时,他莫名的想起一个人——宋前。

  他的头发就十分的好摸,散开时会遮住白皙修长的后颈,鬓边的薄汗黏住几缕发丝,眼底是欲望,呼吸灼热……性感的要命。

  李难言仰头灌了口酒。

  那夜的荒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

  他不歧视同性恋,但也不搞同性恋,所以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和一个陌生男人上床,更没想到自己还是下面那个!

  操。

  李难言在心里骂了两句,他已经记不大清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等他彻底有记忆的时候,他和宋前已经滚到了床上,亲热的难舍难分,对方的唇舌、指尖在自己身上游走,引起颤栗,李难言当时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最后还是屈服了欲望——这也是他后来一直唾弃自己的原因,真他妈是X虫上脑,男女都不分了!

  李难言又喝了口酒。

  关于上床的记忆,他只有两个。

  一是难以启齿的爽;二是宋前真他妈是只狐狸精!平白无故长的那么漂亮干什么?搞的自己意识都错乱了。

  至于那晚的具体情形,他到现在都不敢去回想,总觉得一旦彻底想起来,就会发生什么他无法掌控的事。

  ——

  “言少,言少……”

  李难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于是迷蒙的睁开眼,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吊灯,灯光很亮,刺的他两眼发黑。

  他正疑惑自己在哪儿,上方突然出现一个人,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

  那人抬手想摸他的脸,李难言心底一震,忽地抬手攥住对方的手腕,上方那张脸逐渐与另一个人重合。

  潮红的眼角、汗湿的额头、轻勾起弧度的唇,吐息灼热充斥着欲望……

  李难言突然就有了动作,他一把勾住上方那人的脖子,拉下来,然后一口咬住对方的锁骨,失了力道,似乎带着某种宣泄。

  “啊!”

  耳边传来一声痛呼,肩膀被捶了两下,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想起:

  “言少、言少你放开,疼……”

  李难言猛的回过神来,意识瞬间清醒,直接推开对方坐了起来,喘息急促,眼底满是震惊和复杂。

  操,刚才那是什么?

  他感受着身下蓬勃的欲望,心情难堪的无以复加,双手死死攥着,心脏疯狂地跳动,好似要撞出胸腔。

  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来自己和宋前是怎么滚上床,又是怎么亲在了一起,甚至连布满汗水的皮肤相触时的颤栗也记得清清楚楚。

  疯子!

  原本他对于自己被上了这件事并没有多少感觉,因为他不记得过程,只知道还挺爽的,但现在他记起来了。

  记忆像潮水一样轰击着他的脑海。

  他就像看小黄片一样,看着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雌伏着,折腾、缠绵……

  自尊裂开一条缝隙,像蛛网一样朝四周漫延扩散,几近破碎。

  羞耻、难堪、愤怒……各种情绪压的李难言有些喘不过气。

  但更让他绝望的还在后面,他发现自己越是回想这些令他难堪的记忆,身体越是有反应,如同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旁边被他推开的女孩吓了一跳,连忙爬过来想抱住他:

  “对不起言少,我不是故意的喊疼的,再也不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难言投来的眼神震住,嗫嚅着发不出声音。

  李难言双眼发红,眼底布满红血丝,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出去。”

  “言少……”

  “出去!”他吼道。

  女孩被吓了一跳,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捡起地上的衣服,慌忙地跑出了酒店房间。

  室内只剩李难言一个人。

  他“砰”地一声躺倒在床上,羞耻到了极点。

  “宋、前!”

  李难言一遍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嚼碎。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番外 醉着更好

  李难言空坐了一晚上,烟头落了满地。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上瘾了。

  性是人类最难抵挡的诱惑之一,加上他没跟男人上过床,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刺激之下,产生点儿变态……异常感觉是正常的。

  没错,只要纠正过来就好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

  李难言就火急火燎地冲进会所,点名包了昨晚陪他喝酒的那个女孩。

  女孩被经理叫过来的时候还很懵,乍一看见李难言,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吓得脸色发白。

  “言、言少,您找我……”

  经理看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但碍于李难言的面子,又不敢发火。

  于是,他推了推女孩,僵笑道:“还不快介绍一下自己,李少点名要包你,这可是你的荣幸。”

  女孩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李难言。

  言少,要包自己?

  这怎么可能!

  他昨晚那个样子,分明是讨厌自己的靠近,怎么今早就转性了?

  李难言读懂了她的表情,心里微微一叹,就自己昨晚那个做派,指定被当做什么心理变态了!

  哎,自己的一世英名啊,毁于一旦……

  他尽力对女孩露出最温和的笑容,伸出手道:“不好意思,昨晚我喝多了,对你的态度不好,你能原谅我吗?”

  “……”

  女孩看着他,那双眼睛漂亮多情,眼尾晕着笑意,仿若春三月的湖水,桃花点点,温情脉脉,格外的吸引人。

  她的脸蓦然一红,点了点头。

  李难言笑了,伸手把她脸庞的发丝别在耳后,问道:“你叫什么?”

  “邹璇。”

  李难言了然,抬头看向经理,说道:“那人我带走了?”

  经理笑容满面:“当然,您随意。”

  李难言递给他一张卡,然后带着邹璇离开了会所,待两人的身影消失,经理脸上的笑容一收,揉了揉发酸的脸颊。

  “这次的‘灰姑娘’能坚持几天……”

  他轻嘲道,转了转手里的卡,揣进兜里。

  进了会所的姑娘,没几个能全身而退,除非是泼天的好运,迷住了哪个缺心眼儿的富二代,被带出去当个情人。

  而绝大多数被包的姑娘,只要对方新鲜劲儿一过,很快就会被“退”回来。

  然后再被包,再被退回……周而复始,直到容貌衰老,退无可退,她们只能拿着攒下来的积蓄去过活。

  也有人问,为什么她们不离开会所呢?

  毕竟钱赚的不少,足够找份简单的工作,养活自己了啊?

  这就是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山珍海味吃过了,叫你只啃馒头谁甘心啊?

  ——

  李难言把邹璇安排在一栋私人别墅,还配备了保姆和司机,衣服、首饰、包包……应有尽有。

  其实每个跟过他的女人,待遇都不错。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都能和平分手的原因。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

  领着邹璇转了一圈后,李难言看了一眼时间,就准备离开,他下午还有工作。

  “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保姆,如果有解决不了的,再给我打电话。”

  话落,他转身欲走,却被对方拉住了袖子,回头就见邹璇表情惶恐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言少,你不在这儿住吗?”

  李难言笑了笑,手指拢了拢她的长发,道:“有时间我会过来的,你安心住着。”

  邹璇想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最后安静地放开了手。

  “好,我知道了。”

  “乖。”

  李难言说完这句话,转头就走,没有丝毫留恋,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阳光里。

  邹璇有些迷茫,言少到底为什么包养她?

  李难言包养邹璇的原因,他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许是因为不安,毕竟他这人向来绅士,昨晚却对一个女孩那么凶,补偿一下是应该的。

  而且,他也想趁此纠正一下自己的思想,跟男人上床有什么好上瘾的?

  和香软的女孩在一起,才舒服。

  ……

  话虽这么说,但包养了邹璇大半个月,他过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时候甚至不上床,只和她盖着棉被纯睡觉,两人各占一边,线都不越,纯洁的一批。

  这天,他又接到了程冶的电话。

  两人唠着闲嗑,顺便探讨了一下他和周郁的感情状况。

  但还没等到回答,程冶忽然噤了声,衣料的摩挲声伴随着一道极轻的低吟顺着话筒传过来,李难言顿时背后一紧,刚想骂对面那两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电话就被挂断了。

  “嘟——”

  李难言气急败坏的扔了手机。

  这两个白日宣淫,臭不要脸的家伙!

  他一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那也是臭不要脸,当着咱的面就亲来亲去,真不拿咱当外人,臭情侣!

  李难言拿过文件拍在桌面上,低头看了一会儿,发现实在看不进去,气的他又把程冶捞出来一顿鞭尸。

  他起身走到咖啡机旁边,磨了一杯咖啡,然后站在窗边慢悠悠地喝着。

  通过落地窗,能将整个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霓虹镶嵌的建筑,彻夜通明。

  突然,视线中划过一抹白色。

  下雪了。

  玻璃上逐渐凝了一层水汽,李难言伸手抹了一下,望着窗外的飘雪。

  通天彻地的白色,映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是碎落的星辰,美的耀眼。

  这座城市很少下雪,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可这已经是他今年第二次看雪了。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在出租车上,他喝醉了,扒着车窗,宋前的发尾在他眼前晃悠,混着风雪,令他眼花缭乱,所以他想伸手去拨开,没想到没瞄准直接把人家发绳薅下来了……

  “死长毛狐狸……”

  李难言嘟囔一句,咖啡喝完了,他转身走开继续去工作。

  看了两页文件,他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于是挑了首音乐播放起来,浪漫的曲调很适合下雪天。

  ——

  宋前抖了抖衣帽上的雪,拎着袋子走进家门,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

  一转头,他看见老妈坐在沙发上。

  “……”

  宋前换上拖鞋,径直路过沙发,走进厨房,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整齐的放在冰箱里,关门时,顺手拎了一听啤酒。

  他给老妈倒了杯水,然后坐到沙发上。

  最近在酒吧新认识了一个小男生,长的挺漂亮,性格也挺带劲儿,是他喜欢的那款,聊了几天,感觉还不错。

  ——哥,有空吗?

  ——怎么了?

  ——没地方住,能去你家吗?

  宋前的指尖顿了顿,没有立即回复。

  他没有带人回家的习惯,即使两人现在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关系,仅有一点暧昧,他也不想让人进家门。

  “宋前。”

  老妈忽然叫了他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宋前抬起头,目光转向老妈,问道:“怎么了?”

  老妈眼眶一红,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你爸,你爸……他又去找那个小妖精了,连节都不在家过……”

  “……”

  宋前平静地看着她:“他不是一直这样吗?我以为你早习惯了。”

  “我这怎么可能习惯!”老妈哭的更加伤心:“那可是出轨,他和那个贱人,我恨死他们了!”

  “那就离婚。”

  “……”

  一提这茬,老妈立刻噤声,像是被锯嘴的葫芦,嗫嚅道:“可是,可是……”

  宋前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但还是难免烦躁,闭了闭眼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老妈抹了一把脸,两只眼睛红的像是兔子,她磕磕绊绊地说道:“你,你能不能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

  宋前刚要说话,手机又震了两下。

  他低头一看,是那个小男孩发来的消息。

  ——哥,怎么不回我?

  宋前垂了垂眼睛,刚要打字敷衍过去,手机突然被抽走,老妈看了一眼聊天界面,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失望又愤怒地看着他。

  “宋前,你还没改!”

  “……我改什么?”

  老妈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喊道:“你是男的,你为什么要喜欢男的!这是错的,是变态,你不是答应我要改的吗?你为什么不喜欢女生?为什么我生了个儿子却喜欢男的,你这样怎么传宗接代?你爸、你爸他……要不是你这样,他不会不回家,不会找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面对情绪激动的老妈,宋前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毕竟这种戏码在过去已经重复过千百遍,他早就习以为常。

  “真的吗?”

  他反问道:“我不喜欢男的,他就不会出轨?你觉得可能吗?”

  “……”

  “他是人渣,天生的人渣!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自欺欺人?”

  老妈说不出话:“……他是你爸。”

  宋前所有的情绪,因这一句话而爆发,他一掌扫落茶几上的玻璃杯。

  “砰”的一声,玻璃杯摔的四分五裂,向四周炸开。

  “他不是!”

  “那他妈就是个人渣、败类!你愿意跟他臭味相投,别带上我!从他一酒瓶子砸我脑袋上开始,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想宰了他了!”

  “你,你,你……”

  老妈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置信他竟然会有这种想法,眼泪蓄满眼眶。

  “你这个畜生……”

  她的巴掌扬起,却又落不下去。

  她就是这样的人,心软、懦弱,思想封建落后,但同时她又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无数次的家暴,她义无反顾地挡在宋前身前,遍体鳞伤依旧笑着安慰他。

  所以,宋前不明白,她连棍棒都不怕,为什么却不敢离婚……或许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宋前握紧了拳头,吼道:“出去!”

  老妈走了,屋里又空荡下来。

  他跌坐回沙发上,闭着眼,后脑勺用力地磕了两下沙发靠背,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胸口一阵阵的憋闷,血液上涌,额角青筋直跳,像是要炸开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逐渐平静下来。

  摔在地上的手机又震动两下,他弯腰捡起来,这次不是小男孩发来的消息,而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好友请求。

  宋前顿了两秒,按了同意。

  ——做吗?

  直白露骨的两个字,瞬间挑起了他的兴趣,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现在很需要发泄,所以,无论对象是谁,都无所谓。

  欲望,仅是如此。

  ——地址。

  ——上庭酒店,1405。

  半个小时后,宋前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酒店,抬脚走了进去。

  前台小姐看见他,礼貌一笑:“你好先生,需要订房间吗?”

  宋前站定,说道:“不用,我朋友住在1405。”

  前台小姐恍然大悟,笑道:“您是1045客人的朋友是吧?他交代我如果您来了,直接给您房卡,让您上去。”

  说着,她递出一张房卡。

  宋前接过,道了声谢,然后走向电梯。

  电梯上行,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依旧停留在地址那一条,没再发其他的。

  宋前开始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

  难道是自己出去玩的时候,无意间把手机号给出去了?

  “叮!”

  电梯门打开,他走出去,沿着走廊找过去,1045房间在右手边的最尽头处。

  他对了一下房间号,然后毫不犹豫地贴上房卡,“哔”地一声,门锁弹开。

  宋前开门走了进去,电子锁又“咔哒”一声关上,幽蓝的光闪了一瞬。

  房间内没开灯,昏暗一片。

  他皱了皱眉,手在墙上摸索着,还没等他找到开关,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清晰的布料摩擦声,然后身前撞上来一个人,把他压在了墙上。

  “你来了……”

  滚烫的呼吸落在耳畔,带着些酒气,湿濡的唇蹭过颈侧,泛着细微的凉意。

  宋前愣了一下,这道声音是……

  就在他怔愣的几秒钟,对方的手已经探进衣摆,在他的腰上抚摸。

  “李难言!怎么是你?”

  宋前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又拽着他的头发迫使对方抬起头。

  光线模糊,但脸的轮廓依稀可辨。

  妈的,是李难言没错,他怎么会在这儿?

  此时,宋前的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但却无从问起。

  他能感觉到李难言是喝醉了,就凭他那个酒品,能问出来一句话就算烧高香了。

  “我热……”

  李难言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腿软虚浮,一个劲儿往下出溜。

  没办法,宋前只能揽住他的腰,结果这家伙的毛衣往上滑了一大截,宋前只能改变位置,手掌直接贴在他的皮肤上。

  很烫,泛着薄汗,有些湿滑。

  宋前咬了咬牙:“你喝的是酒,还是春药?”

  李难言不答,只是埋在他脖颈间吮吻,唇舌游荡,SQ的要命。

  宋前不停地躲闪,被他折磨的不行,最后好不容易来到床边,直接把人推在床上。

  “操……”

  他才刚松了口气,只见软的像烂泥一样的李难言,突然伸脚勾了一下他的膝窝。

  宋前一个不稳,栽倒向床垫。

  他避了一下,没有直接砸在李难言身上。

  “死醉鬼!”

  宋前骂了一句,或许是床垫太软,他竟然有一瞬间不想起来了。

  他扭头看向李难言,却发现对方的双眼微睁,跟蒙着一层雾似的,水汽氤氲。

  “……你不高兴?”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像是呢喃。

  宋前没听清前面那几个字,但后面这四个字倒是听明白了。

  “……”

  还没等他回答,李难言突然挪动着凑了过来,笑的眼角弯起来,低声道:“亲一亲就会高兴了……”

  话落,他吻上宋前的唇。

  只是贴着不动,宋前干燥的嘴唇逐渐浸上湿润,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的脸,睫毛轻颤着,没有清醒时的张扬,反而温软的像幼小的动物,有些青涩。

  上次的意外,他们没有接吻。

  所以这是第一次,亲吻着彼此的唇。

  但这或许都算不上一个吻,只是生涩地贴着。

  心底的某一根弦被拨动,宋前分不清是因为意乱情迷,还是因为那个问题——你不高兴吗?

  是,他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他笑着,但他不高兴。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真的很烦啊。

  宋前闭上眼,慢慢地加深了这个吻,舌尖舔舐过唇缝,对方像是受到了引诱,探出舌尖与他纠缠,浅淡的颜色变深,发麻、滚烫。

  月凉如水。

  宋前按着他光裸的脊背,呼吸黏腻潮热,他问:“……专门来找我的吗?”

  李难言不答,手指紧抓着床单,汗水在上面留下痕迹,他将头埋进枕头里,身形微颤,唇边的喘息克制而压抑。

  果然,醉着更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 番外 过·渡

  一夜风流。

  身体的惫懒也令人舒服,宋前一只手搭在额上,半眯着眼发呆,窗帘敞开了一条缝,阳光在天花板上拉出一条光带。

  他盯着光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视线都有些发黑了才移开目光。

  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不过床单上略显凌乱的压痕,清晰的证明了昨晚有人躺过。

  又跑了。

  这他妈一没偷情、二没人抓奸,也不知道李难言怎么就那么心虚呢?

  难道因为上床对象是个男的?

  “操。”

  宋前撑了一下坐起来,失笑着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拿过手机。

  他翻出昨晚上的聊天界面,毫不犹豫地编辑消息,按了发送。

  ——嫖了我,不给钱?

  宋前心情不爽,所以心思也恶劣。

  ……

  “啊欠!!!”

  李难言捂着羽绒服,打了个喷嚏。

  他这一声够响亮,VIP候机室的几人都看过来,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悦。

  李难言眼观鼻、鼻观心,全当看不见,只不过将羽绒服的领子拉的更高了一点儿,他里面穿着一件V领细绒毛衣,裸在外面的皮肉就没有一块好的,密密麻麻的都是被“狗”啃的痕迹,绝对是故意的!

  “傻逼……”

  他小声骂了一句。

  宋前那狗日的玩意儿下手真狠,他身上就没有舒坦的地方。

  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同时工作人员也走进来提醒他登机时间到了。

  李难言应了一声,起身往VIP通道走去,顺便掏出手机瞄了一眼。

  就这一眼,差点儿把他鼻子气歪!

  ——长毛狐狸:嫖了我,不给钱?

  放他狗日的罗圈屁!

  嫖他?到底谁嫖谁?谁爽着了没点儿数?老子现在还腰疼!

  李难言快速编辑了消息,想点发送又停住,想来想去,骂他两句好像不够解气,于是删除文字,点开转账,V了200过去。

  ——赏你的。

  ——我这么廉价?

  ——技术普通,活儿也差,除了长相一无是处,这200绰绰有余了。

  李难言发完这句,感觉心情都舒畅了不少,活儿差,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

  谁料,宋前根本不恼,反而又回了一句:“下次争取不让你叫Daddy。”

  “!!!”

  李难言感觉脸上“腾”的一烧。

  他想反问什么时候叫过,但又怀疑自己醉的神志不清的时候,真的干过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毕竟他在床上向来玩儿的开放。

  文字打了又删,挑挑拣拣最后只回了一个“滚”字。

  上了飞机,他直接关了手机,没再看对方的回复,问空姐要了毯子,闭眼补觉。

  ……

  宋前盯着屏幕,上面久久没回复。

  他又等了一会儿,便也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他又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抽空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消息。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捞起手机揣进兜里,然后拎着外套走出房门。

  退了酒店,他发消息告诉苏小年今天自己晚去一会儿,然后打车回了家,身上乱糟糟的,怎么也得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宠物医院。

  “你怎么在这儿?”

  踏上楼梯,他一眼就看见蹲在门前的少年,扣着帽子蜷成一团。

  少年听到动静,仰起头,帽子滑落露出一张漂亮的脸,带着几分疲倦。

  他看见宋前,脸上划过一抹欣喜。

  “哥,你终于回来了!”

  他扬声道,立刻想站起身,却因为腿麻踉跄着往前倒去,被宋前伸手扶住。

  宋前垂眸看着他,问道:“曾舀,你蹲这儿干什么?”

  曾舀站稳了些,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想来你家住两天避难,哪成想你不在家,我就只能在楼道里蹲着了。”

  说道后面,他的语气里不由带上点委屈。

  宋前想起来昨天的消息,捏了捏眉心说道:“昨天有点儿事,出去了没看见消息。”

  “哦。”

  曾舀点了点头,像没在意。

  宋前走过去开门,换上拖鞋后又给他扔了一双,说道:“先进来吧。”

  “谢谢哥。”

  曾舀乐颠颠地换上拖鞋走进去,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笑道:“原来哥家里长这样,收拾的好干净啊。”

  “还行,我白天基本不在家。”

  宋前从冰箱给他拿了瓶可乐。

  曾舀接过去,却在他收回手时轻嗅了两下,说道:“哥,你昨晚喝酒了?”

  宋前下意识想否认,又突然想起来昨晚的事,身上的酒味应该是在李难言身上蹭到的,他点了点头:“嗯,喝了点。”

  “可我没在酒吧看见你。”

  “和朋友喝的。”

  “男……朋友?”

  宋前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不交男朋友,你不知道吗?”

  曾舀哦了一声。

  宋前脱了外套走向浴室,回头对曾舀说道:“你要休息就在沙发上睡,我去洗澡,有事叫我。”

  “好嘞——”

  浴室门合上,曾舀打开可乐喝着,口腔充斥着气泡的“辣”感,他没错过宋前颈侧鲜明的痕迹。

  原来不止喝酒,还春宵一度了。

  等宋前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曾舀自己打开电视,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目光在他身上巡视了一圈。

  “哥,你有喜欢的人了?”

  宋前正擦着头发,闻言一愣:“什么?”

  曾舀指了指他的脖子:“我听说,你跟人上床的时候,从来不会让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

  宋前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又有些无奈地笑道:“是吗?听谁说的?”

  “好多人。”

  “是么,我没注意。”

  嘴上这么说,宋前还真想了一下,他似乎真的不喜欢别人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因为嫌麻烦,他倒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有好事儿的人会问,他懒得应付。

  曾舀又问道:“哥,真有喜欢的人了?”

  宋前摇了摇头:“没有。”

  曾舀点了点头,但显然不信,他的目光一直盯在电视上,像是很专注。

  宋前径自走进卧室,曾舀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哥,我在这儿待两天,沙发归我了啊。”

  “行。”

  宋前关上了卧室的门。

  他去衣柜找衣服,曾舀的心思他知道,也正因如此,他才歇了对曾舀的兴趣,他不想谈恋爱,也没那个精力。

  找个合适的床伴,才是他的目标。

  正常情况,他在得知曾舀喜欢他的时候,就会迅速拉开距离,但是他对曾舀狠不下心。

  倒不是因为有感情,只是这小孩有点儿像自己小时候,家庭一团糟、又对性向处于敏感期,得到一点关怀就会忍不住靠近别人,总是患得患失,却又不敢靠近……

  “哎。”

  宋前套上卫衣,然后撸下手腕上的皮筋扎好头发。

  他现在没资格说别人,毕竟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轻易的心动,患得患失,又不敢靠近。

  ——

  从那晚之后,两人也没联系过。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那莫名产生的一丝极其微妙的感触,在茫茫冬日里,被风一吹即散。

  李难言很忙,尤其到了年底,他几乎忙到脚不沾地,公司的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经他过目。

  李父李母将公司交给他后,转身毫不留恋的开启世界环游,甜蜜非常。

  偶尔老两口也会过问公司情况,也是怕他把家产败光。

  “……那这次会议先到这儿吧。”

  视频会议结束,李难言顺势向后一仰,原地转了两圈,终于长舒一口气。

  秘书敲门进来,将文件放在桌子上,笑着问道:“您今晚还要加班吗?”

  李难言仰着头问:“怎么?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今晚跨年。”

  秘书说道:“您都忙忘了吧?”

  经她一说,李难言才想起来这回事,前几天程冶给他发消息,说他们几个人约着去看跨年烟火来着……啧啧,臭情侣。

  以往跨年,他都会和朋友出去鬼混,但今年太忙了,没那个功夫。

  看来必须得找个职业经理了。

  李难言想着,端起桌上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对秘书说道:“你也下班吧,今晚我自己留下就行。”

  “好的。”

  秘书笑的开心,她刚交往了男朋友,也想趁着跨年夜出去约个会。

  秘书走后,李难言又将剩余的工作忙完,一看时间已经接近11点,他叹了口气,起身收拾东西离开。

  父母尚在国外,他也没人要陪伴。

  倒是有几个朋友邀请他去玩,但他不想去,感觉挺没意思的……难道真像程冶说的,人老了性情淡泊了?

  可他也不老啊,二十七八的鲜肉一枚,最是热血方刚的年纪!

  不如去找个人儿睡一晚?

  女的,男的?

  他有点儿不可思议,现在男人竟然也成他的选项了?

  都怪宋前,对,就是宋前,他一想起这个人就气的牙痒痒,但仔细品一品,又没有特别讨厌他,至少看着那张脸时,觉得心情挺不错的。

  李难言又想起了酒店那晚。

  其实那天他是去隔壁城市谈生意的,正好喝了点酒,天上又下雪了,他不可抑制的想起宋前——半长的黑发上落了雪,在路灯下泛着细腻的光,从下往上看的时候,他脸庞的轮廓勾勒着金边,眼神也是温柔的。

  那一刻,想见他。

  所以,自己连夜搭车过去了。

  宋前没到酒店之前,他又给自己灌了两瓶酒,看似晕晕乎乎的,其实意识还是清醒的。

  清醒的说胡话。

  清醒的接吻。

  清醒的拥抱,清醒的肌肤相贴……

  李难言胡思乱想着,最后哪儿也没去,直接驱车回了家。

  他照例去洗澡,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程冶的消息,是一张四人合照,背景是夜空,几个人裹得很严实,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新年快乐!

  程冶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还没到时间就发?

  ——我怕一会儿忘了。

  ——真是我的好兄弟!

  李难言啧啧两声,他又点回那张照片,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程冶和周郁正在底下暗戳戳地牵着手呢。

  呦呵,以为揣兜里我就看不着了?

  李难言从酒柜里挑了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两口又开始看那张照片。

  “小年美女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张齐俊这剪刀手比的,怎么没看见他女朋友?跨年不带女朋友多没意思……”

  他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终于将目光放在了角落的宋前身上,半晌嘟囔一句:“死狐狸。”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许多跨年短信蜂拥而至,下属的、合作伙伴的、品牌的、熟悉或者不熟悉的朋友的……响个不停,吵的人脑瓜子疼。

  等他处理完,都过去了十多分钟。

  程冶给他发了好多张烟花照片,还有跟周郁的合影,好像生怕他不知道两人又多腻歪似的。

  程冶谈个恋爱,像那个老树开花,生怕不够高调。

  李难言给他回了个中指。

  又往下翻了翻,他突然看见宋前竟然也给他发了消息,只有很简单的一句“新年快乐”。

  敷衍。

  李难言撇了撇嘴,合理怀疑他是群发的。

  但犹豫两秒,他还是礼貌的回复了一句“新年快乐”,没想到对方马上就弹了消息过来:“在干什么?”

  ——家里蹲。

  ——没出去玩儿?

  ——累了一天,精力掏空,没心情。

  李难言发了这一句后,对面许久没有回复,他以为宋前去和程冶他们玩儿了,便准备关了手机去睡觉,没想到对面又突然弹了一条消息过来。

  ——那要看烟花吗?

  呼吸卡了半拍。

  要么,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要。

  下一秒,视频通话弹了过来。

  漆黑的夜空烟花璀璨,他看见天上飘着细密的雪花,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但空中荡出细碎的光。

  四周很嘈杂,他听不见宋前的声音。

  又或许对方根本没说话。

  “砰!砰!砰……”

  烟花声接连不断,李难言抱着手机盯着屏幕,酒意微微上头,他突然就觉得科技很神奇,它能让分隔两地的两个人,在同一时刻共享同一片烟火。

  “李难言。”

  手机里忽然传来宋前的声音,在烟火的爆破声里显得有些不真实。

  “新年快乐。”他说。

  李难言仰头灌了一口酒,眼睛笑弯起来,拉灯的屋里昏暗一片,烟火在身后的墙壁上映出五颜六色的光。

  “宋前,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