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啊？”
周郁自言自语地呢喃道。
程冶吸了一口烟，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仰着头慢慢吐出一口烟雾，淡淡道：
“不一定，以上纯属是个人见解。”
“嗯。”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人占着一头沙发，默默地低头抽烟，屋里烟雾缭绕的，谁要是现在进来，肯定以为是着火了。
程冶有些呛，走去厨房把窗户推开一条缝，丝丝冷风灌进来，瞬间浇灭了刚才他那颗兴致昂扬科普的心。
他不禁有些后悔。
万一这番话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虽然他觉得周郁不是那种“胆小”的人，但他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周郁是他目前最亲近的人。
程冶需要有东西陪着，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他需要有一个会喘气儿地东西留在身边，如果那个东西会时不时蹭一蹭他，那就更好了。
他会感觉很踏实，会感觉被需要。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收养两只流浪猫的原因。
以前李难言总在他跟前转悠，但现在离得远，他也不能时时刻刻呼叫“李奶妈”了。
哎！
程冶转身拉开冰箱，从里面翻出两个红苹果来，在水龙头下洗了洗。
“给你。”
他抛给周郁一个。
周郁下意识伸手接住，结果沾了一手水，脸上也被溅到，他借着小夜灯的光看了看手里冰凉的“圆球”，笑道：
“你家还能有水果？”
程冶“咔擦”咬了一口，说道：“听人说搬家要来点儿红，喜庆平安，我不喜欢红色，就顺道买了两个苹果，反正也是红的，都一样。”
“你还信这个？”
“不信。”
程冶咀嚼着苹果叹了口气：“我逛超市的时候，导购员看我是搬家的，就推荐我买那种红色的小彩灯，我不买，她就一个劲儿地推荐，最后我烦了，去买了俩红苹果。”
说着，他戳了戳苹果的肚子，道：“还挺贵的，花了我一百零六。”
周郁顿时笑了：“你这不是红苹果，是金苹果吧？”
程冶“啧”了一声：“现在太暗你看不清，它俩长的又圆又大又红，比一般的苹果不知道俊多少。”
“再漂亮不还是苹果？”
“……你，闭嘴。”
周郁眨眨眼，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手势，然后啃了一口苹果，糊弄道：
“果然不一般，挺甜的，就是色素打的有点儿多，牙都红了。”
“滚你大爷！”
程冶气得想拿苹果砸他，思来想去又没舍得53块，只用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周郁没还手，专心致志地啃着苹果。
两人就像比谁啃的快一样，屋子里全是“咔擦咔擦”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耗子饿了，在啃凳子腿儿呢
“……”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另一个人顿了两秒，也忍不住一起笑起来。
程冶一手拿着苹果核，手肘撑着沙发，胸腔鼓震，上气不接下气。
“傻逼……”
吃个苹果笑成这样，不是傻逼是什么？
他最近真的很容易笑，特别是跟周郁待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一挑拨就能笑个不停。
沙发另一头的周郁也笑得不行。
小夜灯的亮度不够，只能勉强照亮茶几，剩余的光延伸到沙发上时，几乎只能映照出周郁的一个轮廓，但他的声音却很清晰，低低的，带着余醉的懒散。
程冶分明看不清他，但脑袋里却能浮现出他现在笑起来的样子。
“我平时很高冷的。”程冶说道。
周郁“啊”了一声，道：“其实我平时笑点很高，也很酷，今天这都是意外。”
“……”
是很酷，尤其是纹身的时候，帅的没边儿了！又酷又性感。
程冶看着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周郁。”
声线明显地压低，像是12点敲响的钟声，带着某种预示与警告。
“嗯？”
周郁下意识回应，尾音微微上挑。
程冶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能够很准确地分辨出自己的性取向。”
“……”周郁愣了一下。
“你要试试吗？”
周郁似乎明白了什么，手指不自觉的屈伸两下，抠着沙发套，他道：
“……怎么试？”
程冶没说话，沙发的垫子动了动。
沙发不是很大，本来两人各占一头，中间就没剩下多少距离，现在他一起身，那点儿距离瞬间消失，甚至成了负数。
程冶一手撑着沙发靠背，另一只手摸上周郁的脸，然后缓慢地压下身体，亲了上去。
这次没有亲脸，而是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嘴唇上。
嗯，是苹果味儿的。
周郁顿时身体一僵。
程冶也没好到哪儿去，心脏好像被攥了一把，紧的他有些呼吸不上来，但他依旧撑着没离开，毕竟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吃到一口是一口，他就是这么不要脸！
反正周郁没推开他。
但他能感觉到周郁的僵硬，于是手指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脖子，然后义无反顾地加深了这个吻。
牙齿轻轻咬着他下唇，舌尖也不老实，总是游离着舔舐，像是某种动物，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儿诱哄。
人的嘴唇其实很敏感。
但程冶只是停留在表层，并没有更进一步。
一是他怕周郁会反感，二是怕出事儿。
毕竟他是个纯纯的gay，亲的还是自己有好感的人，没有反应才是出大事了。
突然，程冶感觉身下人的气息有些急促，吓得他立马退开一段距离。
他语无伦次道：“那个，我……”
他以为周郁是反应过来生气了，连忙想找补，可吭哧半天也没憋出来一句话。
他像个呆瓜一样愣在那儿。
不过，马上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人好像不是在生气，而是在笑！？
他又仔细辨认了一下，周郁就是在笑！
意识到这一点后，程冶立刻火冒三丈：“操，你他妈的在笑？”
“不是……”
周郁想解释，可一出声还带着笑意。
程冶顿时像个兔子一样弹了起来，转身就想走，却被周郁一把抓住。
“等等。”
程冶咬牙道：“放开。”
他能忍受被拒绝、被推开，甚至被打一巴掌，但这个笑是几个意思？
嘲笑、轻视、还是没当回事？
其实这也没关系，只是他确实有些委屈，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周郁却没松手，反而抓的更紧。
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点儿痒。”
“痒？”
程冶一愣，转头看着他。
周郁抬起另一只手，点了点嘴唇，有些无奈的说道：“就是你……有点痒，我没忍住就想笑。”
“……”
程冶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脸上红一下白一下，他不相信自己的吻技这么差，还能把人亲笑了？
“……那你讨厌吗？”
周郁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