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惹不起的?妖尊!>第七十四章 猫大爷作恶

  也许尉影晰的死对于方嘭来说是件了不得的大喜事,他一想到尉影晰被妖灵啃食的惨状,竟津津有味地提了下嘴角,转而又问侍从:“找到那群刁民了吗?”

  听到这句问语,侍从下意识地颤了下身子,忙不迭地跪俯在地上,唯唯诺诺地应道:“回公子,还……还没有……”

  南歌一行人离开后并没有依照尉影晰的叮嘱去往猫族,却能掩息蔽身地躲开方嘭派出的妖卫,就连尉影晰都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不过如今子市商贩被杀,其他暗自买卖妖奴的妖贩一时也不敢嚣张跋扈,对虫族的人而言倒是可以暂时安稳保命的幸事。

  方嘭一听一群妖卫逮不到那些手无寸铁的妖奴,刚想起身发飙,便听到门外的妖卫又不顾规矩地喊了句:“公子,少城主奉城主之命亲临鬃狮族,狮王急召您过去!”

  妖卫口中的狮王正是方嘭吓唬尉影晰时提到的自个儿的亲爹,方衡。

  这个方衡千年前也是叱咤啸林城的风云人物,即使是城主雪银顾也会敬他几分,然而因其与子市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得罪了不少妖物,后被一个多管闲事的狼妖用掌力拍碎了腿骨,落得一个腿脚瘫痪的下场,这才敛了锋芒,一直隐蔽在府邸中。

  因方嘭受不住百花,鬃狮府邸的堂院除了一些肃穆威严的狮相石雕,并没有任何花木,一眼扫过后眸子里都添染些许生冷,以至于办事向来稳妥的盖沉与狮王方衡面面相觑了许久,愣是没说一句热络话,甚至连一句寒暄都没有说出口。

  而盖沉他们来鬃狮族之前,已经将此行的目的告知过暂管啸林城事务的千夜,如今三妖族聚在一起只为了等那个私闯地囚谷的“黄毛”小狮子,盖沉即使再想做到斯抬斯敬,也禁不住被一个纨绔后生消磨了耐性。

  等狮王接连让侍从催促了四五次,方嘭才不急不躁地拖沓着步子堪堪走过来。

  也许是药汤的药效未消,方嘭见到众人却也打不起精神,反而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然而他这张开的嘴还没有合上,那一撞入他眼中的红衣身影蓦地揪住他衣领,眨眼之间便将他扔在了方衡脚下。

  沐汀落刚从猫族赶至啸林城,他没有寻到尉影晰,万虫窟的事便成了挡在他与尉影晰之间的迷雾,他急着想拨开这道阻碍,他想知道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是否安好。所以见到与这件事有牵扯的方嘭,他一时收敛不住如焚的心燥,下手狠戾了些,使得方嘭在方衡坐椅侧嚎啕了几嗓子才勉强爬起来。

  坐在地上的方嘭揉着胳膊肘低吟了两声,这才发现对他动手的人竟然是与那个白发小妖一伙儿的红衣男子。

  “是你?!你竟敢来此……”

  “胡闹!”不等方嘭指着沐汀落辱骂几句,面目兀自寡淡的方衡突然斥责道,“这位可是妖尊的首徒,岂是你能大呼小叫的!”

  方嘭一怔,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沐汀落,接着反驳他爹:“您老糊涂了吧,就他?妖尊首徒?可他那日分明包庇一个野……”

  “闭嘴!”方衡犀利的眉峰一沉,忿然拍了下椅臂,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一旁恭敬缄默的少城主,压抑着声音呵斥道,“那日城门的事少城主已与我说明,这事儿等之后再说,现下沐公子有事问你,你……好好说话。”

  盖沉知道沐汀落的脾性,若是妖尊问话,上来必定直接盘问尉影晰的下落,哪儿会心平气和的与鬃狮族绕弯子。

  于是,盖沉觑过面色不好的沐汀落,上前一步询问道:“方公子可曾带人去过万虫窟?”

  盖沉不是提及地囚谷而是万虫窟,方嘭并不傻,他听到这句问语就料到这些人已经知道他带妖奴去过地囚谷,况且妖界除了只听命落樱坞老大的灵鸟,还有一批拿钱办事,童叟无欺的鸟妖,只要肯费心打听,总能知道他去了哪儿。

  “是,”方嘭一本正经地盘坐在地上,供认不讳地胡说道,“本公子心善,养的一批虫奴念家心切,这才不辞辛苦地带着他们奔赴地囚谷。”

  盖沉不以为然,拿出了在万虫窟中寻到的那截枯木和绳子,继续问道:“这两样东西……熟悉吗?”

  方嘭眯了眯眼,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莫名笑了笑,并剜了眼当时在城门拦他杀妖的千夜:“两件破烂东西,也值得你们兴师动众来这里质问本公子,难不成最近辰微垣闲得无聊?可如今啸林城不乏有虫族余孽,唐唐少城主连一个在子市放肆的小妖都抓不住,却也有闲工夫耍一耍少城主的威风,就同那些乞怜的舞伎一样,尽干些登不上台面的事,当真是可笑!”

  想是已经习惯了方嘭不留情面的嘲讽,千夜听到这些丢人现眼的疯言疯语并没有驳斥几句,毕竟这里是鬃狮族的地盘,连狮王都任由他儿子猖狂,他区区一个少城主又能做的了什么。

  他仅是转眸望了望波光粼粼的雕甍,似是在等什么人。

  不过沐汀落听到这番答非所问的嬉戏言辞,神色赫然一变,当即启唇问了一句:“你所说的虫奴里,可有上次在城中被你追杀的人?”

  “谁?”方嘭故意侧过耳朵,然后恍然拍了下手,笑道,“你是说那个白发小妖啊,那小妖三番两次想要本公子的命,所以……”方嘭抬了抬下巴,示意沐汀落看向盖沉带来的东西,“那两样东西便送他去见妖神了。”

  沐汀落一惊,等他反应过来,眸眼中已涌现出憎恶的杀意,似乎下一刻便将火风刃抛掷方嘭。

  而盖沉见状,急慌慌拉住他前倾的身子,压低声音道了句:“此事有疑,妖尊千万要沉住气呀。”

  也许是在沐汀落脸上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愤恨神情,方嘭意犹未尽地激怒道:“怎么?你不信?看到那木枝上的血了吗,那就是他招惹本公子的下场,不过本公子可怜他,为了让他少遭些罪,直接把他扔下了毒虫渊,想是很快,他便被那些妖灵啃食成渣了,哈哈……”

  “方公子可真是个大善人呢!”

  如果不是突然传来的清冽之声,堂院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竟还有个站在屋顶的人。

  沐汀落依着声音看向那一身吞染天地的玄衣,他认出了这个带着半张猫脸面具的人,却又不敢去认这个人,他不相信这个极致克制却兀自彰显的杀气淋漓的人会是尉影晰。

  那抹柔暖的红色令尉影晰不由地迟疑了片刻,他眷恋地看了眼沐汀落,但目光重叠的刹那,他还是不舍地避开了目光,然后掠身而下,等落在盖沉他们身前的一瞬,竟以踏碎凌霄的妖气逼得他们往后踉跄了几步。

  而方嘭一看这妖不好惹,立马识趣地站起来,下意识地躲在方衡身后。

  “阁下是何人?”方衡虽同样忌惮面前的尉影晰,但这里还是鬃狮族,他是狮王,总不能跟方嘭一般往后躲着。

  尉影晰的心思原不在他人身上,他只是冷冷地笑看着方嘭,犹如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夺命的厉鬼,忍不住想要亮出利爪,继而把这个将自己投入地狱的人撕碎。

  可现下听到这句问语,尉影晰饶有兴致地低眸打量过坐在椅榻上的人。

  即使过了千年,这张阴鸷的脸还有这对凶眸,以及躲在这一皮囊里的肮脏妖魂,却兀自烙印在了尉影晰的记忆中,仅仅一眼他便认出了眼前的人,这个人不仅仅是鬃狮族狮王方衡,还是那个斩断他背羽的恶妖。

  当真是冤家路窄呀!

  尉影晰嗤笑着摇了摇头,新仇旧恨加起来让他更愈肆无忌惮地放开心底汹涌的杀意,骤然伸手一掬,战战兢兢往后躲的方嘭便如被人提线的木偶,蓦地悬在了他面前。

  而方嘭周身上下除了脑袋还能动,四肢却已被尉影晰禁锢,仿佛尉影晰那微张的三指一拢,他就会被撕裂成齑粉。

  一时间众人大惊,而鬃狮族的妖卫甚至亮出了兵刃,好似狮王一声令下,他们就能逼迫尉影晰放手似的。

  尉影晰毫不在意地扫过踟蹰不前的众妖,抬高声音道:“我今日只要这两个妖物的命,其他人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快些离开,否则……我不介意再添几条妖命……”

  话音未落,那个常跪在方嘭脚下的侍从忽地绕到尉影晰背后,急功近利地持刀砍向尉影晰。不远侧的沐汀落见状,顿时掷出了火风刃。

  然而尉影晰漫不经心地乜过突然袭来的小妖,竟挥袖挡开将要击倒这个小妖的火风刃,然后任由那小妖手里的冷刀在他手背上留下一个狰狞的血痕。

  沐汀落惶然接住被击回的火风刃,不明所以地看向尉影晰。

  而此刻盖沉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若是沐汀落的火风刃真的伤了鬃狮族的人,那不明摆着妖尊与这个妖力霸道的妖是一伙的,到时候,这场兴师问罪的重头戏恐怕要变成一场妖尊首徒联合妖贼欺辱鬃狮族的闹剧。

  许是不想让某人为了他身陷淤泥,尉影晰没有看沐汀落一眼,而是在那小妖不知死活地乘胜追击时,一下子将那小妖锢在了原地。

  紧接着,还不待那小妖试着挣扎逃脱,其自面目至手脚忽地布满了一道道可怖的血沟裂痕。

  而随着这个小妖焚灭在众人面前,那些盈盈四散的妖魂犹如被什么指引般,萦绕在尉影晰受伤的手周围,一点点抚平他手背的伤口。

  众妖见到这一幕皆惶惶往后退了两步,就连一直面不改色的千夜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伤了我,我杀了他,天经地义,不是吗?”尉影晰微微转身看了看盖沉他们,像是问他们,又像是在安抚自己。

  见到这血腥场面的方嘭睁大恐惧的眼睛,僵硬地转头看向方衡,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几个字:“爹……救我……”

  方衡紧紧抓着椅臂,无力地撑了下身子,结果仍是坠回椅榻上,他仰头盯着尉影晰,炽红的眼眸里透漏着不安和阴狠:“我儿做事是招摇了些,但他与你有何仇怨,竟让你不惜代价与鬃狮族为敌,今日你若是伤他,就不怕走不出这啸林城吗?”

  尉影晰听到这句不痛不痒的废话,禁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如黑云般压在整个鬃狮府邸上空,仿若顷刻间便能让这个富丽堂皇的豪邸塌成一堆破烂。

  “他如果伤的是我,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他一命,只可惜……”尉影晰敛了笑意,眼底晃过一瞬刺痛肺腑的怅惘,“我这条命是被一人抵换回来的,那人本不会死的……所以方嘭,该死。”

  他说罢,轻而易举地扯住方衡挥来的狮鞭,一下子将方衡扯倒在地上,并在对方掌心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鞭痕。

  众妖一看,当即准备动手稳住这一不可控的场面。然而除了玄龟族,兽族群妖就像脚下拴了一个千斤顶一样,根本挪不动步子,身体也僵持得不受控制。

  尉影晰瞥了眼不住觑看沐汀落脸色的盖沉,威吓道:“我不伤龟族的人,你们也别招惹我。”

  可就在他转眸欲将眼前的方嘭碎尸万段时,一瞬温柔的声音忽地掠过他耳畔,仅留下两个足以拨乱心弦的字,“小晰”。

  这个让他生生世世都听不够的唤声轻柔地落在他的指节,使他不由地犹豫着心绪,松了下屈起的凌厉的三指。

  然而就在他失神般杵在原地时,漫天纷扬的红色花瓣乍然如血染的殇雪铺天盖地的洒来,整个鬃狮府邸霎时成了一口葬花的棺材,外面的城民看不到棺内恩怨纠葛的一幕,只兀自感叹这难寻的花簇盛景。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尉影晰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攀枝花瓣,他分明已经收手了,可看着在地上抽搐的方嘭,他竟有些不知所措,更不敢去思量沐汀落失望的神色。

  直到满手是血的方衡爬到方嘭身边,那一声声哀嚎随着方嘭的妖魂残渣破碎不堪地飘过他耳畔时,他才蓦然回过神,讷讷地看了眼自己不住打颤的手。

  从这一刻开始,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不必再伪装,因为本就回不去了。

  这样想着,尉影晰眸色一冷,不顾周遭纷纷扰扰的惊恐声,速地移身至方衡身边,掐住其喉咙,将其单手拎了起来。

  “还没有记起我是谁吗?那时你这样提起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害怕是吗?不甘是吗?死在你手里的妖他们都会害怕,都会不甘,你以为你是谁,一手遮天的神吗?既然你这么喜欢掌控别人的命,那我不如……”

  他说着,扬了扬嘴角,随即等他把手里的方衡丢出去后,方衡的双臂已经被砍下,仅抖动着残破的身躯,血淋淋地躺在地上。

  尉影晰打量过自己这只染血的手,本想拿出手帕擦干净,但一想起这手帕是南歌留下的,便又塞回了袖袋中,接着环顾过四周,颇悠哉地走向不远处的一尊肃穆的狮像,把手上的血擦在了这石狮子的脸上。

  做完这些后,尉影晰转过身扫过那群满目恐惧的妖卫,接着款款走向面无波澜的沐汀落。

  沐汀落抬手示意惊慌的盖沉不许动手,然后任由尉影晰站在他面前,并撩开他披肩的头发,在他肩头含笑道了句:“回去告诉你们妖尊,就说……”

  也许是一时想不起要叮嘱的话,他直起身,颇认真地搜刮过言辞,继而低头一笑,言之凿凿地道,“就说等我做了妖王,便去娶他可好?”

  悠扬潇洒的一句“娶他”还未消散在沐汀落耳边,尉影晰却已掠身离开了鬃狮府邸,徒留一地的朱砂色,遮盖住凉彻心骨的一道道血痕。

  等沐汀落回过魂飞身去追尉影晰,老成持重的盖沉也沉不住气地带人追了过去。整个鬃狮府邸的残局便交给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千夜。

  千夜交代了随行的妖卫几句,接着焦急地来到方衡身边,先当着鬃狮族妖卫的面喂了方衡一颗止血的药丸,然后打量着倒在血泊中的方衡,低喊了一声:“狮王……”

  方衡睁开将要涣散的眸子,好不容易才转过头盯着千夜,一字一句恨恨地问:“为何那日要等嘭儿离城后……才……才下令封锁城门……”

  听到这句,千夜神情一滞,缓缓抬起了覆在方衡肩头的手,不动声色道:“那日狮王与一众妖族长老让我封城,缉拿祸乱子市的妖贼,这种封城大事,我总需问过叔父,才敢下令,否则我一个少城主怎能服众,狮王觉得呢?”

  无论方衡怎么觉得,如今他也只能长着嘴,大口的喘着粗气,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只能如人彘般被困死在这具皮囊里,等待着火翊鸟的余晖渐渐离开鬃狮府邸曾经高耸的屋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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