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阿姨，给你添麻烦了……”
程冶站在病床前，低着头说道，他很久没有这样感觉难堪和羞愧过了。
周母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跟你没什么关系，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起码多吃了几年米饭，能看出来他们对你不好，摊上这样的父母也算你倒霉……”
“行了，你赶紧歇一会儿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郁打断，他递给周母一个眼神：少说两句，净说别人不想听的。
周母：(`A´)你懂个屁！
她对周郁翻了个白眼，又看向程冶，轻咳了两声，目光有些复杂，犹豫着开口道：“你俩……是认真的吗？”
周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程冶就说道：
“是认真的，我很喜欢周郁，也是我先喜欢他的……”
他略微偏过头，有些不敢直视周母的眼睛：“他原先不是同性恋，是我非要喜欢他的，您不要怪他。”
周郁一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瞥见程冶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攥紧、又松开，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裤缝，唇角紧抿着，眼睫轻垂，遮住眼底的不安与愧疚。
他在害怕。
他原本不怕自己和周郁的关系暴露，因为他问心无愧；但经过刚才的事，他突然就怕了，他很怕周母会反对，因为她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母亲。
周郁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出声道：“程冶……”
程冶僵硬了片刻，才抬头看着他，眼底的惊慌吓了周郁一大跳，他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你别哭啊。”
“我没哭……”
周母在旁边看着，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对于自己的笨蛋儿子，她无语至极。
他老爸当年泡妞追人、甜言蜜语的功力，真是没遗传他半分，连个哄人都不会，她真不想认这个笨嘴儿子！
“咳咳！”
周母咳了两声，惊醒旁若无人的二人。
程冶又尴尬起来了，低着头像个缩脖子的鹌鹑，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儿想哭了。
“都把头抬起来。”周母说道。
程冶犹豫两秒，把头抬了起来，而周郁，那是一直就没低下过，直勾勾地盯着周母，眼神坚定的发光，周母受不了的又翻起白眼儿。
她都数不清，今天这是第几次无语了。
周母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打量两个人一圈，然后嘟囔道：“脸倒是挺配的……”
程冶：“……”
周郁：“……”
周母“啧”了一声问道：“你俩别这样苦大仇深的，我看着很像棒打鸳鸯的人吗？”
两人都没说话。
周母瞪着周郁，道：“你说，我像吗？”
周郁说道：“您心胸挺宽广的。”
“……”周母哼了一声：“这话也不知道是夸我还是损我。”
然后她又看向程冶，叹了口气道：“你不用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周郁虽然从小就是‘死鱼脸’，但我作为他妈，还是了解他几分的，如果他没有那个意思，你就算把他绑了强上，他也绝对不从。现在俩关系发展成这样，就说明他也动了心思……”
“……”
好大胆的发言。
周母顿了顿，这一刻，她的眼神很平静又深邃，如同凝滞了多年的死水，完全不似以往那般不着四六。
周郁看的心乱，心里漫上异样的感觉。
周母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你们也别说什么有希望的屁话，我的身体我清楚，长年累月的败坏，能活到这个年纪都不容易了。”
程冶听着她的话，心里逐渐沉重，他感觉周郁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紧缩了一下，又松开。
周母转头看向窗外，头发披散在肩头，她这段时间住院，也就没空去做头发，那些被掩盖住的白发已经重新冒出了头。
“我这人自私，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所以我没资格去要求你，但是周郁，你妈我还有点儿良心，虽然不多吧，但也足够给你个祝福……”
她耸了耸肩，一派轻松的模样，很轻的笑了一下：“从此以后，你们两个好好生活。”
——
夜晚，周郁站在阳台上抽烟。
初春一过，冰雪消融。
白天融化的雪水滴落在窗户的外檐上，晚上就被冻成一颗一颗的冰珠，摸上去凹凸不平的，他摸了一会儿，上面出现一个凹坑。
程冶从浴室走出来，脖子上挂着条毛巾，他看见周郁站在窗边，也走过去，问道：“想什么呢？”
周郁转头，把手指上残留的冰水抹到他的脸上，笑道：“在玩儿冰。”
程冶啧了一声，无语道：“幼稚鬼。”
周郁掐灭了手里的烟，一个熊扑挂在他的身上，低头在他肩头咬了两下，又舔了舔，湿濡温热的感觉让程冶浑身一绷，呼吸都停了两秒，托在周郁身后的手也不由得深陷两分。
“哎，明天要早起去接李难言……”
“我知道。”
周郁侧头轻咬着他的耳垂，灼热潮湿的气息毫不留情地喷洒，他低声道：“我就是想亲一亲你，不做什么……”
“……”
程冶很想问一句：真的吗？
但他聪明的没有问，因为只要他问了，周郁这个老狗肯定会说：假的，然后他们就得去滚床单。
程冶搂住他，慢慢的往后退，直到脚后跟抵住床板，他顺势往后一躺，两人一起跌进厚床垫里，还弹了两下。
“操。”
他松开搂着周郁的手，像张饼一样瘫在床上，任由着周郁到处撩拨，身上好像点了火，到处滚烫一片。
程冶咬着牙关轻颤几下，抬手遮住眼睛，掩饰住眼角的湿意，偶尔泄露喘息。
周郁这个混蛋，玩儿的是越来越花……
正在他在心里给周郁一顿痛斥的时候，对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
程冶又等了两秒，才移开手臂，忍不住递了一个“怎么停了”的眼神给周郁。
周郁低头看着他，笑的狡黠：“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想亲亲你，不做什么，我可是个有原则、有诚信的人。”
“？？？”
程冶整个人石化住，这个傻逼玩应儿说什么？不做什么？那你瞎撩什么？老子枪都提好了，你跟我说这是演习？
“……周郁，你他妈认真的？”
周郁刚点了一下头，程冶整个人突然暴起，一把抓住周郁的手腕，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双手禁锢在头顶。
他盯着周郁那张没有半分吃惊地脸看了半晌，问道：“你故意的？”
周郁放松的躺在床上，笑道：“看你躺平也挺舒服的，我也试试。”
程冶无语住了：“你又不是没试过，装什么呢？”
周郁挣开他的手，撑起上半身去亲他，眼神充斥着热烈和渴望，然后蹭着他的侧脸轻轻呢喃道：“有本事，明天就让我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